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不理解你的意思。”凯故意装作无动于衷地说。这一天就默
默地过去了。
第二天,突然间铃响了四声,这是将军叫凯的信号。她马上镇定自若地
抓起铅笔和本子走进去。”
“我想告诉你,明天早晨裁缝来这里,首先给你量衣服。布彻可以开车
送我去办公室,你量完衣服再去。”
“哦,我不想量了。”凯冷冷地说。“我现在的衣服完全够穿。谢谢你,
我想我不该量了。”
“你真该死,是个顽固的爱尔兰人,你得去量衣服,这是命令。你难道
不知道,我想你都想疯了?”
这是一次感情上的大爆发。他们情不自禁地突然拥抱起来。他的吻彻底
揭开了所有的奥秘。他的吻如饥似渴,迫不及待。而她的每个反应也像开了
闸的河水。他停下来,用双手捧着凯的脸颊。“该死的,我爱你!”
真是情侣的运气,这一次谁也没有闯进办公室来。将军的脸上染上了口
红,凯用手绢使劲地给他擦,担心万一有人进来。
将军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我们必须非常小心谨慎,我不想使你受到非
议,我不想让任何人说你的闲话。”
“我认为一切都将是奇妙的。”当凯从将军办公室出来,似乎感到惊慌,
想到她的头发是否乱了,或者有什么泄露秘密的迹象。总觉得干了什么见不
得人的事情。
当时战争正在紧张地进行。但是,爱情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关不住了。在
这种特殊的环境里,他们只能忙里偷闲抽点时间幽会闲谈。狂热的拥抱没有
了,当初那种感情冲动的情景再也没有了,到处都有耳目。
一天晚上,他们在农场吃晚饭,在夕阳西下时坐在阳台上喝了两三杯饮
料,没有说多少话,只是欣赏平静的美景。后来,艾克说:“看见你的表情,
看到你的风姿,我就感到难受。凯,我年纪太大,太晚了。我们相差20 多岁,
不过我想让你知道,我爱你。
除了爱情,我没有什么东西给你。”
“我爱上你很长时间了。”他嗓子沙哑地说,“我要告诉你一些事,这
样你就不会再怀疑我的感情,听到‘斯特拉赛勒’号被击中的那天夜里,我
觉得好像天崩地裂了一样。后来知道你和船上的人得救了,我的心情才平静
下来。”
过了两夭,艾克又送给凯一张有四片叶子的三叶草卡片。“家里给我寄
来两枝四片叶子的三叶草,”他说,“我想送给你一技。你知道,这种草会
带给你好运。”他把四片叶子的三叶草粘在一张小卡片上,在卡片背后写道:
“祝凯好运。”然后是他的缩写签名D·E。凯经常把这张卡片放在她的钱包
里,在她去世以前一直珍藏着。
艾克喜欢搞突然袭击。一天晚上吃饭前,他对凯说:“我收到几张新唱
片,我想你一定喜欢《我将再见到你》这一张。”说着他把唱片放在唱盘上:
当我回忆我们在一起的时刻,
为什么愚蠢的眼泪,
这些年一直在流淌?
我为什么那么悲伤,
珍惜那岁月的回忆
永远?
我将再见到你。
每当春天来临时,
事过境迁勾哀思,
难以忘怀的是
逝去的往事。
甜蜜的回忆
多少年后仍留在我心底:
尽管我的生命要结束,
但我心中将永远留下
叹息的回音,
再见。
“啊,美极了,多么富于浪漫色彩。”凯感叹地说。
“这首歌的确很美,但过于伤感,”艾克说,“我不喜欢再见和叹息之
类的词句。”
“我不在乎。”凯反驳说,“当一个人脑子里对一首歌曲的主题酝酿了
几个月,突然间写出歌曲时,那是富有浪漫色彩的。我觉得这首歌曲很有感
情。也许当我们发现我们的爱情像又苦又乐的蜜月,像晴天霹雳一样时,才
感到其间的苦与涩。”
圣诞节那天,艾克和凯从前线回到阿尔及尔。他们在办公室吃午饭,晚
间玩了一会桥牌,就早早地睡觉了。他们正忙于结束在阿尔及尔的工作,艾
克将要回美国休假几个星期,然后飞回伦敦建立盟国远征军最高指挥部。艾
克走后,凯感到十分寂寞和孤独。她也妒嫉,妒嫉将军的妻子有这么一个好
丈夫,她儿子有这样一个好父亲。他们是多么幸运啊!凯还有其他一些想法,
一些深藏心底不那么光彩的想法,一想到将军要回家,要回到他妻子的身边,
她就感到烦恼。
将军动身回华盛顿以前的那天晚上,他们在一张双人沙发上相互拥抱着
话别。“两个星期对我说来太长,”凯情意绵绵地说,“尤其是这次要走这
么远。”
“不是两个星期,是12 天。”艾克纠正着说,“你将始终同我在一起。
亲爱的,难道你不知道?你了解,你必须了解,我心里想什么,你了解我要
说什么,我没有权利呀。但你要想着我,我也会想着你。我们的心是永远在
一起的。”
果真,过了12 天,将军从美国回来了。那天夜里,凯从机场把他接回来。
看上去,艾克经过长时间飞行,显得十分疲倦。凯把他安顿好,说:“你累
了,早一点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不,我不累。凯,留下喝点酒吧。”他说,“我不困,不想睡觉。”
“我有多少话要对你讲,”艾克说,“到这里来。”凯坐在他身边,艾
克用手紧紧地搂住她。双方互讲了一些离别后想念的话,还讲了美国国内的
一些情况。
“哦,上帝,我几乎忘了。我在华盛顿见到了罗斯福总统,他向你致意,
并给你带来了一些东西。”将军一面说着,一面去大厅叫米基。
“从白宫带回来的大信封在哪里?”他向睡眼惺松走下楼来的米基问
道。米基立即拿了那个信封来,“还有其他事吗?”他问道。“没了,没了!”
艾克说,“睡觉去吧。”可怜的米基又步履艰难地走上楼去。
凯打开大信封,里面装着罗斯福总统送给她的签名照片,她真受宠若惊。
自从战争爆发以来,她的房子里陈列着名人的照片。其中,有艾森豪威尔将
军、丘吉尔首相、罗斯福总统的签名照片。不管她住到哪里,这些照片总是
庄重地挂在她的起居室。
艾克好几次往杯子里斟酒。他们纵情地热烈拥抱,他们确实发狂了。将
军把脸偎依在她的怀里说:“上帝,凯,对不起,我没有给你任何好处。”
“将军,不能这样说。你给了我爱情,这就足够了。你太疲倦了,你需
要好好地睡一觉。”
“我真不想让你走,”他把掉在地上的衣服拾起来,似乎有点遗憾地说,
“但你不能待在这里。上帝,真对不起。我甚至不能送你回去。”
“不要担心,”凯告诉他,“我行,一转弯就到了。将军,晚安,明早
我来接你。”她穿好衣服,敬了一个礼就走了。
欧洲盟军最高指挥部,不久搬到了布希公园。艾克的“小家庭”也随之
搬到这里。在整理房间时,将军的爱犬泰利克在屋里跑来跑去。指着它,艾
克对凯说:“在华盛顿的家里,这条狗给我找了很多麻烦。我因为想念你,
始终把它叫做凯。事情就坏在这上头。”
“什么?”凯听着这些十分好奇。
“最大的麻烦是,每次张口对玛咪说话,我总叫她凯,她为此很生气。”
凯听到这里,既高兴又感到惭愧。只有现在,她才对将军的夫人玛咪寄
予极大的同情。妻子发现丈夫脑子里有另一个女人占了上风,必然是痛心的。
但那时她是一个被冷落的,远离丈夫的妻子,而凯却成了她丈夫热恋的女人。
“我感到遗憾,”凯说,“那一定使玛咪心烦意乱,我对不起她,而你
也是一样吧。”
”上帝!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意思。”艾克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把一支支
香烟从头燃到尾,然后把烟头扔到火炉里。“我很想你,”他说,“你知道
我睡觉前喜欢想什么吗?”
凯摇摇头,说:“我怎么能知道你内心的秘密呢?”
“我第一次用眼睛盯着你,是我在车站广场遇到你的时候。你看起来很
有魅力,很美。突然间,你向我跑来,好像你领会了我内心的情感似的。接
着你气喘吁吁地停下来,问我们谁是艾森豪威尔将军。是啊!我当时像是在
做梦,简直想不到车站离总部这么近,我多么失望。我希望车子开个不停,
永远看着你。”
“你可从来没有对我讲过这件事。”
“我多少次看到你,想告诉你,但总有什么东西阻挠我。你知道我是个
将军,是远征军司令,正是这些紧箍咒使我不敢轻易向你倾吐我的爱情,何
况又是在战时环境里。不过,我是真心实意地爱你。”
他的声音低沉,大部分时间靠着椅子凝视。“凯,我要告诉你,我不应
该是你的情人。多年来,我从来没有想到要谈情说爱。然而我现在身不由己
地遇到了,经过几次的接触,我败阵了,我老了。亲爱的,难道我不是败了
吗?”说完,掏出手帕,蒙着脸抽泣起来。
看到这种情景,凯再也忍不住了。她把文克抱在自己怀里,抚摸着他的
胸脯说:“亲爱的,你不老,你没有败阵,是我对不起你。请你放心好了,
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永远跟随你。”
艾森豪威尔将军的司令部,从北非迁回伦敦后,就忙于筹划“霸王”战
役了。当时将军的工作十分繁忙,有许多棘手的问题需要他去解决。劳累了
一天,傍晚,将军约凯一同去散步,他们在外面的草坪上坐了一会儿。艾克
突然问道:“凯,你想要个孩子吗?”
凯知道将军喜欢孩子,而且她也喜欢孩子,因此,她毫不迟疑地回答:
“是的,我很想要个孩子,不是随便一个孩子,而是你的孩子。我尤其想要
个男孩子,样子同他父亲一样。在草坪上蹒跚而行,当孩子跌倒时,引起你
咧嘴大笑。我想到以后,孩子坐在马背上,你教他骑马。我还想到,当我们
的儿子八九岁时,我们三个人在野地里骑马,回到家里有说有笑。。我幻想
有这一天啊!”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不认为我太老,生不了男孩子吗?”
“不,你不太老。你不老,永远不会老。”
那天晚上,他们始终含情脉脉,好像他们亲呢的行为又进入一个新的阶
段。在这之后,一场规模巨大的两栖登陆战役就要开始了。欲知后事如何,
且看下文分解。
第十三章“霸王”行动之前
运筹“霸王”费心计,战略分歧已久矣;
东线红军奏凯歌,英美首脑心才齐。
1943 年8 月,罗斯福与丘吉尔在加拿大魁北克会晤。这次会议讨论的主
要议题,是在欧洲开辟第二战场的日期。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上的转折点,英
勇的斯大林格勒战役已经过去。伟大的库尔斯克战役刚刚结束。苏联红军正
信心百倍地从波罗的海到黑海的漫长战线上展开进攻。盟国在欧洲开辟第二
战场的必要性越来越迫切了。魁北克会议通过了在1945 年5 月底到6 月中旬
期间,英美军队在法国北部登陆的决定。
随着战局的发展,意大利战场已成为次要战场,而为跨越海峡发动进攻
的集结兵力的工作正在积极进行,盟军总部关于更换司令官的事,传说纷纷。
流传得最多的说法是,马歇尔到伦敦来担任总司令的职务,而艾森豪威尔回
华盛顿接替他的工作。有一天在进早餐时,布彻和史密斯谈论文森豪威尔可
能成为陆军总参谋长时,艾克说,这是一个“极大的错误”,因为他“在气
质上不适合这种工作”。他担心这一工作要毁了他,他对政治家们没有耐性,
因为他不能在“逻辑上已经证明对方的立场站不住脚后”,还耐着性子继续
争论,而且他对议会那一套烦人的程序也受不了。
这时,离总统选举还有一年,艾森豪威尔的前途出现了另一个可能性。
共和党在寻找总统候选人和罗斯福竞争。麦克阿瑟显然是一名候选人,于是
掀起一场争取选他作为候选人的浪潮。不可避免地,艾森豪威尔的名字也开
始突然出现。艾森豪威尔的哥哥阿瑟写信告诉他,麦克阿瑟的声誉之所以受
到危害,是因为他拒绝否认他有政治野心。他敦促艾森豪威尔强烈否认他有
政治野心。艾森豪威尔告诉他的哥哥,他看到“报纸上漫不经心的、没有经
过很好考虑的”关于所谓他当候选人的报道,他觉得这种情况对于其名字“比
较经常在报刊上出现”的任何人都可能发生。他认为没有必要发表声明,因
为这样做,反而显得幼稚可笑。他要做的,是消极的抵抗,他不容许把他的
名字同任何政治活动联系在一起。
艾森豪威尔明白,马歇尔是完成像横渡英吉利海峡和在法国登陆这样重
要任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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