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_后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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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_后汉书-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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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汝南岁岁常有魅,伪作太守章服、诣府门椎鼓者,郡中患之。时魅适来,而逢长房谒府君,惶惧不得退,便前解衣冠,叩头乞活。长房呵之云:「便于中庭正汝故形!」即成老鳖,大如车轮,颈长一丈。长房复令就太守服罪,付其一札,以敕葛陂君。魅叩头流涕,持札植于陂边,以颈绕之而死。

  后东海君来见葛陂君,因淫其夫人,于是长房劾系之三年,而东海大旱。长房至海上,见其人请雨,乃谓之曰:「东海君有罪,吾前系于葛陂,今方出之,使作雨也。」于是雨立注。

  长房曾与人共行,见一书生黄巾被裘,无鞍骑马,下而叩头,长房曰:「还它马,赦汝死罪。」人问其故,长房曰:「此狸也,盗社公马耳。」又尝坐客,而使至宛市鲊,须臾还,乃饭。或一日之间,人见其在千里之外者数处焉。

  后失其符,为众鬼所杀。

  蓟子训者,不知所由来也。建安中,客在济阴宛句。有神异之道。尝抱邻家婴兒,故失手D926地而死,其父母惊号怨痛,不可忍闻,而子训唯谢以过误,终无它说,遂埋藏之。后月余,子训乃抱兒归焉。父母大恐,曰:「死生异路,虽思我兒,乞不用复见也。」兒识父母,轩渠笑悦,欲往就之,母不觉揽取,乃实兒也。虽大喜庆,心犹有疑。乃窃发视死兒,但见衣被,方乃信焉。于是子训流名京师,士大夫皆承风向慕之。

  后乃驾驴车,与诸生俱诣许下。道过荥阳,止主人舍,而所驾之驴忽然卒僵,蛆虫流出,主遽白之。子训曰:「乃尔乎?」方安坐饭,食毕,徐出以杖扣之,驴应声奋起,行步如初,即复进道。其追逐观者常有千数。既到京师,公卿以下候之者,坐上恒数百人,皆为设酒脯,终日不匮。

  后因遁去,遂不知所止。初去之日,唯见白云腾起,从旦至暮,如是数十处。时有百岁翁,自说童兒时见子训卖药于会稽市,颜色不异于今。后人复于长安东霸城见之,与一老公共摩挲铜人,相谓曰:「适见铸此,已近五百岁矣。」顾视见人而去,犹驾昔所乘驴车也。见者呼之曰:「蓟先生小住。」并行应之,视若迟徐,而走马不及,于是而绝。

  刘根者,颍川人也。隐居嵩山中。诸好事者,自远而至,就根学道,太守史祈以根为妖妄,乃收执诣郡,数之曰:「汝有何术,而诬惑百姓?若果有神,可显一验事。不尔,立死矣。」根曰:「实无它异,颇能令人见鬼耳。」祈曰:「促召之,使太守目睹,尔乃为明。」根于是左顾而啸,有顷,祈之亡父祖近亲数十人,皆反缚在前,向根叩头曰:「小兒无状,分当万坐。」顾而叱祈曰:「汝为子孙,不能有益先人,而反累辱亡灵!可叩头为吾陈谢。」祈惊惧悲哀,顿首流血,请自甘罪坐。根嘿而不应,忽然俱去,不知在所。

  左慈字元放,庐江人也。少有神道。尝在司空曹操坐,操从容顾众宾曰:「今日高会,珍羞略备,所少吴松江鲈鱼耳。」放于下坐应曰:「此可得也。」因求铜盘贮水,以竹竿饵钓于盘中,须臾引一鲈鱼出。操大拊掌笑,会者皆惊。操曰:「一鱼不周坐席,可更得乎?」放乃更饵钩沉之,须臾复引出,皆长三尺余,生鲜可爱。操使目前会之,周浃会者。操又谓曰:「既已得鱼,恨无蜀中生姜耳。」放曰:「亦可得也。」操恐其近即所取,因曰:「吾前遣人到蜀买锦,可过敕使者,增市二端。」语顷,即得姜还,并获操使报命。后操使蜀反,验问增锦之状及时日早晚,若符契焉。

  后操出近郊,士大夫从者百许人,慈乃为赍酒一升,脯一斤,手自斟酌,百官莫不醉饱。操怪之,使寻其故,行视诸垆,悉亡其酒脯矣。操怀不喜,因坐上收,欲杀之,慈乃却入壁中,霍然不知所在。或见于市者,又捕之,而市人皆变形与慈同,莫知谁是。后人逢慈于阳城山头,因复逐之,遂入走羊群。操知不可得,乃令就羊中告之曰:「不复相杀,本试君术耳。」忽有一老羝屈前两膝,人立而言曰:「遽如许。」即竞往赴之,而群羊数百皆变为羝,并屈前膝人立,云「遽如许」,遂莫知所取焉。

  计子勋者,不知何郡县人,皆谓数百步,行来于人间。一旦忽言日中当死,主人与之葛衣,子勋服而正寝,至日中果死。

  上成公者,密县人也。其初行久而不还,后归,语其家云:「我已得仙。」因辞家而去。家人见其举步稍高,良久乃没云。陈寔、韩韶同见其事。

  解奴辜、张貂者,亦不知是何郡国人也。皆能隐沦,出入不由门户。奴辜能变易物形,以诳幻人。

  又河南有F4F0圣卿,善为丹书符劾,厌杀鬼神而使命之。

  又有编盲意,亦与鬼物交通。

  初,章帝时有寿光侯者,能劾百鬼众魅,令自缚见形。其乡人有妇为魅所病,侯为劾之,得大蛇数丈,死于门外。又有神树,人止者辄死,鸟过者必坠,侯复劾之,树盛夏枯落,见大蛇长七八丈,悬死其间。帝闻而征之。乃试问之:「吾殿下夜半后,常有数人,绛衣被发,持火相随,岂能劾之乎?」侯曰:「此小怪,易销耳。」帝伪使三人为之,侯劾三人,登时仆地无气。帝大惊曰:「非魅也,朕相试耳。」解之而苏。

  甘始、东郭延年、封君达三人者,皆方士也。率能行容成御妇人术,或饮小便,或自倒悬,爱啬精气,不极视大言。甘始、元放、延年皆为操所录,问其术而行之。君达号「青牛师」。凡此数人,皆百余岁及二百岁也。

  王真、郝孟节者,皆上党人也。王真年且百岁,视之面有光泽,似未五十者。自云:「周流登五岳名山,悉能行胎息胎食之方,嗽舌下泉咽之,不绝房室。」孟节能含枣核,不食可至五年十年。又能结气不息,身不动摇,状若死人,可至百日半年。亦有室家。为人质谨不妄言,似士君子。曹操使领诸方士焉。

  北海王和平,性好道术,自以当仙。济南孙邕少事之,从至京师。会和平病殁,邕因葬之东陶。有书百余卷,药数囊,悉以送之。后弟子夏荣言其尸解,邕乃恨不取其宝书仙药焉。

  赞曰:幽贶罕征,明数难校。不探精远,歇感灵效?如或迁讹,实乖玄奥。

 





卷八十三  逸民列传第七十三

野王二老 向长 逢萌 周党 王霸 严光 井丹 梁鸿 高凤 台佟 韩康 矫慎 戴良 法真 汉阴老父 陈留老父 庞公

  《易》称「《DD33》之时义大矣哉」。又曰:「不事王侯,高尚其事。」是以尧称则天,不屈颍阳之高;武尽美矣,终全孤竹之洁。自兹以降,风流弥繁,长往之轨未殊,而感致之数匪一。或隐居以求其志,或回避以全其道,或静已以镇其躁,或去危以图其安,或垢俗以动其概,或疵物以激其清。然观其甘心畎亩之中,憔悴江海之上,岂必亲鱼鸟、乐林草哉!亦云性分所至而已。故蒙耻之宾,屡黜不去其国;蹈海之节,千乘莫移其情。适使矫易去就,则不能相为矣。彼虽B376B376有类沽名者,然而蝉蜕嚣埃之中,自致寰区之外,异夫饰智巧以逐浮利者乎!荀卿有言曰,「志意修则骄富贵,道义重则轻王公」也。

  汉室中微,王莽篡位,士之蕴藉义愤甚矣。是时裂冠毁冕,相携持而去之者,盖不可胜数。杨雄曰:「鸿飞冥冥,弋者何篡焉。」言其违患之远也。光武侧席幽人,求之若不及,旌帛蒲车之所征贲,相望于岩中矣。若薛方、逢萌,聘而不肯至;严光、周党、王霸,至而不能屈。群方咸遂,志士怀仁,斯固所谓「举逸民天下归心」者乎!肃宗亦礼郑均而征高凤,以成其节。自后帝德稍衰,邪{薛女}当朝,处子耿介,羞与卿相等列,至乃抗愤而不顾,多失其中行焉。盖录其绝尘不反,同夫作者,列之此篇。

  野王二老者,不知何许人也。初,光武贰于更始,会关中扰乱,遣前将军邓禹西征,送之于道。既反,因于野王猎,路见二老者即禽。光武问曰:「禽何向?」并举手西指,言「此中多虎,臣每即禽,虎亦即臣,大王勿往也。」光武曰:「苟有其备,虎亦何患。」父曰:「何大王之谬邪!昔汤即桀于鸣条,而大城于亳;武王亦即纣于牧野,而大城于郏D27A。彼二王者,其备非不深也。是以即人者,人亦即之,虽有其备,庸可忽乎!」光武悟其旨,顾左右曰:「此隐者也。」将用之,辞而去,莫知所在。

  向长字子平,河内朝歌人也。隐居不仕,性尚中和,好通《老》、《易》。贫无资食,好事者更馈焉,受之取足而反其余。王莽大司空王邑辟之,连年乃至,欲荐之于莽,固辞乃止。潜隐于家。读《易》至《损》、《益》卦,喟然叹曰:「吾已知富不如贫,贵不如贱,但未知死何如生耳。」建武中,男女娶嫁既毕,敕断家事勿相关,当如我死也。于是遂肆意,与同好北海禽庆俱游五岳名山,竟不知所终。

  逢萌字子康,北海都昌人也。家贫,给事县为亭长。时尉行过亭,萌候迎拜谒,既而掷CF48叹曰:「大丈夫安能为人役哉!」遂去之长安学,通《春秋经》。时王莽杀其子宇,萌谓友人曰:「三纲绝矣!不去,祸将及人。」即解冠挂东都城门,归,将家属浮海,客于辽东。

  萌素明阴阳,知莽将败,有顷,乃首戴瓦盎,哭于市曰:「新乎新乎!」因遂潜藏。

  及光武即位,乃之琅邪劳山,养志修道,人皆化其德。

  北海太守素闻其高,遣吏奉谒致礼,萌不答。太守怀恨而使捕之。吏叩头曰:「子康大贤,天下共闻,所在之处,人敬如父,往必不获,只自毁辱。」太守怒,收之系狱,更发它吏。行至劳山,人果相率以兵弩捍御。吏被伤流血,奔而还。后诏书征萌,托以老耄,迷路东西,语使者云:「朝廷所以征我者,以其有益于政,尚不知方面所在,安能济时乎?」即便驾归。连征不起,以寿终。

  初,萌与同郡徐房、平原李子云、王君公相友善,并晓阴阳,怀德秽行。房与子云养徒各千人,君公遭乱独不去,侩牛自隐。时人谓之论曰:「避世墙东王君公。」

  周党字伯况,太原广武人也。家产千金。少孤,为宗人所养,而遇之不以理,及长,又不还其财。党诣乡县讼,主乃归之。既而散与宗族,悉免遣奴婢,遂至长安游学。

  初,乡佐尝众中辱党,党久怀之。后读《春秋》,闻复仇之义,便辍讲而还,与乡佐相闻,期克斗日。既交刃,而党为乡佐所伤,困顿。乡佐服其义,舆归养之,数日方苏,既悟而去。自此敕身修志,州里称其高。

  及王莽窃位,托疾杜门。自后贼暴从横,残灭郡县,唯至广武,过城不入。

  建武中,征为议郎,以病去职,遂将妻子居黾池。复被征,不得已,乃着短布单衣,穀皮绡头,待见尚书。及光武引见,党伏而不谒,自陈愿守所志,帝乃许焉。

  博士范升奏毁党曰:「臣闻尧不须许由、巢父,而建号天下;周不待伯夷、叔齐,而王道以成。伏见太原周党、东海王良、山阳王成等,蒙受厚恩,使者三聘,乃肯就车。及陛见帝廷,党不以礼屈,伏而不谒,偃蹇骄悍,同时俱逝。党等文不能演义,武不能死君,钓采华名,庶几三公之位。臣愿与坐云台之下,考试图国之道。不如臣言,伏虚妄之罪。而敢私窃虚名,夸上求高,皆大不敬。」书奏,天子以示公卿。诏曰:「自古明王圣主,必有不宾之士。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太原周党不受朕禄,亦各有志焉。其赐帛四十匹。」党遂隐居黾池,著书上下篇而终。邑人贤而祠之。

  初,党与同郡谭贤伯升、雁门殷谟君长,俱守节不仕王莽世。建武中,征,并不到。

  王霸字儒仲,太原广武人也。少有清节。及王莽篡位,弃冠带,绝交宦。建武中,征到尚书,拜称名,不称臣。有司问其故。霸曰:「天子有所不臣,诸侯有所不友。」司徒侯霸让位于霸。阎阳毁之曰:「太原俗党,儒仲颇有其风。」遂止。以病归,隐居守志,茅屋蓬户。连征,不至,以寿终。

  严光字子陵,一名遵,会稽余姚人也。少有高名,与光武同游学。及光武即位,乃变名姓,隐身不见。帝思其贤,乃令以物色访之。后齐国上言:「有一男子,披羊裘钓泽中。」帝疑其光,乃备安车玄EE34,遣使聘之。三反而后至。舍于北军。给床褥,太官朝夕进膳。

  司徒侯霸与光素旧,遣使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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