当凯利和马克被领入他们直接面对中央场地的坐席时,凯利说:“真了不起。这座位是很难搞到的。”
马克笑了:“倘若你跟我一样热爱足球的话,天下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凯利咬着嘴唇,以免笑出声来。她急切地盼望着比赛开始。
下午两点整,两支球队进入场地,并在乐队高奏法国国歌《马赛曲》时立正。当里昂和马赛的两列队伍分别面向观众席、逐个接受介绍时,里昂的一名队员朝前迈出一步,身着作为里昂标志的蓝白二色球衣。
凯利决定大发慈悲,让马克了解场上正进行着什么。她凑近他:“这是他们的守门员。”凯利解释,“他叫——”
“我知道,”马克说,“格里高利·库贝。他是协会里最优秀的门将。他去年四月打败波尔多获得冠军。并在前年赢得欧洲联赛冠军杯。他三十一岁,身高六英尺,体重一百八十磅。”
凯利惊讶地看着马克。
司仪继续说:“前锋,西德尼·古福……”
“十四号,”马克热情洋溢地介绍,“他简直不可思议。上星期,在和奥克塞尔对决时,他竟然在比赛的最后一分钟踢进一粒球。”
凯利惊叹不已地听着马克如数家珍地讨论着其他所有队员的情况。
比赛开始,观众疯狂了。
这是一场狂暴、激烈的赛事,双方守门员都奋力拼搏,阻止对手进球。凯利却很难集中注意力。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马克,被他行家里手的知识所折服。我怎么能错得如此离谱?
在一场比赛的当中,马克大叫:“古福要轻吊一球了!他踢进了!”
几分钟后,马克说:“看!卡里厄尔用手触球,要受罚了。”
他说对了。
里昂队取胜时,马克赞不绝口:“多了不起的球队啊!”
他们离开运动场时,凯利问:“马克——你对足球感兴趣有多久了?”
他腼腆地看着凯利,“大约三天。我在电脑上搜索。既然你这么着迷,我认为我应当对它进行研究。”
凯利说不出地感动。没有人会相信马克竟然会花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仅仅因为她喜欢观看这种比赛。
他们决定第二天约会,在凯利完成模特的任务后。
“我可以到你的化妆间接你,然后——”
“不要!”她不想要他和其他模特相遇。
马克看着她,大惑不解。
“我意思是说——有规定男人不准进入化妆间。”
“哦。”
我不要你爱上——
“女士们,先生们,请系好安全带,将椅背和台板恢复到直立锁定的状态。我们正飞抵肯尼迪机场,几分钟后将着陆。”
凯利猛然回到现实中。她到纽约来是为了会见坦纳·金斯利,那个马克曾经为之工作的人。
有人通知了媒体。飞机着陆时,他们等待着凯利。她被拿着照相机和话筒的记者团团围住。
“凯利,请你朝这边看,好吗?”
“你能告诉我们你丈夫出了什么事吗?”
“警察会进行调查吗?”
“你和你丈夫是否在计划离婚?”
“你是不是准备搬回美国住?”
“你在听说出事时有什么感觉?”
最麻木不仁的问题。
凯利看见一位面容和蔼、表情机敏的男子站在后面。他对凯利微笑着招手,她示意让他走过来。本·罗伯茨是卫星电视人气最旺、最受尊敬的脱口秀节目主持人之一。他曾采访过凯利,他们成了朋友。她看着本穿过拥挤的记者。他们都认识他。
“嘿,本!凯利会不会上你的节目?”
“你认为她会谈所发生的事情吗?”
“我能给你和凯利照张相吗?”
这时,本已经来到凯利身边。记者向他们拥上来。本大声说:“让她喘口气,大伙。你们可以以后跟她谈。”
记者开始勉强地退让。
本拉起凯利的手:“我说不出有多伤心。我非常喜欢马克。”
“那是相互的,本。”
当凯利和他朝行李区走去时,本问:“私下问问,你到纽约来做什么?”
“来见坦纳·金斯利。”
本点点头:“他是个有权势的人。你肯定会受到很好的照顾。”
他们抵达行李柜台。
“凯利,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事,你在卫视总能找到我。”他四下看了看,“有人接你吗?如果没有,我——”
就在那一刻,一名身穿制服的司机走到凯利的面前:“哈里斯太太?我是科林。车在外面等着。金斯利先生已经为你在半岛酒店预订了套房。如果你给我你的票,我会照看你的行李。”
凯利转向本:“你会给我打电话吗?”
“当然会。”
十分钟后凯利前往酒店。穿行于车流之中时,科林说:“金斯利先生的秘书将打电话给你,跟你预约时间。车随时听候你的调遣。”
“谢谢你。”
我来这里是干什么?凯利不明白。
她即将获得答案。
第十四章
坦纳·金斯利正在浏览晚报的大标题:“冰雹猛袭伊朗。”下面的报道称它为一次“反常的事件”。没有人想得到,夏天,烈日炎炎的季节里,居然会下冰雹。
坦纳揿电钮招呼秘书。秘书走进来时,他说:“凯西,剪辑这篇文章,发送给凡·露文参议员,加一条按语:‘全球变暖的最新情况。谨启……’”
“马上就办,金斯利先生。”
坦纳·金斯利看了一眼手表。那两名探长将在半小时后抵达KIG。他环视他奢华的办公室。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创造的。KIG。他想到这三个简单字母背后的权力,想到人们会有多惊讶,倘若他们得知KIG七年前白手起家的故事。往事飞快闪过他的脑海……
他回忆起他设计新的KIG标志的那一天。鲜花插在牛粪上。有人说,而坦纳硬是单枪匹马把一个不足挂齿的小公司变成了一个雄踞世界的大企业。坦纳一想到初创阶段,便不由地感到他实在是创造了一个奇迹。
坦纳·金斯利比哥哥安德鲁晚生五年,这彻底地决定了他生活的取向。他们的父母离异,母亲再婚并离开了他们。父亲是科学家,两个男孩步父亲后尘,成为科学神童。父亲在四十岁时由于心脏病突发而猝死。
坦纳比哥哥小五岁是个经常令人沮丧的事实。当坦纳在理科班上获得第一名的奖状时,人家对他说:“安德鲁五年前在他班上就是第一名了。这一定是家族的传统。”
当坦纳获得演讲比赛的大奖时,教授说:“恭喜你,坦纳。你是第二个获得这个奖项的金斯利。”
在加入网球队时:“希望你和你哥哥安德鲁一样棒。”
坦纳毕业时:“你作为毕业生代表的演讲非常鼓舞人心。让我不禁想起当年安德鲁的。”
他是在哥哥的阴影里长大的,想到人家把他当作第二名仅仅是因为安德鲁捷足先登的缘故,他便寝食难安。
两兄弟之间有着很多相似之处:他们都非常英俊,聪明,富有才华,但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二者之间的主要差异也变得越来越明显。安德鲁是利他主义者,为人谦让,而坦纳却是外向型的,好社交,而且雄心勃勃。安德鲁在女人面前很害羞,而坦纳的相貌和魅力却像磁石般地将她们吸引到他的身边来。
但两兄弟之间最重要的区别在于他们的生活目标。安德鲁深切地关注慈善事业,以及对别人的援助,而坦纳的雄心却是攫取财富和权力。
安德鲁以最优等的成绩从大学毕业,立即任聘到一家智库上班。在那里他获知像那样的一个机构能做什么样的有意义的贡献,五年后安德鲁决定开办自己的规模不大的智库。
安德鲁告诉坦纳他的想法时,坦纳非常兴奋:“太好了!智库能从政府获得价值百万的合同,更不要提大公司的聘用——”
安德鲁打断他说:“我不那么想,坦纳。我要利用它来帮助民众。”
坦纳目瞪口呆:“帮助民众?”
“对。许多第三世界的国家没有获取先进的农业和制造业方法的途径。俗话说,给人一条鱼,他就有了一顿饭。可是倘若你教会他如何捕鱼,他便一辈子不愁没饭吃。”
这种陈词滥调只能说给老朽听,坦纳想。“安德鲁,那样的国家可是没钱付给我们的——”
“没有关系。我们把专家派到第三世界的国家去,教他们先进技术,改变他们的生活。我准备让你当合伙人。我们把我们的智库叫做金斯利集团。你认为如何?”
坦纳思考了片刻,点点头:“实际上,这想法也不错。我们可以从你说的那种国家开始,同时瞄准大钱——政府合同——”
“坦纳,让我们集中精力把世界改造成一个更好的地方吧。”
坦纳微微一笑。看来双方只有妥协了。他们将以安德鲁的梦想开始,然后逐渐使公司壮大,充分发挥它的潜力。
“怎样?”
坦纳伸出手:“为了我们的未来,合伙人。”
六个月后,两兄弟冒雨站在一所矮小的砖头房子前,房子上挂着一块不起眼的小招牌,上面写着“金斯利集团”。
“看上去怎么样?”安德鲁自豪地问。
“美极了。”坦纳竭力不让自己流露出讽刺的口吻。
“这块招牌将给全世界那么多的人带去福音,坦纳。我已经开始招聘专家到第三世界的国家去。”
坦纳正要表示反对,却忍住了。对他哥哥是不能采用强制手段的。他性格有点倔强,但时候会到的。时候会到的。坦纳再次抬头朝那块小招牌望去,想,有一天它将写着KIG,金斯利国际集团。
约翰·海豪特,安德鲁的大学同学,投资了十万美元,帮助智库启动,其余的资金都是安德鲁筹集来的。
招聘了五六名职员派往肯尼亚、索马里和苏丹,去教当地人如何改善生活。但没有赚进一分钱。
这一切在坦纳看来毫无意义:“安德鲁,我们能从一些大公司搞到合同,而且——”
“那不是我们做的事,坦纳。”
我们究竟做的是什么?坦纳百思不得其解:“克莱斯勒公司正在寻求——”
安德鲁微笑着说:“我们做我们真心要做的。”
坦纳调动了全身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
安德鲁和坦纳在智库里各有各的实验室。两人都埋头干各自的项目。安德鲁经常工作到深夜。
一天早晨,坦纳到达公司时,安德鲁还没离开。一看见坦纳进来,他就从椅子上跳起来。“我对这个纳米技术的实验太兴奋了。我正发明一种方法……”
坦纳的思维却漂向更为重要的东西:昨天夜里他遇见的那个红头发辣妹。她在酒吧主动凑过来,跟他一道喝了一杯,把他领到她的公寓,让他大大地消受了一番。当她捧住他的——
“……我认为这真的将改变许多东西。听起来如何,坦纳?”
被这冷不防的问题吓了一跳,坦纳说:“哦。对。安德鲁。了不起。”
安德鲁笑了:“我知道你会看到它的潜能的。”
坦纳对他自己的秘密实验更感兴趣。如果我的成功了,我将拥有全世界。
大学毕业不久的一天晚上,坦纳出席一个鸡尾酒会,突然一个悦耳的女音在他背后说:“我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金斯利先生。”
坦纳满怀期待地转过身,随即竭力掩盖自己的失望。讲话的人是个相貌平平的年轻女子。使得她不至于丑陋的只有那对目光炯炯的褐色眼睛和一个灿烂的、微微带着讥嘲的笑容。对坦纳而言,一个女人的必备条件是她的美貌,而眼前的这位明显不够资格。
他说:“没有什么太坏的话吧,我希望,”此时,坦纳已经在心里盘算着一个打发掉她的借口。
“我是保利娜·库珀。我朋友叫我保拉。你跟我妹妹,吉妮,在大学里交往过。她爱得你都要发疯了。”
吉妮,吉妮……小矮子?高个子?黑皮肤?金发碧眼?坦纳站着,微笑着,努力回忆。有过那么多。
“吉妮想嫁给你的。”
这也与事无补。还有许多别的人也想过。“你妹妹非常可爱。我们只是不——”
她朝坦纳讥讽地看了一眼:“得了。你甚至连她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他很尴尬:“嗯,我——”
“没关系。我刚参加了她的婚礼。”
坦纳如释重负。“啊。这么说,吉妮出嫁了。”
“对,她出嫁了。”停顿,“但我还没有。愿意明天晚上去吃一餐吗?”
坦纳更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即使没有达到他的标准,可身段看来还不错,况且样子也不讨人厌。肯定不是个难到手的主。坦纳以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