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杂技女演员一起回来时,我负责同他接触。您母亲很容易就把这个差使交给了我,因为她找到了既可靠又不失面子的办法来收买我,要我保持沉默(代价不高昂,但意思却很明白)。她以为我是您的情人,她不希望您同那个生产小玩意儿的制造商的婚姻遭破坏。她让我去找雅基!您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当我去找珍珠小姐时,我得知雅基根本没有跟她一起出去。您应做的事情,就是孤注一掷。收买那些人,要他们说他们离开了雅基到国外某地去了。这样,线索就给搅乱了。您身上没钱,至少钱不多。没钱吗?是的。钱却从天上掉下来,或是说几乎从天上掉下来。”
她颤抖起来。我所要讲的事,并没什么可怕的。我停了一下又说下去,一边把烟斗塞满。
“拉杜依被逐出了伊莎博。德。巴伐利亚府第,他躲进了您家里,他威胁说要告发您的罪行,倘若您不满足他提出的条件,马海依突然进来看到了你们,于是同您吹了。拉杜依控制着您,但您也终于用甜言密语哄住了他,您利用他那种贪婪的本性,要他去偷马海依的商店,您知道店里每天都留下相当数量的现钞。您把到手的那部分钱用来堵杂技演员的嘴,或更确切地说,要他们按您的意思来说。您自己或让人把一叠钞票送到幽径旅馆。您当然知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然后,您就打电话给马里奥,向他口授您的意图,马里奥告诉我说,是搬运工的嗓门。您瞧!嗓音在电话里是会变调的。马里奥因他妻子摔下来而精神崩溃了,他向我全部承认了。”
我点燃了烟斗,吐了口烟,调节了一下气氛。
“说这样。也许,有罪的是您母亲。她头脑发热,从来没有认真地照管过您。我想您是在去年十一月的某天某晚开始同卡皮洛尔睡觉的。但是,您肯定早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且早成了他的同谋。卡皮洛尔很需要拥有一个铸造厂。他收下金器,并不把它出售,他把金器溶化了。因此,偷的东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当他不铸造金条时,他就制造赤身舞女这一类巴黎的精制小物件。您正是用它刺进了他的胸口。至少还有一名工人——查理。塞巴斯蒂安,咱们不必对他指名道姓——便是他的同谋犯。有一个晚上,雅基发现了你们的把戏和你们的勾当,您当时在场……我并不是说您杀了他……”
她沮丧着脸望着我,眼里含着泪,喉咙哽咽。下巴颤抖着像个老妇人一样。确实,她显得老了许多。
“不,我并不认为是您……”我说。
“谢谢您……”他说话的声音是那么微弱,失真,我几乎分辨不出来。“我接着听您说吧……马上就明白了……金戒指、金别针,全是金的东西放在桌上……而我们在正熔炼……开始搏斗时我就晕倒了……后来,我见他倒在地上……死了……卡皮洛尔把我带到他家,……把我锁在屋里……他又走了。我必须保持沉默……他有各种办法证明我是唯一有罪……我始终不清楚那天夜里他们干了什么……除了我必须委身于他之外……我还记得他说,他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他已等待很久了……”
卡皮洛尔他们肢解尸体,把这个碍事的人一烧了之。查理。塞巴斯蒂安经受不住这种令人毛骨耸然的活儿的刺激,逐渐神经错乱,患了畏火症。”
“很好!”我说,“您并不是……至少,我希望如此。”
我站起身,说:“卡皮洛尔是个令人作呕的家伙,死了活该。拉杜依杀了一个与人无害的可怜家伙,他自己也许是个牺牲品。只有雅基让我心里难受。可是,这肯定是卡皮洛尔干的。另外,还有珍珠小姐,当然……”
我说:“……啊!还有上星期六的事。这事给案件划了个句号。我曾想把拉杜依引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同他谈一谈,以证实您的罪行……我不明白……我再也不想弄明白……”
“……我永远不会知道,”我低声接着道,“拉杜依是完全出自本人意愿跟踪我,从而落入陷井,还是您要他来跟踪我……倘若是您要他来跟踪我,我也不会弄明白,是要他来除掉我还是要我把他干掉……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她起身,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把尼龙短裤塞进她的包里,又把包塞在她腋下。她晃晃悠悠朝门口走去。
次日,《夕阳报》登了一条社会新闻:
“布斯塔尼街发生车祸。年仅22岁的奥岱特。拉肖小姐,家住托里尼街,纵身投入车轮子下。这个不幸的人被送进医院后不久就死去。这显然是自杀。但是,司机当时微醉,案件的调查由警察局进行。”
北极星书库 EBOOK007
吉迪恩烈火
作者:(英)马立克 翻译:赵本
吉迪恩探案优选
现代合转破案的典范◇'一 骑自行车的人'◇'二 系列纵火案' ◇'三 奇怪的房客' ◇'四 镇静的告警者'◇'五 烧更多的房屋'◇'六 火红星期三' ◇'七 夜空下的炼狱'◇'八 想在他的前面'◇'九 疯子干的傻事'一 骑自行车的人
伦敦睡着了。
一辆轿车沿着灰色的、空无行人的街道到处疾驰,一弯新月的昏暗光芒穿过薄雾驱散了夜色。轿车微弱的前灯灯光把夜色冲破了,主要街道都被高处的灯光照耀得金光锃亮。鲜艳夺目的霓虹光彩与辉煌的灯火媲美,映红了西边皮卡迪利广场上暗淡的天空。但东区却只有少数灯光,那里沉寂。阴暗、凄凉,只有靠近码头处,白炽的光辉在告诉人们:货船为赶早潮还在工作。
泰晤士河南边的劳动区以其喧闹的兰贝思道和肯特路闻名。该区警察贾维斯也许是首都警察部队中最不显眼的成员之一。他35岁,已婚,有3个孩子,分别是10岁、7岁、4岁,但走起路来还全都摇摇晃晃。虽说贾维斯自己并未意识到,可这一切全是他忙碌而能干的妻子的安排。贾维斯熟记全部警察条例,精通自己业务,他虽在这复杂多事的最棘手地区工作了10年,从未碰到过大麻烦。今晚他也一点没想到会遇到什么乱子。
在这块陋房区内住看好些撬窃者,过去两周内这些商店中有一家被破门而入两次。价值好多英镑的商品被窃——大部分是卷烟、巧克力和无线电零件。这是那种冲着贾维斯来的小偷小摸,他相信他知道这个撬窃者是谁。如果他没弄错,就是那个在西区低喙夜总会工作的意大利侍者。他常在3点半左右回家,现在是2点15分。贾维斯打算占据一个有利位置,当那侍者回家时,可以从那里监视商店。他什么都计划好了,因为他对那侍者的习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知道他分管段内大多数人的习惯,因为他的工作要求他知道。
这一商店后面有10幢公寓大楼,最靠近商店那幢的门洞会是个理想的隐蔽处。贾维斯慢慢走了过去,进入位置,瞥了一眼手表夜光表盘。那时是3点20,他还有时间悠悠地抽上一支。他摸出一支卷烟,用手罩住火柴,不使大多火光外露,点了烟,深深吸了一口,在确知火柴已熄灭后把它轻轻抛开。四月的夜晚不算冷,但也够凉的。月亮已落在对面房子屋顶的后面。河那边码头上传来的嘈杂声这时听得更响了。这时贾维斯听到一辆断了钢丝的自行车的喀嚓声,肯定是他等的人来了。
骑车人进入视线,在街灯下他的脸显得苍白瘦削。自行车喀嚓喀嚓地过去了,贾维斯离开隐蔽处进行监视。他这样做时,一个黑影从几米远的另一幢公寓房的门洞中走了出来。贾维斯见了这情况很惊奇,但不害怕。他首先想到的是这个新来者十有八、九可能是小偷。自行车尾灯的红色辉光,在被公寓中出来的那人遮住之前,一直很明亮。出来的那人背对贾维斯,不知道他在那里,开始匆匆地走向拐角处的店铺。当骑自行车的人走过商店时贾维斯已不象原来那样的惊奇和失望了。自行车白色前灯和红色尾灯在杂货铺橱窗上反映过来,那个人仍在往前走。那是个细长、黑黑的身影,穿着一件宽松的胶布雨衣,走起路来有些哗啦哗啦,布外衣是不会这样的。
“这人穿过马路朝商店走去。
“逮住了”,贾维斯出声地咕哝着,很想知道他是撬前门呢,还是绕道向后门。他深信他已使那人走投无路。因此,当他看见那人离开内有大笔卷烟的报亭时,他不禁大吃一惊。那人现在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就是曾斜靠在一些布告牌上的那辆。贾维斯记起不久前他曾看到过那自行车,但没有意识到它在那里。只要他真的在经过那里时充分思考一下,他很可能那时就想到小偷已在行动。不过他当时对那侍者和他那了如指掌的计划的成功性太深信了,现在倒好,这第二个人跨上他车子的坐垫,开始骑走了。
他车上没有灯。
侍者走了;这人很明显又不打算在这里行窃商店。贾维斯失去了内心平衡,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因为无灯骑车是破坏法规的。贾维斯于是提高嗓音喊道:
“你那个人!灯光!”
那是能清楚的、能远传的声音,无疑它能被骑车人听到。但它并没有起到贾维斯所期待的作用。骑车人看来是蹲下身子,加快了速度,也没有灯光,那自行车象箭一样呼呼地飞向拐角,转了过去,就好象这人是在赛车。而不是骑行在劳动区南部的狭窄街道上。
这时,他隐隐感受到一股气味,劳动区的姻雾对本地人的嗅觉毫无舒适之处,但有股燃烧的恶臭是不会弄错的。那恶臭来自他背后的楼梯——就是那瘦瘦的男人从那里走出来的那个楼梯。贾维斯转身向着它,当他到达第一层楼梯平台时,焦臭味更浓了,在他手电光柱所到之处,里里外外都是一股股浓烟在蔓延。
“不知道我喜欢这个么,”贾维斯对自己说,全速奔跑上另一段扶梯。当他转过拐角时,手电光照到大片翻滚着的灰色烟雾。再也没有任何必要怀疑一场迅速蔓延的火灾了,他取出警笛,一阵震耳的长哨声在狭窄的梯道里上下尖鸣。然后他放好警笛,大声喊叫:“失火了!起床——火!”他边叫边跑上上层楼梯平台,看到那上面满是浓烟。火似乎来自4楼,他觉得他能够听到火焰燃烧的呼呼声。他抓住最靠近他的铁门环,砰砰地擂门,不停地喊着:“火!”直到他抽出手帕捂住脸冲上更上一段扶梯。
他没想到他当时是何等勇敢。
到达平台后他看到8号房间门下的红色火光,那是密勒的房间,里面有密勒的妻子及5个孩子。
他倒退几步,猛地用右肩向门撞去,门有些倾斜了。这时他看见高处有个神色惊慌的男子,那是上几层楼的一个上了年纪的房客。“叫大家都离开,”贾维斯喘着气命令道,同时由于浓烟呛人,他开始闷得透不过气。他又一次用肩撞门,觉得有些松动,但他知道要把门撞倒可能还得好长一段时间。一个穿着雪白睡衣的男子匆忙爬上楼梯向他跑来,一个穿着波纹女睡衣的妇女,胸衣豁开的站在下面。
“快去叫消防队,”贾维斯叫道,“再弄张梯子搭到密勒家窗上。”
“好的!”那男人转过身去。“小心,埃尔西!”他叫道,那叫声比贾维斯还激动。他正在往后倒退,仔细审视之后用全身力量向门撞去。
门倒下了。
一簇呼啸的火舌和一股灼热的空气向外朝他扑来,几乎使他窒息过去。他觉得他听到一声尖叫。他看见火焰充满一条小过道,看见一间房间的房门一片火红,门上油漆烧融起泡。由于夜风减弱,火势呼啸声也消失了。他听到房间内一个小孩的尖叫声。
他真的没感到害怕,这几乎是一阵冲动和对一切事物的一种反应动作。他弯起左臂掩住脸部冲进房间。他感到手背上难以忍受的灼热,感到他前额和后颈上的疼痛。他竭力从手臂下看去,瞥见一个穿着熊熊燃烧的睡衣的小孩站在床上——那床这时已成了一把咝咝直叫的火炬。他感到脚下一块楼板爆裂。他低下头来,挣扎着脱掉外衣把它围在站在那里的孩子身上。但他感到一种绝望、丧失信心和害怕的厌恶感情。他听到上面有些劈啪声,意识到他头盔帽沿下边的头发在燃烧——那小孩的头发把他的头发点着了。他眼睛周围有一阵阵难耐的疼痛。到处是火焰的呼呼声、剧烈的劈啪声和嘎吱嘎吱的楼板声,只是尖锐的呼啸声停止了。他摇摇摆摆走向窗户,准备用手臂肘部把它撞开。他一只手抱紧小孩,另一只手弯着肘部向大玻璃窗撞去。当玻璃碎片散落时,他听到一辆消防车的铃声。他看见街上有一群人,他感到他听见有人在喊:“跳!”他仍抱着小孩。这窗离地面有三层楼高,下面只有人,他们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