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虫子尸骨无存,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只好对外界称声称是失踪,可是他们知道,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人了。
由于伤势太重,陆与月需要住院查看,在这期间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也许是心生愧疚,在住院的日子里,方以豪和柳毓二人不时来探望她,但是都被金精给挡在了外面。
“不好意思,这里不欢迎你们!”金精对虫子的死,阿娇的昏迷耿耿于怀,对于曾经对虫子紧追不舍的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气。
陆与月的思绪被打断,回头正好和方以豪的视线对上,她的目光没有任何停顿,落在了柳毓带来的水果上,“金精,不要浪费了食物,快把好吃的拿进来。”
“你!”金精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但是还是听了她的话,从柳毓手中抢过篮子,还撂下一句,“别以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我们!”
陆与月挑了一个青苹果,用矿泉水冲洗了下,津津有味地啃着,“嗯嗯,我收下了,你们可以走了。”她的语气相对于金精来说已经是十分客气的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方以豪仿若针刺。
正在啃苹果的陆与月谢过之后就没有打算理二人,却在看到篮子里的卡片时候忍不住“咦”了一声。
她用牙齿咬住苹果,两手打开了卡片:久日未见,望君安好。落款是两个清秀的字:天朗。
一看到这两个字,好像全身又有了力气,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嘴边的一抹笑容,她扬起脸问柳毓,“你们认识天朗?他现在怎么样?”
“他?……很好。”柳毓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别过眼道。
闻言,陆与月安心了,连嘴边都带着笑,却错过了柳毓与以往不同的态度。
方以豪长睫微闪,眼眸定定看着陆与月手中的卡片数秒,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二人又开始充当雕像的时候,金精忽然带了一个人进来。
陆与月抬眸,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田美美。
“嗨,我来这里体检,没想到会遇到你们……你还好吗?”这句话是对陆与月说的,陆与月愣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我很好。”她没有客气地回问,因为她看到了……
自从摔了个重伤住院后,她能看见许多东西,许多,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比如,在柳毓左边嬉笑的小女孩,躲在房间角落画画的小男孩,在隔壁床下爬来怕去的小孩,看来这个病房原本是儿童加护病房吧。
陆与月的目光转回,落在田美美身上,一圈淡淡的黑气隐隐地包裹着她,是否说明她最近会有衰运呢?还是有人要加害她?现在她已经明了了,事情还没完,可是究竟要怎样才能结束这噩梦般的一切,下一个又会是谁要死?也许要等到他们这些人全部死光光吧……
“……你怎么了?”回过神来才发觉金精在叫她。
“什么事?”
金精有些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嗯……没有发烧……医生说你最近免疫力很低要注意,看你怎么老是魂不守舍的呢?”
陆与月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转移话题,“霞呢?最近在忙什么?”
“诶,我也不知道,每天神神秘秘地捣鼓着电脑,我真怕哪天他要把电脑都拆了!”
陆与月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一个穿着仿若寿衣的少年拆电脑的画面,怎么想怎么搞笑啊。前些日子说要调查事情的人,最近竟然迷上了电脑,难不成他以为能够通过一根网线和冥界联系?额,以他不走寻常路的思维模式,有可能。
这时,一直被有意无意被当成透明人的二人终于要走了,三人看着他们行色匆匆。
金精嘲笑,“不知道又要干什么缺德事去了。”
“也许是忙学校的事吧。”
金精听到田美美这么一说,猛然一惊,声音带着些她自己都没有觉察的颤抖,“学校又发生了什么事?!”
田美美的眼睛望向外面的天空,“最近学校又开始死人了,而且没有人能查出缘由,不是他杀,更不像自杀,警方调查也一直没有进展,学校现在个个人心惶惶。”
陆与月轻笑了一下,“我就知道,没有这么快就结束,不会这么快就结束的!”
她想到在八卦楼上曾经对虫子说过的话:“即使天要你死,我也要逆天而行。”
难道人真的无法对抗天吗?!
第三十章 地狱电梯
更新时间2011…11…30 23:56:23 字数:3117
在病床上躺了一周,陆与月觉得自己浑身都快散架了,每天让金精好吃好喝的养着,都快直接升级成猪仙了。
刚开始的那几天,几乎每次二人都要因为补品的事而闹得不愉快。金精总是认为应该吃一些肝脏啊什么的才能够让身体早日康复,可是陆与月对于那些香喷喷的补品却只感觉到恶心。
基本上她吃的都是素菜,也不是说什么特别的宗教信仰,只不过她一来不吃血制品,二来不吃动物肝脏,连肉类都很少吃,海鲜类又怕一股腥味,剩下来的也没有什么可供筛选的了。
这时,金精正在卫生间收拾东西,陆与月心想解放的时间终于到来了,悄悄地跑出病房。
看着病房的号码牌越来越远,她不由得长长吁了口气。没办法,金精的那种恐怖的照顾方法实在太然她心悸了。根本不是把她当病人,而是当婴儿在喂养嘛。
这让她想到南刹古寺一事,看来她还是无法放下夏土啊,这算是在报恩吗?陆与月垂下眼看着医院的走廊,许多人行色匆匆地从她身边走过,其中夹杂着各色各样的鬼。
这就是阴阳眼啊?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啊,又或许她真的很变态。她不由扯唇一笑,想起虫子的事情,侧头想了想,决定离开前再看望一下阿娇。
阿娇的病房是特护,要一直坐电梯到十七层。
电梯外面站满了人,有全副武装的医务人员,有形单影只的病人,更多的是一脸不耐烦的家属。眼看着电梯刚刚开启,就有许多人奋不顾身地往前挤,陆与月皱眉往后退了退。
这时,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撞开了她径直向楼梯挤进去,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陆与月被撞得失了平衡,可能是太久没有运动了,好一阵子头昏眼花,忽然有一只手扶起她。
“是你!”异口同声的话语,老熟人相见的场景,这在医院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在最初的回视之后,大家又一个劲地往电梯里钻,电梯里面的人也死命要突破重重包围出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事是急事,都不想退让,使得电梯的效率愈加慢。
终于电梯不堪负荷,开始发出尖锐的不满,一些人对后来挤进来的中年男子指指点点,“你等下一趟吧,已经超重了。”
中年男子恍若未闻,自得地抱胸站着。
僵持了好一阵子,因为电梯超重无法动弹的众人不禁恼怒起来,可是由于男子过于人高马大,没有人敢冲他叫嚣,大家互相指责,最后是一个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的病人走了出来。
糖果看到这一幕也是含着一口怒气,却惧怕中年男子凶恶的长相,心想如果林从容在这里就好了。
电梯像个麻木了的职员,就像电梯里那个同样麻木了的电梯乘务员,就像那些自始至终没有一个站出来讲一句公道话的医务人员。在符合指标后终于慢慢吞吞地往上爬。
“那种人真讨厌啊。”糖果不满地说,是自言自语也是想征求陆与月的回答。
陆与月从头到尾都没有吱声,只是看着那个身上闪着淡淡光芒的病人瞧了一会儿,忽然低低笑开。
“你笑什么?”糖果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有些害怕这个外号叫七月的女子。
虽然她平常给人的感觉十分容易相处,但是她却觉得这个女子冷静理智得可怕,她不喜欢这样的人,让她想到林从容,没错,对于林从容,她的感觉很复杂,惧怕着并且爱慕着……
“没有。”陆与月隐去了嘴边的笑意,方才她看到了中年男子身上浓重的死气,也许他最应该看望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他自己。看那黑雾的浓稠度,他应该提早为自己办理后事了。
“你是要去看望阿娇吗?”她侧着头看了一眼甜美如糖果般的女子。
糖果沉重地点了点头,无言。
好不容易挤上了电梯,陆与月有些呼吸困难,糖果也注意到她脸色苍白,“你怎么了。”
陆与月一摆手,“没事,人太多了。”她非常不喜欢这种拥挤的环境,平常也是能避免就尽量避免,此时心里不免有些后悔了,她不应该在这种高峰期过来的。
眼看着人越来越少,她轻轻松了口气,最后只有她们两个乘客了。
人是少了,可是只有三个人的电梯还是很拥挤啊。
陆与月看着满室的鬼魂,不由有些无奈。虽然她并不怎么害怕,但是还是尽量能躲就躲,谁知道多碰到几个会不会倒霉呢?
她讨厌医院,以前是因为觉得这里味道古怪,感觉血腥,像个变相屠宰场,现在又多了一个理由:这里的孤魂野鬼实在太多了!
电梯乘务员一直默不作声地站着,陆与月盯着她的背影想,在这里工作久了的人与几个能是正常的?正想着,那人似乎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了头。
嗯,转头。
陆与月只觉得有些怪异,到底是哪里奇怪呢?
她还在思忖着,旁边的糖果忽然发出不亚于超重警报的刺耳尖叫,同时电梯的超重红灯也在闪烁不停。
电梯的灯灭了。
在忽闪忽闪的红光中,她看到了脚下微笑的人头。不就是那个电梯乘务员的么?此刻她脸上可笑的口罩已经不见了,两边的唇角以一种极为勉强的角度向两边拉开。再看那个身子,哪里还有头的踪影。
陆与月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因为方才这个人转过头的角度是一百八十度!!
这根本不是转头!是有人生生把她的头拧断!那嘴角勉强的弧度也不是笑!没有谁能够微笑着面对这样的谋杀!!
陆与月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一直从脚底窜起,好像是有所感觉般,她抬起头看像红色的字幕。
“欢迎来到地狱十八层。”
糖果终于停止了尖叫,说实在的,如果她再不停止尖叫,陆与月有打算把她敲晕了省事,她不喜欢这种遇到事情只会尖叫害怕的女生。
可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糖果现在真的很想晕倒。
上次在南刹古寺的时候也是这种状况,虽然后来林从容什么都没有和她说,她心里也不想问清楚,不过她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糖果吓得连昏倒都不能,又或者说此刻还没有出现能够吓倒她的事情,只好紧紧地攀附着陆与月,她给她的感觉,正如同林从容给她的感觉一般。
陆与月有些不耐烦,她在等,等那些想加害她的人或者鬼现身。
她伪装了很久的面具不能这样就拿下,一直假装看不见鬼,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被身边一些不怀好意的鬼知道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一旦发现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鬼就会疯狂的恶作剧,这是它们的劣根性。
电梯安静了半晌开始疯狂地往下掉,或者说给她们的感觉是往下掉。
糖果在这种疯狂的失重下丝毫不能言语。
好不容易停下来了,电梯门自动打开,外面一片平静安宁。或者应该说过于平静了。
陆与月没动,糖果有些奇怪,可是还是不敢自己一个人走出去。
“你们在那里干什么呢?还不快出来,电梯可是好不容易修好的呢。”电梯外是一张熟悉的笑脸。
“阿娇!”糖果又惊又喜,就要跑上前去。陆与月觉得不对劲,紧紧盯着那张脸孔,想拉住糖果,糖果却更快闪过她跑到了阿娇身边。
“哇,吓死我了,里面死了个人啊!!”糖果惨白着脸躲进阿娇的肩头。
“别怕别怕,已经报警了,咱们快点出去吧,这个鬼地方再待下去真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情!”
陆与月站住,定定地问她了一句,“这里是哪里?”
“哪里?”阿娇茫然地反问了一下,侧着眼看了一眼窝在她肩头已经不动弹的糖果,抬起头笑得诡异,“当然是地狱第十八层啦!”
第十八层啦——
第十八层——
地狱第十八层!
陆与月一个机灵用力掰断右手食指指甲,剧痛将她从幻境中拉出,再看眼前,还是在电梯里,糖果已经昏迷了,电梯乘务员的头还好端端地搁在她脖颈上,歪倒在一边。
红色的光还在闪,不断积累的恶心感终于让她也不住跪倒下来。
红色、红、血……
血!
脑海中忽然一片粘腻的湿濡,满满的都是血光,低下头来,感觉嘴巴中有种奇怪的味道,她想用手抹去,却顿住了。
满手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