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藤刑警推开火柴盒的一端,里面的火柴棒确实是和散落在客厅里的火柴棒,以及慎恭吾工作室里发现的火柴棒属于同一种。为了慎重起见,近藤刑警还特地推开火柴盒的另一端,里面的火柴棒是绿色的头。
“近藤,把火柴盒上的指纹来下来,说不定上面有被害人的指纹。”
“客厅里一定也有留下指纹,因为被害人并没有戴手套。”
(但是打扮成杀手模样的津村真二却戴着手套。)
想到这里,金田一耕助不禁打了个寒颤。
“立花,津村先生自己做饭吗?”
金田一耕助回头看着立花茂树。
“是的,老师在东京也是自己做饭吃。”
“他的厨房都弄得这么干净吗?”
“不,老师虽然在工作上要求很严格。却不喜欢做家事。”
立花茂树看着这间干净的厨房也觉得有些意外。
“这里有喝威士忌用的酒杯和一般的茶杯,却没有威士忌酒瓶,这是怎么回事?
津村先生平常都喝威士忌?还是喝别的酒?“
“津村总是喝洋酒,最喜欢喝黑牌的约翰走路。”
筱原克巳加以说明。
“可是这里未看到威士忌的酒瓶,平常老师总是把威士忌放在碗橱架上,难道说……昨天晚上老师把酒瓶收进后面的冰柜里?”
“后面的冰柜是指……”
日比野警官立刻问道。
“储藏室的后面不是紧靠着山崖吗?山崖下面正好有一个洞穴,老师总是将生鲜食品贮藏在那里,刚才我有看了一下,因为山崖坍方方,洞穴被堵起来了。”
“山崖坍方把洞穴堵起来……我们去看看吧!”
由于厨房的门上了锁,一行人必须由前门绕到后面去。
厨房门口左侧是浴缸的加热口,它的对面是一间小型储藏室,只要从后面用力推一下,整个储藏室就会向前倾倒。
储藏室的后面有一块宽约两公尺的带状空地,由于后面紧邻的山崖坍方,几乎有五公尺长的地方都埋在土堆里,还有三棵倾倒的树木掉落到山崖下。
“洞穴在哪一边?”
“在那边,就是储藏室的正后面。”
“那个洞穴很大吗?”
“稍微弯身就可以走进去,听说是天然形成的洞穴,里面就像冰窖一样冰凉,所以津村都是把这里当成冰箱使用。”
在手电筒的灯光照射下,可以清楚看见那个地方因为崖壁坍方、树木倾倒,根本无法靠近。
现在已经晚上七点钟了,津村真二尚未返家,一身杀手装扮的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而田代信吉……
第十六章 小说迷的奇想
1。下堂妻
槌口操的情绪很容易激动,经常陷入小女孩般的幻想情结,每当她喋喋不休地说话时,想像力就特别旺盛,一日受到幻想事物的刺激,她会更加聒噪不休。
操夫人这种时而多话、时而幻想的症状,有时会让她变得痴痴呆呆的,有时又会引发强烈的嫉妒感,甚至迁怒他人,尤其当她聒噪不休的时候,一般人几乎插不上话。
操夫人毕业于东京一所女子美术学校,平时听不出她说话有东北腔,但是她多话的老毛病一发作时,东北口音就变得很明显。
“你没事吧?情绪这么激动,千万不要撞上别的车子才好。”
一旁的妇人提心吊胆地说着,而操夫人却理直气壮地回道:“你在说什么?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这是第三个人,而且第四个人现在就住我家隔壁,目前还下落不明呢!这么一来,别人当然会怀疑你,要是再出现第四个牺牲者的话,被第二任丈夫遗弃的妻子却躲起来不见踪影……我想任何人都不认为这件事纯属巧合。
你再不振作一点还得了!“
“操姊……”
妇人发出悲鸣声,她非常害怕,连说话声都颤抖不已。
“既然你这么说,我看……我还是回东京算了,请你送我到车站。”
“好啊!看来这也是不错的方法,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哦!
但警察还是注意到了,他们现在正着手调查这件事,你是凤千代子第二任丈夫所遗弃的妻子,刚好又住在凤千代子第四任丈夫租来的别墅隔壁,如今你却躲起来避不见面……“
“我……我没有避不见面。”
“警方会认为你是故意躲起来,在暗处打探那男人的动向。我觉得你应该尽快回东京,要是让警方以为你杀了第三位牺牲者,并且悄悄逃回轻井泽的话,这样好吗?”
操夫人目前正处于亢奋的状态中,开始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话。
她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住在人烟稀少的轻井泽山峡里,由于生活十分无趣,容易产生许多幻想,而这些幻想主要来自憎恨、怨怼、痛恨和无法实现的报复心理。
“还是你要主动出面说明?就跟警方说:”我虽然是被凤千代子第二任丈夫所遗弃的女人,不过从去年到今年这两年内,我和凤千代子的第四任丈夫比邻而居,完全出于偶然,我绝对没有要监视那个男人的企图。‘我倒想看你有没有勇气出面去警察局说明?“
“唉哟!你怎么叫我做这种事呢?我可不想淌这趟浑水,再说我又没有监视那个男人。”
操夫人加重语气说:“是这样吗?你第一次来浅间隐住三天是五、六年前的事吧!那时你对别人说这地方真无趣,无聊死了,你再也不想住了,而且还说那个人……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我,说我竟然会在这么荒凉的地方一住就是一整年,真是可怜啊!你说的没错,我是命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抢走,弄得自己差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算啦!我早就看开了。不过你的境遇跟我差不了多少,为什么你会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再度踏上这块土地呢?警方会怎么看待这件事?难道他们会相信这一切纯属巧合吗?啊……危险!”
有两位年轻男女忽然从路旁冲出来,操夫人立刻踩煞车。
“老太婆,小心一点!没看到现在是红灯吗?”
年轻男女正手牵手要穿越马路时,操夫人的车子急速冲过来,吓得他们连忙松手往两边散去。
当车子继续开了一段距离后,操夫人才喃喃自语说:“那孩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个女孩子竟然口出秽言,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
“操姊,那个人不是女的,是个男孩!”
“可是我看那个人的头发那么长……”
“最近男孩子不都是流行蓄长发吗?”
“真是的,我看世界末日快到了。所以,好男孩是不会跟那种女孩子交往,像你这么好的人当然得住到浅间隐喽!”
“操姊,我们别再提这件事了。”
“为什么不提?我说这件事还不都是为了你。”
“可是你只顾着说话,等一下说不定又撞到人。”
“你别诅咒我!我开车至今从来没有撞过人或是撞车……对了,去年那辆老爷车在浅间隐吃力地爬坡时,不是还被你嘲笑吗?这回雷诺车的性能相当好,而且我是个模范驾驶,所以你放心地跟我说话吧!”
操夫人的心情越来越好,她不知道电力已经在今天恢复正常了,而是在跟朋友吃中华料理的时候,听见别人谈论慎恭吾的命案。
尽管她不认识死者,但仍会以知道这件事而感到满足。
“去年夏天我在东京遇见你的时候,无意中说到风千代子的第四任丈夫来租我的别墅,于是你就火速跑到我那儿。你以前不是说再也不想来浅间隐了吗?这些话我都记在日记上,我记得你突然来访那天是十四日的傍晚,隔了一天,也就是十六日早上,凤千代子的第一任丈夫就被人发现离奇死亡了。后来我看了一下日记,觉得自己实在太了不起了……你是不是和笛小路泰久搭同一班火车?还是你一路跟踪他来到这儿?”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我跟笛小路泰久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只是非常巧合地搭上同一班火车而已。”
“这会儿你可不打自招了吧!我没问你这件事,你自己却先说出来。对了,我有看一些侦探小说,近来流行推理……像我这种年纪的人,还是侦探小说比较适合我。我大都看一些外国侦探小说,可是我对书中的侦探丝毫不感兴趣,反而是凶手比较能引起我的共鸣,不论你看哪一种侦探小说,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会知道凶手是谁。我常常在想怎么会有那么笨的人,换作是我的话,一定会做得干净俐落、不留一丝痕迹。现在我每天都在想不同的杀人剧情,每日一杀就是我的主张,用各种不同的方法杀人,呵呵……喂!你也知道笛小路泰久就是凤千代子的第——任丈夫,难道不会觉得很奇怪吗?他跟你一起来这里之后的第二天就离奇死亡,那是去年十五日盂兰盆会时发生的事情,我回去之后会仔细看一下我写的日记,不,就算我没有查看日记也可以记得清清楚楚,我的记忆力非常好,因为我是马普小姐。”
操夫人的兴致十分高昂,她话匣子一开就说个没完没了。
马普小姐是阿格沙。克莉斯汀女士笔下的一名侦探,经常以凶手的共鸣者自居的操夫人,在看书的当中也设下一个侦探的角色。
“那天晚上你说要去看盂兰盆会的舞祭,于是就一个人出门了。我记得那天晚上雾很浓,浓得让我觉得全身的神经都不舒服,我只要神经一痛,整个人就会觉得难受,所以我没跟你去。在浓雾的晚上就算有孟兰盆会,还是会让我觉得无趣,可是你却自己一个人出门了,当时你的神情有些怪异,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九点、十点?还是十一点?总之,我看了日记之后就会知道了。我记得你回来的时候脸色惨白、全身发抖,你说在大雾中待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大概是感冒了,于是便咕噜咕噜地喝起自己带来的威士忌。咦?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喝威士忌的?我一直忘了问你。”
妇人脸上围了一层黑色薄纱,薄纱下面的脸色异常惨白。
操夫人明知对方心里不好受,可是却无法控制想说话的冲动。
“而且第二天早上你显得非常惶恐,虽然我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当天傍晚我看了电视报导后。才知道笛小路泰久死了,于是我很高兴地把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
“这么说……你认为笛小路泰久是我杀的?”
“你杀的?你看,你又不打自招了!报纸上说他可能是自杀或意外死亡,原来他是被害死的……啊!没什么、没什么,我一向站在凶手这一边,所以你不用担心。
这么说来,昨晚你的行径也很奇怪,那是几点钟的事情呢?我虽然上了年纪,却依然睡得非常香甜,毕竟我没有做亏心事。“
操夫人虽然主张每日一杀,但终究只是一名侦探小说迷。
“你悄悄爬到我的床上,说风太大,吹得二楼嘎嘎作响,害你睡不着。反正我那张是双人床,多你一个也无所谓,可是你却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而且半夜还做噩梦,不停地说梦话。
从你二楼的房间可以看见隔壁的出租别墅,昨晚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津村真二的别墅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记得你爬到我床上的时候,睡衣都湿透了…
…你是不是趁我睡觉时偷偷溜出去?我真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睡得这么沉,都怪我没做亏心事,才会一觉睡到天亮。“
操夫人说完还露出会心一笑,一旁的妇人从后照镜里看见她的笑容时,不禁全身颤抖着。
2诡异的推理
“夏江,你怎么处理那个东西?”
“哪个东西?”
“别装蒜了,就是氰酸钾啊!”
操夫人看着妇人全身不停地颤抖,心中不禁感到相当兴奋。
“你别说你不知道什么是氰酸钾,拜托,这招对我一点也不管用。你先生被凤千代子抢走是几年前的事呢?当时你带着氰酸钾来到浅间隐,说要跟我一块寻死,或许你认为我跟你同病相怜,都是被丈夫遗弃的女人,但我并不是被丈夫遗弃,因为找至今还没跟我丈夫办理离婚手续,我只是觉得那个男人太哕嗦,因此将他送给凤千代子……丈夫不过是太太们的玩具,操口基——现在还想回到我身边,甚至还跪着跟我赔不是,就这一点来说,我跟你是截然不同的。”
由此看来,操夫人恐怕每天都在期待丈夫打电话或写信给她,甚至企盼丈夫会亲自到她住的地方跟她说一声对不起。但随着期盼落空,每当夜幕低垂时,她就会幻想各种杀人方式,伴随自己每日一杀的主张度日。
“你生气的样子实在很可怕,整个人就像疯了一般,而且你还要寻死……我是因为同情你的遭遇才跟你一起哭,请你别误会,我可不是为了我自己哭,再说,我本身也没有什么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