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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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女人-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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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意愿鼓舞着福尔摩斯,他觉得自己具有无可抵挡的力量。他打翻对手,把全身重
量压在他身上,五指像铁钳一样紧紧掐住那倒楣家伙的喉咙,另一只手摸出电筒,
揿下按钮,将光束对准俘虏的脸。
    “华生!”他大吃一惊,叫道。
    “歇洛克·福尔摩斯!”华生哽咽地低声叫道。他们两人都筋疲力尽,脑子里
一片空白,缠在一起,好半天没说一句话。一阵汽车喇叭声划破夜空。
    微风吹得树叶瑟瑟抖动。福尔摩斯一动不动,手还卡在华生喉咙上。华生的喘
息越来越弱下去。
    突然,歇洛克冒出一股无名之火,放开他的喉咙,又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

    “您在这儿干什么?答话呀!……什么……? 难道我让您躲在矮树丛里监视我
吗?”“监视您?”华生嘟囔道,“可我不知道是您呀。”“那是谁呢?您来干什
么?您本应当在床上的!”“我上了床。”“应当睡着!”“我睡着了。”“不应
当醒来!”“您的信……”“我的信……? ”“一个送信人把您的信送到旅馆里…
…”“我的信?您疯了?”“我向您发誓。”“信呢?”华生递给他一张纸。在手
电光下,他吃惊地读道:华生,下床。赶快上昂利—马尔坦大街。
    公馆是空的,进去察看,画一张准确的平面图,再回来睡觉。歇洛克·福尔摩
斯。
    “我正在测量房间,”华生道,“看见花园里有个黑影。我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抓住那个影子……真是好主意……不过,来,”福尔摩斯边把华生拉起来边
说,“华生,下回再收到我的信,先看看是不是有人模仿我的笔迹。”“这么说,”
华生开始隐隐明白了真相,“这封信不是您写的?”“嗨!
    当然不是!”“那是谁呢?”“亚森·罗平。”“他为什么要写呢?”“唉!
我不知道,这正是让我不安的地方。为什么这鬼东西要打扰您呢?
    如果还是对着我来,我会明白的,可是,他找的是您。我想他这样做是有什么
好处……”“我赶快回旅馆。”“我也回去,华生。”他们走到栅门前。华生走在
前边,抓住铁棍一拉:“哟,您把门关上了?”他问。
    “没有,我让门虚掩着。”“可是……”歇洛克亲自拉了一下,有些慌张,凑
到锁头上一看,脱口骂一句:
    “雷打的……门锁上了,锁上了!”他拼命摇撼着铁门,马上明白这是白费气
力,只好泄气地垂下双臂,说:
    “现在我明白了。是他!他预料我要在克莱伊下车,当晚就开始调查,就在这
儿给我设了个漂亮的小圈套。另外,他好意把您叫来和我关在这里作伴。这是为了
让我浪费一天时间,大概还向我表明最好只管我自己的事。”“这就是说,我们成
了他的俘虏?”“您说中了。歇洛克·福尔摩斯和华生成了亚森·罗平的俘虏。事
情简直太神奇……可是,不,不,还不能认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华
生的手。
    “上面,您看上面……一盏灯!”的确,二楼有一扇窗户亮了。
    他俩赛跑似地顺着各自刚才下来的楼梯冲上二楼,同时到达亮灯的房间门口。
房间中央点着一截蜡烛,旁边有只篮子,露出两只鸡腿,半个面包和一瓶酒。
    福尔摩斯哈哈大笑:
    “真是奇事!有人给我们送夜宵来了。这是魔宫吧。真正的童话!行了,华生,
别哭丧着脸了!这多有趣呀!”“您认为很有趣?”华生忧心忡忡地嘀咕道。“我
认为!”福尔摩斯叫起来,十分高兴似的,显得有点做作,“就是说我从没见过更
滑稽的事了。真是精彩的喜剧……这个亚森·罗平真是搞恶作剧的高手!……他骗
了您,可骗得潇洒……就是把全世界的金子都给我,我也不会把这盛宴上的席位让
出来……华生老朋友,快为我发愁吧。我都鄙薄自己了。您不是有帮人承受不幸的
高贵品质吗?还抱怨什么呢?此刻,您可以把我的匕首捅进您的喉咙,或者,把您
的匕首捅进我的喉咙……这正是您要做的,您这个坏朋友。”他说了许多幽默和挖
苦的话,终于使可怜的华生振作起来,吃了条鸡腿,还喝了杯葡萄酒。可是,当蜡
烛燃尽,他们不得不在地板上躺下,头抵墙睡觉时,处境艰难、荒谬的一面便显露
出来了。他们睡得并不安心。
    早晨,华生醒了,腰酸背疼,冻僵了。一声轻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见歇洛克·
福尔摩斯弯腰跪在地上,用放大镜仔细检查地板上的灰尘,辨出一些几乎被擦掉的
白粉笔记号。那是些数字。他把它们记在本子上。
    这种活儿很特别,华生觉得有趣,便跟着福尔摩斯去了每个房间。福尔摩斯在
另两间房里发现了同样的粉笔记号,还注意到橡木护墙板上有两个圈,一面墙裙上
有个箭头,楼梯的四级台阶上有四个数字。
    过了一个钟头,华生问:
    “这些数字很精确,对吗?”“精确。我不明白谁发现这些数字会高兴。不过,
不管怎么样,它们总表示点什么意思。”“意思很清楚,它们代表地板条的数量。”
“啊!”“真的,那两个圈表示那两块墙板后面是虚的,您自己可以去敲敲。箭头
指示升降机器。”歇洛克·福尔摩斯惊异地望着他:
    “真的?我的好朋友,您怎么知道的?您的聪明使我自惭形秽。”“嗬!
    这很简单,”华生满心欢喜,说,“这是我昨晚画的,按您的指示……或者不
如说按亚森·罗平的指示,因为您给我的信是他写的。”华生此刻的危险也许比在
灌木丛中与福尔摩斯搏斗时还大。福尔摩斯恨不得掐死他。但他忍住了,脸相似笑
非笑,极为难看。他说:
    “很好,很好,干得出色。我们大有进展。您还在别处施展了令人敬佩的分析
和观察的本事吗?我要利用这些分析和观察的结果!”“我?没有了,就是这些。”
“可惜!不过头开得不错。可是,既然只有这些,我们也只好离开了。”“离开?
怎么离开?”“按正人君子的习惯:从大门走。”“可是门锁上了。”“有人可以
打开。”“谁?”“您去叫在大街上转悠的那两个警察。”“可是……”“可是什
么?”“太丢脸了……如果人们知道您,歇洛克·福尔摩斯,我,华生,被亚森·
罗平关在屋里,会怎么说呢?”歇洛克板着脸,冷冷地回答:“您要怎么办,亲爱
的?他们会笑得直捧肚子。可是,我们不能把这座楼当作住所呀!”“您不打算再
试试了?”“不。”“可是送夜宵的人来去都没有经过花园,因此肯定有另外一条
路,我们找一找,不必求警察……”“说得有理。只是您忘了,这条路巴黎警察找
了半年。您睡着的时候,我亲自从上到下把公馆察看了一遍。唉!我的好华生,亚
森·罗平这个猎物,我们还没摸清他的习性,他没有留下任何踪迹!这家伙……”
……十一点,福尔摩斯和华生获得了自由,他们被带到最近的警察所。
    所长把他们严格盘问一番后,客客气气地,但又让人十分恼火地把他们送出来

    “先生们,我为你们遇到的事情深感歉意。法国人这种好客的表现,你们也许
反感。天呐!你们这一夜过得多狼狈!唉!这个亚森·罗平,对人就不会客气一点。”
一辆汽车把他们送到爱丽舍大旅馆。在总台,华生要房间钥匙。
    职员找了一番,十分吃惊地回答:
    “可是,先生不是把房间退掉了吗?”“我!怎么回事?”“您今早写信退的!
是您的朋友把信带交我们的。”“哪位朋友?”“把您的信交给我们的那位先生…
…喏,您的名片还附在上面呢。这是吧?”华生接过一看,正是他的名片,信上也
是他的笔迹。“天呐,”他低声说,“又叫他捉弄了!”又不安地补问一句:
    “行李呢?”“您的朋友带走了。”“啊!……您把行李交给他了?”“是的,
既然有您的名片,我们就这样做了。”“的确……的确……”他们两人在香榭丽舍
大街上信步走着,步履沉缓,谁也不说话。秋天的艳阳洒在大街上,空气和煦而轻
柔。走到圆型广场,歇洛克点燃烟斗,又走起来。华生叫道:“我真不明白,福尔
摩斯,您这么沉得住气!人家嘲弄您,玩弄您,就像猫玩弄老鼠……您却一句话也
不说。”福尔摩斯停步说:
    “华生,我在想您的名片。”“那么……?”“那么,有一个人预料到要同我
们交手,事先弄到了您和我的笔迹,又搞到您一张名片放在皮夹里时刻备用。您想,
这种事情表明这人多么谨慎,目光多么敏锐,办事多有手段,多有组织才能。”
“这就是说……?”“这就是说武装如此精良,准备如此充分的对手,只有我才能
与他斗一斗,才能战胜他。而且,如您所见,华生,”他又笑着补充道,“第一回
合我没有获胜。”六点钟,《法兰西回声报》下午版刊发了一条花边新闻:
    今天上午,十六区警察分局局长泰纳尔先生释放了歇洛克·福尔摩斯和华生先
生。他们两人于昨晚被亚森·罗平关在已故德·奥特莱克男爵的公馆里度过了美好
的一夜。
    另外,他们的行李被人取走,已对亚森·罗平提出指控。
    亚森·罗平此次只是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请他们不要逼他采取更严厉的措
施。
    “去你的!”歇洛克·福尔摩斯把报纸揉成一团,“恶作剧!这是我对亚森·
罗平唯一的指责……太顽皮了一点……公众也太抬举他了……这人有股顽劣习气!”
“这么说,歇洛克,您还照样沉得住气?”“永远沉得住气。”福尔摩斯回答道,
声音显得极为恼怒,“气恼有什么益处?我十分自信:最后胜利的是我!”
                          四、黑暗中的几线光亮
    福尔摩斯是一个性格坚强的人,从不为厄运所左右。但一个人性格再坚强,有
些时候也需要养精蓄锐,以便重新投入战斗。“今天我给自己放个假。”福尔摩斯
说。
    “我呢?”“您,华生,去买几件内外衣服来。这期间我休息一下。”“您休
息吧,福尔摩斯。我来守望。”华生说这几句话十分自豪,就像个被安排在前沿哨
所,因而处境极为危险的哨兵。他胸脯挺得高高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目光锐利地
扫了一眼他们租住的旅馆小房间。
    “守望吧,华生。我抓紧时间拟个作战方案,要比对手的更切实可行些。
    华生,您明白,我们低估了亚森·罗平的本事。应该把案情从头研究研究。”
“如果可能,还可以把案件发生前的情况也研究一下。只是来得及吗?”“老伙伴,
还有九天呐!有五天就足够了。”整个下午,英国人除了抽烟、睡觉,什么都没干。
到第二天,才开始行动。
    “华生,我准备好了,现在我们走吧。”“走!”华生斗志昂扬地喊,“我承
认,我脚上痒痒的,早就坐不住了。”福尔摩斯与三个人进行了长谈。首先是与德
蒂南先生,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他的套房。接着,他发电报请絮扎娜·热尔布瓦小
姐前来,问了金发女人的情况。最后是与奥居斯特嬷嬷交谈。自从德·奥特莱克男
爵遇害后,她就回到了圣母往见会修院。每次,华生都在外面等候。每次谈完他都
问:“满意吗?”“很满意。”“我确信会这样。我们路走对了,走吧!”他们走
了好多路,访问了昂利—马尔坦大街一百三十四号左右的两幢楼房,然后,又一直
走到了克拉佩隆街。福尔摩斯一边察看二十五号正面,一边接着说:
    “显然,在这些建筑之间有秘密通道……不过,我搞不明白的是……”华生第
一次在心底怀疑他天才的合作者无所不能的本事:为什么他说得这么多,做得这么
少?
    “为什么?”福尔摩斯大声说,回答了华生的隐秘想法,“因为和该死的亚森·
罗平交手,好像是在虚空工作,全凭偶然。不是从具体的事实中,而是要从脑子里
抽出真相,再检验它是否与事件相符。”“可是,秘密通道呢?”“什么!即使我
发现了秘密通道,发现亚森·罗平走进律师家,和金发女人杀了德·奥特莱克男爵
后逃走的通道,我就有进展了?就有武器进攻亚森·罗平了?”“我们永远进攻!”
华生喊道。
    话音未落,他就大叫一声,向后一退。有件东西从上面掉下来,砸在他们脚边。
是半袋沙子。如果砸在身上,准会把他们砸成重伤。
    福尔摩斯抬起头,看见几个工人正在六楼阳台的脚手架上干活。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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