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觉得他很可疑啊!”
“哪里可疑?”宁夏有些没好气。
“他这么‘日理万机’,怎么会有时间陪你这个丫头片子?”方健喝着可乐说到。
“什么意思?”宁夏有些不快了。
方健放下可乐,大口吐出可乐中的冷气道:“难道你不觉得他另有所图吗?你这么漂亮!”
“说什么呢?”宁夏瞪了他一眼,把话题转开,将苏云日记的事说了出来。
“哦!她也见到那个红衣女人了?和你在方奁中看到的是不是一个人?她的日记呢?”方健顿时大感兴趣。
宁夏有些气馁地摇摇头:“日记不见了!方奁也不见了!连那本〈古镜幽潭〉也不见了!”
“怎么回事?”方健惊呼地跳了起来,那个方奁可是个价值连城的古物啊!
宁夏看了他一眼,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你哥带走了?”方健疑惑道。
“有这个可能!算了!我也不想去追究了!我现在只想知道苏云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夏对自己的哥哥只有无奈。
“可惜啊!可惜啊!”方健自言自语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低头思考着,还不断地摇着头。
“你别去想那个什么古物了!我不觉得失去它有什么可惜的,我现在倒是担心哥哥的!”宁夏此刻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便是宁康,她不希望宁康再出什么意外。
“我不是可惜那个方奁,我是可惜你同学的日记,里面一定记载着一些秘密!很可能就有她自杀的原因!”方健若有所思,“还有,难说还有古潭会所的秘密!”
宁夏觉得方健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不好再反驳他。
“所以,我觉得那个林伟难说也有问题!你还是要小心些!”方健正色道。
“……”宁夏想说什么,但却无话可说,他的话虽然有些武断,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所有的事情几乎都可以联系起来。
“好了!你先休息吧!我先走了,有些事情我要去弄清楚!”方健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忙地准备离开。
宁夏打开房门,等方健走出去,想了想,还是对方健说了一句:“下周三,……我们要去黑镇!”
方健看了看宁夏,若有所思:“和林伟?”
宁夏点了点头。
“我虽然要尊重你的自由,但是我还是想劝你,不要和他单独去那个地方!”方健正色道。
宁夏看着他严肃地样子,有些想笑,但不好表露出来,只点点头:“我会小心的!你别担心!”
方健重重地叹一口气,摇头道:“你不听我劝就算了,还是小心些为好!”
“是!是!方老夫子!”宁夏故意学他的口气。
“我走了!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从现在起,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不关机!”方健边说边走下了楼道,声音回荡在楼道间。
宁夏回到家中,洗了个热水澡,浑身像散架一样,重重地把自己往床上一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嘀零零”宁夏的手机在客厅的背包里响了起来,但宁夏却安然地睡在卧室里,白天在古屋里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得到松弛,她很快睡死了,没有听见丝毫声响。
在自己寓所休息的林伟听着不断从听筒里传来的“秋日的私语”,笑着摇了摇头,不一会儿就挂断了:“这个丫头!一定累坏了!”
过了一会,林伟的手机忽然响起,林伟一把翻开盖板:“宁夏吗?睡着了?……”
可从听筒里传来的一句话却令林伟脸色大变,大叫一声:“什么?”
……
宁夏迷迷糊糊地听见客厅里传来手机熟悉的铃声,忽然清醒了过来:“糟糕!他的电话!”忙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到客厅,翻开背包,把手机拿了出来。
“林伟?”宁夏以为是林伟,看都没看就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但可以听出,一个细微的呼吸声从里面传了过来。
“喂!林伟吗?”宁夏有些奇怪他为何不说话。
“咦……呀……”忽然,一声又尖又细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声调极为古怪,是那种戏曲的唱腔高音。
宁夏被惊得一把把手机甩在沙发上,但那古怪的高音唱腔依然清晰地从手机里传出来,断断续续地哼着,整个客厅此刻被这种古怪的声音充斥着,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刺耳。
“唱腔?”宁夏猛然想起苏云日记里记录的那个古怪女人,她不正是每次都以唱腔和苏云说话的吗?
一想到这里,宁夏心头一紧,寒意涌了上来,但她鼓足了勇气,慢慢把手伸向沙发上的手机。
手机里的唱腔仍在继续,宁夏听不懂那是在唱什么,但旋律忽高忽低,像是一个女人在向人凄厉地悲嚎着什么。不知怎的,宁夏又想起白天在古屋里幻觉中见到的那个伤痕累累的女人,背上的寒意更甚了。
宁夏的手拿过手机,听筒里的声音也随着距离的缩短而越来越近,最后,从听筒里传来一阵唱腔似的古怪笑声,直笑得宁夏遍体寒生,毛骨悚然。
“喂?”宁夏忍住恐惧感,对听筒喂了一声。
听筒里的笑声忽然停住了,又没有了声音,但宁夏还是可以听出来那边传来的细微的呼吸声。
“你是谁?”宁夏大胆问了一句。
“奴家是个冤魂!”听筒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古怪的唱腔,果然与苏云描述地一样,那女人是用唱的。尽管已经有了准备,但宁夏也被听筒里那不寒而栗的唱腔弄得心惊肉跳,差点又要把手机给摔了出去。
“奴家是个冤魂!”听筒里又传了一句同样的唱词。
“你别装神弄鬼的!我可不怕你!”宁夏的声音大了起来,为自己壮胆,但背上和手心却密密地渗出冷汗来。
“哈哈哈……”一阵极为刺耳的笑声穿了出来,似乎那笑声的主人看穿了宁夏的胆怯,放肆地笑了起来。
宁夏忍住那刺耳的恐惧笑声,有些发怒:“你笑什么?”
“奴家笑你自作聪明!”听筒里传来一句唱腔,声音又高又尖,对于唱戏的人来说,那是一种功底,但此刻对于宁夏来说,仿佛是一把金属勺摩擦着另一个金属盆发出的可以刺穿耳膜的声音般,却是极为难听的。
“……”宁夏正准备反驳,却听那边“嘟”地一声,挂断了。
顷刻间,那刺耳的声音消失在听筒里,房间里一片寂静,宁夏的全身被冷汗湿透,浑身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她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来电,那是一个陌生的座机电话。
“嘀零零……”一阵铃声又忽然大作起来,宁夏刚刚放下去的心忽然又提到了胸口,她一看来电,是林伟。
“喂!”宁夏有气无力地接起了电话。
“宁夏吗?你没事吧!”林伟的声音似乎有些焦急。
“没事!”宁夏听到林伟的声音,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你的声音有些怪!真的没事!”林伟似乎有些担心。
“没……没事!我好好的呢!只是刚才睡着了!”宁夏不知如何向他说刚才的那个恐怖电话,也就敷衍过去了。
“那好!你早点休息吧!我挂了!”林伟的声音轻轻地。
“你也早点休息!”宁夏听到此话,顿时感到身心舒畅,声音也轻柔了许多。
挂了电话之后,宁夏忙把手机关了,回到了卧室。经过刚才的惊吓,此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坐了起来,打开了电脑。
电脑的桌面上有个新建文件夹,宁夏双击打开了它,一看,流芳那张神情冷漠的照片出现在了整个屏幕上。宁夏又仔细地翻看了她的几张照片,这才隐隐觉得流芳似乎与她在黑镇冥器铺里画像上的那个女人有些区别。
宁夏立刻想起白天在古屋里拾到的那只古怪的蝴蝶来,她忙把包着蝴蝶的纸巾从背包里拿了出来。
暖色台灯的照耀之下,这只皮质蝴蝶的色彩缓和起来,似乎在灯光的渲染之下,也变得有丝活气了。但蝴蝶头部的那双眼睛,依然闪烁着古怪诡异的光彩,仿佛真的有了生命,透过宁夏的眼睛,直进入到她内心深处。
宁夏避开蝴蝶那双奇异的眼睛,用一只化装笔慢慢地把蝴蝶身上的灰尘拂开。
细腻的毛刷把蝴蝶身上大部分的灰尘都拂拭掉了,露出原本清晰的质地及色彩来。
蝴蝶的整个形状似乎裁减得并不规则,右边的翅膀明显地大于左边,但丝毫不影响蝴蝶翅膀上的精致图案。右边稍大的翅膀上描绘的是只秦汉时期抽象的凤凰,而左边,则很明显地可以看出,是只四脚短尾龙,形状比起后来明清时期龙的形态来,更像是只巨大的蜥蜴。这类简洁抽象的画风缘自秦汉时期,战国时期曾侯乙墓和西汉马王堆墓中的棺椁上,多半是此类风格的灵兽。看来,这只蝴蝶的历史似乎要比那幢古屋更为久远。
宁夏又打开流芳的那些照片,但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关于蝴蝶的这些小物件。
宁夏又上网查询“蝴蝶”一词,出现了几千个关于“蝴蝶”的网站,宁夏随意翻看了一下,令她注意较多的则是东晋的传奇故事—《梁祝》,也是一个与蝴蝶有关的传说。梁山伯与祝英台为爱而死,但却双双化为蝴蝶,自由自在而去。
上千个网站要看下来,需要不少时间,宁夏没有耐心去一一查询,随便翻看了几页,便下网了。
手指触摸着桌上的那只精致的蝴蝶,宁夏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似乎对这只蝴蝶似曾相识,但又从蝴蝶的那双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恐惧。奇怪,宁夏似乎觉得这只似有生命的蝴蝶,看到了令它战栗不安的情形。宁夏忽然又想起白天倒在血泊之中哭泣的那个女子来,那幽幽的哭泣声似乎又回荡在了这寂静的深夜中,一阵莫名的悲伤顿时涌上宁夏的心头。
宁夏关上电脑,把蝴蝶放进梳妆台的抽屉之中,在床上躺下,闭上双眼,但眼前却总是出现那个哭泣的女子和那个看不清脸部的白衣女子,两个身影相互交替着,像两片薄薄的纸片,相互交叠,飞舞在宁夏的眼帘之中……
一夜无眠,宁夏起来的时候,头脑发胀,双眼通红,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了。离上班的时间还有半个月,宁夏苦笑一下,自己还可以这样熬几天?
今天的天气阴沉,窗外一直滴滴答答地下着小雨,宁夏也不想出门了,随便弄了点东西胡乱填饱了肚子,又坐在了梳妆台前,拿出了那只令她一夜胡思乱想的蝴蝶。
宁夏反复看了看蝴蝶之后,拨通了方健的电话。
“宁夏!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方健担心的声音。
“别紧张,我这里有样东西,你明天有时间吗,过来看看!”宁夏笑了笑,方健的神经似乎太紧张了。
第二天下午六点多,方健就匆匆地赶了过来。
看了半晌,方健依然眉头紧蹙,没有说话。
“看出什么了吗?”宁夏从厨房端出几个小炒菜来。
方健抬头看了看宁夏,问:“是在那个大屋子里发现的?”
“不都告诉你了吗?怎么,你没看出什么来?”宁夏给方健盛了一碗饭。
方健放下蝴蝶,端起饭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有,当然有,那不是什么古董!……是现代的东西!”
“现代的东西?”宁夏有些吃惊。
方健点点头:“不超过二十年!是动物的皮,而且是纹上去的图案!”
“……”宁夏忽然吃不下去了,她隐约觉得这蝴蝶的质地有问题。
“有可能是人身上的皮肤!”方健却依然胃口极佳,边说边吃,似乎并不忌讳。
“什么?”宁夏放下碗筷,她看着饭桌上的那只蝴蝶,突然觉得一阵反胃。
方健似乎看出来了,有些抱歉道:“对不起啊!我的职业习惯!”他一天到晚与古代的那些尸骨打交道,所以并不以为然。
宁夏已经吃不下了,只呆呆地看着桌上的那只蝴蝶,心中泛起一种极为悲凉的感觉。
方健匆匆地把饭菜扫光,拿起蝴蝶道:“你没事吧?我把它收起来?”
“不用!你接着说!”
方健看了看宁夏的脸色,发现并无大碍,继续道:“你看,这上面的图案虽然是秦汉时期的风格,但这皮质,却有些萎缩了,但并不厉害,可能是用了一些防腐的东西处理过,时间不会太久远。这样的皮质,细腻光滑,只有人类的皮肤才可以达到这个效果的!倒是纹蝴蝶的这个人,技巧倒是一般。”
宁夏没有说话,静静地倾听着方健的分析。
“在二战德国人的集中营里,就有过这样的作坊,先在那些肌肤白嫩光滑的年轻波兰少女身上纹下精致美丽的图案,然后把她们养的胖胖的,最后毒死之后,割下带有图案的皮肤,制成各种精致华丽的灯罩……”方健似乎越说越来劲,没有察觉出宁夏的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