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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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铭传-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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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铭传表白心迹说,正因为洋人欺负我们,他才愿出山,如是为了当官,他就不来了,这些年过泉林生涯已经习惯
了些李鸿章说:“那你就抖擞精神去干吧,台湾与郑成功同在,再加上一个刘铭传,足可名垂青史。”
    刘铭传说他也不在乎青史留不留名。
    李鸿章说,他们喷出的唾沫几乎把老夫淹死!李鸿章不是和福禄诺在天津订了个简约吗?这本是要朝廷批准才生效
的,可在朝野内外惹起了事端。以翰林院编修梁鼎芬为首的一群人上折子弹劾他,说他有六可杀之罪,一时有四十七份
弹劾他的折子飞到御前,可不可怕?
    刘铭传道:“先生不是巍然故我吗?朝廷还是倚重您的。”
    “你别给我吃宽心丸了。”李鸿章苦笑道,你猜太后怎么着?她把这些奏折一古脑发给他本人,这能是好意吗?恰
这个时候,左宗棠又从西北调入京师加入了军机,这位左大人什么时候都只知道一味地强硬,李鸿章能不成为众矢之的
吗?
    刘铭传说:“老师也不要一味坚持己见了。连您的女婿张佩纶不是也强硬主战吗?”
    “是啊。”李鸿章大不以为然,张佩纶刚刚被任命为会办福建海疆事务大臣,李鸿章说他这人,驾不住别人三句好
话,动辄以清流领袖自居,纸上谈兵,早晚有吃苦头的时候。
    刘铭传安慰道:“老师不必过分苦恼,顺应潮流吧,中国也应该自强了。老师也是一片苦心,只是殊途同归,不为
世人所理解罢了。”
    “无非是说我卖国、误国嘛!”李鸿章不禁长叹一声,苍天可鉴。手中没钱,没有利刃,又要装,吓唬人是吓唬不
住的,谁愿背这个骂名?在这个任上,没有办法呀,只好自己解嘲:笑骂由他,好官我自为之!说罢又大笑。
    刘铭传小声问,听说上头把办海军的银子挪去修颐和园了?有这等事吗?
    李鸿章嘘了一声,讳莫如深,小声叮嘱他,到了京城,耳目多,千万小心,不要祸从口出,这种事,问都不要去问。
    看起来是真的了。刘铭传也不禁叹息连声,他听说日本办水师,贵族捐款,王太后带头把首饰都变卖了买兵船。咱
们可倒好,倒过来了,拿了军费去修园子……
    李鸿章如同没听见,喝茶的动静极大。
    炮声来自通往谅山的公路上。
    密密的热带树木掩映的公路上,一眼见不到尾的法军正源源开来,前面有尖兵开路,后面是主力部队,再后是运输
队。法军的重炮架在公路旁的山上,向远处轰击。
    轰击的目标冒起阵阵烟火,那里正是中国驻军的地方。
    法军中校杜森尼骑马走在队伍中,他命令加快行军速度,按照远征军司令米勒将军的命令,他们要直捣谅山,那就
必须扫清障碍……
    一个少校报告,前面有两支中国军队驻扎,一是刘永福的黑旗军,一是记名提督刘盛蛟,人数比他们多。
    杜森尼不屑地说:“在我们的大炮底下,他们不过是一堆肉泥。!”他认为中国人输了几仗,吓破胆了,绝不敢再
战。
    狂妄的杜森尼打错了算盘。
    此时刘永福和匆匆赶来的刘盛蛟正在紧急议事。
    刘永福已经从探子口中得到情报,法国军队由杜森尼率领,有两千多人,看样子是通过这里去抢占谅山。
    刘盛蛟明白,谅山一丢,越南全境也就完了,无论如何也要狠狠地打,挡住法军的攻势。
    刘永福说:“那还用说!在我这,没有那个降字,不过有朝廷的明示,先礼后兵为好。可派人去交涉。”刘盛蛟同
意,但谈判是为部署抵抗赢得一奌时间。
    这时又传来炮声,革职待罪效力的提督万重暄进来,说:“法国人在向我们营地开战,我们还不还击?”
    刘永福命令调好炮口,先不打。叫万重暄带几个人去,带一封他和刘军门的信,先警告他们,如果法夷一意孤行,
我们绝不客气。
    看势头,这次法国人来者不善啊,刘盛蛟估计,是不是法国兵舰开过来了,是想要大动干戈的先兆。
    “兵来将挡,没什么可怕的。”刘永福对万重暄说,“你虽因上次兵变革去提督,但仍在军中效力,望你好好干,
将来我们会向朝廷为你请功,请求开复。”
    万重暄说:“谢谢,我走了,绝不辱使命。”
    通往谅山的路上杜森尼正加紧催军行动,一个参谋过来敬礼:“杜森尼中校,中国人派来一个提督送了一封信来,
他在前面等你呢。
    杜森尼一边命令军队,继续北进,不要减速,一边答应去看看他们的辫子将军要干什么。他被参谋带到路旁一块石
碑前。
    这里原有长亭,早已坍倒,亭中刻着汉字的碑也倾倒了,此时万重暄带着几个哨官、士兵在这里等待。透过路边的
树丛,可见朱丽娅洗浴的那条河,正从这里转弯流去。杜森尼骑马驰来,围着长亭绕了一圈,飞身下马,马鞭在马靴上
敲着,傲慢地走过来,打量万重暄一眼,问他的帽子上为什么没有珠子呀?他的脑后也没有野鸡翎啊,他明白这是品级
官职的标志,没有这个跟他谈判,是不是官太小了?这被看成对杜森它的轻蔑。
    哨官马上声明,他是军门,军门是武官从一品官。
    翻译译过来,杜森尼耸耸肩。
    万重暄倒也实在,他说下官所以没有顶戴花翎,是革去了,也就是撤职了。
    杜森尼抓住了理,撤了职了就什么也不是了,那他有什么资格当特使?这不是太荒唐了吗?
    万重暄顶上一句,撤了差,仍在军中效力,怎么没有资格?
    杜森尼是在拖延时间,便东拉西扯地说他感兴趣的是将军因何被撤了职?贪污、玩女人……问他能不能告诉他,说
罢狂笑。
    万重暄很生气,叫哨官把信给他,然后对他说,自己所以被革职,是因为对法国人作战不利,但下次不会手软了。
    “好啊,我就愿和不手软的人较量。”杜森尼把信交给翻译,翻译看着,替他译过来说,刘永福刘军门说,法国军
队应恪守约定,不能向北开,否则他们会不客气。
    “笑话,”杜森尼说,“我们法国人是听别人指使的吗?”
    见谈不拢,万重暄说:“既然你这样不讲道理,我们愿意奉陪到底。”说罢对随员说:“走,我们不对牛弹琴。”
    但杜森尼说:“对不起,你们走不了啦!”回头叫人把他们绑起来。
    万重暄大惊,几个人挣扎着,无济于事,万重暄申明,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他抗议。
    杜森尼认为那是你们中国人一厢情愿的规矩,我们法国人不予理睬。
    这时椰林和鱼尾葵后叶子一动,朱丽娅从树隙中露出头来,她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杜森尼宣称,三天内,他必须占领谅山。他是奉命北进的,有他带领的强大的军队,他能直捣中国的北京。
    万重暄骂他太狂妄了,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是无耻小儿。
    杜森尼向他的部下发布命令,火速向琼山开进,如果清军抵抗,就用大炮轰,也用不着再和他们罗里罗嗦地谈判,
我们的大炮替我们说话好了。
    万重暄又叫:“我抗议!放我们走!”
    杜森尼说他从来没有押着俘虏进军的习惯,最好的解决办法当然是……他拔出了左轮手枪,对准了万重暄。
    树后朱丽娅紧张地望着。
    同时有十几个法国士兵向万重暄等人举枪。
    一阵排枪响了,这几个信使全部倒在了石碑后面。
    朱丽娅吓得闭上了眼睛,待法军离开后,朱丽娅沿河边小路快速跑去。
    朱丽娅一口气跑回刘盛蛟的中军帐,把自己所见一一作了报告。
    刘盛蛟气愤已极,立刻下令,按事先会商的策略准备打仗,给法国人点颜色看看。
    越南观音桥炮声隆隆,枪声越来越激烈,刘永福的黑旗军,还有刚刚赶来支援的潘鼎新军,与刘盛蛟的军队从三靣
堵住敌军去路,山坡上展开了空前的激战。战斗相当激烈,很快展开了肉搏,马队与步兵搅在一起,刀光剑影,血流成
河。
    刘盛蛟挥着马刀冲入敌群,左突右撞,一连砍倒四、五个敌兵,忽然发现杜森尼正要跨上战马逃走,他拔枪射击,
击中了那匹马,把刚刚骑上去的杜森尼摔了下去,刘盛蛟纵马过去,刚要举刀,从左面拥来十多个法国兵,同时向他开
枪,刘盛蛟的座骑连中数弹,倒在地上,刘盛蛟被摔出几丈远,刀和枪都丢了,他正想在尸体中间抓一件武器时,杜森
尼手持一把军刀从地上爬起来,狞笑着向他逼近,他连忙向后退。杜森尼双手举刀过顶,凶狠地劈来,左一下、右一下,
赤手空拳的刘盛蛟左躲右闪,眼看危机,突然侧面响了一枪,正击中了杜森尼的腹部,他咕咚一声倒地,刘盛蛟扭头一
看,救他一命的竟是朱丽娅,她手里举着短枪,枪口还冒蓝烟呢。刘盛蛟跑过去,对她大喊:“快走,危险。”
    朱丽娅不慌不忙,掖起枪,指指袖子上的白袖标,她是带人来战场上抬伤兵的。
    躺上地上的杜森尼并没有死,他震惊地望着走过身边的朱丽娅,用法语说:“法国人?法国人在帮他们作战?”
    朱丽娅走近他说:“中校先生,我是替上帝与邪恶作战。”当刘盛蛟把刀指向杜森尼胸口时,朱丽娅却又说:“放
了他吧,他受了伤,手上已经没有武器了。”
    刘盛蛟心有不甘,但还是没有把刀往下刺。他转身又向战阵冲去,山坡上尸体纵横,法军已经开始退却了,汤浇蚁
穴一般。
    不管怎么样,观音桥事变让法国总理府滿意地找到了与中国正式开战的借口。
    总理茹费理显得十分兴奋,对殖民部长斐龙海说,法国期待的事情发生了,观音桥冲突,让我们握住了一张王牌。
    斐龙海告诉他,米勒将军的电报里称,我们付出了伤亡98人的代价。他们心照不宣,明白这是大大缩小了的数字。
    茹费理说,死伤士兵这固然可惜,可在整个法兰西的棋盘上,这点代价是微不足道的。现在,法国终于可以发难了。
他已经致函给清朝驻法公使李凤苞,向他们抗议。只要法国方面一口咬定观音桥事件是中国人挑起的,是他们的预谋,
法方便可以提出赔偿乃至进兵要求了。
    斐龙海建议,也要叫驻在天津的代理领事法兰亭对李鸿章威胁一下。
    “对,”茹费理说,告诉他们,法国的头等水师已在孤拔中将统帅下开到了中国海,他们不赔款,后果让他们自己
去想。
    斐龙海覚得总理的胃口太小,似乎只是要点赔款,难道不是看中了中国的港口、城市?
    茹费理笑道:“我忘了你是海外殖民部长,时刻没忘为法兰西开拓疆土。这当然是我们最想要的,不过第一步先要
赔款,不给,对不起,占他地盘索赔。”
    斐龙海连称是好主意,问总理该开价多少?
    茹费理张口就来,叫他们赔2。5 亿法郎,大约折合3570万两白银。当然他们不会痛快地给,这要看我们的远东舰队
的作为了。
    两个人会意地笑了。
    法国人的动向,中国驻法新任公使李凤苞很快用电报报告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只是刘铭传此时并不知道。

第二章第十二节
    国色天香的人物双双住进鸡毛小店,却惹得亲王登门买春,一个小女子可换二品顶戴,贵贱两相知。惺惺惜惺惺,
义女救弱女,却又翻脸,全因为一个刘老圩。
    刘浤带着朱守谟出了内城又出了外城,才在城东郊一家小客栈门外停下。当两乘轿子落地,朱守谟低头钻出轿子时,
望一眼寒酸的客栈,说“刘公子也是堂堂四品大员的儿子,不至于这么寒酸吧?住这等鸡毛小店?”
    刘浤并不是因为囊中羞涩,不显山不露水不是更好吗?一路上他连好衣服都不让她穿,不打扮都惹人注意,一上妆,
不得了啦,说不定引来什么祸。
    “这么说你真弄来了一个倾城倾国的尤物来了?”朱守谟的好奇心被他越煽越旺,随他往客栈里走去。
    刘浤说,进奉给王爷的人岂敢等闲视之?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客栈,店主,店小二忙上来打招呼:“客官回来了?”“快去打洗脸水!”
    刘浤摆摆手,不让他们忙活。
    突然,朱守谟的眼睛放光,接着瞪圆了。从对面走来了一个气质高雅的绝色女子,一身黑衣服,一副凛然不可犯威
的样子,更显示出她的高雅和脱俗。原来这是陈天仇。朱守谟忙问刘浤:“就是这个吗?果然艳冠群芳。”
    “不是她。”刘浤也是头一次见到陈天仇,也禁不住心猿意马频频地看陈天仇,陈天仇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朱守谟一边频频回首,一边问刘浤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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