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在地板上铺着一块薄毯,没穿任何衣物,俯卧在薄毯上,四肢内缩蜷曲在身下,头向后仰,背部肌肉用力使肩胛骨内敛,上半身渐渐抬高,向着月亮,她在无声做深呼吸,头发散落下来,轻抚着她的脸颊。宁静中许兰的脊椎发出节节拉开的脆响,十几分钟后才慢慢一节一节的将脊椎恢复原状,她双臂缓慢抬起,牵引着上半身向后,这一回整个身体全都弓起形成一个倒过来的U。
我躺在床上安静的看着许兰,她就像猫一样扭来扭去,做出一个又一个古怪却又好看的姿势,她的身体柔软仿佛没有骨头,神情宁静祥和,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在她脸上,如仙女般神圣,又像是已经天人合一,美丽的让人不敢接近。
又过了很久许兰才收功,一回头发现我正睁着眼睛看她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忙用薄毯把自己裹起来。我起身把她抱上床,她的脸羞的通红。
“心情好了吧?”
“嗯,好了,谢谢你亲爱的。刚才练的是瑜珈吧?”
“嗯,是啊,不过不是那种美体塑形的,是真正的古瑜珈术,能成仙的。”
“哦?那我岂不是和一仙女发生过肉体接触?”
“你以为呢!”
“嘿嘿,那我得再来一回。”
我说着手已钻进薄毯上下其手,许兰娇喘地笑着扭来扭去,最后还是被我压在身下,她不再躲闪,只深情的看着我,眼睛在黑暗中明亮如星光。我深深的吻下去,许兰被我吻的动了情,浑身发烫,禁不住与我缠绕在一起,灵与肉结合交融,仿佛飞身天空的尽头。
做爱完后两个人都一身的汗,许兰去冲洗,我想一同进去却被她推出门外,于是裸着身子在没开灯的客厅的沙发里坐下。二咪客厅有月光的窗前站立,前爪搭在玻璃上,仰望窗外的月光。我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看到月光缓慢的流向二咪,而二咪则像透明了一般,从内向外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该你啦!”
我正在发愣,许兰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只裹了条浴巾。我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又伸过手去,许兰笑着躲开了。我冲洗回来时许兰正在床上逗二咪玩,不过二咪显然兴趣不大,只懒洋洋的摆动着尾巴。
“我教你练瑜珈吧!”
“不要了吧,我要像你那样折过来,这腰就断了。”
“呵呵,不教你那个,只教瑜珈中的呼吸方法。”
“这个嘛,倒可以一学。”
许兰趴在我胸前详细的给我讲解,瑜珈中的呼吸术与中国气功相仿,甚至与道家追求成仙的修真术接近,但如果按这种呼吸方式,许兰刚才的那些动作就显得太难完成了,真不知她是怎么练的。
或许这根本就是道家的修炼方法?我心底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想什么呢?两眼贼光闪烁,不会是想和我用瑜珈的姿势干坏坏吧?”
“噢?这倒是个好主意,哪天咱们试试吧?”
“想的美!不理你了!”
“哈哈,开玩笑,其实我是在想,要是有一个女人整整爱了我十六年,而我却把她给忘了,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是你对她没感觉呗!而且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感觉。”
我顿感心中不安,既然对张之芊没感觉,那当时又为什么要说爱她?甚至和她发生关系?难道我真是在利用她发泄生理心理上的欲望吗?还是只是听从孔凡红的话与张之芊恋爱?我的过去究竟有多么阴暗?
“喂!你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乱搞?”
“没有没有,只是遇见个老熟人,聊了会过去的事。”
“其实吧,如果真有这么个人的话,那也是她在前我在后,我倒像个第三者了。你要真有外遇的话也没什么,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毕竟还没正式嫁给你。”
“怎么会,就算还没嫁可我早把你当自己老婆了,向毛主席发誓,我要是有二心,就让我挨刀子吃枪子,不得好死!”
“不许胡说!”
许兰的手压在我的唇上,竟有些抖。
我有些不明白,只是一句开玩笑的话,她为什么这么当真。我们在床上相拥着睡去,再醒来时外面的天开始蒙蒙亮,已经是早晨五点十分了,楼下卖早点的又在压低声音叫卖。楼下高老太自从从派出所接受教育出来后就安静了,不再整天楼上楼下窜着找事骂街,就边楼下卖早点的都敢在她窗下吆喝两句。人人都认为高老太从良了,只有我觉得那是爆发前的寂静。
此刻许兰穿着我的宽大的睡衣趴在窗口向下张望,兴致勃勃的就像二咪小时候的模样,女人有时都像猫。
上厕所回来发现许兰在写日记,别人都是晚上写,她却早上写,极有个性。我想看一眼,许兰却掩住不让看,还说她正在写诗,不许捣乱。我立即挺直腰背,做出一副朗诵的神情,即兴做诗一首。
月亮上
住着一只兔子
它会叫
还会撒尿
我常常仰望天空
寻找那只兔子
兔子啊
请你不要撒尿
大爷我
今天洗了衣服要晒
还没朗诵完许兰已经笑软了腰,我乘机把日记抢到手,翻看。原来许兰真的在写诗,还是古体诗,不过只有一句:‘月光似水水如镜,相照相隔笑如花。’我轻轻的在心底读。许兰夺回日记本,靠在我怀里,幸福的嘴角微微上撇,我抱紧她,心底却仍在想她写的那句诗,空灵似天地相合,万物归一了。
第四章:诡谲妖人
平凡的一天
早饭后本想送许兰上班,但才七点一刻就接到唐风的电话,有事找我,约好八点到市公安局碰头。
许兰收拾房间时我给二咪添了水和猫粮。二咪这两天吃的不多,倒是水喝的不少,每天回来都发现水干了。七点半时我们一起出门,下楼时遇到高老太,她熟练地翻着白眼装做没看见我们,在拐角处不经意地瞥见她恶毒的目光,顿感阴寒,也不知这老太太又在想什么害人的招数。
原想让许兰坐出租车上班,但她坚持乘坐公车,说将来结婚用钱的地方多,节省一分是一分。我深受感动,于是在车站不管不顾地拥吻许兰,她脸色微红目光含情,温柔的给我正了正衣领。正这时车来了,她飞快的在我脸颊上一吻,转身上车。
我还没到市公安局看到专程等在路边的唐风,他拉着我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找这么个地方,你该不会是想杀了我吧?”
“呸!没那闲功夫!今天约你来是有很重要的事,关于庄不非的。昨天我一直在和上级争论这个事,我不同意并案,因为庄不非的死有疑点。你先别说话,听我说。之前的卷宗你也看了,后来并案的与之前的案子现场吻合,死者的血都明显较少,不像一个正常人应有的血液量,而庄不非案的现场到处是血,这是一个疑点;还有庄不非肋下没有电击斑,验血表明他是被药物麻醉,很常见的一精神类药物,而月夜魔的案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体内里含有一种很奇异的真菌,这种真菌界于生物与植物之间,有使人麻痹致幻的作用;还有一点,凡月夜魔的案件死者的头都是被一刀砍下,而庄不非则是分很多刀,确切的说应该是被割下来的,而且是死后割下来的,因为他的眼睛没有变红;最关键的一点是庄不非的性取向问题,我调查过,庄不非不是同性恋,更没有这方面的倾向,这就与月夜魔案的被害人不符。有这么多差异,我是不同意并案,但也不知道上边怎么想的,妈的!所以我决定暗中继续调查这桩模仿案。我知道你在镇西发展了些线人,到时候借我用用,没意见吧?好了,你不用表态,就这么定了。”
唐风一说我也立即注意到庄不非的死非常可疑,昨天因为太过突然头脑有些不清楚,今天想来其实在解剖室时就该注意到几点,一是庄不非的眼睛,二是肋下,三是颈部刀口参差不齐,还有在听到与月夜魔并案时就该想到,庄不非又不是同性恋,怎么会与月夜魔并案呢?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我认识的人?说吧,想让我监视谁?”
唐风冷笑一声,递过支香烟,我接过点上,居然是大中华!唐风的工资也不高,他怎么会抽的起这么贵的烟?大概是别人送的吧。
“你他妈的就不是个正常人,胆小起来跟孙子似的,分析案情时却是个冷血天才,还特招女人喜欢,别说其他人,我都妒嫉的要命!不扯了,说案子。杀害庄不非的凶手显然知道月夜魔案的一些未报道内幕,但细节上反而不并不清楚,因此可以断定不是警方内部的人。王敬除外,月夜魔案的卷宗和现场他接触的不多,与案人员我都命令过不许向他透露案情。这样的话,就只有你和你那个同事的嫌疑最大,他叫什么来着?噢,对,是钱宇!”
唐风怀疑的人居然是钱宇,我在镇西唯一的朋友!我感到头脑有些发热,握紧了拳头,隐忍不言。唐风继续他的推断。
“你我是信任的,你知道组织规律,不可能泄密,那个钱宇看起来就不那么可靠,太精明了,给我的感觉是那种唯利是图的犯罪潜在人群。经调查过你有不在场证明,我打电话向许兰求证过,案发时你确实和许兰在一起。而钱宇的不在场证明就有疑点,我到紫丁香练歌房调查过,坐台小姐说钱宇是两点多一点离开的,完全有机会到庄不非家行凶。还有,昨天我去找到真纳兰无术时,据他说钱宇和王敬在他刚结束闭关时就找过他,寻问关于月夜魔的事情。所以他们俩都比你我早知道月夜魔的历史问题,但是相信钱宇也没和你提过这事吧?王敬也没说,这两个人可疑的很,都知道男性死者被杀后的一些特点,都有模仿犯罪的嫌疑。但是王敬有不场证明,当时他在局里值班。所以,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钱宇,缺少的就是动机问题。喂,你知不知道钱宇和庄不非之间有什么矛盾?”
我紧握的拳头渐渐松了,唐风分析的完全合理,钱宇竟然真的有犯罪嫌疑。
“不知道,钱宇在报社人缘不错,和所有人都能说上话,和主编关系很好,常帮主编办些私人方面的事,主编有什么好事也都想着他。说钱宇杀主编,有些不太可能。”
“‘越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越可能!’你忘了当年你对我说的话了?钱宇这个人不简单,他的档案不在你们报社,我叫人到市劳动就业中心查过,他的档案挂靠在水力资源部门,属于国家公务员。一个国家公务员怎么会跑到你们报社当小记者?”
唐风的话让我也大感意外,钱宇竟然是国家公务员,我怎么从没听他说起过?看来钱宇也不那么完全信任我。我心底忽的感到一阵刺痛,忙安慰自己也许钱宇有苦衷。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这很正常。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现在又不是警察了。”
我问,唐风猛然间一愣,眼睛里竟有泪光涌动。唐风又想起林晓露了吧?当年我们三个人可是最被看好的警界新人,他们俩都很照顾我,要不是为救我,林晓露也不会死,那后来唐风也许会重新赢得林晓露的爱情,谱写一段警界佳话。
都是因为我而死,如果不是因为我在现场,父亲就不会冲在最前面,也就不会中弹;如果不是因为我在枪口下,母亲就不会抱紧我,也就不会死;如果不是因为我晕血而腿软了避不开对面射来的子弹,林晓露就不会从隐蔽处出来,也就不会被击中!都是因为我,我是如此的不祥,让一个一个关心我的人陷于绝境。
“妈的,居然我想宰了你,但你还是我的兄弟!行了,你去吧,小心监视钱宇,人要是变了那就算是最亲的人也要防着点。还有,关于纳兰无术,我总觉得他还隐瞒了些什么,晚上你有空的话,咱们一起去找他谈谈。”
下车后我立即钻进一辆出租车,坐稳后告诉司机目的地,刚喘上一口气,眼泪忽的就滚落下来。唐风还拿我当兄弟,在我害死了他的爱人背叛了他的友情后。
到报社时已经八点半多,所有编辑都在参加张之芊的晨会。我迟到了,不过这不能怨我,昨天没接到通知。王敬如我所料的那样也在,坐在我的位置,正在吸烟,是硬壳将军。我记得唐风说过王敬是高干子弟,不会缺钱,怎么也吸这么便宜的烟呢?
张之芊看了我一眼,点头示意坐下,我搬了张椅子在人圈外坐下,向转头看我的钱宇打了个招呼。王敬的目光依旧冰冷,不过在我知道他是同性恋后,再看他的眼睛总觉得有股脂粉气。张之芊眼圈红肿,脸色很差,看来昨晚没睡好,其他同事包括钱宇也都气色不佳,只有我精神百倍,这让我感到有些尴尬。庄不非的死使我很伤心,张之芊则是双重打击,堂哥庄不非的死和我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