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进茶碗里了。”
樱井铁雄的声音因发怒而侯抖,凤千代子则吓得失声尖叫,急忙退缩到茶室的一角。
这间茶室比正馆低三公尺左右,而且还建在山崖下方,之前笛小路笃子利用这座山崖的地形建造一座天然阶梯,但由于这一带湿气重,阶梯上容易长青苔,一不小心就会摔跤,因此笃子特别订制一个铁制扶梯。
刚才凤千代子也是由那座铁制扶梯走下来,笛小笃子之所以选在这间茶室和她见面,就是不希望受到外界的干扰。
“凤阿姨,你快离奶奶远一点,不知道她待会儿会采取什么行动,说不定她身上带着小刀之类的东西。”
从笛小路笃子可怕的表情来看,的确有这个可能。
正当樱井铁雄找不到地方可以往下跳的时候,浓雾中出现数道人影朝这里冲过来。
“是谁在那里?”
这是日比野警官的声音。
同一时间,数把手电筒将樱井铁雄圈在灯光中。
“你不是樱井铁雄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金田一耕助朝樱井铁雄走过来,他的旁边还有等等力警官、山下警官。日比野警官和近藤刑警手中握着手电筒,他们两人身后除了古川刑警之外,还有两名便衣刑警。
“金田一先生,你们来得正好,事实上现在……”
樱井铁雄简短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大家说一遍,近藤刑警听了,又忍不住大骂一声“畜牲”。
正当近藤刑警要跳下去时,茶室里传来尖锐的叫喊声:“不要!谁都不要下来!要是有人下来,我就把这碗茶喝下去。”
笛小路笃子歇斯底里地说着,她的表情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杀气腾腾。
金田一耕助从山崖上往下看去,只见笛小路笃子正坐在碳炉前面,双手握着一碗茶。
“近藤先生,你等一会儿再下去。凤女士,你没事吧?”
“金田一先生,我很好,只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凤千代子已经恢复镇定,她打开芦苇草帘幕,走到屋外的围廊上。
她正想开口时,金田一耕助抢先说道:“你先不要说话,让我跟笃子夫人谈一下,然后你再把我们两人的对话告诉飞鸟先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好的。”
凤千代子脸色发白,全身颤抖不已。
接着,金田一耕助大声说着:“笃子夫人,美沙究竟是谁的孩子?凤女士,你别开口,问题就在这里……笃子夫人,美沙究竟是谁的孩子?”
“金田一先生,那还用得着说吗?当然是泰久和千代子两人的孩子。”
笛小路笃子握着茶碗,露出抹微笑。
“不,不对,凤女士的血型是A型,笛小路先生是0型,可是美沙的血型却是B型,0型男子和A型女子根本不可能生下B型的孩子。”
“金田一先生!”
笛小路笃子看了惊惶失措的凤千代子一眼,嘴角露出可怕的笑容说:“呵呵……金田一先生,如果你说的是事实,美沙一定是这个女人跟外面的男人生的私生子,哼!真是不知羞耻,我可是一点儿也不知情。”
“这、这……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看到凤千代子快被逼疯了,金田一耕助急忙出声制止道:“凤女士,你别说话,接下来就是问题所在。笃子夫人,阿久津先生也跟你有同样的疑问,他是在为美沙输血的时候才发觉这件事情。凤女士虽然结婚、离婚好几次,可是她的应对进退十分光明正大,没有任何矫饰,这就是凤女士一直受观众喜爱的原因,尽管如此,阿久津先生一定会有受骗上当的感觉,于是他二话不说就跟凤女士离婚了。”
对凤千代子来说,这是件相当震撼的事,同时她也在想,美沙如果不是笛小路泰久的孩子,那又会是谁的孩子呢?
凤千代子看着表情严肃的笛小路笃子,只见她依然抱着那个信乐茶碗。
“津村先生不久便从阿久津先生口中得知美沙的秘密,他恐怕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才跟凤女士提出离婚的要求吧!善良但做事不够周密的津村先生在去年八月十五日下午,竟然把美沙出生的秘密向笛小路先生全盘托出,笛小路先生直觉反应美沙的父亲就是曾经仰慕凤女士的高松鹤吉,喝得烂醉如泥的他没有发现高松鹤吉征召入伍和美沙出生的时间有非常大的出入,他想藉此敲诈凤女士和飞鸟先生,可是对方不理会他,于是他跑到这栋别墅,侵犯当时独自一人在家的美沙……”
靠窗站立的凤千代子听到这儿,不禁发出一声惨叫。
不晓得笛小路笃子是否知道这件事,当金田一耕助说出这桩骇人的内幕时,只见她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就连投向金田一耕助的目光也是充满僧恨与厌恶。
“虽然这一切都是酒醉惹的祸,可是笛小路先生的行径着实伤害了美沙幼小的心灵,她一直视笛小路先生为自己的父亲,如今竟然被这个男人咒骂为私生子,甚至还对自己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行径,在这一瞬间,美沙失去理性,她紧跟在笛小路先生身后,非常有技巧地引诱他走向水池,并让醉得不醒人事的笛小路先生误以为水池是温泉,等对方脱掉全身衣服、仅剩一条内裤的时候,一把将他推入水池……”
这个部份是金田一耕助在推理上证据最薄弱的地方,但他并不在意,因为故弄玄虚在办案上也是必要的手段。
日比野警官与近藤刑警等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可是听到金田一耕助的明确分析,大家的脸上不禁露出惊讶的神情。
凤千代子今天是第一次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事件,她靠着窗子的支撑才没有昏倒在地,而站在浓雾中的樱井铁雄不禁全身打颤,金田一耕助是故意将这件事说给樱井铁雄听的。
“我不知道当时美沙是否怀有杀机,就算她临时起了杀意,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因为笛小路先生和美沙的父女关系,成为美沙最强而有力的掩护,而且之前发生阿久津先生的意外事件,更让她处于有利的地位。我们通常会认为两件起因于暴力死亡的案件,一定是同一个凶手所犯下的,但是……阿久津先生的死应该算是交通意外事故吧!”
金田一耕助说到这里便停顿一会儿,注意笛小路笃子在听到自己的说词之后有什么样的反应。
可是笛小路笃子始终面无表情,她的表情愈发显得阴沉,
“笃子夫人,相信你对这件事情一定相当了解才是,而且你一直非常害怕地守护着美沙,美沙定也为了自已出生的秘密烦恼不已,说不定还曾经为了这件事向你求证过,可是你的回答无法满足她,但美沙又不能去问风女士,因为这么做或许会暴露自己的罪行。就这样,美沙等了一年。笛小路先生在使犯美沙之前,可能曾经告诉美沙这个秘密是从津村先生那里听来的,因此美沙认为津村先生或慎先生一定也知道这个秘密。”
随着深夜的来临,雾越来越浓了。浓雾一直笼罩着山崖上数个黑漆漆的人影,以及位在山崖下的这间茶室。
“前天……应该说是大前天晚上,美沙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慎先生骗到津村先生位于浅间隐的别墅,总之,慎先生在停电的时候开车来到浅间隐,当时津村先生不在家,美沙点着腊烛等候慎先生到来。由于慎先生当天还和美沙一起见过津村先生,所以她会出现在津村先生的别墅里,对慎先生来说一点也不奇怪。慎先生在美沙的追问下说出她出生的秘密,美沙心想阿久津先生和津村先生一定也知道这件事。慎先生是画家,对于色彩极为敏感,他可能早就察觉到美沙是红绿色盲。笃子夫人,美沙是色盲吧!”
金田一耕助说到这个部份时,并没有刻意强调这件事,但是站在窗边的凤千代子依旧全身颤抖不已。
现在,她知道是笛小路笃子将引发一连串命案的重大秘密隐瞒住,不禁以厌恶的眼神瞪着她。
笛小路笃子依然面带微笑,四平八稳地坐在原处。
“慎先生一定曾经下过苦功研究色盲这方面的知识,得知男性有百分之五、女性仅有约百分之零点五的机率罹患红绿色盲,因此他用了绿色和红色的火柴棒,并以四种不同的符号说明色盲一族的家谱。慎先生一定也知道,色盲会透过女儿出现在孙子身上,所以只要女儿带有色盲的遗传基因,就会把色盲基因传绐男孙,可是女儿本身却不会出现色盲的特征,除非一位患有色盲的男子和一名带有色盲遗传基因的女子所生下的女儿,才会有色盲的特征。”
凤千代子再也支撑不下去,她完全明白金田一耕助将要说出的事实。
她整个人跌坐在围廊上,一边急促地呼吸着,一边瞪着笛小路笃子,眼中充满从未有过的愤恨和憎恶神色。
“我想美沙应该也知道这件事,凤女士并没有带着色盲的遗传基因,为什么呢?因为她的父亲凤千景先生是擅长用华丽色彩的仕女画家,绝对不是色盲,就算凤女士本身带有色盲遗传基因,笛小路先生也持有驾照,一般人在取得驾照之前,都必须通过色盲检验这一关,因此他也不是色盲患者。可是美沙却是色盲,从这一点就可说明,美沙既不是笛小路先生的小孩,也不是凤女士的女儿。”
金田一耕助这句话有如一记无情的响雷打在凤千代子头上。
第二十九章 真假女儿
1。帮凶的剧本
悲愤的泪水不断从凤千代子的眼中涌出,她全身陷入一阵不可自制的痉挛中。长久以来,凤千代子一直被笛小路笃子蒙在鼓里,她总是以美沙的名义向凤千代子诈骗金钱。
“慎先生直接在桌上排列火柴棒,藉此说明色盲的遗传法则。地点是人烟稀少的浅间隐,时间是晚上九点左右,屋外正刮着台风将来之前的强风,他和美沙围坐在桌前,在忽明忽灭的烛火映照下,慎先生的脸庞在美沙眼中,好比是恶魔的化身一般。就在如此恐怖的气氛中,美沙了解自己的身世,当时她一定非常绝望。而她已经杀过一个人,那次的杀人罪行完全逃过警方的调查,这一点让美沙变得大胆起来,也让她对自己更有自信。最后,美沙用氰酸钾毒害知道她身世秘密的慎先生。”
金田一耕助那颗鸟窝头已经被雾气浸湿,宽松长裤也冰冷地贴在腿上。
“我不知美沙如何杀害津村先生,或许她在津村先生的别墅里等他回来,然后再予以杀害。但这个时候出现突发状况,有个目击者从窗外目睹这件命案的发生过程,也就是在慎先生倒下的瞬间,目击者大概发出惊叫声,美沙因此大吃一惊,急忙跑出别墅,骑着自行车逃逸。目击者则跟在美沙身后追去,然后津村先生回来了……”
金田一耕助说到这里便停下来,因为这里是他的推理上证据最薄弱的地方。如果能找到田代信吉,也许切就会真相大白。
“津村先生发现慎先生死在自己的别墅,自然是十分震惊、害怕,他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决定把慎先生的尸体载回他的别墅。当时津村先生会抄下桌上的火柴棒图案,一方面是想让警方以为慎先生的工作室是命案的第一现场,另一方面他想藉此指点警方的搜证方向……他把火柴棒的排列图案抄在乐谱背面,并小心翼翼地把火柴棒装进一个用过的信封里,然后前往慎先生的别墅,将火柴棒重新排列在桌上。津村先生这么做对搜证工作非常有帮助,他的努力一点都没有白费。”
金田一耕助接下来的推理显得有些牵强附会,可是不这么说下去的话,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当津村先生在矢崎的别墅布置好命案第一现场的舞台,再回到浅间隐时己经非常疲惫了,因此他想以威士忌和着提神药一起喝下去,可是因为威士忌里已经掺了氰酸钾,一喝下去就会要津村先生的命,所以他也可以说是死在美沙的手里。”
日比野警官和近藤刑警虽然觉得这种解说有些奇怪,却没有提出异议。
“之前我们说有个目击者从后面追赶美沙,我想他应该已经从美沙口中得知一些事情,于是再度回到浅间隐。这个目击者就是去年在轻井泽跟一名女子殉情的音乐系学生,他不但是津村先生的学生,也是去年八月十五日晚上在白桦营跟笛小路先生谈过话的人。原先这位年轻人打算在八月十六日下午和一名女子殉情,结果女的死了,他却意外获救。同一天早上,当他知道神门水池的浮尸就是前天在白桦营跟他交谈的人,同时也是津村先生的妻子——凤千代子的第一任丈夫时,便觉得事有蹊跷。因此,他会选在和去年同一个时间,二度造访轻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