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问的。受到攻击的动物尽可能逃得远远的,结果是聚集到一起,被老鹰和恶狼撕得粉碎。成千上万的美洲野牛仅仅由于人的嗜血欲望而惨遭屠杀和伤害,数以百万吨计的牛肉腐烂发臭,对人类没有产生任何好处。我本人没少经过发生这种屠杀的地方,看见成堆的白骨、皮毛和兽角无人问津。
在看到这种水牛尸骨堆的时候,每一个正直的西部人都必然不忍目睹。印第安人所想和所说的,都不难理解。他们认为,政府对这种无情的杀戮不仅不制止,反而纵容,从而加速红色人种因饥饿而灭绝的过程。红色人起来反对这种射杀,结果也像水牛一样惨遭无情杀害。
美洲野牛何在?骑士般傲慢的红色和白色猎手们何在?我断言,现在,再也没有一个,哪怕是唯一的一个西部人,听说过当时人们在每一堆篝火旁边讲述的行为和经历。他们的尸骨分散于各处。如果现在从地下挖出尚未完全腐烂的头盖骨,那个地方很可能就是当时阴险偷袭或殊死争斗的战场。在那个地方,与在血流成河的西部其他地方一样,无情的强权战胜了公理。
我们虽然走得并不慢,也花一个小时才到达“熊谷”的尽头。温内图终于停步说:
“温内图以前在一个地方看见过被打倒的水牛,我们现在休息两分钟,去找那个地方。那头牛是被灰熊撂倒的,胜者只吃了它很少的肉,折断了它的脊梁骨,吸走了骨髓,这种事只有灰熊才做。这头灰熊的足迹一直通往山谷的边缘,延续到上面的一小片山坡。”
“温内图发现了它的窝?”老枪手问道。
“没有。我只打算寻找它的足迹,并没有干扰它,以便我的兄弟们可以说,他们消灭了一头灰熊。我想,我的做法是正确的。”
“是的。是正确的。我如果拿出一张皮给别人看,就想说,我至少有一分贡献。”
“老枪手是不是想要我们把这只灰熊让给他?”
“是的,这是我的请求。”
“那他就干吧!他想借用老铁手的猎熊枪?”
“不,我想用自己的枪。”
“我干些什么?”奥萨格人首领问,“难道让别人在议论马托·沙科的时候说,当着他的面消灭了四只熊,他没有伸手?”
“我的红色兄弟大概是也想找点事做,”温内图说。“如果我们找到那只灰熊,要视情况确定行动方式。我们将呆在附近,而且
在讲最后几句话的时候,温内图又勒住马,伸出手臂指点前进的方向。这时,我们看见大约一千步远的地方,有一只灰熊从山谷左侧的树后面出来,正好横过没有树木遮挡的开阔地,头低得几乎贴近地面,并不向两边看。如果它向我们这边看一眼,一定会发现我们。它不可能闻到我们的气味,因为风是向山下吹的。
“在大白天,”老枪手说,“这家伙肯定是饿了。”
“是的,”温内图点点头,“它现在离开窝,就是一个信号,表明它有胃口。但是,这也表明这个地区好久没有猎人光顾了。”
“水牛在哪儿?”我问。
“我的兄弟在这儿看不见,因为有一小丛灌木挡在中间。”阿帕奇人回答。
“这只熊一反常态,现在出来,这节省了我们的时间。我们不需要去寻找。我们把马拴在一个地方。温内图所说的这片灌木林,使我们可以接近它,而不会被它发现。”
“我的兄弟们再等一会儿,我向他们提个建议。”奥萨格人说。
“什么建议?”老枪手问。
“我不反对我的兄弟老枪手猎这只熊,但是我要求参加。”
“用什么方式?”
“哈默杜尔对我说过,老铁手和温内图杀死了他们的熊。所以,我想与老枪手一起来消灭这只熊。”
“这太大胆了。”
“不。”
“是的,我没有把握用刀子命中,马托·沙科也许有把握?”
“我还没有仅仅用刀杀死过灰熊,我的意思也不是要用刀子。老枪手能不能信得过他的枪?”
“可以。”
“那就容易杀死这只熊了。我的兄弟带着枪藏起来。我把熊带给他,正如老铁手所做的那样。”
“如果马托·沙科敢做,我不反对。”
“不是敢,只要子弹只到它该去的地方。”
“我的子弹从不虚发。”
“温内图和老铁手同意?”
我们当然同意,并且把马拴好,一个接一个地到了指定的灌木林中,看见灰熊在水牛旁边,离我们大约一百步远。它把背对着我们,用爪子去抓肉。前额附近的骨髓是灰熊最喜爱的食物。离我们大约30步远的地方有一块石头,其大小可以在后面藏一个人,奥萨格人指着那儿说:
“我的兄弟老枪手藏在这块石头后面,我去把熊引过来,这像小孩做游戏一样容易。”
我和温内图都不怎么同意马托·沙科这种做法,熊与石头间的距离太长,但是,为了不伤害奥萨格人的自尊心,我们没有吭声。
他把枪留给我们,向石头爬去,老枪手跟着他,当然带着枪。到了石头旁边以后,老枪手停在那儿不动,奥萨格人继续向前爬行。
熊还是没有发现有人要攻击它。它尽管离我们很远,我们还是听见骨头在牙齿之间发出的响声。马托·沙科继续前进,与其说是勇敢,还不如说是小心。
“喔!”阿帕奇人说,“我们要准备好枪,奥萨格人首领不知道怎样把路分成段落。”
我也不能理解马托·沙科,他根本没有估计到灰熊的速度。他与老枪手之间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以便他回来时不会被熊追上。他一直前进,前进,没有考虑到,熊发现他以后,会追赶他。他还没有回到老枪手身边,就会被熊赶上。这时,温内图双手放到嘴边,叫喊:
“停住,马托·沙科!停住快站起来!”
奥萨格人听到了喊声,站了起来。熊听到了喊声,转过身,看见了印第安人,马上朝他跑。一只灰熊跑起来,相当于飞奔的骏马。马托·沙科离它只有20步,而回到老枪手身边要走50步,这一段距离,他必须在熊追上他之前跑完。而且,如果老枪手真正不是要赞赏,而是要拿到那张皮,他就不能早早开枪,一定要等熊直立后,才能把胸部当靶子。我急忙对他喊叫:
“现在不能开枪,老枪手!我来保护奥萨格人。”
我举起猎熊枪,等待着。马托·沙科一生中从未这样跳跃过,可是他白费力气,灰熊很快就接近了他。
“马托·沙科,向旁边跑!”我对他喊。
他和熊走在一条正对着我们的直线上,因此,不可能只射动物不射人。可是,他没有注意我的叫喊,继续直线奔跑,这时,我跳出灌木林,向他发出警告。熊离他只有3步远了,他才懂我的意思,迅速拐了个弯,我有了选择的目标,熊还没有来得及赶上他,就吃了我一颗子弹。这当然不是致命的一枪,我只是想阻挡住灰熊。这个目的达到了,它让奥萨格人跑开,自己站住,头来回晃动,看见自己在流血,用爪子去抓伤口。我的子弹打在它的脖子下面。老枪手抓住这一瞬间,从石头后面站出来,勇敢地向熊冲过去,距离大约只剩10米,灰熊看见他过来,便直立起来。老枪手继续向前,给了它第一枪,走几步以后给了它第二枪,都击中胸部。然后,他扔掉枪,抽出刀子。“父亲埃弗赖姆”已经挨够了子弹,倒在地上,滚了几转,肢体抽搐着,然后其灵魂向永恒的狩猎深渊飘荡,离开肉体和皮毛。
从温内图的叫喊到现在,时间过去不到一分钟,一切都在快速运转。马托·沙科站在我们身边,胸部极度地起伏着。
“这……这……差一点要我的命!”他上气不接下气。
“为什么我的兄弟那么不小心?”阿帕奇人说。
“不小心?我?”
“是呀。不是你还是谁?”
“是你!温内图!”
“喔!难道我有什么不小心?”
“是的,如果你不过早叫我的话,熊不会注意我,我的做法是对的。”
温内图看了他很长时间,微笑着,没有说话,然后傲慢地走过他的身边。
“他转身了,难道我不对?”奥萨格人问我。
“奥萨格人首领是不对的。”我回答。
“老铁手错了。难道温内图要让熊注意我?”
“是的,你爬到那动物身边去,本来就是为了引起它的注意的。”
“可是不要那么早。”
“不要那么早?应该更早一些,应该早得多。你应该早点儿站起来,向熊打招呼,它才不会过早追你,你也就不会使老枪手扫w”
“我使他扫兴?怎么回事?”
“因为我打的那一枪。为了救你,那一枪我是不得不打。老枪手在猎熊之前,熊已经挨了我一颗子弹,难道他不会生气?”
“喔,喔。这个,我没有想到。”
“你还要感谢温内图。而不应指责他。他如果不叫你,你离熊再近一些,那么,你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而后,我走到灰熊旁边,温内图和老枪手已经在那儿忙着给它“脱皮衣”。这位“父亲埃弗赖姆”躺在那儿,向我表明,它正当年。我们拿走它的熊掌,剥掉它的两条后腿的皮,我们可以尽量多给它留下一些肉,因为在高寒山区,肉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第四张皮已经到手,我们可以回营地去了。在一天中猎获四只熊,尽管其中一只是小熊,这也是一次罕见的狩猎成果。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没有人员伤亡。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在白人极少光顾的熊谷,竟然可以取得这么大的成果。
我们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较晚的时候了,我们得确定晚上的行动。老枪手虽然有两天的期限,但是他认为,没有必要让他们一天见不到他。为了使他获得自由,今天就要把应做的事情做完。问题在于,做什么,怎么做。
老枪手不可能一个人把皮送到公园上面去,我们必须用我们的马给他驮这些东西。可是,我们不能到他下来的那个地方去,要是去,乌塔人就会发现我们。于是,我们选择我们猎获高大的“老父亲埃弗赖姆”的沟边,作为上山的出发点。我们首先像昨天一样,往公园的西北边去。温内图走在前面,如果发现几个乌塔人,就提醒我们。
哈默杜尔是不能一声不吭地走完这一段艰难的上山路程的。我听见下面的对话。
“我们要给红色人演奏一个曲子,你吹奏什么乐器,皮特?”
“用杰里乔最长的号。”皮特回答。
“好。这是对的。长的东西,你都可以吹,就不能吹你自己。你也想听听这个老双簧管吹奏的音乐?”
“还是拨你自己的琴弦吧,老吉他!你的音调不对嘛!”
“我的调对不对,这无关紧要。今天,我要听听自己的声音。三只巨熊加一只小崽子。这是从未有过的,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出现过。”
“是呀,所有四只都是你一人猎获的。”
“别讽刺!你对它们的死感到内疚吗?”
“不,我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像你这么胖。”
“这个,我相信。怎么才能使你这样的长骨架胖起来?我把今天的世界历史事件和结果都一一数了数,这段历史还没有结束,我们还要在上面引起乌塔人巨大的恐慌。”
“喔,他们很可能会特别怕你?”
“无论如何会怕你。别说了,我们马上要到目的地了。”
我们达到上面的时候,天已经相当黑了,我们看不见足迹,不知道乌塔人是不是扩大了他们的活动范围。我们沿着昨天走过的路,不能骑马,只能牵着马步行,好不容易到了那片高处的树林,同伴们昨天就是在这儿等温内图和我。温内图和我当时在偷看乌塔人的动静。
我们必须把马拴在这儿。如果带着马接近他们,很可能暴露我们自己。
我们抬着熊皮,接近了红色人的篝火,把熊皮放在地上,这样就不必冒被发现的风险。
为了接近他们而不被发现,必须把他们的注意力从我们身上引开,而通过老枪手,是最可靠的办法,他一出现在营地,所有的眼睛和耳朵都会对准他。因此,他得到指示,在我们离开十分钟以后才出现在篝火旁边。
于是,我们手牵手依次进入森林,左边的篝火给我们提供了便利。规定时间刚过,我们就爬到了红色人后面的树下。我们还可以靠近一些,但必须等到老枪手出现以后。
这时,响起了赞扬的呼喊声,他到了。我们便在地上向前爬行,到了以前提到过的蕨类植物中间。不过,今天不需要像昨天那样小心谨慎,因为没有人往这边看。
老枪手归来引起的轰动还没有过去,我们已经在那儿躺得舒舒服服。首领萨里奇仍然坐在昨天坐的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