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读书时曾经学过几天,不过我的技术和他比差远了!卡卡!田大富确实练过柔道,这几招使得这么好,绝对算得上高手,就是参加正规比赛说不定也能拿到名次。不过他求胜心切,把在一旁的你给忘了!谁让他托大、让咱俩一起上呢!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父子俩合二人之力,才将他击败,这家伙的功夫真的不能小看啊!”陆远朝卡卡笑了笑,“你小子对柔道技术蛮有研究的嘛!连绞技都知道!”
“那都是大头教的!大头参加了学校的柔道班,天天要跟我过招,可每次都让我打得灰头土脸的,他就再也不去练柔道了,却缠着要学咱们家的功夫!可没爷爷和爸爸的同意,我才不教他呢!”卡卡摇头晃脑、颇为得意地说道。
“别高兴得太早!还不知道他接着会使什么花样呢?他明知真功夫不如爸爸,还要让我们俩一起上,而且还要用各种不同的击技术对付我们,难道是想看看我们陆家功夫的路数?”
“说不定他师傅一定躲在一边偷偷看我们打呢!”卡卡答道。
“不管怎么说,他要是把咱俩的力气都耗尽了,就算见到爷爷,我们也没力气救爷爷出去,那可就糟了!”
卡卡一听,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父子俩走进第三间屋子,发现屋子中间竟然撑着一幅巨大的画布,上面画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穿着黑色功夫裤的男子。这人留着长发,双眉紧锁,两眼喷着怒火,大张着嘴,好像正发出怒吼声。赤裸的上身被利器划出三条并排的血痕,左手五指张开,扬在胸前,右手捏紧拳头,举到脸旁,似乎正要出拳。
“咦一—呜——呀——”卡卡猛地蹦了起来,嘴里还发出怪叫声,“是创立截拳道的李小龙!他在电影《精武门》里把日本浪人打得稀里哗啦,毫无还手之力!他是我最崇拜的人了!”
只听嘶啦一声,李小龙的画像从中间劈开,一个武士带着护脸头盔,穿着像袍子一样的衣服,双手握紧一把一米多长的竹剑,嘴里不知大喝了一声什么,朝卡卡扑来!
“他说要打你头部!”陆远刚提醒完,却见卡卡已经跳到一旁,还叫道:“是剑道!真笨!打人时还预先把要击打的部位喊出来!那还打得到对方吗?”
谁知竹剑突然转向,这回这个武士却没有发出喝声,竹剑正中卡卡左肩!卡卡疼得哇哇乱叫,手摸着肩部跳到一边。那武士又是一剑直直劈向卡卡的头部!卡卡疼得已经想不起来躲避了!
陆远一个箭步跃上前去,挡在卡卡身前。
那武士的竹剑劈下,刚要碰到陆远的脑袋,却猛然停在半空!
陆远紧盯着那武士被头盔遮住的脸部,纹丝不动!
双方足足对峙了将近半分钟,只见汗水从那武士的头盔下流了出来,握着竹剑的双手也冒出汗珠,聚成一滴。
只听啪嗒一声,那滴汗珠掉在地上!陆远刚要动手,那武士双手一挥,丢下竹剑,没了人影!
“呸!竟敢将李小龙的画像弄坏!还敢偷袭我!”卡卡摸着依旧疼痛不已的左肩,气得浑身发抖,又东张西望,却不见刚才那武士的人影。
突然,卡卡感到脑后风声一起,急忙挥出右拳反打,谁知右肘关节被拿,啪的一声,已被摔在地上!
卡卡赶紧起身,只见田大富上身穿着类似柔道服的白色套褂,下身的黑色裤子宽松得像裙裤一样,扎着深色腰带,与爸爸玩起了推手!
“没想到爸爸的太极推手玩得也不错!”卡卡摸着摔疼的屁股,在一旁观看。
“合气道乃和平之技,不争不斗,不仅防卫自己,还要保护对手,是你们日本少有的讲武德的击技术。可惜你出手之前,既不鞠躬,又不跪拜,不重礼节,如同野兽,心怀杀意,岂能胜我?”陆远就像一枝柳条,随风摆动,将田大富各种直拿关节的招数一一破解,嘴上还好整以暇地说个不停。
田大富的动作越来越快,双手如穿花蝴蝶,渐渐看不清楚。
却听陆远高声说道:“你根本不配练合气道!”
忽的一声,田大富向后一退,呆呆地站立了几秒钟,突然纵身遁去。
卡卡赶忙上前,却见陆远双手搓了一搓。卡卡看见爸爸的两只手背竟然红肿了不少。
“这家伙用上了内力!可惜他的功夫和合气道的理念格格不入,老想着伤害对方,最后却伤了自己!”
卡卡也不想费神搞明白爸爸究竟用了什么招术击败了田大富,赶忙举起爸爸的双手直吹气。
“哈依!”
父子俩连忙转身,只见田大富又穿着样式和刚才差不多的白色道服,腰间扎着棕色腰带,面向父子俩,双腿分立,两臂向下离开身体约有半尺,然后又将两臂交叉举在胸前,接着又将两臂放下!
“这回可懂礼貌啦!是空手道的礼仪!”卡卡撇了撇嘴,“不过是个棕带,离黑带还差着一级呢!”
“原来倒应该是黑带的,可刚才被我所伤,功力大减,只好扎棕带了。不错!还有点自知之明!”陆远在旁哼了一声。
却见田大富竟自顾自地练习起来,随着一声声的“嘿嘿哈哈”,田大富一会儿劈出右掌,一会儿击出左拳,一会儿直直向上踢出左腿,一会儿向右横身猛踹,收势时双拳紧握腰间扎出马步,功架十分标准纯正。
“白衣棕带,赤手空拳,静如渊静岳峙,动似电掣风弛!还真看不出受伤的迹象!真是邪门!看来扎根黑带也不为过!”陆远在一旁竟不由得赞赏起来。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体育老师说,空手道原来叫‘唐手’,也是从我们唐朝时传到日本的!我还练过一阵呢!”卡卡边说边走到田大富身边。
陆远正想提醒卡卡当心,却听卡卡开口说道:“这回你不好意思再偷袭我了吧!怎么样,来个‘咂啾’(注:空手道中的一种练习动作)如何?看谁的动作标准!我先来!”
卡卡说着也将双拳收在腰间,收起胯部,将右脚掌伸直并举过头顶,然后猛地劈下,啪的一声,砸在地上。
“哎哟!疼死我了!”卡卡弯腰摸着自己的右脚,一边喊疼,一边又朝田大富说道,“不准笑!我这是失误!不信你也来个‘咂啾’!”
田大富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立刻也收起胯部,双拳收腰,两眼圆睁,惨白的脸上红光一闪!
“当心!快躲开!”陆远立刻喊出声来!他知道田大富这回用上了内力,一脚踩在地上,一定能将地板踩裂!要是踩到卡卡,哪怕只擦上一点边,卡卡都会有生命危险!
却见田大富运气已毕,右脚掌高高伸直举过头顶,然后大喝一声,气宇轩昂地一脚劈下!
就在这一脚还在半空之时,卡卡猛地蹲下身子,左腿支地,右腿一个漂亮的横扫。啪的一声,田大富左腿膝弯被扫,整个身子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
田大富恼羞成怒,立刻翻身起立,竖起手刀,正要劈向卡卡,却听屋子一角传来一声喝令:“住手!”。
父子俩赶忙朝发声之处看去,却根本没人,再一回头,田大富也不见了!
父子俩刚要挪动身子,耳朵里传来一道阴郁森冷的声音:“竟敢如此戏弄我的徒弟!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卡卡突然双手捂紧耳朵,倒在地上不停翻滚:“爸爸!我耳朵疼死了!”
陆远的双耳也感到一阵刺痛,却顾不上捂住自己的耳朵,连忙扑到卡卡身边。
只一会儿,父子俩耳中的刺痛感突然又消失了!
父子俩四目相对,两人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绑架父亲的这个田大富的师傅功夫竟然如此之高,自己远远不是对手!也许只有父亲才能对付得了!可就连父亲也被他控制住了!陆远的身子竟然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父子俩手拉着手走向前方虚掩着的一道房门。
这是一间小得不能再小的斗室。墙角有一张小床,床前是一张桌子,桌上有一台电脑、一支笔、一叠没写一个字的稿纸。斗室的左边还有另一扇门。
床上,一位老人背对着父子俩,盘着双腿,面壁而坐。虽然看不见脸,但那头始终梳得一丝不乱的白发,让卡卡立刻大声叫了出来:“爷爷!”
父子俩扑到床边,卡卡更是抱紧了爷爷,将他扳转身来:“爷爷!我可想死你了!”
卡卡的眼泪已经像断了串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老人扶了扶金丝眼镜,一双精光直射的双眼此刻也噙满了泪花:“你们终于还是来了!这么说,北京人头骨终于找到了?”
“爸爸!你没事吧?”陆远关切地问道。
“自从被劫持到这儿,我就无时无刻不想着你们爷儿俩。既盼着能看到你们平平安安,又祈祷你们千万别来救我!你们怎么这么傻,北京人头骨到了他们手里,还有我们爷儿仨的活路吗?”爷爷的眼泪终于也掉了下来。
“爷爷!这是什么地方?田大富的师傅,就是劫持你的人到底是谁呀?你那么高的武功,怎么也会被人劫持呢?”卡卡急切地问道。
“傻孩子!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武功再高也抵不过子弹啊!只不过他们一直占着上风,所以就一直不用枪,要真打不过,你看他们用不用!这群假武士道,我早就看透了!”爷爷答道,“那天在上海,我急着要去机场接你胡爷爷,半路上就被人用枪顶住了,这些人神通广大,很快就带着我躲过边防,到了这座小岛上。”
陆远想起刚才潜艇一直加速向东南方向行驶,按照当时的速度,略一思索,脱口而出:“难道到了台湾?”
“这儿是澎湖列岛中的一座不知名的小荒岛。日本占领台湾达五十年之久,二战时期曾在这座岛上建了不少军事工程,现在又被他偷偷地加以改造,竟成了他干坏事的指挥所和囚禁我的牢笼。这老家伙还真有能耐,我们斗了三十多年,最后我还是落到了他的手上!”
“三十多年!难道他是井上间——”卡卡刚说到这儿,爷爷立刻捂住了他的嘴,指了指屋顶一角的摄像头。
“是他?怪不得田大富的忍术那么神出鬼没!”陆远放低声音,轻轻说道。
父子俩想起刚才在门外听到的那可怕的声音,到了这时才彻底明白形势已完全不容乐观,父子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当世也许只有爷爷才能对付得了他了!
“爷爷!我们仨联手,一定能抢回头骨,离开这儿!”卡卡说道。
“卡卡!爷爷已经成了废人了!”爷爷松开双腿。卡卡眼尖,见爷爷两脚的脚踝部分被白色纱布包裹着。
“爸爸!你的脚!你、你被他挑了脚筋?!”陆远颤抖地问道,见爷爷点了点头,再也顾不上被人监视,跳起身子,指着监视器破口大骂:“井上谦!你下手也太狠了!你、你简直是——”
“爷爷!爷爷!你、你再也不能练功了!爷爷!”卡卡放声大哭。哭了一阵,抬手抹了把眼泪,也朝着摄像头大声骂道:“井上谦!你这个老混蛋!你太不讲江湖道义了!有本事跟卡卡我打一架,我非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卡卡根本顾不上想自己能否打得过对方,一着急,便把学校里学的一套打架时骂人的话都说了出来。
父子俩义愤填膺,又痛苦万分,眼泪不停地流着。
“哭什么!别让人看扁了咱们陆家!”爷爷严厉地说了一句,父子俩赶紧抹干了眼泪,牙齿却咬得吱吱作响。
“1972年中日建交,井上谦作为日本民间武术高手,随日本民间访华团来华访问,当时我应邀跟他切磋了几下,互相交流了中日武学方面的心得。谁知我是真心地将咱们陆家几套绝学教给了他,而他告诉我的内功心法却是假的!等他回国后,我稍稍一练,便立刻走火入魔。所幸我们陆家祖传内功非同小可,过了大半年我才恢复原状。”爷爷说的这番话,让卡卡立刻想起当年在天坑里踢倒井上间二后爸爸告诉他的故事。却听爷爷继续说了下去:
“从那时起,我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你爸爸成年后,也和我一起多方调查,终于查到他成了日本自卫队特种部队的武术总教官,但一直没有机会找到他本人。再后来,他不知为何又突然失踪了,没想到这次竟然落到了他的手里。”
井上谦!当世日本忍术仅存的唯一高手,身怀绝技,登峰造极。放眼天下,除了爷爷,当世已无第二人能是他的对手!可爷爷脚筋被挑,已成废人!
“也许是忌惮我的功夫,他用枪把我逼到这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挑了我的脚筋!然后就逼我在这儿写篇文章,要我发表声明同意町村妫孝那篇关于北京人头骨的论文的观点!”
爷爷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