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案道:“‘如玉坊’就在紫石街的十字路口正中央。”
李逵急忙跨步出了茶铺,王文案急忙跟上来,轻声道:“‘如玉坊’的背后是本城最大的富户李百万作靠山,李大人还要小心。”
李奎冷哼一声站住,回头对着茶博士等人道:“如果那个狗强人逃了,我便拿你们试问。”
看着王文案道:“带我去‘如玉坊’!”王文案心内一百个不愿意,可是怎敢出言,无奈带路去了。
剩下目瞪口呆的众人,一干人等李逵不见了身影,茶博士缓过神来,恨恨的望着石头,牙根咬着道:“你不说话,还能把你当哑巴卖了。我本不该收留你,看你一身牢狱相,如今连我也牵连了。”
石头委屈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怎敢回口,一边拾捡桌上的残迹,心中也道:“我怎知此人是‘黑旋风’,况且也是你让我说的,现在一股脑的全推到我身上。”
茶博士看出石头所想,叹口气道:“也罢,保佑李大人快快抓了‘牛唐儿’,大家就都相安无事了。”
邻人冷冷笑道:“我看还是抓不到的好?”茶博士和石头诧异的望着那邻人。茶博士讨好的问道:“万二哥此言何意?”
万二哥叹口气道:“那个‘牛唐儿’的靠山,就是李百万,只因原来的刘文远大人的胃口太大,李百万不答应,才将‘牛唐儿’锁在牢中。如今这个李大人你瞧寒酸样,说不定在‘如玉坊’就缴械投降了,我听说本县原来的马军捕头朱仝也随着梁山大队人马来此,已同李百万拜了帖子。即便这个‘黑旋风’为正义去抓‘牛唐儿’,可是看在朱捕头的面子,也未必下得了手。毕竟张老汉是个穷人,同‘黑旋风’非亲非故,他梁山中人又讲究义气,何况还有李百万白花花的银两,无数风流的女子,金钱和女色乃是世上最厉害的迷药,多少成名的英雄好汉都栽在上面,何论一个不谙世事的‘黑旋风’,而且这等久居荒山的壮汉,怎能抗拒。”说罢又摇头叹息不止。
一席话听得茶博士和石头惊惶不已,茶博士自言自语道:“还是收了埔子,回乡下去吧。”
万二哥道:“现在只许进城,不许出城,你还能躲过李百万的耳目。”
茶博士呆呆得坐在椅子上,愁苦道:“也罢,听天由命了!”石头怯生生地道:“未必全如万二哥所言,我看此番梁山人马倒也束整,并无多少劫掠商家之事。”
万二哥抬头望天,悠悠道:“谁不想如此,只怕渐渐就变了,说他做甚,回家睡觉了,过的一天是一天。”脚步拖沓,慢慢的转过拐角消失了。
茶博士看着万二哥走远了,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石头道:“今天你谁也没有看见。”石头茫然不解的看着自己的老板。
茶博士怒道:“你真是个石头。”专低声道:“对谁也不要说看见过‘黑旋风’。”
第十九章 坐堂(三)
p》王文案跟着李逵一路小跑,远远的看到‘如玉坊’三个斗大的字绣在一幅紫色的旗幌上,无力的低垂着。王文案忽然停住步伐,李逵不满的回头望着道:“怎的,累了不成,铁牛背你走。”经今天此事,李逵不知不觉把王文案当作自家人。王文案吃惊道:“李大人说笑话呢。”指着旗幌道:“那处就是‘如玉坊’了,大人还是自己去罢。”李逵望去,点点头,回过身去疑惑的看着王文案道:“哪里有大虫不成,看你害怕的样子?”王文案苦笑道:“大虫虽然可怕,不过他只是饿了才想吃你,而且也只是吃你,有的人比大虫厉害多了,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什么理由吃你。”李逵似懂非懂,豪声道:“如此你先回去罢,我若捉了凶徒,在寻你做文案。”其实王文案同万二哥似有一般的想法,虽然不如万二哥强烈,还是半信半疑的回到县衙去了。此时刚过午时,‘如玉坊’内还没有多少客人,李逵怒冲冲走进,一个龟奴瞧李逵脸有怒气,又不是熟客,猜知是梁山中人,急忙陪笑脸道:“大爷来的好早,不知是要‘玉玉’还是‘芳芳’?”李逵正没好气,一掌插去,龟奴怎料到李逵立马出手,怎躲的开,脸上被查个正着,摇摇欲坠。李逵怒道:“快叫什么‘牛唐儿’出来,迟了一把火烧了你这园子。”一个四十出头的鸨娘急忙跑出来,赔笑道:“大爷开玩笑了,我这里是‘如玉坊’,哪有什么‘牛儿’‘马儿’。”李逵见是个脂粉气甚浓的女子,厌烦的道:“你便是这里的鸨儿了。”鸨娘无奈道:“我叫年心慈,大家都叫我做年妈妈,最是心慈手软不过了。大人想是还没有吃过午饭,不妨进楼内随便用些,我这里的厨子虽比不上‘天香楼’的,可也差不多少。”一边打着眼色给那龟奴,龟奴看李逵未注意自己,慢慢蹭到大门外,飞快的跑了。李逵眼睛转转,见这所‘如玉坊’三层楼的店面,也有些气势,后面还不知有多大,若是逼急了,那个‘牛唐儿’乘乱跑了,岂不前功尽弃。有些后悔独自前来,如果让李小逵率亲军围了这所院子,现在自可大摇大摆的搜了。年心慈见李逵沉吟不语,又见外面没有跟班,以为不过是个梁山上的喽罗,可能同‘牛唐儿’有些过节,乘机来此混水摸鱼罢了。李逵沉思半响,只好先同那鸨娘进到楼内,再想办法。李逵随年心慈来到‘如玉坊’大堂,二楼天井下摆着八张桌子,中间四张、左、右向各摆两张。李逵走到当中一张跨马座了,早有人端上茶具,李逵肚内咕噜声响,年心慈听得心中冷笑,分明是跑这里混吃喝来了,一会有你好瞧的。李逵此时想起尚没有吃饭,笑道:“你说既有好厨子,炒几样菜让俺‘黑旋风”……。”忽然醒悟,住口不说。‘叮’的一响,倒茶水的丫环将茶杯撞倒了,急忙一边收拾一边偷着观瞧李逵,确也不是如何凶恶。年心慈心内暗暗笑道:“想用‘黑旋风’的名头来吓唬老娘,只怕你打错了算盘。”厅外传来脚步声,李逵望去,一个白净的中年汉子,满脸堆笑的望着自己,心中奇怪,好像并不认识此人。那中年汉子面皮白净,肤色红润,保养得很好,瞧年纪也在四十左右,一身藏青袍裁减的很得体。看着李逵抱拳道:“在下李仁义,请问梁山壮士尊姓大名,贵山的朱仝头领就住在敝处,我二人早就相识,朱头领是人中豪杰,礼贤下士,竟然以兄称我,李某愧不敢当呀。”不料李逵丝毫不为所动,李仁义见这番话竟然没有吓住李逵。心中也奇怪起来,按说一般的喽罗听到这些话,肯定会起来解释一番。李仁义疑惑的上下打量着李逵,年心慈急忙在李仁义耳旁低语几句,李仁义闻听脸色大变,惊讶道:“李某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李知县来此,你我一笔难写个‘李’字,我们是一家人呢,快快准备酒菜,我要同李大人好好喝上一杯。李大人新官上任就微服私访到此处,确实有眼光,也让李某感到荣幸呀,哈哈哈。”年心慈又在李仁义耳旁低语,李仁义面上还是堆着微笑,对年心慈低声嘱咐几句,年心慈上前朝李逵福了一礼,走向后院去了。片刻酒菜端上来,李逵也不客气,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李仁义起来给李逵倒上酒,举杯道:“李某先敬李大人一杯!”说罢先一口喝下,李逵却看也不看李仁义,只是自顾自的吃菜,不住口大声道:“果然不错,硬是要得,好久没有吃过这样好的菜了。”李仁义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很快就消散了,还是满脸的笑容,同时高声吩咐给李逵添饭上菜。此时二楼观景台上出现一个凶恶的大汉,一脸络腮胡,上衣散开大襟,露出胸毛。此人看了李逵半响,对着李仁义摇摇头。李仁义终于收起笑脸,淡淡的道:“李知县吃好了罢。”李逵吃的肚涨腰圆,大手在嘴边抹抹,打着饱嗝,喃喃道:“饱了、饱了。”李仁义冷冷一笑道:“年妈妈、这顿酒菜多少钱?”年心慈高兴得跑了出来,口中念叨,掐指算着,末了道:“正好是四十九两五钱。”李逵一摸腰间,身上哪有一分银两,原来在梁山吃饭是不需要花银两的,今天出来的也匆忙。李逵一脸懊丧道:“不是你们请我进来吃的么?”年心慈暗暗好笑道:“那个饭铺不是请客人进去吃饭,又哪有客人不花钱的,以为自己是梁山草寇,就可以吃饭不给钱吗?”李逵指着李仁义道:“你说一笔难写两个‘李’字,不可以替我结帐吗?”李仁义摇头道:“你若真是李大人,我天天请你都可以。”李逵争辩道:“我真是‘黑旋风’,新任的知县。”李仁义哈哈大笑道:“只怕是你自封的罢。”李逵奇怪道:“不错,你怎的知道。”年心慈等人包括一旁的丫头都哈哈大笑起来,李仁义微笑道:“我明日也自封为济州知州,专管你李知县。”楼上的大汉身手敏捷的跳下,恶狠狠的看着李逵道:“方才你进来的时候说要找‘牛唐儿’,却有何事?”李逵瞪视着大汉,问道:“你知道‘牛唐儿’在何处不成,我正要找他。”众人更是大乐,以为这李逵是个浑人。大汉凶狠的一掌砍向李逵,口中道:“敢借老子的名头到这里骗吃骗喝,我岂能饶你。”李逵托的跳开,高声道:“你果真是‘牛唐儿’,那张老汉的女儿又在哪里?”牛唐儿狞笑道:“消息到很灵通,我今天岂能让你活着出去。”复跳上去,‘力劈华山’又是一拳砸下,李逵怒火中烧,早忘了双斧留在县衙,双手在腰间摸个空。‘砰’的肩头中拳,牛唐儿力大拳硬,李逵疼的一咧嘴,退后一步,牛唐儿大拳横扫。李逵的拳脚功夫实在一般,同一个喽兵差不多少,此时吃了亏,更失理智,双拳乱挥,狭带风声,牛唐儿见李逵来势凶猛,却也不急着进攻,一边招架一边看这李逵的拳路,只见李逵的拳势虽然虎虎生风,却毫无章法可言。放下心来,寻隙进攻,激斗中,又连续几拳击中李逵的腹部,李逵刚刚吃过饭,正腹胀难受,‘哇’的一声,大口碎饭喷了出来,正巧溅了一旁看热闹的年心慈一身,年心慈掩鼻恶心欲呕,强忍住横眉立目道:“牛唐儿,快毙了这疯汉。”牛唐儿得到鼓励,信心大增,一个扫堂腿将李逵放到,李逵跌得晕晕乎乎,牛唐儿走向前,‘砰砰’两拳将李逵打昏。一旁李仁义急忙道:“莫杀了他。”牛唐儿收拳,一探李逵的鼻息,道:“此人皮粗肉厚,这几拳还不致要了他的命。”李仁义看着牛唐儿道:“张老汉的女儿是怎么一回事。”此时年心慈换过衣服出来,满脸嫉妒的看着牛唐儿不满道:“还不是嘴馋想吃嫩瓜,却差点没被刺着。”牛唐儿骄狂道:“我就不信梁山好汉能有多大的能耐,而且我昨夜冒名说是‘赤发鬼’刘唐干的。”李仁义仔细看着昏倒的李逵道:“你看仔细了,这人真不是‘黑旋风’。”牛唐儿拍着胸脯道:“那‘黑旋风’一脸横肉,满面浓须,昨天劈牢放我们时,看的很真切,绝对不是此人。而且我看‘黑旋风’身手敏捷。”又指着李逵道:“这个脓包,武功差劲之极,怎么会是‘黑旋风’。”李仁义点点头道:“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我看此人确实不象一般喽罗。”年心慈余怒未消,身上虽然扑了很多粉,地上的秽物也收拾干净了,还是能隐约闻到酸臭味。恨恨道:“管他是谁,一刀宰了,扔到后院喂狗,神不知鬼不觉。”唐牛二也点点头同意。李仁义冷冷道:“牛唐儿自认为昨夜之事做得天衣无缝,怎么此人还能跑到这里。”牛唐儿不屑道:“不过是巧合罢了。”李仁义嘲弄的看着牛唐儿道:“梁山好汉绝非浪得虚名之辈,还要小心些,现将此人关到地牢去,静观其变,我去问问朱头领看此事有何背景。”等李逵悠悠醒转时,已置身在个牢笼中,四处一片漆黑。李逵渐渐辨清是在一处地牢中,对面也是一座栅栏围成的牢狱。不由嘿嘿笑道:“想不到老子昨天劈牢救人,今天自己又被送入牢中,真是有趣的很。”没有丝毫难受恐惧,说罢哈哈大笑起来。回声‘嗡嗡’震的牢顶的墙皮不住落下,一个声音怯怯道:“你也是被‘牛唐儿’抢来的罢,怎么还这样高兴。”李逵分辨出是个女子,声音就在自己对面。李逵愕然道:“原来这里还关着人。”又问道:“这里究竟是何处?昨日我已将大牢劈了,怎么这里还有一个。”那女子见李逵说话夹缠不清,叹口气道:“原来是个浑人。”忽然伤心垂泪道:“却不知爹爹如何了?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求求你救救我,我回去天天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