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宝兰摇摇头。她刚才一再坚持不报案,其实是为了保护胡金标。如果弄得一名二声的,胡金标在单位里还怎么混?算了,只当是给胡金标一个教训吧,让他迷途知返,不要再来纠缠。那样,她与胡金标还是好同学,好朋友。
她没看到,离她稍远一些的地方,在一处拐角,停着一辆车,吕湘子正坐在车里。他拿着一架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她。吕湘子的设计本来是一帆风顺的,只是没想到,胡金标在进入房间之后,没有关紧门,一个女服务员从门前经过。女服务员手很贼,顺手推开了门,惊扰了宁宝兰。不然,宁宝兰成了胡金标的俘虏,一定会痛心疾首,心智大乱的。这很遗憾,可吕湘子内心中又有了一丝丝安慰。不知怎的,他不希望胡金标顺顺当当地得到宁宝兰。这种心理很奇怪,类似于一条狗的骨头被另一条狗抢去了似的。
虽然有这个挫折,可吕湘子紧接着还有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而这几步,马上就要开始。
他打了个电话:“你是唐明洋吗?”
“我是。”
“马上行动吧!”
“好的。”声音满是无奈。
“你的手机不要关闭,一直开着,我要听到你与宁宝兰的全部对话。”
“好的。”
吕湘子微笑了。
唐明洋这个人,与国外一个诈骗集团联系密切,共同策划了一件诈骗案,骗得金钱七百万,唐明洋得到一百万。所以,唐明洋成了吕湘子手里的玩物。昨天晚上,邀请宁宝兰去度假村,就是唐明洋在吕湘子的指挥下,欺瞒小芬进行的。而今天,唐明洋还要扮演重要的角色。
宁宝兰所坐的小花园的道边,停下一辆旧的白色“捷达”车,正是唐明洋的车。唐明洋从车上下来,到了宁宝兰跟前,十分热情,深陷肉囊的小眼睛里注满了春水般的笑意。
唐明洋嘴很甜:“宝兰,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上车,上车!你今天早晨从度假村跑了,扔下我老哥一个。我没办法,也跟着跑了。你知道吗?小芬的妈半夜发病,她看你睡得熟,才没惊扰你,走了。小芬要是知道我没照顾好你,一定会狠狠埋怨我的。你肯定没吃早饭吧?走,找点食去。再说,你能坐我的车,也使我这辆破车咔咔生光啊!来吧,来吧!”
宁宝兰迟疑着。但最终被唐明洋拉着拽着,还是上了车。
吕湘子透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切,心里一阵快活。
吕湘子与唐明洋手机是连通的,他仔细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唐明洋一边开车,一边甜言蜜语。吕湘子很不喜欢他的话语。吕湘子觉得,唐明洋其实就是一大草包,怎么还能当上诈骗犯呢?在吕湘子的心目中,诈骗犯都是很有能力的人。
忽然听到宁宝兰说话,声音很冷静:“唐总,能联系上小芬吗?”
“我通过别人,联系上了,她妈病情稳定,已经没事了。”
“她能来吗?我想跟她喝酒。”
“喝酒?那好哇!我马上联系她。她没带手机,可我有个哥们认识她,一定会联系上的。”
吕湘子微笑了。这很好,说明宁宝兰有些心灰意冷,想依靠酒精来麻醉自己。吕湘子早就知道,她和小芬在一起没少喝酒。两个失意的女人,都需要靠麻醉来暂时得到心灵上的宁静。这是宁宝兰身上一个明显的缺点。吕湘子要利用这个缺点,借酒开路!
到了一家酒店。唐明洋与宁宝兰坐到靠窗的桌边。唐明洋要了菜,又要了一瓶一斤量的白酒。唐明洋打着手机,不断地托人寻找小芬。宁宝兰起先还等着,后来却慢慢地喝起酒来。小芬没找到,宁宝兰却把酒喝进大半瓶。
吕湘子停车在附近,用望远镜观察。宁宝兰喝酒时,一声不吱,有时神情凶巴巴的,有时泪水刷刷地流下,晃着头,痛不欲生。唐明洋有些慌张,劝她少喝,问她有何烦心事,她却不理会,仍然独自喝着。终于,她眼神迷蒙起来,古怪地笑:“我喝……喝多了。我……喝多了,喝……多了。”她忽然想大哭,但紧紧地咬着牙,没有哭出来,可以感到她下意识里,仍然有着很强的抑制力。她慢慢趴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唐明洋毛手毛脚,上前想拉她,却又不敢,不由摇头叹气。吕湘子关了手机,希望唐明洋能来电话请示他。果然,唐明洋拿出手机,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与吕湘子的手机断了联系,便偷偷摸摸地望望四周,发了个短信:“她喝多了,人事不省。”
吕湘子回了短信:“马上把她弄到我说的地方去。”
唐明洋看着短信,再次长长地叹息。他迟疑着,时而看看宁宝兰,时而脸上现着茫然甚至有些麻木的表情,歪坐到椅子上。折腾了好半天,终于起身,求了酒店两个女服务员,把宁宝兰架出去,弄到车后座上。
车往北,开出城,到了城郊的一处树林里,停下。他打手机:“我已经到了。”
吕湘子回话:“你马上离开,走得远远的,不要看见车。”
唐明洋犹豫。吕湘子声音严厉地说:“怎么,不愿意?”
唐明洋只得回答:“愿意。”关了手机,长叹一声,远远地走开去,坐到树林外的一块石头上。吕湘子车一直跟在他后面老远的地方,此时下了车,透过树林之间的缝隙,看到唐明洋侧坐着,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树林深处白车右侧的前门。吕湘子马上给他打了个电话:“你再离远点儿!”唐明洋只得起身,挪到更远的地方,看不到他的白车了。吕湘子这才快步地走过去。
吕湘子拉开车门,只见宁宝兰躺在后车座上,沉沉地睡着。吕湘子微微一笑。看宁宝兰,颇有姿色,现在玩了她,她肯定混然不觉。品湘子便坐到她身边,身上**涌现出来。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了这种**。他不能玩她,会留下痕迹的,那就误了大事儿。他只能按程序办。
他抚起宁宝兰,给她灌了药。这是一种可以导致人产生幻觉的药,甚至精神失常。一般意志力坚强的人,难能逃出这药物的控制。
一百零一、鬼的世界
宁宝兰醒了。屋里黑黑的,醒了也像没醒。因为刚才在梦里,她处在一片荒漠中,到处都是鬼,一个个拖着红舌头的鬼。她极力地跑,后来不知怎的犹如升仙了一般,飘飘悠悠地直往天上飞。她从天上往下看,只觉得下面全是鬼,于是产生了更大的恐怖感。她一直在叫,恐惧地叫,直到她离开那个环境。
她躺着。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呼唤她。她傻傻地笑起来,因为那呼唤声很像她最亲近的人,她却叫不出名字。
笑完了,她却更加恐怖了。她重新看到了鬼,四外全是鬼,这些鬼蜂涌着,要扑上来。“鬼,鬼!”她极度骇怕地叫着,想下地躲起来。可她下了地,却不知道往哪里躲,于是便缩到床跟前,咧开嘴,哭起来。
她自己不知道,她咧嘴哭的样子特别怪异,像平时正常的人冷丁吃了苍蝇似的,既难受,又恶心;又像一个不孝子哭去世的父母似的,既悲伤,又做作。她觉得哭不过瘾,便边哭边站起身,在屋里东一下、西一下地撞,要找个突破的地方。可她的眼前,越法频繁地飘过一个个鬼影,很恐怖的鬼影,就像她在度假村时,所看见的窗外的鬼影一样。
、“啊!”她终于叫起来,抱着自己的头,蹲到地上。“鬼呀,有鬼呀!”她叫着,身子乱抖,好象真的看见了鬼。
可过了一会儿,她累了,不哭了,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笑,纯属傻笑。她站起来,望向窗户,突然嚎叫一声,她看见窗外真的有个鬼脸,伸着个红舌头,那鬼还眨眨眼睛。
“妈呀!”她再度抱住头,蹲下,全身缩得小小的,紧紧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躲过鬼的威胁和骚扰。
她没有注意到,她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那纸上写着字,是胡金标留下的字条。内容是:“宝兰,我在你家里呆了半天,照顾着你。你酒醉得太厉害了,我给你喝了许多水。可你还是不醒。我饿了,不得不离开你一会儿,吃点饭。我很快就能回来。你等着我。”
她根本看不见纸条,她的潜意识中,一种想法越来越明确,就是如何对付鬼。她想起来,有个办法能够抵抗鬼,那就是用红布。她便起身,到处找红布。由于找红布的专注,她打亮了电灯,她却浑然不觉。她拉开了柜门,找到了红被,于是铺到床上。她又想起应该唱歌,唱驱鬼的歌。她读过《诗经》,知道那些歌。于是她唱起来,一边唱,一边找红布。
她的歌声很轻,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嘴里的话语也含糊不清。她只是轻轻地唱,不间断地唱。觉得只有唱歌,才能破除心中的恐怖。
她的曲调全是流行曲,根本不是驱鬼的歌。
她口渴,于是去端桌子上的水杯,发现里边真的有水。她咕嘟咕嘟地喝下去。
她不知道,她的屋里有个监控器,把她的一切都拍摄下来。而这些图像,则传送到楼外去,传送到吕湘子的电脑上。吕湘子就在离她家很近的地方,正坐在车里,看着电脑屏幕上她活动的影相,吕湘子欣赏着,仔细看着她,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吕湘子情不自禁地说出来:“你这个有头脑的女人呀,不也成了我的猎物了吗?”
吕湘子手机接到胡金标来的短信:“你在哪里,我要到你身边去。”
吕湘子回了短信:“来吧,我就在二马路与四马路的交界处。”
不一会儿,胡金标开着车来了,他坐进吕湘子的车里。
“吕教练,我又去了宁宝兰的家。她还没醒,我就把药片放进她的水杯里了。我估计,她睡醒之后,一定会喝水的。可我心里总不安,觉得对不起宝兰。”
“愚蠢!”吕湘子训斥他,“你还想不想得到她了?”
“我想。可是……”
“没有可是!”吕湘子的话语毫不留情。“你现在已经成功地实施了两步计划,离胜利的结局只差一点点了。你想,如果宁宝兰暂时出现了精神病的现象,谁还敢靠近她?你就会趁机得到她。所以,你不能犹豫,任何犹豫都将功败垂成。”
“唉!”胡金标长叹了一声。
吕湘子道:“胡金标,我这可是为你着想的。我没有得到什么便宜吧?”
胡金标忙说:“没有,没有!吕教练,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胡金标停了停,声音粗笨地下了决心:“吕教练,你放心吧,我会一辈子都感激你的。”
“这就对了。你还是去她的家,守在那里,如果她真的出现了病症,你应该主动把她送去医院,同时把监控器拆卸下来,以免引起麻烦。现在是关键时刻,你可不不能掉链子啊。”
“你放心,我不会掉链子的。”
胡金标走了。透过车窗,看着他的背影,吕湘子鄙夷地嗤了一声:“笨蛋!”
吕湘子觉得一切都太完美了。没想到如此完美,以前还觉得不靠潽呢!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牢牢地掌握着事情发展的进程。从早晨开始,他伪装了窗外的厉鬼,设计了唐明洋在走廊里的梦呓,发出了一封又一封短信。而诡异的出租车司机、形似那奇谷的男人,粥里的药,都是胡金标操作的。胡金标为得到一个女人,简直疯了。这很好,吕湘子需要疯子一样的心理控制媒介。
吕湘子明白,他在树林里给宁宝兰喂的药很特殊,能让人产生极度的恐怖,并且会把自己生命中最害怕的事情当成恐怖的对象。由于在渡假村见过厉鬼,因而宁宝兰就必然要害怕鬼,极怕鬼!如果此时有外人进去,就会认定宁宝兰在精神方面出了问题。这正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做的,唯一的知情者,是胡金标。胡金标本来就糊涂,现在为了得到宁宝兰,已经有些疯颠。吕湘子留了一手,把胡金标所有说过的话,全部录了下来。这是以备胡金标反叛时使用的。而吕湘子下一步的行动,胡金标完全不知情。
吕湘子打了个电话,这是给黑二传打的:“你们的行动成功了吗?”
对方得意洋洋:“已经成功,你等着完美收局吧!”
“好,太好了!”
吕湘子关了手机。在吕湘子行动的同时,黑二传组织的另一个行动也展开了,显然进行得挺顺利。吕湘子知道,黑二传的那个行动虽然说是配合他,其实主要是以谋财为主。吕湘子阴阴地想:一切都是利益在作怪。而眼下,吕湘子要万般谨慎,以保命为主,要保住自己的坏事不暴露出去。
突然,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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