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颖不解回头:“什么露馅?”
“卖萌可耻知道不!”
王颖正琢磨着手上的事,没打嘴仗,“噢”了一声转回去了。
田帅大马金戈往沙发里一坐:“哎,你跟谁一块儿走?他们,还是我?”
胡怡闻言“吃吃”乱笑。
王颖没好气,正要回嘴,却发现田帅盯着她,右手隔着袖子、不自觉地转着左手手腕上的什么东西……线衫的袖子翻皱间,露出了一角,是心率带。
田帅被王颖看得不安,低头瞧了瞧自己、翻翻衣袖:“看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
“不许逃避问题!”
王颖歉然给了胡怡一眼,道:“跟你一块儿吧。”
田帅灿然大乐,嘴巴咧到耳根下;胡怡见状差点喷了茶,“咳咳”呛着扑餐桌上去了,笑得直捶桌子。
田帅斜睨了眼胡怡,打鼻子底里“哼”了一声,耳廓却是自下而上红了起来。
于是王颖也随之忍俊不禁。
田帅没脾气了,咕哝了一句,冲王颖招招手。
王颖没动:“怎么了?”
田帅用力招招手,还拍拍身旁沙发。
王颖只好走了过去。
田帅一把拉了王颖坐下来,喜道:“你想通了?”
——原来一直在为军训那会儿说的话赌气?!
王颖好笑,又隐隐悲凉,轻声承认:“什么想通不想通。这个我知道,分得清楚。但是,就像我那会儿跟你说的,理智归理智,感情归感情——给我时间。”
田帅张了嘴要说什么,又咽回去了,忐忑睃睃王颖。
王颖见状不解;只是在经受过那么糟糕的生死离别之后,田帅闯个祸,在王颖看来,再大也算不上大。所以王颖镇定从容得很:“说吧,还有什么事?”
田帅垂眼溜开了目光,不自觉又转了转左腕上的心率带:“要多久?”
王颖认真想了片刻,结果苦笑:“不知道。”
田帅一怔,恼火了:“不是吧?!”
——换成你试试!
王颖知道这是因为田帅被误导了,误导了事故年份;但王颖还是忍不住忿然,偏头深吸一口气撇开了情绪,沉吟片刻,回头与田帅轻声道:“如果放下了,我会告诉你;如果在那之前你不想继续等了,也跟我说一声。好吧?”
田帅欲言又止,没看王颖,片刻后点了点头。
王颖瞧着田帅的侧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说田帅答应得勉强吧,他瞧上去也没委屈的意思——以王颖的经验,让田帅自己洗个碗他就能垮了脸给你看!
不过胡怡正做贼一般溜向门口,这令王颖没有时间问清楚她的疑惑。
“这就走了?”
“不走干吗呀!”胡怡含笑瞥了王颖一眼,“行了,我不当电灯泡了,也该回去收拾收拾出发了。四点过去,别忘了!”
“嗯。”
田帅从家里过来时,坐的是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不是什么名车豪车,价格就比经济型高一档,二三十万之间。真要说有什么特点,那就是洗得干干净净。
不过,牌照却是军号。
两人下楼时,司机踱在车旁,吞云吐雾。
王颖见了牌照,顿时一奇——那是总参的!
总后的车牌挂给关系户不奇怪,总参的不至于吧?!
田帅小声道:“那我哥的车。”而后又一次欲言又止。
王颖一点头,没有再问;司机已经丢了烟踩灭了,冲田帅笑得暧昧。
田帅突然快走几步、上前拉开车门,请王颖上车。
平日里连一个碗都要千方百计赖掉让你洗的家伙,突然做起这种事,实在反差太大!
所以王颖诧然看向田帅。
田帅尴尬了,用力指指车内!
王颖没有深究,钻了进去。
此时司机已经笑得不行了,只是顾及田帅面子,强忍着没出声。
田帅有些讪讪:“孙叔,我们走了!”
司机连忙点头上车;可直到车出西校门,跟上在路边稍等的陈睿与胡怡,他脸上的笑容还没退完。
伍文婷的生日派对放在朱京西北近郊农村的四合院里。
那四合院也不是买的,是伍文婷的父亲伍志梁从亲兄弟、堂兄弟与邻里手里,买了些宅基地,合在一起扩建的,专为养老而用。
买地基、建房子加上装修,搁在朱京大学附近的地段,也就一个小单身公寓的价钱。
派对选在这里,明说起来是图个宽敞,权当农家游了,还能看星星!暗地里还有个目的,乃是热闹热闹,哄老人家高兴。
为了避开晚饭前后车辆出入城的高峰,陈睿亲自选了下午四点出发。结果四人还没五点就到了。
但有人比他们更早——胡怡的大伯,张盛,已经在了。
连带张盛在朱京的一儿一女,张世武、张若曦。
第二集二百零九天37、派对(五)
田帅还没进院子就被一个自己开车过来、一身休闲西装的年轻男人卖力喊住了,田帅与王颖便暂时兵分两路——田帅过去叙旧;而王颖则尽职尽责,跟着胡怡去给寿星姐姐奉上礼物、道上祝福。
而后王颖还要转道跟着胡怡去张盛、伍志梁那儿点名签到……不不不,道安问好!
伍文婷不是传统作派,当面开了礼物盒子,笑吟吟称赞了几句;等到两个女孩子走了,伍文婷问陈睿:“都是你一手包办的吧?”
陈睿一笑承认:“怎么,不合眼缘?”
“哪能呢,这么好的玉。”伍文婷叹了口气,“只是,我像她们那么大那会儿,别说我爸了,我过个生日,都是——那会儿我嫌烦;现在我宁愿烦一点,也好过——唉,说来还是你们做生意的好,干到八十岁都没问题。”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伍伯伯刚下来,闲得难受也是难免的,过阵子就好了。你给他找点兴趣爱好?”
伍文婷指了指院子角落里的五个只有土没有花的大花盆:“喏,那就是成果!我爸他都成花木杀手了!”
陈睿随之看去,不由失笑。
“我现在寻思着给他找个老伴儿——可那更难!你也帮我留心留心。”
“行!怕只怕合适的人不好找。要是遇上了,一事双喜,再好不过!”
坐北朝南的正房西间里,伍志梁正与张盛下围棋。
胡怡领路进去时,伍志梁正掂着一颗黑子,久久不落。
胡怡见状没有开口。王颖随之立在一旁。
好不容易等伍志梁落下了棋子,他却没抬眼看人,自顾自端茶来喝。
还好张盛打破了沉默,对着王颖笑吟吟一点头,话问的则是胡怡:“这就是你跟我说过的那同学吧?王颖!”
王颖回以深深颔首。
“是啊!大伯你记性真好!”胡怡马上递了顶高帽子过去,又因为担心王颖冷场,接着道,“我拉了她今天一起过来,多认识几个人,以后也好一起玩。对了,她家跟我姐姐家很近呢!我这个寒假里过去,也能一起串门逛街!”
“哟,这可就是难得的缘分了!”张盛欣然点头,“好好,年轻人就该多交些朋友。王颖,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姓张,我侄女儿姓胡啊?”
胡怡无语。王颖坦然把皮球踢了回去:“随父姓随母姓,不都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
但那是对张盛那一辈人来说。而对王颖这一辈人而言,不说全部,至少大多数人都觉着一样。
更重要的是,王颖摆明了不曾探究、也不准备探究“胡怡为什么随母姓”这个问题。
所以张盛笑了:“没错,都一样,都一样!”挥挥手赶人,“去吧,我也不留你们了,你们自己玩去吧!”
胡怡出了屋子,在院子里踱了两步,长出一口气,摇摇头无语,转而跟王颖歉然道:“真是不好意思。”
“你大伯挺好啊!”
“唉,我不是说他!不提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王颖这才明白胡怡说的谁。只是,这么一点冷脸,还是不相关的人,王颖还真没感觉。
她们两人还没走过半个院子,一帮五个男人进了正房、拐去了西间。
不到两分钟。
齐达第一个溜出来;田帅紧跟着也出来了;在门口喊住田帅的休闲西装第三个;而后剩下两个年长些的,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齐达拍拍胸口,田帅长出一口气。两人回头看看那屋子,又对看一眼,很有逃命英雄惺惺相惜之意。
休闲西装一脸不堪忍耐,直摇头,摇着摇着看到了胡怡与王颖,一拍田帅肩:“哎,那俩跟你一块来的吧,介绍一下?”
田帅立即警惕:“干什么?”
休闲西装无语了一瞬,比比自己与齐达,强烈抗议:“问问怎么啦?!不给哥几个介绍一下?”
田帅还是有些狐疑。齐达撇下休闲西装就走:“我都认识,你要搭讪自己去,别算上我。我去看看有没有麻将,你们两个慢慢儿来。”
田帅耸耸肩,看了一眼休闲西装,不理他,冲齐达背影喊:“麻将我不会,打牌行吗?”说着看向王颖,眉眼就弯了。
休闲西装不乐意了:“哎,你什么意思,我会吃人?!还是我见不得人?!”
田帅瞥了休闲西装一眼,不吭声。
休闲西装气着了,半真半假恼火,也冲齐达喊:“打牌有什么意思?!麻将麻将!”
田帅无奈。胡怡乐了,轻轻推了把王颖,对田帅道:“那,我可把人还给你了!”追着齐达,“不管麻将还是打牌,算我一个啊!”走了几步又突然跑回来拉上了王颖,“对了!这就四个了!”
齐达想玩麻将。
可是,王颖也不会!
不过一起围着一张麻将桌坐下,彼此间倒是很快通了姓名——休闲西装叫叶承乾。
看田帅那警惕的模样儿,叶承乾行事只怕逃不过“风流”二字,没准还有些更离谱的。
好在王颖对不相干的人压根不在意,胡怡则心中有数,而叶承乾除了对两个女孩殷勤一点、帮着端椅子拿饮料,并没口花花,所以大致而言,这五个人倒也相安无事。
此时一听王颖不会,叶承乾就嚷嚷:“你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
齐达牌瘾上来了:“三缺一啊,怎么办?”
胡怡轻松起身:“我去叫我哥。”
救星陈睿一到,麻将开场。加上里面点已经有了一桌连带一个看客,东厢里一时间颇为热闹。只不过里面那桌是伍文婷的同学,与这边的发小与亲友不同,不是一个圈子的。彼此间点个笑一笑,拿饮料帮着带两瓶之类,但谁都没有互相认识的意思。
王颖跟田帅坐在胡怡与齐达身后,剥剥瓜子、小核桃、开心果之类,喝喝饮料,倒也没干闲着。偶尔也看一眼牌局,但却是有看没懂。
外面客人又到了几拨,东厢里开了第三桌麻将。正房东间则有一套卡拉OK,不到五点半,也用上了。
快到六点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
陈睿探头看了一眼,微微皱眉:“这谁啊!”
田帅闻声站了起来,从窗子里往外一瞧,骇笑:“不是吧?!”
胡怡也是无语。齐达闲闲看戏:“至于闹得这么大么?!一张提货单不就解决了。”叶承乾蠢蠢欲动:“有人追文婷姐姐?”
王颖不急不忙把手里的一角小胡桃剥完吃了肉,呷了口饮料,起身一看——原来是一架钢琴。
四个年轻的义务兵,小心翼翼搬着一架钢琴,正走过院子中间。
第二集二百零九天38、派对(六)
送钢琴的是个男人,二十六七,身形高大,腰背挺拔,步履舒展,瞧上去挺精神。
伍文婷迎了出来,站定在正房门前,脸色却不大好看。
如果是客主皆欢的事,出去凑个热闹、叫个好,自然不错。但眼下这情况——出去看热闹,那是讨寿星嫌!
所以王颖当即又坐了下来,百无聊赖之下,掂起一颗五香味的瓜子,也不嗑,就在那儿慢悠悠剥。
田帅察觉了,转头看看王颖,揶揄道:“味道这么好?”
王颖淡淡一笑,轻声道:“至少比去外面好。”说着将瓜子仁往嘴里送去。
田帅想说什么,却又没说,突然一把握住王颖手腕!
王颖猝不及防,差点摔手揍人,还好这已经是第二回了、险险忍住了没动,冷眼看田帅要干什么。
田帅浑然不知,坐下来美滋滋吃掉了王颖的瓜子仁,放开了王颖。
舌尖卷过指尖的触感温热湿润,还带着微痒,是真正的活人才会有的!很不错!
可田帅这种行为,也令人很无言以对!
王颖一时间只剩无语,而田帅已经推齐达面前的牌捣乱去了:“你们不玩啦?”
齐达连忙挥手赶田帅:“爪子拿开!玩,怎么不玩!出去干什么?帮倒忙么?!”
陈睿没说什么,接着摸了牌。胡怡也收回了目光。叶承乾还看了两眼;不过这圈麻将正打到一半,他不大舍得丢开手,便也没再管外面了。
那架钢琴最终搬进了正方东间。
其实论价格,那钢琴未必是今天的生日礼物里最贵的,只能保证是“最贵的之一”。所以大多数客人并没有什么惊色;见寿星不豫,也不打趣提及。哪怕最爱调侃闹腾的,因为正房西间里还有两个长辈,也收敛了,只是伸长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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