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董伟说道,“关闭门窗有什么用。那些蛇很多都是从厕所里的爬出来的。他们怎么把这么重要的问题给忽略了。”
董伟今天很烦躁,他已经成了捕蛇的专家了,天天在街上处理蛇患。开始的时候,是他们主动找蛇,可是这几天,董伟和他的队友都已经忙不过来,到处是蛇,等着他们去解决。
我们坐下来吃饭,开始喝酒。
董伟就滔滔不绝的讲他今天早上的遭遇。
董伟昨天是在自己家里睡觉的,这几天蛇患厉害,他担心家人的安全,就回家睡觉的。
早上还没到上班的时间,电话就打来了,是领导让他快点起床上班,说是什么什么地方又有市民看到蛇了,董伟接了电话,从床上跳起来,随手就拿起裤子就穿,然后顺手系皮带,可是人太慌了,皮带扣了半天都扣不上去。
弄了半天才发现,手里正在摆弄的那里是皮带,明明是一条蛇。当时董伟刚睡醒,脑袋还不怎么清醒,他甚至还在努力把环在自己腰间的蛇头和蛇尾打一个结巴,充当皮带。
打了一半,才发现自己在做什么蠢事。
幸好董伟不怕蛇,冷静的把蛇头给捏住,把蛇弄到阳台给打死。
董伟才发现自己昨天穿的裤子已经被他妈拿到厕所准备去洗,自己刚才穿的是他妈重新给他拿的干净裤子,这条蛇在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钻到董伟的裤子上,被迷迷糊糊的董伟当做了皮带。
董伟一说,我们都笑的喘不过气来。
董伟的手已经好了。
我突然想到,董伟没有被那条蛇咬到,是不是他已经被蛇咬过一次,这条蛇就放过了他呢。
徐东也见到蛇了,搅拌站的一个罐子车,在给一个建筑工地浇筑一个柱子的时候,工人发现混凝土里里面好多蛇的尸体。
徐东听说后,连忙去检查搅拌站的设备,果然配料罐里面,还有一窝蛇挤在那里。
“那你怎么解决的?”我问徐东。
“还能怎么样!”徐东轻蔑的说道,“启动设备,当做骨料搅拌进去呗。”
想着无数条蛇在搅拌罐里面和水泥砂浆一起搅拌,我想着就背心发麻。
“为什么你们都不怕蛇?”我对他们说道,“明明是我的胆子最大。”
“你窝囊。”徐东说道。
我郁闷之极。
“明天我们就要去巡查大公桥那边的下水道了。”李波对我说道,“疯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一言不发,大公桥江边出现了大批死蛇,这个消息,虽然封锁了,但我们市政内部的人还是知道的。那些死蛇,都是被更加大的蛇吃掉后,又吐出来的。
气氛安静一会,李波又说道,“也许那里的蛇就比较大了。”
我没有做声,杨丽就住在大公桥,她的狗被蛇吃了。能吃掉一只狗的蛇,会有多大,我心里明白的很。
2002年三月二十九日,距离韩日世界杯开幕六十二天。
小冯昨天没有走成,因为传染病医院的患者,人数突然陡增。其中有一半并没有被蛇咬过。而且有几个人,根本就否定自己和蛇有过任何接触,完全没有见过蛇的任何记忆。
小冯心里的担忧越来越强烈,如果那种情况真的发生,那绝对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但是小冯担忧的那种疫情,没有任何先例,从病理学上,也是前所未有的挑战。小冯无法从临床先例上说服任何人。
小冯在早上,就迫不及待的上了市政府给他安排的车,向着屈师父居住的县城方向开去。
到了下午才到了屈师父居住的乡村,这是一个非常偏僻乡村,地处崇山峻岭间的一个山坳。
小冯等人,一刻都没耽搁,马上找到屈师父的家。
可是屈师父不在家里。
屈师父儿子说,父亲回来后,每天都去十几里之外的一个山上。到了半夜才回来。而且一句话都不说。在家里睡了觉,第二天就又去,谁也不知道父亲去干什么,父亲也不让旁人跟着他去。
小冯等人,立马让屈师父的儿子带路,驱车向他说的那个山头行驶。
现在小冯可以肯定屈师父一定知道什么,屈师父诡异的行踪,让小冯心里莫名的生气一股寒意。
终于到了屈师父儿子说的那个山头下,这个山头是附近大山里最高的一个山峰,小冯等人的车顺着山路已经开到了大山一半的高度。
屈师父的儿子对小冯等人说道:“我老头专门交代我,不要跟着他。”
小冯点点头,对随行的人说道:“那就我一个人上去吧,你们都等着,屈师父也许是不希望有人打扰他。”
小冯顺着山上的羊肠小道,慢慢向山顶走去,小冯发现,自己能观察的到的地方,都没有蛇的痕迹,这个和小冯的预想刚好相反,小冯本来以为,屈师父天天呆的山,一定会有很多蛇。
爬到距离山顶二十几米的时候,小冯就已经看见了屈师父,屈师父也看见小冯上来。屈师父连忙向小冯摆手,小冯站立不动,屈师父手上扔了一个东西下来,掉在小冯的脚边,小冯弯下腰捡起来,那东西是个很小的布囊,比指甲大一点。小冯闭上眼睛,鼻子嗅了嗅,摇头笑了笑。
小冯走到山顶。看见屈师父坐在一个灰白的石头上,走进看了,发现屈师父坐的那个石头就是个古老的石磨,一个方圆一米多的大石磨。
屈师父向小冯招手,“坐下吧。”
小冯照做了,手指在石磨上慢慢抚摸,对屈师父说道:“这磨盘有年头了。”
“叫我老汉(方言:父亲)找人做的。”屈师父说道,“
“我一直在街上找蛇,”小冯说道,“没碰上你。不然就向你讨教了。”
屈师父看了小冯很长时间,叹口气说道:“可惜。。。。。。”
“可惜我是女的?”小冯笑起来,把手上的那个闭塞的香囊拿出来。
“是啊。”屈师父回答,“和蛇打交道,女的不方便。”
小冯沉默一会,是的,作为一个研究蛇类的学者,在实验室里做做研究,性别的确不是什么障碍,但是在民间,天天要和蛇近距离打交道的人,女性的确不合适。生理上的某些小细节,往往就是决定性的因素,蛇的嗅觉,准确的说,不是嗅觉,蛇依靠舌头上的犁鼻器搜索空气中的各种粒子,而且精度很高,非常高,是人类的嗅觉的千百倍。
小冯可以不用香水,不使用化妆品,这些年小冯也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可是女性独有的生理特征,这个障碍永远无法避免。
屈师父给小冯的那个香囊,就是混淆女性身体上的特殊气味的东西,小冯自己在野外研究蛇类活动的时候,也曾经想过很多办法,所以一闻到香囊的气味,就知道里面放了某种沉香,这东西比自己的配置的要高明得多。
小冯看到这山顶上,长着一颗松树,枝繁叶茂。屈师父虽然在和自己说话,但是眼睛却不停的看着这棵树。
“八三年。”屈师父看到小冯注意到了这棵树,“闹蛇灾,闹的最厉害的,就是这一片的山,我当时在场,见过了铺天盖地的蛇,涌向这个山头。。。。。。”
小冯看见屈师父的脸色铁青,能够想象的到当时的情形有多么可怕,让这个一辈子和蛇打交道的民间高手,记忆深刻。
屈师父继续说道:“当时很多人都被蛇咬伤,当时的卫生所的医疗条件不好,死了很多人,我想想,应该有几十个吧。。。。。。。死了二十三个人,我没见过蛇能咬死这么多人的,当时我和我老汉都懵了,这边还在治,那边就不停的抬了人来,忙也忙不过来。”
小冯看着四周的山,心里想象着数量庞大的蛇,在山间里爬行,在草丛里,在石头上,在道路上。。。。。。。
“毒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小冯说道,“它们一定是在迁徙过程中,习性发生了改变。”
“那些蛇,最后都爬到这个山头,”屈师父说道,“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当时层层叠叠的蛇,就挤在这里,它们都发了疯似的往这棵树上爬,树枝都被断。。。。。。”
“和现在城市里的蛇患,情形差不多?”
“是的。”
“可是城市里的蛇并没有往高处爬。”小冯说道,“它们现在钻到地底了。”
“时间还没有到。”屈师父冷静的说道,“它们会出来的。”
“当年你有没有发现过一个情况,”小冯说道,“没有被蛇咬到的人,也出现了奇怪的症状,比如身上张黑痂,全身出血。。。。。。”
屈师父不说话,表情凝固,眼睛无神。
“看来是真的。”小冯说道,“真的有种东西,能从蛇身上通过空气传染给人。。。。。。你知道这点,所以你就离开了。你为什么不提醒他们?”
“蛇瘟是不会传染给人的。”屈师父说道,“说出来,谁会相信。”
“我现在开始怀疑这个可能性。”小冯紧张的说道,“我也没说出来,他们不会相信。”
屈师父听到这里,对小冯说道,“如果你是男的就太好了,你看的出来,你是个行家,从你走路的样子就能看出来。”
小冯抿着最笑了一下,是的,一个经常在野外和蛇打交道的人,会有个习惯,会不由自主的调整自己的走路的方式,原因有很多,比如脚步的轻重,会决定是否会惊动到蛇,蛇可以用皮肤感触地面上的细微震动,出色的捕蛇人,会调整自己的脚掌落地的力度。还有,捕蛇人脚步会尽量避免蛇类爬行过的痕迹,蛇路上会留下蛇体分泌的液体,很细微的粘液,常人无法察觉,但是出色的捕蛇人能注意到,那些痕迹在地面上会有所不同,捕蛇人就要根据这个判断蛇的方位,所以行走的路线会稍微和普通人不一样。
这些细节,在大学里,教授不会教的,都是小冯自己摸索出来的经验。能具备这种经验的人,绝对是老天赋予的天分,旁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获得的东西。
“本来我们这一行,已经没什么饭吃了。”屈师父好奇的对着小冯说道,“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会吃这碗饭,不过也是,你和我不一样,你是吃公家饭的,有工资拿。”
“我靠大学的时候,分数不够,只能读这个专业。”小冯回答,“当时家里人都劝我上个好点的二本专业算了。不过我还是坚持填了这个志愿。”
“这么看来,你不是家传的手艺。”
“当然不是,”小冯说道,“我父母都是武钢的职工,最平常的工人。”
“你不怕蛇?”
“开始怕,”小冯说道,“最开始都不敢接触,可是自从被蛇咬了一次之后,反而胆子变大,再也不怕了,而且对蛇的习性越来越了解,发现蛇其实没那么容易攻击人,而且我知道怎么不触犯它们,再后来,我就喜欢在野地里主动去找蛇,都说蛇是冷血动物,没有感情记忆,我觉得是错的,我把蛇拿在手上,就能凭感觉知道它会不会攻击我。”
“跟蛇打交道的手艺人,都被咬出来的。”屈师父点头说道,然后把手伸出来,小冯看见屈师父的手背和手腕上都是伤痕。
“你被鸡冠蛇咬过!”小冯指着屈师父手掌边缘的一个伤痕说道,“你运气真好,当时治疗很及时吧。”
“不,我运气更好。”屈师父摇头说道,“我被咬的时候,在深山里面,要走到最近的小镇都要半天时间。”
“那你运气真的不错了。”小冯听屈师父这么一说,就知道什么情况,不是每次被毒蛇咬,都会中毒,屈师父的运气不错,被鸡冠蛇这种毒性最猛烈的蛇咬到,竟然蛇牙没有释放毒液。这个就跟打仗的时候,敌人对着自己开了一枪,却卡壳的几率一样。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好运气。”屈师父说道,“所以我就没让我儿子接我的班,也不是完全因为这一行不挣钱。”
小冯知道屈师父刚才是在试探自己对蛇的了解,现在屈师父已经首肯了自己的能力,要开始说正题了。
果然屈师父接着说道:“我爷爷和老汉都是死在蛇上面。”
小冯凝神,等着屈师父继续说下去。
“我爷爷当时是大意了,他老了,眼睛昏了,没看出来那条蛇是一条双头蛇。结果,手指被双头蛇的尾巴那边的蛇头给咬到。双头蛇小头的毒性最狠。。。。。。。。”
“其实双头蛇只有一个头,大头是它的伪装,小头才真正的蛇头。”小冯忍不住提醒屈师父。
“你见过没有?”
“我是听教授讲的。”小冯老实的回答。小冯和屈师父说的双头蛇,并不是平常说的一个蛇身,两个蛇头那种。而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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