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就增加几千份以上了。”
“他们的发行量会下跌的,就像浪潮一样。但是我呢,却得处理退潮之后留在
沙滩上的东西c ”
“让我来说的话,那是个特别腥臭的东西,”卡利注意到。“你认识在安鲍宁
旁开运动服饰店的那个脸上常涂抹着淡紫色颜料,穿着上提胸罩的金发胖子吗? 她
是留在你要处理的沙滩上的其中一件东西。”
“为什么? ”
“她好像曾在伦敦和夏普母女住在同栋公寓,她有一个关于玛莉安.夏普的有
趣故事,说她如何愤怒地把一只狗打得半死。她的顾客爱死了那个故事。安鲍宁的
客人也是。她是到那儿喝早上咖啡的常客。”他挖苦似地瞥眼看着在罗勃脸上一闪
而过的愤怒。“我不需要提醒你,她就有这么一条跟她同型的狗。那是一只从不被
纠正、完全宠坏的狗,它正因为痴肥而快速奔向死亡,因为它的那个金发胖主人不
管什么时候想吃蜜糖类的东西就不分好坏一古脑儿扔给它一些。”
罗勃很有些冲动想拥抱班·卡利,包括他那身条纹西装。
“嗯,整个事件会像一阵风袭来又过去。”卡利说,带着哲学家似的意味。
罗勃看来充满惊讶。“我不认为那样让风吹来了又飘去有什么好处,”他说。
“至少那根本就帮不了我的客户。”
“你能做什么呢? ”
“当然是反击回去。”
“反击什么? 你得不到诽谤判决的,如果这是你的方法的话。”
“不是,我没有想到过诽谤。我建议揭开那些个礼拜这女孩儿到底做了什么。”
卡利看来饶有兴味。“就这样? ”他说。
“这并不容易,而且也许会花掉她们所有的积蓄,但是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她们可以离开这儿。把房子卖了,住到别的地方去。
一年后,米尔佛德镇以外的人没有一个会记得这件事。“
“她们永远不会做那样的选择;即使她们有这样的意愿,我也不会这样建议她
们。你不能留着这样不明不白的记录不管,然后假装没这回事似的继续无谓地生活
下去。
而且,让那样一个女孩儿在说了那样一个谎言后却没事,实在叫人无法忍受。
这是原则问题。“
“为你那所谓原则,你可能付出太高的代价。但是,无论如何我祝你好运。你
想过聘请私家侦探吗? 因为如果你要,我知道一个非常好的……”
罗勃说他已经找到,而且他已经开始工作。
卡利表情丰富的脸上,满盛着他开心的对一向保守的布哈坡联合事务所如今来
个大转弯的作风表示恭喜。
“苏格兰场最好注意保住他们的名声,”他说。他的眼睛转向铅皮窗框外的街
道上,脸上好笑有趣的表情逐渐淡去,变成凝神专注地盯着一个地方看。他足足愣
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说,“嗯,好大的胆子! ”
用的是推崇尊重的语气,而不是愤怒不满,惹得罗勃转头去看是什么引发了他
的敬服。
在街道的对面赫然出现夏普家的老旧汽车,它怪异的前轮就在眼前。在后座,
像往常般如安坐王位,微微带着对车子不满神色的正是夏普老太太。汽车就停在食
品杂货店门外,玛莉安可能在里面购物。这应该是才发生的事,否则班卡利早就会
注意到,但是已经有两个为人跑腿办事的男孩停在那儿瞧着她们,倚着他们的脚踏
车贪婪得像是在观看免费秀场。而不过就罗勃看到这情景的短短时间内,在隔壁几
家杂货铺买东西的人都透过窗户或干脆来到门边猛瞧她们,消息经口传不胫而走。
“好个不可置信的愚蠢行为! ”罗勃生气地说。
“一点也不荒唐,”卡利说,他的视线仍盯着那景象。
“我真希望她们是我的客户。”
他伸手到衣袋找零钱付他的咖啡,而罗勃已像溃逃似地飞奔出去。他到达车边
时,玛莉安刚从店里来到人行道上,站到车子的另一边。“夏普太太,”他严厉地
说,“这是个非常愚蠢的行为。你们正在加深……”
“哦,早安,布莱尔先生,”她礼貌地以寻常语气说:“你用过你早上的咖啡
了吗? 或者你愿意陪我们到安鲍宁喝一杯? ”
“夏普小姐! ”他转向玛莉安说,她正把购物袋放到椅子上。“你必须知道这
不是个聪明的举动。”“老实讲我不知道是否聪明,”她说,“但却是我们必须做
的事。也许我们太孩子气了,可是我们无法忘记在安鲍宁咖啡馆受到的冷落怠慢—
—那种没有经过审判的谴责。”
“我们遭受精神上的消化不良,布莱尔先生。惟一的解决方法是以毒攻毒,那
是指楚洛芙小姐的一杯极好的咖啡。”
“可是那完全没有必要! 所以——”
“我们想早上十点半安鲍宁应该有很多空桌子。”夏普老太太锋利地说。
“不要担心,布莱尔先生,”玛莉安说。“只是一种姿态罢了。一旦在安鲍宁
喝完我们象征性的咖啡,我们绝不会再踏人那家店一步。”她相当有个性地以戏谑
的口吻说。
“但是这只会为米尔佛德镇提供免费的……”
夏普老太太在他能把他要说的话尽数吐出之前打断他。“米尔佛德镇必须要习
惯我们的存在,”她冷冷地说·“因为我们已经决定,完全只生活在那四面高墙里
不是我们愿意忍受的。”
“但是……”
“他们很快就会适应看到怪物,然后理所当然地对待我们。如果你一年只看到
长颈鹿一次,它会一直是奇观;而一旦你每天都见到它,它就会变成日常生活的一
部分。
我们计划成为米尔佛德镇的固定景观c “
“你们想变成米尔佛德镇的景观之一的计划很好,但是现在请为我做一件事。”
已经有些二楼窗户的窗帘被打开,接着出现了更多的脸孔。“放弃到安鲍宁的计划,
或至少今天放弃,然后到玫瑰王冠酒店跟我一起喝咖啡。”
“布莱尔先生,在玫瑰王冠酒店和你一起喝咖啡会是件愉快的事,但是它对我
的精神折磨一点帮助也没有,而那,用流行的用语,‘会杀了我’。”
“夏普小姐,我请求你。你说过你知道这可能是孩子气的举动,而——好吧,
就算是我作为你们代理人的一项私人请求,我请你们不要进行到安鲍宁的计划。”
“那简直是恐吓勒索! ”夏普老太太评论道c “但却叫我们无法辩驳,”玛莉
安说,软弱地向他微笑着。“看来我们似乎得到玫瑰王冠酒店喝咖啡了。”她叹息。
“就在我全心准备好要摆个姿态的时候! ”
“哼,真是大胆! ”一个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跟卡利同样的用语,却没有卡利
语气中的敬重;相反的,充满着愤慨。
“你不能把车停在这儿,”罗勃说。“除了交通法规之外,它是地地道道的证
物之一。”
“嗯,我们没打算这样,”玛莉安说。“我们正要把它开到修车厂,让斯坦利
用那边的工具修一修。他呀,极度轻视我们的这辆车。”
“是吗? 那么,我跟你们一块儿过去;而你最好赶紧到车里去,以免我们被好
奇的围观人潮包围。”
“可怜的布莱尔先生,”玛莉安说,同时发动引擎。
“你一定讨厌这种现象,不再属于平和景观的一部分,尤其是这现象是发生在
这么多年的融合之后。”
她丝毫不带恶意地说——真的,她语调里含有真挚的同情——那些字在他脑海
找到一个温柔的地方储存下来。
接着他们来到辛巷,绕过五部出租马车,一匹小马,来到光线朦胧的修车厂。
比尔出来迎接他们,在一条布满油渍的毛巾上擦手。
“早,夏普太太。很高兴看到你们进城。早,夏普小姐。
你对斯坦利前额的包扎做得好极了。伤口贴合得就像被缝过一样。你一定做过
护士。“
“我没有。我对人们的时尚没有兴趣。不过我有可能做外科医生。在手术台上
你可不能太讲流行风尚。”
斯坦利从后面走出来,没有对她们做社交性的寒暄,这两位妇人已被归类到好
友了,他直接接过车子。“你们想几点来拿这个残骸? ”他问。
“一个小时? ”玛莉安问。
“一年也不够,但我会尽量做一小时能做的事。”他看向罗勃。“有任何积尼
斯( 赛马名——译者注) 的消息吗? ”
“我有巴立·卜吉( 赛马名) 的好消息。”
“胡说,”夏普老太太说。“那种有甜酒血统的东西到竞争场合就不行了。它
们只是出来走过场。”
三个男人都瞪着她,惊讶得目瞪口呆。
“你对赛马有兴趣? ”罗勃不相信地说。
“没有,是对马本身。我有个兄弟曾育养纯种马。”看到他们的惊讶面色她呵
呵大笑了起来,像母鸡的咯咯声。
“你以为我每天中午都拿圣经休息吗,布莱尔先生? 或者是一本巫术的书? 不
是不是,我看日报的赛马新闻c 而斯坦利要被忠告不要浪费钱在巴立·卜吉上,尤
其又取那样诡异的名字。”
“那换哪匹呢? ”斯坦利以他一贯的节俭态度问。
“据说马的直觉使马免于对人类下赌注。可是如果你真要做赌博这样愚蠢的事,
那你最好把你的钱压在康明斯基( 赛马名——译者注) 上。”
“康明斯基! ”斯坦利说。“但它是匹老马了! ”
“你当然可以随意浪费你的钱。”她冷冷地说。“我们可以走了吗,布莱尔先
生? ”
“好吧,”斯坦利说。“康明斯基就康明斯基,倘若赢了,你有十分之一的份。”
他们走回玫瑰王冠酒店;而当他们从辛巷那种相对比较起来有隐密感的地方来
到空旷的街上时,罗勃重温战时空袭曾给他的那种暴露的感觉;那种所有的注意力
和怨毒都集中在他脆弱身躯上的感觉。所以即使现在走在阳光普照的初夏街道上,
仍然让他觉得完全赤裸而四处充斥着危险。他很惭愧地发现走在他身旁的玛莉安是
那样的轻松不在乎,于是暗中希望他的下意识自觉不要太彰显出来。他尽可能试着
以自然的步伐跨步,但又记起她总是可以轻易地读出他的心思,他沮丧地想他大概
表现得很糟糕。
一个孤单的侍者正收拾着班·卡利留在桌上的钱,除此之外,整个店里像是个
被弃置的地方。当他们在一张黑橡木桌旁坐下来后,玛莉安说:“你知道我们的窗
户修好了吧? ”
“是的,纽斯曼昨晚在回家的路上绕过来告诉我了。
很有效率。“
“你贿赂他们了吗? ”夏普老太太问。
“没有。我只提到那是一群流氓的杰作,如果那是暴风肆虐的结果,毫无疑问
的你们现在仍可能没有窗子。暴风肆虐是坏运气,因此是个需要忍受的事件。可是
流氓歹徒却是属于必须起而反击之类的。于是你就有新窗户了。
我希望整个工作没什么麻烦。“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语气有些不同,但玛莉安研究着他的脸然后说:“有什
么新发展吗? ”
“恐怕有。我本打算下午去告诉你们。,就在《艾克一艾玛》报不再追踪这个
消息之后——今天的报上只刊有一封来信——显然《艾克一艾玛》报对贝蒂·肯恩
不再有兴趣,但是《看守人》杂志却要起而代之。”
“精益求精啊! ”玛莉安说。“好,这是班·卡利的说法;但二者观点是一致
的。”
“你到过《看守人》办公室去打探了吗,布莱尔先生? ”夏普太太问。
“没有;是纳维尔发现的。他们要发表他未来岳丈的一封信,就是拉伯洛主教。”
“哈! ”夏普太太说。“托比·拜恩。”
“你认识他? ”罗勃问,觉得她语气里含有的质量如果对着个木制家具吐足以
刮下上面的漆、,“他跟我的侄子上同一所学校——就是那个马医的儿子。托比·
拜恩,真的,他一点儿也没变。”
“我推想你并不喜欢他。”
“我不算真的认识他。他有一回跟我侄子一起回家来度假,但是那之后就再也
没被邀请过。”
“哦? ”
“他头次发现在马厩工作的小伙子天刚破晓就起床,惊恐万分。那是奴隶苦役,
他说:然后他穿梭在那些小伙子间极力驱策他们要为自己争取权利。他对他们说,
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就可以造成没有一匹马在早上九点以前离开马厩的事实。他离
开后,那些小伙子还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