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温暖,无论他坏到什么程度,她们的眼睛都会说原谅他。
他沉陷下去,放任着自己,在心的泥沼里。
手被握住。
他看见了,一只洁白的小手,淡淡的珍珠光泽。明明只在指尖的温度,竟然奇迹般暖了冰凉的心。
他已经熟悉那只手的主人。曾经在清晨的光里,看她乘风飞翔,让他禁不住追随超越,以攫取目光。曾经在练武场上,和他对招拆招,从不抱怨。曾经在电话里,毫不犹豫得支持他,细节都不问。那么温暖的,小小圆润,一点点融化寒冰。
韩水青。
泥沼迅速从身上退去,直至成为脚下的坚实地面。
韩水青。
嘀嗒——
一滴心形的水,落在黑色的沼泽,净化成明亮蓝湖。
韩水青。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出现在他视线里,接着,一张细腻秀气的小脸,带着泪痕。
“你哭什么?”她的手拯救了他。
情不自禁,他的大手过去,拇指擦过她的泪。很奇 怪{炫;书;网}。心就这么静了,血也这么静了。死死纠缠多年的魔魇,第一次不用折磨自己,也不用伤害别人,自然退了。
“云天蓝——”水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而且还停不住一颗颗的眼泪,“你要不要去练功房?我不跟你对打,但可以帮你搬木人桩。”
云天蓝看着她明明不安,却还试图帮他的举止。这么善良,又这么坚强,让他难以自己。
“要不,你等我去叫爷——”话没说完。
被抱住了。
被云天蓝轻轻抱住了。
扑通扑通,水青分不清那是谁的心跳。
“韩水青,谢谢你。”只要能记住她的温度,那些纠缠他的阴影会从心里走出去的。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谢她,但他没有失控,没有暴走,这是好现象。伸出手,轻轻拍拍他的背,“云天蓝,一切都会好的。”
“因为你。所以我会好的。”他满怀全都是她的香气,阳光的香气。他感激,感激上天把他送到了这块土地,有她的土地。
放开水青,他走到电视那里,弯腰从VCD机里拿出一张碟,又走回来,交给她,“如果不介意,等我回英国后,看看吧。别恐惧,别吓到,别断章取义。看完了,一定打电话给我,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他想告诉她。
“要我当你藏真心话的大树吗?”她喜 欢'炫。书。网'听八卦,不代表喜 欢'炫。书。网'听秘密。
“我当过你的,不是吗?”他记性很好。
水青怎么会忘记,做了个夸张的笑容。
两人打开灯,恢复暖气,屋子又充满了舒适。
“安妮她——”她可以肯定是小野猫搞鬼。
“她明天一早就会回英国。”他又何尝不知道,所以绝不会让她再呆在这里。
“可惜了。”她叹口气。
“什么可惜?”他没明白。
“三亿啊!”她再叹气。
云天蓝笑得月华璀璨,凤眸眯了起来,“或者,我们想个办法,让她既愿意借钱,又放弃条件?”摆这么大个陷阱,真辛苦了安妮平常只会吃喝玩乐的脑袋。
水青眼睛亮了亮,可是她想不出办法。
“我们出去吃饭吧。”云天蓝突然把他房间里弄得乱七八糟。床上也是,然后拉水青往后院走。
“可是他们还在前面等呢。”为什么要特别到外面去吃饭?还有他把房间弄得跟被人打劫了似的,干什么?
“我们不消失,怎么来个计中计?”他推开门。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她承认自己不够聪明,尤其是没眼前这位聪明。
“吃饱了,再说。”他只知道不能留在这儿。
两人的声音被寒风吹上了无星的夜空。
“妖孽啊妖孽!”水青在学校其中一家小餐厅里,盯着面前的青菜,旁边坐着芸芸和圆心。快考试了,三人约着一起看书。
“谁是妖孽?”圆心好奇地问。
“青菜。”水青挑挑叶子。其实妖孽就是云天蓝。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让安妮乖乖和杰特回伦敦,而且走之前跟她说,会无条件借钱给BLUEWATER。
她问云天蓝。他却说,虽然让安妮改了主意,就当报复安妮的使坏。钱,他还是不会要。在明知道安妮对他有情的前提下,无论她有没有条件,他都不想用这笔钱,引起更深的误会。
“不过,勉强也算个绅士。”水青又自言自语。
圆心想不通青菜和绅士之间有什么相通处,但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在另一个失魂落魄的人身上。
“别对青菜情有独钟了,我想你现在应该关心一下那位。”圆心抽掉水青手里的筷子,朝芸芸那里指了指。
芸芸正在发呆。而且每个人都会看出来这位大美女的心不在焉,因为她的筷子咬在嘴里,高高翘着,完全没有形象可言。这么可怕的失误,对于向来注重仪态的顾大公主,可以说绝无仅有。
“我猜是恋爱了。”圆心很有把握的样子。
“啊?”水青很吃惊。她是重生过来的大龄女,但可能因为前世没有真正恋爱的经历,又从十五岁开始重来,下定决心要摆脱白子西,习惯不去想感情的事。这三年,恋爱神经不进反退。逍遥过着平淡的小日子。却忘了,芸芸这样出挑的美女,恋爱运决少不了。
望着好友那张娇艳容颜,水青不觉有些感叹。前世两人上的大学不同,她知道芸芸虽然受异性欢迎,却没有在大学里谈恋爱。当时芸芸生活很艰难,芬姨的生意一早失败,把房子卖了,租小公寓过日子。大学一毕业,芸芸嫁了一个年纪大的老外,到国外生活,后来把芬姨也接过去。再后来,就断了音讯。偶然听到一个老同学说,芸芸离婚了,自己开了小店,日子庸庸碌碌。
今世,水青不知道。她改变了芸芸家的经济状况,但却对好友未来的感情路一无所知,只有美好祝愿了。
“啊什么啊!你不知道,女生大一一枝花?现在是我们挑人。等再过半年,新人进来,我们这些旧人就要挑被她们拣剩下的了。”圆心的话实在可爱。
“你怎么不说新人笑,旧人哭?”水青失笑。就她看,大学谈恋爱,成功机率没几个。校园生活单纯,也看不出男朋友的真正秉性,还是踏上社会以后找比较好。
“而且你手上有几个人选,让你挑?”插进来的是芸芸,笑得顾盼生姿,明眸善睐。美女复苏。
水青嘴咧大了。
“你们两个少来,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圆心发觉这话不恰当。
水青伏在桌子上,冲地大笑,然后露出眼睛来,“别算我。”
“怎么不算?”芸芸哪里会放过调侃的机会,“你在平安夜光芒四射,我们学院里好几个优质男生在打听你的事。”
“哪里轮到商学院?肥水不流外人田。”今天这位俗语乱用,法语学得太忘我。中文不会说了。
“别别,优质男生你们留着自己用,我无福消受。”水青心想,她现在不需要男朋友,而是需要优质员工。碧空这时还没有正式职员,眼看着事情齐齐压下来,云天蓝就要走了,她一个人怎么弄。
“等你收到情书时,不消受也得消受。”圆心说。
三人乐此不疲,互相调侃,消磨了中饭时间,结果水青都忘了问芸芸到底有什么心事。
吃过饭,回到图书馆,因为水青要查英文原版资料,就一人去了三楼。等挑好书,回到座位上,她的背包上多了一样东西。
一个蓝色信封,上面写着韩水青亲启,字迹挺拔俊逸。
她第一反应就是观察四周,同学们都在看书,没有奇 怪{炫;书;网}的人。拿起信封,她又正反看看,除了那五个字,再无其它。
打开一看,是张小熊卡片,印刷体英文写着‘你能当我的好朋友吗’。翻到里面,短短一句话,约某日某时在某个地点见面,有话跟她说。
什么意思?水青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告白预告?
冲下楼,拿去给芸芸和圆心再鉴定。圆心大呼自己是铁嘴神算,刚说情书,水青就收到个更强劲的,对方分明要当面跟她表白
一时间,水青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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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猜猜猜 爱是不爱 第85章 落冰雪 落苍穹
第85章 落冰雪 落苍穹
明日下午两点在东足球场松林前见面。
这是卡片的原话。
陌大有自己的体育学院。也有好几个大小不一的草坪和操场区以及功能齐全的室内体育馆,用来作为足球,田径,其他系的训练场地。
东足球场是最为频繁使用的一个,因为喜 欢'炫。书。网'踢球的男生太多了。中国足球要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目标,在每个球迷的心里。无论有没有运动细胞,只要有点个子,能跑能跳的男生们,总会踢上一两脚,至少是世界杯的忠实观众。
水青还不太相信这是真要告白,觉得恶作剧的成分更多一些。想拉两位好友一起,却都不肯。说什么光天化日,又是校足球队练习的时间,不可能会遇到坏人。
于是她来了。不想来,但芸芸和圆心双双翘课,架着她来的。两人送到就走,但她怀疑她们说不定猫在哪里,等看庐山真面目。
昨夜下过一场小雪,虽然今天晴朗,日光却绵绵无力。晒不化松针之上那层薄薄冰寒晶莹。雪后放晴,万物皆发亮。没有绿色的绿茵场上战得正欢,红黄两队正为一颗小小的球想尽千方百计。
看球的女孩子真不少,好些人加油加油得大喊,还有谁谁谁的名字。比分二比零,红队领先。
水青看看表,还有五分钟。她是不是来早了?
不想给人迫不及待的感觉,她踱进小小的松树林。说它小,真的很小,也只有二十几棵而已,每棵间距很大,就有了林子的样子。虽是新栽,但移植时选了有一定树龄的,所以不会弱不经风。而且,像她这种瘦女,藏在树后,也没人能发现。
她就想,现在开溜的话,应该不会被芸芸和圆心逮到。反正送卡的人自己擅作主张,并没有得到她的允许,不算不遵守约定。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她的步子就晃着往另一头走。
雪花数片,被风从树梢上带下来,飘落到她眼前,又打弯,舞到身旁去。目光追逐着,偶然。和另一双眼睛相对。他的清冷比起雪地冰松,多了漏拍心跳的魅力。
难道是他约她吗?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除了他和她,林子里再无旁人。水青突然不知道怎么办。是他吗?不是他吧?这种约女孩子的方式,太幼稚。他是她心目的冰上孤莲,不会如此俗的。
“简苍梧。”打招呼总是礼貌。
“是你。”他好看的眉舒展,夜海般的眼眸,星光点点。
“是我啊。”水青顺着回答,却没听出来那不是一个问句。
简苍梧笑了。
水青甚至往后退了两步,知道那是不礼貌的,但她忍不住。每次见到他,冷冷清清,淡淡的表情,她都习惯了。谁知笑起来,竟然杀伤力惊人。就像长在冬季末梢的花,怒放的瞬间,春天降临了人间。
他笑起来,不应该用英俊帅气之类的形容词,只觉得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人,来勾心夺魂了。
水青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他又恢复了疏离感。还好,还好。对着那样的笑容再多个十来秒,她会脸红的。
现在,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认为那张卡是他给的了。
“你在这儿温习?”期末考试就在下周,水青虽然觉得这个地方太冷,但没准音乐家们喜 欢'炫。书。网'。
简苍梧就皱了眉。
在这儿是因为一封信,一封约他见面的信。他不知道是谁,但猜到是女孩子。这种事时有发生,他一般以不赴约交给对方答案。或许因为墨桐,也或许因为父亲,情绪不太好,所以他破天荒来了。
谁想到会是韩水青!她从树后绕出来,在风吹雪花时,恬静微笑。他本来早想好的拒绝词忘得一干二净。那封信,如果是她,是她写的话——
她却问他是否来这儿温习。
心里仿佛有什么要急切地冒出来,却又冰封了。
“你来做什么?”简苍梧尽量平淡的语气。
“有人约的。”水青晃晃蓝信封,“到现在都没见到人,我怀疑是恶作剧。”
差一点,简苍梧心想,差一点就闹笑话了。然而下一刻,黑眸胶着在水青手里的信封上。有人要跟她表白。算不算巧合?他等的人并不是她,而她等的也不是他,但却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