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陶醉在大自然中,目光从对面的起伏的山峦收回来,眼前是一段较为平坦的地段,沟底的地势基本和两侧的沟沿平行,因而水流也相对较缓。叮咚悦耳的水流声,永不停止。沟底的河床上,水从上面下来,带着一串串涟漪,汇入了眼前平缓的水流,涟漪随即破碎,水势以一种整体移动的态势继续往前。
时已过午,太阳却似炎炎夏日一般,破空朗照,春轩脸上都是汗水。他找到一处,攀援而下,掬一捧水,洗净了脸,顿觉清凉如许。又捧起两捧,喝了几口,入口甘洌清醇,犹胜美酒。
他抬头看到小水汪旁边有一眼泉,用巨石砌就,位置高出河床数尺。春轩坐在泉台上看了看,也许是季节的缘故,泉水干涸,点滴皆无,泉池内却无杂物。如果喝的是清凉的泉水,岂非更美?
得陇望蜀!春轩无声地笑了。
一无所获的春轩无精打采的回到了甘家,守门的正是甘苦。“春轩少爷回来了?”甘苦满脸堆笑,大声问候,语气有些夸张。
春轩笑笑:“你回来的倒快。”
“是呀,小人办事一向如此,我是跑着回来的,替主人办事嘛,理应如此。”甘苦居然在春轩面前表功。
“看来我得在姐夫面前替你美言几句才是。”春轩笑着和甘苦开句玩笑,转身走开。看到甘苦夸张的表情,春轩感觉格外好笑,因而把一上午了无所获而导致的郁闷一扫而空。
一路都没遇到人,他顺利回到自己的房间。桌上摆着饭菜,还有一壶酒。春轩摸了摸饭碗,还不甚凉。他脸上浮起了微笑:这个彩绫,真是细心,好像知道自己会在这个时刻回来似的。他二话不说,洗净了手,端起酒壶一饮而尽,很快地吃过饭,把杯盘一推,进入夹帐内。那里有一张床,是他平时休息之处。由于每天晚上都有自己特殊的任务,春轩几乎养成了午睡的习惯,而且通常一睡就是一个半时辰。
昨晚一番折腾,再加上今天上午一通跋涉,让他觉得困顿难当,只想早些上床休息,何况,适才的美酒醉人,也许能让他更快地进入梦乡。
天气太热,才清明节没过几天,已经如此热辣难当,的确有些离谱,看来今年这个夏天将会是一个不寻常的炎炎夏日。正是昨夜的一夜南风,造就了今天这个反常的日子。春轩脱掉衣服,只穿着中衣,掀帐上床。
彩绫!只见她盖着薄薄的单被,只留下一头青丝,面孔冲里,正自酣睡。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管不顾?春轩觉得好笑,平时他午睡时,彩绫都是在外面的书桌前打个盹,绝不会到他床上来的。要知道甘家人多嘴杂,万一透出闲言闲语,彩绫还怎么能在甘府呆下去?
这小妮子也许是看他今天不在家,所以躺在床上先睡了。春轩掀开了薄薄的被子,却突然大吃一惊。
原来,彩绫浑身赤裸,光滑的脊背窈窕的腰身透着巨大的诱惑。
春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拍拍她肩膀:“彩绫!彩绫!你醒醒!”
彩绫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呼唤和动作,“嘤咛”一声翻过身来,温香软玉无限春光顿时纤毫不遗地展现在春轩面前。春轩脑袋轰然一声,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顿时心神大乱。不知何故,全无男女经验的他只觉得呼吸急促,一股热嘟嘟的气息从丹田之中向外扩散,迅速游遍全身。此时他毫无办法,只觉得两眼喷火,四肢如绵,完全被欲望所控制。
他鼓足余勇,想远离面前这旖旎的春光,远离彩绫散发着处女体香的巨大诱惑,驱赶走这个妄图控制他的魔鬼。然而,太难了!一切就像早已注定,在这样的当口,面对着自己喜欢的女孩,他要想离开,却有心无力。
他抬起胳膊,使劲拧了自己一把,利用这短暂的疼痛感,想转身离开,不提防却被彩绫一把抓住了胳膊,顺势拉了过去。
他只觉得她浑身象火烤火燎一般,脸颊赤红,嘴唇干裂,他仅有的一丝念头是觉的哪里不对,但当此时,他终于无法把持自己,翻身压住了彩绫的身体,很利索地去掉了自己束缚……
深宅疑情 正文 第三章 10黯然离别
芮雪尽量平静的听着甘之如地诉说,心情极为复杂。这一切如同一场不可思议的戏剧,剧情并非事先设想好的。芮雪想象着事件中两位当事人的心情,依然觉得无法理解。是什么让春轩失去了理智?
甘之如痛心疾首地说她看错了春轩,本以为他是谦谦君子,谁知道会做出如此卑鄙龌龊之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甘之如把彩绫派给他,无非是因为彩绫本来是春薇带来的,而且和春轩相熟,彼此相处更好一些。可谁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芮雪不发表自己的看法,也没有表露出自己对这件事有多么关心。她打算私下问问绿意,因为据甘之如讲,是绿意率先发现了那不堪入目的一幕。
绿意并非奉谁的命令去书房,其实是找彩绫。然而就在她推开门,却听得夹帐里面的彩绫正在发出异样的声音,似乎是很不舒服的样子,于是绿意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正好看到这幅场景。宁春轩压住了彩绫,彩绫两只手却搂抱着他的脊背。春轩正急手急脚地寻找着突破口,听得身后有声音,扭头看到了绿意。绿意那张脸,因惊恐而变形,一张嘴巴成为大大的圆形。两只眼睛似乎也无法相信这件事,她在那一霎,竟然忘了闪身而去。春轩一惊,随即下来,绿意方才如梦初醒,大呼一声,转身就跑。彩绫顿时清醒,也吓呆了,赶紧忙着穿衣服,就在这当口,逄叔率甘苦走了进来。
逄叔的眼神是如此冷漠而且愤怒,令额头见汗的春轩忽地感觉冷飕飕的。他低着头,不敢再看任何人,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怜惜地瞥了一眼彩绫。只见她头发零乱,满脸泪水,无声的哭泣令人我见犹怜。春轩不去想自己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却先想到了彩绫,心中只觉得一阵阵疼痛。
逄叔带人在外面等候,等他们二人穿好衣服,一并带到老夫人面前,说了前因后果。老夫人先是满脸遗憾地打量着春轩,而后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彩绫。随即和颜悦色地看着春轩说道:
“春轩,你是亲家惟一的儿子,还很年轻。虽说少年心性,喜欢偷鸡摸狗的,可咱是大户人家,书香门第,读书知理,所为何来?圣人最看重的就是这个淫字,一个人修德修心,切不可误入歧途,徒然糟蹋自己。一个丫头,本来没什么,你要是喜欢呢,我就把她送给你,可你这么大白天开门敞户的,又在客中,如何让人不背后说三道四?我倒想把彩绫送给你,可亲家能愿意吗?就算彩绫本是你家之人,可她现在话都不能说,你的父母怎么能愿意呢?因为你姐姐的事情,我们已经对不起宁家,可不敢再因为你而对不起你的父母。”
老夫人一口气说完,春轩悔愧交加,泪流满面。彩绫低着头,无声地啜泣,背部一耸一耸,显然伤心之极。旁边坐着甘之如,心情复杂地盯着他们二人,心中翻翻滚滚,不知该说什么,但气恼写在脸上,一看便知。
逄叔面无表情,冷冷地蹲在一边,目光迷离,看着门外的一棵树。那是一株白玉兰,枯枝斜杈,却有满树的花蕾,含苞待放。绿意并没有在此伺候,明霞出现在这里,端茶倒水,伺候众人。不时拿眼瞟一眼彩绫,露出怜悯的神色。
老夫人端茶喝水的当儿,春轩开口说话了:“老夫人,我感到很惭愧!本想在这里再住一段时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是的,我确实没想到,请老夫人和姐夫原谅。我想马上就回家去,这次前来,多蒙老夫人和姐夫招待,不拿春轩当外人,我谢谢你们。”
春轩说完,给老夫人躬身施礼,又对甘之如长揖到地,转身欲去。
“且慢!”老夫人止住了他,“那也不必这么急。不过呢,你暂时回家住一段时间也好,等大家把这件事都忘了,你再来玩。我听你姐夫说,你的诗文才能是很高的,你们可以一起切磋学习,务求上进才是。”
春轩毫无表情地听着,目光极为茫然。听完了,他点点头,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
彩绫一直低着头,既不敢看别人,也不为自己辩解什么。等她发现春轩即将离开甘家时,她着急了,没有人替她说话,也没人替春轩挽回。彩绫一咬牙,抬起头,用满是泪痕的双眼盯住了老夫人,那份着急,写在脸上。只见她把袖子迅速挽起,露出了雪白的上臂,臂弯处,鲜艳的一点淡红,痕迹宛然,那正是标志着处女的守宫砂,彩绫以此表明自己和春轩之间的清白。
“你露出这个能证明什么?你想说什么?”老夫人狠狠地斥责她道,“如果绿意晚一会进去,你还能在这里向我们示威吗?一个女孩子,不肯守身自持,本就是最大的忌讳,你却还在为自己的行为辩护,有什么好辩的?站到一边去!”
彩绫退到一边,眼泪又无声地涌了出来,偏又不能出声,满脸的泪水也不去擦,让甘之如极为不忍,但母亲面前他怎敢说话?只能暗暗为她难受。
彩绫见不可能留下春轩,心中也是懊悔无已。实不知当时自己怎么会作出此等举动!想必是心爱的人突然以那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让她猝不及防,情难自已,以至于一发不可收。唉!彩绫想起早晨春轩祝福她的话,如果他走了,自己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甘家的高墙大屋,岂非又成了冷冰冰的坟墓?即使春轩给自己交待了一些事情,可这么久,都没有查到大小姐的音讯,彩绫早就心灰,若非春轩亲自来主持,她可能都要放弃呢。
春轩一旦离开,往后的日子,如同一汪腐水,奇臭难当,自己怎么能够面对并支撑下去?何况,经此事件,在甘家人人鄙视自己,活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这样的日子,又该如何打发呢?思来想去,愁肠百结,心乱如麻,却无法有一个明确的想法和方向。
彩绫想到,至少在春轩少爷离开之前,应该设法见他一面,看他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自己在这里还能做什么,怎么做。唉!都怪此事来的太过突然,让他们两人方寸大乱,哪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彩绫心事如潮,却抓不住哪一件是重点,没有老夫人的吩咐,她也不敢离开,只能目送着春轩黯然离去。
甘之如陪春轩回到书房,一路上他总是长吁短叹,他甚至想悄悄问春轩,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但看看春轩的表情,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春轩一直希望彩绫能跟出来,因而走得很慢,路上还不时地侧脸看看花园,其实是用眼角余光扫视身后。但一直到书房的拐角,他终于失望。
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有两本书,春轩包在包里,带上,郑重地跟甘之如告别:“姐夫,本想和你谈谈,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我长话短说,如果姐姐有消息,你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上慰二老,下慰弟心。就算是她已经死了,还是应该奉她入土,常言道:入土为安嘛。我不知道姐姐作了什么孽,居然要遭此惩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虽然悬着一线希望,但希望也许最终是会破灭的吧。姐夫你自己是否还抱着这万一的希望呢?”一番话说得甘之如脸上变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极不受用。片刻之后,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会尽力的。”春轩注意到,他的脸上除了难过,居然还有失悔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还有彩绫,姐夫你要好生照看她。这次事件,一定令她痛不欲生,如果可能,你可以让三太太多跟她接近接近。”春轩嘱咐了几句,环视一眼,把他所带的几件衣服提上,走出了书房。犹不死心,还向后看,阳光暖融融的,哪里有彩绫和芮雪的影子?春轩叹口气,大步走出。没想到,本拟要和三太太说的一番话,竟也没有机会!此后庭院深深,怎么还有见面的机会?老夫人话语如刀,说什么等众人忘记此事之后再来,分明就是说让他永不再来!春轩在甘家大院门口略略迟疑了一会,无奈地离去!走出很远,依稀还听到后面甘家大门上传来的笑声。
“你真是忍人!这是你小舅子,你就说句话,又怎么了?”芮雪听完,颇不以甘之如为然。
“你说得倒轻巧,在母亲面前,哪有我说话的地方?”甘之如不喜欢芮雪的这副表情,因而为自己争辩。
“彩绫呢?我想见她,安慰安慰她。”既然春轩有话,让自己多和彩绫亲近,于情于理,她都该照做。春轩的离开,让芮雪也有一种折了主心骨的感觉,彩绫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
甘之如点头,但却神秘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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