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那块树皮上的符号。很快又在附近找到了其他四个符号。可能还有但是因为太黑,搜索范围有限。这已经是第二次在树上发现这些符号了,显然此时发现的这四个符号都是刚刚刻上去的。大家一言不发,不像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充满了惊讶。他们已经不惊讶了,而是感到惧怕。但是没有人知道这种恐惧来自何处。他们已经无法给出判断,这一切早已超出了他们的知识范畴和生活经验。他们就像我看到这些符号时的心理体验,要很长时间才敢于设想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震惊世界的发现。
不久后见到夏老师和周立君两人跑上山。
Helen:你们怎么上来了?
周立君:我们被怪叫声吵醒,不放心你们,就上来了。你们都好着,太好了。
夏老师:又出现这个?刚刻上去的。
尹杰:对啊。看来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周立君:会不会是罪犯?这里经常有逃犯躲藏。
尹杰:是吗?!我们又没有惹他们。
周立君:我们侵犯了他们的地盘,他们想把我们赶走。快要过冬了,说不定他在这里有很好的躲藏的地方。如果搬到其他地方还要重新建住的地方。
尹杰:你怎么这么有经验?
周立君笑笑。以后我才知道周立君本人曾经有过一样的经历,对他来说那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这个我会在后面叙述道。
夏老师一如往常那样用他那部老土的数码相机将树上的那些符号拍摄下来。他的一举一动凸现一个有学问人的稳健和严谨。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轻易下结论。这个时候尹杰突然问了起来。
尹杰:刘媛媛和Zachery呢?
周立君:我们以为他们会跟过来呢。没顾上问,不知道为什么。还是Zachery首先听到那声音的,是他把我们给喊醒的呢。
刘媛媛因为刚刚受过惊吓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她没有跟过来是在我的意料之中。Zachery因为不放心刘媛媛一个女孩子独自待在营地,而选择留下来陪她,也是情理之中。所以他们两个同时没有出现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这一切猜想是否靠得住,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不过按照Zachery的职业习惯,他一遇到情况总是第一时间打开摄像机的电源。如果不出意外,以Zachery的职业习惯,他和刘媛媛在营地的情况一定会被他手中的摄像机摄入。不过没有人知道那些录像带现在在哪里。关于这一部分,可能永远都是一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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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15:45|
七月十三日。
天亮不久,见大家都沉着脸站在营地帐篷附近。不一会儿,刘媛媛从自己的帐篷里出来。她背着全副行囊,手拄旅行拐杖。显然她要独自离开。她见大家都站在那里准备为她送行的样子,表情很不自在。
刘媛媛:你们大家多保重。
说完她低着头迈开脚步。遭受了她那样经历的人,如果不是具备坚定的信念,没有人会再坚持下去。她是因为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才加入到这个摄制组的,以她的性格完全不适合当一名纪录片的录音师。她这个时候作出离开的决定,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当她走出不远时,Helen从后面追上来叫住她,并将一个黄色的GPS全球定位仪递给她。
Helen:带着吧,有用。
刘媛媛接过来,显然有些愧疚。
刘媛媛:对不起。
Helen:我理解,快走吧,还要赶路。
刘媛媛转身走了。
目送着刘媛媛的背影远去后,Helen转过身走近沉默不语的摄制组成员,看得出大家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Helen:现在工作结束了。如果谁愿意离开我不会介意的。
大家仍然一言不发。
Helen:我觉得那个符号是警告的意思,它们向我们发出那样的警告,也许不仅仅是警告。它们是谁,什么意图?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危险在向我们靠近。作为一个纪录片摄制人员我觉得无比兴奋。但是我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和我一样做好了准备。我已经无法提供一个安全的工作环境给大家,如果有谁想离开,请相信我,我不会有任何怨恨的想法。
可能因为她的语气过于严肃和客气,大家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我猜想当时想离开的绝不止刘媛媛一个人。
忽然,坐在地上的Zachery举起手来。
Helen:你也要走吗?
听得出来,Helen的声音带着强烈的吃惊。
Zachery拍打着屁股上的土。
Zachery:不,我去送送她。
说完去追赶刘媛媛了。
Zachery走后,Helen一言不发地钻进自己的帐篷。她没有马上和窦炎、尹杰回到山上继续值守。窦炎的摄像机一直对着她的帐篷拍,也许只有他理解 Helen此刻的心情。一个二十四岁的女孩子,带领着一组人马深入到原始森林的无人区,忽然遇到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那些出现在树上和营地的符号发出的信息缺少善意,并且有直接威胁组员生命的企图,她一定感到巨大的压力和责任。
太阳照射在营地的帐篷上,正好驱散一夜的潮气。队员们开始将被褥衣服等拿出来晾晒在草地上,组成色彩错落的图案。看到这个画面,你很难抵挡得住静谧和野趣的诱惑,对那样的生活产生无限的向往。
此刻去追刘媛媛的Zachery应该已经赶上刘媛媛了吧。我见到Zachery的摄像机一直处于拍摄状态。那些下落不明的由Zachery拍摄的录像带上的内容让我魂牵梦绕。
七月十四日。
一个和前一天没有任何区别的傍晚。
在营地,队员们在休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Helen应该是取消了一天在山上的值守工作。因为此刻是大约下午二点多的样子,可是全体队员都在营地,当然没有了刘媛媛。
Helen从背囊里取出几个苹果,分别递给夏老师和摄像机后面的窦炎。她的情绪明显好转。这是年轻的好处,多难的事情都不会往心里去。最后她来到坐着的 Zachery身边,将苹果递给他。Zachery漫不经心地伸出手,苹果没有拿住,跌落在草地上,骨碌碌滚出几米,但他却没有想要起身拿回来的意思。 Helen奇怪地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迈出两步捡回苹果,重新递在Zachery的手中,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Zachery拿着苹果,在手心转了几下,没有要吃的意思,随后看看身边的Helen。
Helen:怎么,看什么?
Zachery:你觉得我们还应该待在这里吗?
Helen:什么意思?
Zachery:你不觉得我们应该离开这里吗?
Helen:你没事儿吧?!
Zachery:我觉得我们应该离开这里。
Helen:你疯了!你没看到我们已经离我们的目标很近了吗?
Zachery:你真的觉得拍到那些野人很重要吗?
Helen:这还用说?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你怎么了?
Zachery: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这么做是不是对的?
Helen:我错了吗?错在哪里?
Zachery:我觉得我们太自大了,什么都想了解,也不顾人家的感受。
Helen:我明白了。你这个素食主义者,你这个基本科学教义派,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你是说我们应该跟别的动物或者说自然界和睦相处,对吧?
Zachery:你可以这么说。
Helen:我们了解它们就是想和它们友好和睦相处啊。你不了解人家,怎么能很好地相处呢?
Zachery:可是我觉得我们并不了解人家的感受,我觉得我们破坏了这里的平静,它们可能很紧张,所以对我们开始有敌意。
Helen:看来你和它们已经有接触了?我一直怀疑这一点。你那天晚上究竟看到什么?你一直闭口不谈。我觉得你这样缺乏职业道德。
Zachery:你不觉得我们在这里开始变得不受欢迎了吗?刘媛媛身上的那个符号,还有这里……
他指指营地周围的那个符号。
Zachery:我觉得它们在向我们发出警告。我们不应该再继续下去。
Helen:你说珍妮·古德尔向世人介绍了非洲的猩猩,是害了它们还是保护了它们?你知道吗,自从不断播放珍妮·古德尔和猩猩们朝夕相处的影片后,非洲猩猩的数量增加了数倍,而且猎杀猩猩也成了罪行。以前是可以随意猎杀的。
Zachery:人们总是这么自大,以为自己可以充当别的生命的保护神。
Helen:不管你愿不愿意,事实就是这样。这也是人类的责任。
Zachery突然站了起来。
Zachery:我看你太自以为是了。
说完愤然离开,往山上的方向走去,手里还是拿着一刻也不离的小型摄像机。
Helen在他背后大声叫嚷着。
Helen:你去哪里?晚上早一点睡,明天一早接我们的班。别晚了。
在他走去的方向恰好见尹杰抱着一捧柴禾回来。见到Zachery,他主动打招呼。
尹杰:吃了吗?
Zachery理也不理,扬长而去。尹杰耸耸肩,然后朝着Helen和夏老师坐着的地方走过来。当经过Helen的时候,他将手中一条布的花花围巾扔在Helen的脚下,然后似开玩笑似认真地说着话。
尹杰:大博的,捡的。
Helen和夏老师几乎同时“啊”了一声。
Helen:怎么可能?!
尹杰:怎么不可能?他就是围了一条这样的围巾。
Helen:他飞过来的?这围巾满大街都是,谁都有可能买到。
尹杰放下柴禾,在夏老师身边坐下。
尹杰:给我吃点儿。
尹杰向正在吃苹果的夏老师讨吃的。夏老师狠狠咬了一口后才递给他。
尹杰:嘿,馋猫!洗了吗?
夏老师:洗了。我用嘴洗的。
尹杰:你恶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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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15:48|
七月十五日。
值守了一夜的Helen脸上露出倦意。尹杰索性蜷在树底下睡着了。不久传来脚步声,Helen以为是接班的组员上来了,于是推醒身边的尹杰。
Helen:醒醒,下班了。
尹杰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随口答应。
尹杰:啊,几点了?
Helen:九点了。
尹杰:他们怎么才上来啊。
还没等尹杰站起来,夏老师急匆匆走过来。Helen见他一个人感到纳闷。
Helen:你一个人?
夏老师:周立君去找Zachery了。
Helen:Zachery?
夏老师:一直没有见到他。
Helen:你们昨天晚上一起吃饭了吗?
夏老师:晚饭是一起吃的。吃完饭他说随便转转。因为我的英文也不是很灵光,也就没多问。反正晚上我和周立君睡下之前没见到他。他一个人住一个帐篷,也不知道他几点回来的,甚至他有没有回来也不知道。
Helen:周立君去哪里找了?
夏老师:他没有说。我怕你们着急,就先上来了。
Helen:对讲机联络不到他吗?周立君带对讲机了吗?
夏老师:带了。刚开始我还一直和他保持对话,后来就失去了联系。估计超出了两公里,咱们这些对讲机的有效范围是两公里。
Helen开始不安和烦躁起来。
Helen:这个Zachery怎么搞的!
夏老师:我还和周立君说会不会是他拿了个睡袋,躲到哪里去体验冒险生活了。不是几天前他曾一个人拿了个睡袋跑到据说蛇出没比较多的一个区域去了吗?他是有点野性的呢。
Helen:再呼一下周立君。
画外传来窦炎的声音。
窦炎:周立君请回答,周立君请回答。
显然窦炎手中有一部对讲机。但是没有任何回音。就这样大家站在原地。我猜想每一个人都对现状作出了最坏的预测,可谁也不愿意第一个说出口。很长时间以后,对讲机里面传来周立君的声音。
周立君:听到没有?
可能由于距离太远,信号太弱的原因,噪音特别大,几乎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周立君:你们快过来,快过来!
夏老师和窦炎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夏老师/窦炎:周立君,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由于是同时按下对讲机的按键,所以这段话是无法传输出去的,这是对讲机的特点。稍后片刻,夏老师再次呼喊。
夏老师:周立君,你在哪里?
周立君:Zachery死了!
Helen:啊?!
当Helen他们见到周立君的时候,见他坐在地上,情绪很糟。他没说什么,站起来看着跑过来的队员们。
Helen一下子就发现周立君不远处倒卧在地上的Zachery。大家围拢过去,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他的额头有一点血迹,不过显然不是一个大的伤口。尹杰摸了摸他的脖子,试图找到动脉的位置。他失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