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佛之宴 备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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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佛之宴 备宴(上)-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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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分成集团,称之为部。这个制度由于六世纪渡来人大批进入日本而兴盛。)的人民,所以叫做兵主部的话,就说得通了。我自以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京极堂却连头也不点一下,只是交互看着我和宫村。
  “例如说。。。。。。菅原氏是负责祭祀兵主神的神职,然后底下有来自大陆的技术集团。这种情况,菅原一族所使役的人会被称为什么?侍奉兵主神之部的臣民——兵主部——应该会被这么称呼吧?”
  宫村“啪”的拍了一下膝盖。
  “原来如此。那么刚才的歌——驱逐河童的咒文,也会有两种解读方式了。供奉的神明与被使役的部民,因为称呼相近,所以被混淆在一起了。。。。。。”
  “应该是。”京极堂点点头。“‘你们和兵主神说好了吧’这样的威胁,以及‘兵主之部的臣民啊’这样的称呼。。。。。。,对吧?如果菅原一族是传达神意的媒介,这两者都可以成立。”
  “那么。。。。。。所谓咻嘶卑是。。。。。。?”
  “咻嘶卑就是兵主部,也就是信奉兵主神的技术集团吧。至于据说澁江氏所流传、来自兵部的命名,应该就像关口所质疑的,是后世牵强附会的。谏早的兵揃村,应该是他们以前居住过的场所。他们是工人,拥有精炼金属的技术,所以才会在山林与河川之间来往。古代的制铁是以铁沙为原料,所以必须在山里挖掘含有铁沙的矿石,到河里清洗,捞出沉淀后的铁沙。寻找矿脉和寻找水脉,是相同的工作。”
  从山林到河川——是山人,同时也是川民的异人。
  的确,从共同体的角度来看,他们是妖怪。
  “所以他们信奉的兵主神是山神、是水神、是制铁神,也是制造武器的武神。始祖蚩尤是食铁砂、制兵器、操纵雨师风伯的神明。穴师虽然被视为风神,但这指的是风箱的风。穴师兵主连结在一起,就完成了制铁。可是。。。。。。”
  京极堂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
  “。。。。。。兵主和穴师终归是神明。非信仰对象的异乡神明被当成妖怪是常有的事,但神明是不会沦落的。被妖怪化的,是信奉那些神明的人,以及他们的行为、他们所引发的现象。喜欢相扑、从山林迁徒到河川的,都不是神明本身,而是那些信奉神明的人。神明是一种概念,妖怪也是一种概念。身为概念的神明不会变形成为概念的妖怪。但是神明这个概念,会透过人引发现象。有时候这些现象会转变成不同的概念,产生出妖怪。”
  “可是京极堂,你不是说兵主神社在各地都有吗?我记得你说有十九社,可是九州并没有啊。如果说有兵主神社的地方,都有妖怪咻嘶卑传说的话,那也就算了,但是有妖怪咻嘶卑传说的,却只有没有神社的九州一部分而已。这太奇怪了。”
  京极堂当下反驳:“一点都不奇怪。正因为九州没有兵主神社,兵主部的人民才会变成妖怪咻嘶卑,不是吗?”
  “我不懂。”
  “本人就在那里,本人怎么会变成妖怪?例如说,假设宫村老师是喜多岛薰童,但既然本人就在这里,宫村老师就是宫村老师。他完全是拥有喜多岛薰童这个别名的宫村老师,怎么样都无法发挥覆面天才女歌人这个功能。但是如果本人不在这里,喜多岛薰童失去了实体,便开始发挥覆面天才女歌人的功能了。”
  “换言之,也就是这么回事吗。。。。。。?”宫村比手画脚地插嘴说。“兵主部的人民或是被逐出当地,或是出于某些理由,主动迁徒到别地。。。。。。,然后他们的足迹被妖怪化了?”
  “大致上如此。”京极堂说,放松肩膀似地重新坐好。“九州虽然没有单独祭祀兵主部的神社,但谏早的兵揃村既然散见于众多文献,表示即使现在已不复存在,过去也是存在的。那么过去住在那里的就是兵主的人民,后来村子消失。。。。。。只留下了传说。”
  “他们迁移到哪里去了呢?”
  “移动的是兵主的神本身,并非所有的眷属都迁走吧。他们后来受其他主人使役,新的主人或许就是澁江氏。除了澁江氏以外,姓金丸的神官一族似乎也曾经使役过咻嘶卑。”
  渡来人工人集团失去主人后,又重新就职了吧。
  在同样司掌水域的其他神职底下。。。。。。
  “被使役的异人们,相隔一段时空之后,大部分都会转变成妖怪。另一方面,在各地迁徒的兵主部们,将流传当地的水怪传说与他们自己的传说融合在一起。北方的河伯与南方的咻嘶卑邂逅,诞生出河童。河童背负着大量的属性,逐渐扩大成为水怪的总称。附带一提,近江国有兵主神社那一带,仍保留兵主的地名,称为兵主十八乡。全国各地的兵主神社中,神位最高的就是那里。”
  “原来如此。。。。。。”宫村低吟,歪着头盯着桌上,抓起一把黑豆扔进嘴里,然后说:“一开始我问咻嘶卑是不是就是河童,你露出讶异地表情,这下子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了。嗳,这解释起来可真不容易。。。。。。”
  接着他喝了一口完全冷掉的茶,说道:“。。。。。。其实我会打听这件事,也没有什么重大的理由。因为我记得咻嘶卑是河童,会吃掉落的稻穗,看到它就会发高烧,或是死掉。所以我才想问问是不是有这样的河童。”
  “会吃掉落的稻穗,是混进了萨摩和日向等地的习俗吧。那里习惯留下一口稻穗,献给水神。看到了会死掉或生病,则完全是来自于遮道就会被作祟的俗语吧。”
  “遮道?”
  “对,遮道。兵主神会从山林移动到河川,挡住神明行进者即死。这并不只限于兵主神,目击到移动中的山神,在全国都是禁忌,在全国都会死。山里有严格的戒律。也有许多山设有忌日,当日严禁入山,因为那是山神移动的日子。”
  “那么,这是兵主神留下来的禁忌,在神明离开后仍继续发挥作用,在后来留下来的人造成的现象妖怪化时,被吸收进去。。。。。。,应该这么解释吗?”
  “应该是。”京极堂说道,抓起沙丁鱼干。他的心情好转了,是因为宫村理解得很快吧。但是此时宫村却露出困惑的表情,支吾起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宫村老师。。。。。。”
  宫村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但京极堂就是不肯开口询问,于是我按捺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您会打听咻嘶卑的事呢?”
  “哦,是因为。。。。。。”宫村再吃了一口黑豆。“有人说。。。。。。看到了咻嘶卑。”
  “什么?”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宫村好像不当一回事地说出了惊天动地的事来。
  “有一位很关照我的女士,说她看到了咻嘶卑。不过我听到她说咻嘶卑,也不太懂那到底是什么,左思右想了好久,终于想到那是河童,所以才。。。。。。”
  既然是妖怪,就应该找专家京极堂,所以他才会在年初前来拜访吧。
  话说回来。。。。。。我会在糟粕杂志上写些不三不四的文章,也颇常听见这类风闻,而且最近身边相续发生了有如妖怪作祟般的事件。可能因为如此,我做了不少省思,但是。。。。。。
  即使如此,我从未听说有人实际上看到过妖怪。
  “可以。。。。。。请您说得详细一点吗。。。。。。?”
  我这么要求,京极堂便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宫村老师,你最好小心一点,这个人只要听到这类话题,也不稍作深思,只想着要如何添油加醋,改编得滑稽可笑,写成胡说八道的文章,毫无良心和知性可言。要是不小心一点,那位找老师商量的女士,人权可是会受到践踏的。我猜猜。。。。。。那位女士是不是加藤女士呢?”
  宫村停下筷子,一脸吃惊。“真亏你猜得出来。”
  “当然猜得出来了。会找老师商量这种事,表示不是与老师同年纪的人。从语气来看,也不是交往太久的人。但是老师却说受她照顾,那么就只有加藤女士一个人了。我记得加藤女士去年辞掉了出版社的工作吧?”
  “你知道得真清楚。”宫村再一次佩服地说,接着说:“没错,她去年辞掉工作了。总觉得对她很抱歉。”
  “那不是老师的错吧?不认同她的成绩,编辑部也有错,不过那原本就不是短歌杂志,做得太过头也不好。”
  “怎么回事?能不能说得让我也听得懂?”
  我一下子就被抛在后头。
  京极堂说:“没你的事,这是被隐匿的部分。”他彻头彻尾地瞧不起我。我愤恨地努力尝试反击,宫村似乎看了于心不忍,苦笑着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让我来说明吧。而且这也不值得关口先生拿来当成题材的事。。。。。。”
  京极堂说我会把它写成文章,宫村可能误以为是拿来当成小说题材了吧。宫村或许不知道我在写些低俗到了极点的报导文章当副业。
  “正如京极堂先生说的,曾经关照过我的那名女士,名叫加藤麻美子,直到去年为止,她还是《小说创造》的编辑。加藤女士在去年年底——年关将近的时候来到我店里。。。。。。”
  宫村以巧妙的口才和手势述说着。
  加藤麻美子前来薰紫亭拜访,看起来却十分消沉,一点都不像她。
  麻美子是个有气魄、有冲劲的女编辑,宫村平素从未看过她吐露半句泄气话。
  宫村担心起来,对似乎难以启齿的麻美子半骗半哄,总算从她口中问出她忧郁的原因。
  麻美子说:
  ——家祖父的样子很不对劲。
  “祖父。。。。。。的样子。。。。。。?”
  “嗯,她说是记忆缺损了。”
  “不太懂哪。。。。。。”我说着,偷看京极堂的反应。京极堂在吃昆布卷,一副没在听的样子,不过当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吧。他就是这种人。
  宫村接着说:“她小时候,曾经和祖父一起目击到咻嘶卑。可是在最近,祖父却说他不知道,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忘记了吗?”
  “好像也不是。”宫村答道。“听说她的祖父年事已高,都快八十岁了,但十分硬朗,一点都不像是得了那个。。。。。。叫什么来着?老人痴呆症?”
  虽然宫村这么说,但就算不是老人,也是会忘事情的。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在学生时代,因为健忘得实在太离谱,还曾经被带去封痴呆的神社拜拜。
  “那。。。。。。看到咻嘶卑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记得非常清楚,说是昭和八年的六月四日。所以。。。。。。没错,前前后后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宫村答道。
  “二、二十年前吗?那。。。。。。”
  像我,连今天早上吃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即便不是她祖父,一般人也会忘记吧。记得这种事才奇怪。”
  “我也这么想,任谁都会这么想吧。说到二十年前的事,连我也记得不了多少。几月几日做了些什么,除非印象十分深刻,否则根本想不起来。可是,关口先生,关于这件事,状况有些特别。”
  “怎么个特别法?”
  “唔,关口先生,您在日常生活中,会用到‘咻嘶卑’这个词吗?”
  “不会。”
  没有用到的理由,想用也用不上吧。
  “她也一样。不,在我向她说明咻嘶卑是河童——不过其实也不是河童——总之,在我说明那是妖怪的名字之前,她连咻嘶卑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
  什么意思?
  “可是那位女士不是说她看到咻嘶卑了吗?那不可能不知道哇。她到底看到什么了?”
  宫村露出有些困窘的笑容。“她看到的是人。说是一个小个子、脸长得像猴子的男人。”
  “猴子吗。。。。。。?”
  “她是不是看到这家伙了?宫村老师?”
  京极堂用下巴指向我,嘲笑似地说。
  看样子他吃完昆布卷了。
  的确,我个子很矮,从学生时代开始,就一直被嘲笑是猴子、猴崽子,但是这话也太过分了。然而宫村却一本正经地问我:“关口先生,您二十年前去过静冈的韮山吗?”既然被一本正经地这么问,我也只好一本正经地否定:“没有。”结果宫村还是一本正经地应道:“这样啊,您没去过。”
  “唔,我按顺序重新说明好了。二十年前,麻美子女士和祖父夜里一起走过山路,碰上了一个像猴子般的怪男人蹦蹦跳跳地经过。为何会在夜晚走在深山中呢?麻美子女士说她不知道。总之,当时还是小女孩的麻美子女士——当时大概六岁吧——当时还小的她,因为那个男人走路的样子实在太奇怪,忍不住直盯着瞧。。。。。。”
  结果祖父用手掩住麻美子的脸,说:
  ——不可以看。
  ——那是咻嘶卑。
  ——看了那个,会被作祟的。
  “结果麻美子女士害怕了起来,后来的事她说记不清楚了。这不是刚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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