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了。”
马耳他人眯起眼睛,思索起来。他赞同特雷莎的意见。必须在特鲁希略旧城冒一次险。在清晨6点以前,把钱袋装到船上去。到那时,即使被人发现也没关系了……这部分行动并不难。罗什只要把他在雅克梅勒的那艘快艇开来就是了。
“我是这样想的,”他对特雷莎和罗什说,“特雷莎负责在银行经理睡着时,从他口袋里偷出那三把钥匙,放在诸如浴室窗台之类的地方,并把窗虚掩着。我们负责取走钥匙。随后,赶到比西尼街,打开银行备用门。穿过院子,用第二把钥匙打开经理住宅的门。在他房间里找到保险箱是不成问题的。我们就用第三把钥匙打开保险箱。”
“他确实把保险箱放在自己房间里的,”特雷莎钦佩地说,“他多次对我说过,金库房间是谁也进不去的。他把金库钥匙放在自己的私人保险箱里了。所以,我才考虑要在解款车经过的路上把钱抢下来。问题是必须干掉那两辆摩托。”
“别急,别急,”马耳他人接着说,“我可并不绝望。肯定能”找到别的办法。只要拿到钥匙,我们就能打开大厅的铁栅门。好,特雷莎在餐馆里说过,金库在离铁栅门两米处,而且是缩在里面的。要启动金库门密码,必须先关上铁栅门,从里面反锁上,并且抽出钥匙。否则,警报装置就会叫起来。这说明,两扇门之间装有电子继电装置。”
“他是这样对我说的。”
马耳他人容光焕发地站起身来:
“这样的话,朋友们,我就有办法了!我们可以在经理的房间里等着他,逼他就范。麻烦的是,他可能在领我们去金库前大叫大嚷,甚至拒绝说出铁门的保险密码,借口说只有另一个职员才知道它。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完了。依我看,唯一的办法,是在大厅里等候经理露面。我们中的一个人从外面把铁栅门重新关上,然后躲起来。当经理打开铁栅门,然后关上,并抽出钥匙时,他会用密码开门。只要金库门一打开,我们就冲上去,那些比索不就全归我们了吗?!只要把钱袋扔在过道上就行了。完事后,我们把经理关进金库。有了钥匙,我们就能打开铁栅门,在押款员到达之前,从大门口堂而皇之地走出去……”
“你简直成了警察局的密探了!”罗什惊叫起来,“不过,在大厅里是无法藏身的。过道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刚才特雷莎已经告诉过你了。经理只要一开灯,发现你这个不速之客,马上就会按响警报器的。看来这也不是个办法。”
“为什么不行?”马耳他人眼睛里充满了兴奋。
“这是因为,我亲爱的多米尼克,如果你用经理的钥匙开门,藏在银行里面,经理的口袋里再不会有第二把钥匙了。那么,他怎么进去呢?他不会采取措施以防钥匙丢失吗?”
多米尼克有点怜悯起罗什来了,他盯着罗什说:
“刚才,你如果不是急着品尝小酒店餐馆的上等玫瑰红葡萄酒,而是认真地听特雷莎讲的话,你就会注意到,金库门周围的耐火砖墙并没有砌到房顶。这就留出了一个藏身的地方。至于钥匙,你想想吧,我已经考虑过了。特雷莎把钥匙放在浴室窗台上,我们把它取走,待我们中的一个人进入铁栅门后,再放回原处去。幸好是铁栅门而不是实心门。建筑师们决没有预料到,我们会钻这个空子!我们从铁栅里把钥匙递出来,放在经理房里的保险箱里,重新关上箱子,然后离开那里,把钥匙送回窗台上去。特雷莎只消把钥匙放回情人的口袋就行了。神不知,鬼不觉。一次无懈可击的行动……”
“你真是个高手,”罗什顿时心花怒放,“不过,我在船上,让谁把钥匙送回去呢?”
“叫米兰吧,”特雷莎接口道,“是个可靠的朋友。我常和她见面。偷银行的主意就是她先想出来的。她早就想当佛罗里达州连锁旅馆的女老板了。有朝一日,我们或许会像在拉斯韦加斯一样,在那里大干一场。反正她对圣多明各已经厌烦了。她想离开此地。”
马耳他人打量着刚走进客厅的欧亚混血女人。他虽然没有表露什么,但却觉得她非常漂亮。这女人简直是娇柔和自信的混合物。既然这件事需要一个女人,不接受特雷莎热切举荐的米兰,未免显得太不知足了。
“在这个住宅区里,以夫妇面目出现不容易引人注意,’特雷莎补充道,“应该考虑到警察的巡逻队。米兰非常机灵。何况,她很熟悉地形,因为她是其中一个押款员的情人。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到她的。”
米兰微笑起来,露出了两排整齐的珍珠般的皓齿。马耳他人仔细端详着她那纤细的身段,闪着聪慧光芒的深绿色眼珠和一头光滑的黑发。米兰坚毅、审慎,——换言之,她那庄重的神情使人放心。
“反正,我只要求她陪着我就行了,”他想,“她把我锁进门去后,剩下的事我自会有办法。”
他俯向桌子,看着特雷莎铺开的当地地图,思考起来。
“好吧,”他作出了决断,“我看这样办。”
他用食指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点:
“在这里,帕伦克角,装着钱袋的汽车应该和罗什驾驶的快艇会合。这辆车要大,开得快,马力足,保证能按时到达港口,然后沿斜坡爬上山。快艇最多只要半小时就能驶出领海。你说过,押款车的押送摩托在5点55分到达银行,对吗?”
“是的,”特雷莎回答。“解款车6点出发。”
“要是经理5点离开你,那段时间里他在干什么?”
“他用5分钟左右的时间回到家。又用5分钟时间去金库。剩下的时间都在准备解款车送到各分行的清单……”
“他也可能在星期五晚上或星期六、星期天就准备停当,好节省下时间,”米兰插话道,“有过这种情况。”
“好极了,”马耳他人总结道,“问题是,即使我们知道那三个职员5点30分到银行装车,可是却不知道经理是在他们到达之前还是之后打开金库门。他们是怎么进入银行的?”
“先按门铃,”米兰说,“他们每周换一次口令。”
她看着马耳他人,又补充说:
“我有一辆车,是道奇牌的。不算新,不过性能很好。只要改一下车牌号码……”
“没有必要……”马耳他人说。“我们把车推下海就是了……还有特雷莎为我们搞来的武器!”
26
“任君使唤”……这是一辆挂满红蓝彩旗的出租车的雅号。我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坚硬的靠垫弹簧把脊椎骨都快震碎了。
这辆老福特车的底盘上装了八排木椅,吱嘎吱嘎直响。司机像驾着神风敢死队的飞机一样,向佩蒂翁维尔疾驰。每颠簸一次,坐在左边的胖黑女人总要撞到我身上,而我的颈背则免不了撞到车厢里手法拙劣的狮子画上。对于这种土风画,我国的民俗画家杜阿尼埃·卢梭一定会大感兴趣的。我的左腿卡在胖女人的提篮下。篮里探出两只母鸡的脑袋。看来它们比我更难以忍受车厢里的酷热。海地人难道是橡胶做的,可以任意挤压吗?我这一身欧洲人的骨架受得了这番折腾吗?带母鸡上车的胖女人把一口黄痰吐在了我的脚上。天哪!要是胖子看见这番景象就好了。他总觉得,让我来这里追捕,是慷慨地给了我一次在椰子树下度假的美差!
如果昨天至少能睡个好觉,那还说得过去。可是偏偏又没睡好。究竟是空调机风扇的响声,热带夜间的闷热,斗鸡场面的回忆,还是仅仅因为激动而不能安睡呢?马耳他人就在这个岛上,近在咫尺。决不能让他溜走。天一亮,我就能去罗什·马里亚尼的住宅察看情况了。可是在安的列斯群岛,清晨5点天就亮了……此时,在反复思索了这次调查的经历、现状和未来后,我正昏昏欲睡呢……“便宜的女人”出租车司机摊开手。告诉我座位已满。此时我依然懵懵懂懂。一个身穿花衫、脚蹬破鞋、颈挂“酋长牌”收音机的纨绔子弟走过来,劝我耐心等待,直到“任君使唤”路过此地。
我已习惯了胖女人和她的鸡。当汽车在甘蔗地里弯弯曲曲地穿行时,我也顺势东摇西晃起来。一群墨黑的小猪崽拼命逃避,以免遭被碾成肉酱的厄运。
马凯斯上校履行了自己的诺言。那是在“神力”获胜后的昨晚。恩里克斯中尉正用一种只有对女人才有的温情,抚摸着他那英勇的斗鸡。马凯斯把我拉到一边:
“警官,您那个坎布齐亚简直成了幽灵。毫无线索!即使在外省的外国人名单上也没有他。我查阅了所有的卡片。没有此人!既然他是科西嘉人,您可以自己去马里亚尼那里问问看。”
谢谢了,上校。我正是这样想的。只是,在这里谁都不能相信。我不抱太大希望地开口说:
“上校,我能求您帮个忙吗?”
“我洗耳恭听……”
“您能否秘密监视马里亚尼的住宅,查明他接待的人,可能的话,拍下他们的照片?这样,我们就能核实他是否确实收留了坎布齐亚……”
“我说白人,海地可是个民主国家!”
“而马格卢瓦尔总统是个重视荣誉的人。他想必不希望看到,本国庇护着一个被法国和美国警方侦缉的罪犯吧……”
上校示意我住口。传令兵送过来两杯啤酒。
“警官,这里隔墙有耳啊……您刚才说什么?”
“美国人对他也很感兴趣。自从驻巴黎大使馆参赞的住宅被窃后,他们希望不惜一切代价抓住马耳他人。”
上校一口喝下了半杯啤酒。在他用手背抹嘴时,我在心里直担心,那只带微纹的戒指会不会划破嘴唇。
“我可以从马里亚尼家的女仆约瑟芬那里得到情报……她是个漂亮的年轻混血女人,是一个传教士和安的列斯姑娘的私生女。不过我觉得,她似乎在为好几方面工作。”
“上校,您的意思是……”
“在海地,很难当一个好警察。约瑟芬的兄弟是总统卫队的上校。要是我不和他打招呼就和约瑟芬接触,肯定会引起麻烦……马里亚尼在总统府里有人,大家对他的神秘活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有亲身经历了热带国家的警察专权,我才能了解在本国由来已久的那些伎俩,并且发现:甚至连现役警官也懂得要躲在保护伞下!
“说实话,很难办,”上校叹了一口气,“他们甚至连通知你到达的电报都没有转给我过目。我看,您最好还是去佩蒂翁维尔转一圈。在这段时间里,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
即使在墨西哥时,我也从未熬受过这种直射的阳光。毒辣辣的太阳无情地烘烤着我的脑袋。出租车向佩蒂翁维尔攀登而上。气候凉快了一些。微风驱散了鸡粪味。两只母鸡脖子搭在提篮的边上,已经沉沉入睡了。
响起了最后一次刹车声。目的地到了。我头昏眼花,大汗淋漓,探出脚迈到市政广场干涸的泥坑里。我赶紧像落水狗似地抖了抖身子。
肯斯科夫路蜿蜒曲折。我拖着疲惫的双腿,一步一步地走着。我的模样活像个漂泊的警察。躲在树荫里的当地人用两根手指掂起破草帽,朝我喊道:
“你好,美国人!”
“你们好!”我一面答应着,一面在想,这条要命的路是否还要我继续像登山运动员一样,在乱七八糟的树丛和瑞士山区木屋式的草顶农舍间奔波不停呢……?茅屋里的孩童朝我咧着嘴笑。
我沿着这条石子路走到哪里了?我曾千百次经过的巴黎大马路如今又在何方?
“劳驾,伊博莱莱路怎么走?”
一位年轻姑娘停住脚步,整了整顶在头上的一叠篮子。这些花花绿绿的篮子是拿到市场上去卖的。
“那儿……”
模糊不清的手势,还带着一丝微笑。
看来还是回到广场去打听为妙。我看见一个缺了牙的大个子黑人正小心地用指尖往驴蹄上抹口水。
“它受伤了?”
“糟糕!”
“伊博莱莱路怎么走?”
“您一直往前,过桥,穿过梅特吕斯街就到了。”
我摸了摸牲口的鬃毛,然后绕过教堂,走过那座桥和梅特吕斯街。在装有红色百叶窗的黄房子前,有个灰发黑人正在大嚼玉米德。他告诉我:
“他们在高处盖了一座高级别墅。已经干了两年了。这些美国人疯了。”
总算找到了,椰林别墅!这是罗什也是马耳他人的巢穴!这是一个鹰巢。一排绿篱笆遮住了高墙。面对这种随时可能冲出多伯曼短毛狗或是武装警卫的私宅,我曾不止一次地感到束手无策。我没有任何资格闯入这扇大门。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