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不到!恰好与气体的关系完全一样!和克拉柏隆—克劳胥斯方程
式完全不同!”范霍夫取了另外一张白纸,再次进行了全部计算。“还是那
样的结果!渗透压定律和气体定律相同。设想从容器中除去溶剂,假如连常
数也含有同样的值,那么就可以把稀溶液的溶质分子作为气体分子来研究。
根据普菲弗尔的数据,可以把常数计算出来。”他又把笔记本拿了起来,笔
尖在纸上迅速地滑动着。对于糖溶液来说,它具有气体那样的常数值,完全
相同。
第二天,在演讲结束后,范霍夫把全体助手集合在一起。
“尊敬的同事们!请大家暂时停止一切工作,必须根据我们现有的试验
数据,计算出一个常数来,今后还要进行补充的研究工作。”
在讲演开始之前,一清早他就将自己昨天的计算数字告诉过大家。所以
他的请求没有使任何人感到惊奇,大家都做好了开始工作的准备——耐心地
计算,计算、再计算。范霍夫取了一份实验记录,从中摘出了必要的数据,
开始代入公式中。范德文特准备好几个计算数据。当他走到范霍夫跟前把纸
片交来时,他的面部表情是严肃而又精神专注的。他俩默不出声地瞧着这张
纸片。这是非常惊人的结果!
“这就是说,氯化钠溶液不受这种规律的支配。”范霍夫断定地说。
“很有趣的事实是,各种不同的浓度,会得出各种不同的常数值。”范
德文特说道。
“可是,我这里的各种浓度的甘油溶液都得出了与气体常数相符的值。”
科亨说道。
“结果是,我们找到的规律只适用于一定的物质,也许,我们正处在一
个新的发现的起点上。……”
实验室里的工作沸腾起来了,计算、复核、再计算……在范霍夫的写字
台上,一叠叠写满了计算数字的纸片越来越高了。他把它们加似整理,将结
果填入表中。对有机物的溶液来说,规律性是准确的;而对盐、酸、碱溶液
来说,却得出了奇怪的结果——各种各样的常数值,不过它们都大于气体的
常数值。
范霍夫整天都在寻找答案,整天都为解开谜底而努力,然而毫无结果。
即使是在家里,这位科学家也念念不忘工作。他试图用已经证实的定律
把渗透压力计算一下,……结果是,在各种情况下,计算值都低于试验取得
的值。结论自然而然地得出了:在测定渗透压力的公式中,还需要加上一个
常数,范霍夫用i表示。对电解质溶液来说,这个系数大于1;而对于非电
解质溶液来说,则等于 1;换言之,对于非电解质溶液来说,测定渗透压力
的公式与测定气体压力的公式完全相符。一个新的系数代入了电解质溶液
式。
可是范霍夫并不感到满足。系数是由试验方法获得的,对于同一物质的
不同浓度来说,系数也是不同的。系数随着浓度的减小而增大,并接近于某
个整数。对于氯化钠和氯化钾,这数值是2,对于硫酸钠,是3。
“需要弄清楚现象的本质。”于是,他又进行了紧张的工作。虽然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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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累起来了,可是仍然还不能对它们作出解释。
谜底总算解开了,并且是完全意想不到的,刚刚大学毕业的年轻的瑞典
人斯万特·阿伦尼乌斯进行了溶液导电性的研究,并提出了大胆的假说。他
在国内完全不受重视,于是把一篇很长的论文寄给了范霍夫,并附有一封信,
请求这位荷兰科学家对他的假说谈谈自己的意见,范霍夫一口气读完了这篇
文章,然后又仔细地翻阅了个别段落。
电离作用!
如果溶液中电解质确实分解为离于,那么溶液中的粒子数就会增多。同
样地,如果是由于粒子撞击半透膜隔层而引起了渗透压力,则测量压力为什
么高于计算压力的问题也就清楚了。可是,怎么知道溶解物的粒子是否确实
撞击了隔膜呢?是否形成了离子呢?这一切都需要检验、证明,……
范霍夫在给阿伦尼乌斯的回信中对新的假说给予了肯定的评价,并告诉
他,他已经把自己论述电解质溶液的渗透压力的文章寄到斯德哥尔摩去发表
了。他建议阿伦尼乌斯到彼得森教授那儿去看看那篇文章,详细地了解一下
文章中涉及到系数i的那部分,系数i证实了关于电离作用的设想。这封信
为两位科学家之间长期的和十分富有成果的友谊奠定了基础。阿伦尼乌斯在
给范霍夫的回信中写道:
“您的文章使我对于溶液有了非常清楚的认识。假如,假设氯化钠在溶
液中处于正常状态,就是说以完整的分子状态而存在,那末系数就应当等于
1。可是,因为实际上系数i却大大地大于1,所以,自然就应当认为,氯化
钠已经部分地电离了。根据我们的假设,碘分子在高温时离解为碘原子也是
那样。目前这种看法可能被认为是过于大胆的,不过我们还有证明电解质离
解为离子的其它事实。”
范霍夫论述电解质溶液的渗透压力的文章引起了许多科学家的注意,它
使威廉·奥斯特瓦尔德特别感兴趣。在文章问世数个月之后,他选择了一个
适当的时机,来到了阿姆斯特丹和范霍夫交谈。
“阿伦尼乌斯关于电离的想法真是了不起。”范霍夫在和奥斯特瓦尔德
交谈时说道。他们长谈了好几个小时。
“说它了不起,那还不够。”奥斯特瓦尔德激动地接着说道,“我看,
这是一种新理论的开端,这种新理论不久就要成为研究溶液特性的基础。而
您在理论方面的研究,将会证实和发展这个理论。大家需要更紧密的合作,
把一切力量联合起来。”
“合作已经开始了。”阿伦尼乌斯在最近的一封来信中写道,“他希望
明年到格拉茨去拜访波尔兹曼,然后来阿姆斯特丹,在我的实验室里工作一
些时候。据我了解,他还准备到里加去拜访您。”
“我已经去过乌普萨拉,和他交谈过了,真是一个很有才干的青年科学
家。”奥斯特瓦尔德默不作声。他的两只蓝色的眼睛由于激动在闪闪发光。
“既然已经谈到各种力量的联合问题,我很想和你再讨论一个问题。我和我
的出版商——莱比锡的恩格尔曼先生,很早就想创办一种新的《物理化学杂
志》。在和别的出版商进行业务性的交谈中,他想到,也应该向您提出这个
建议。”
“是的,莱比锡的一家出版社曾建议我创办一种《物理化学杂志》。”
“我想,对于我们这门年轻的科学来说,如果我们能把自己的力量联合
起来,那将是有益的。您对合作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科学应当在各个国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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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发展,创办两个相同的杂志将会造成力量的不必要的浪费。”
“假如我知道恩格尔曼出版社有这种愿望的话,我也会向您提出联合起
来的建议。”
“好极了!那么,余下的只是讨论某些实际的问题了。”
就在这一天确定了编委会的成员,设想了到哪里去向最著名的科学家约
稿,还讨论了一些组织问题。
杂志的第一期出版于1887年8月初。这一期刊登了奥斯特瓦尔德、范霍
夫和阿伦尼乌斯的文章。
范霍夫的文章《在溶液和气体的类比中看渗透压的作用》,乃是他对渗
透压研究的总结。在这篇文章中还探讨了电解质对已确定的定律的偏差问
题,并引用了系数 i;由于采用了这个系数的缘故,定律对电解质也是适用
的。这样一来,范霍夫的渗透压力理论便成为众多研究家们的财富,而且很
快就被公正地评价为化学科学的主要理论之一。
范霍夫这位杰出的物理化学家早就名扬国外了。1887年6月,他收到莱
比锡大学的聘书,请他担任物理化学教授。
这个消息如同一场风暴袭击着阿姆斯特丹。教授激动了,学生们不安了,
全城都在谈论这件事。
受聘担任莱比锡大学的教授,对这位科学家来说,这是很高的荣誉,是
对他为科学作出宝贵贡献的承认。对于荷兰,这也是很大的光荣。
但是,这就值得离开祖国吗?难道祖国就不需要科学家吗?朋友们、社
会上有声望的人士和科学界的代表们寄来了一封封信件。一些自然科学家和
医生的信中写道:“我们,下款署名者,高声评价您的有幸入选,但是我们
坚决请求您留在阿姆斯特丹;组建新的实验室,按现代化要求予以装备;创
办一所不但能解决理论化学问题,而且在教学和实践中将发挥重大作用的研
究所。”
顿德尔斯教授在给阿姆斯特丹大学校长的信中写道:“我们注意到不要
失去范霍夫的这个问题了。”在我们这儿,像他这样卓有成效的人是很少的。
我希望您和您的其他同事尽一切可能把他留在我们这儿,因为他是我们国家
的财富。”
可是,尽管有多方面的请求,范霍夫还是决定去进一步了解莱比锡的工
作条件。这儿,在阿姆斯特丹,教室又小又窄,实验室的设备很差。因为教
室容纳不下很多听众,范霍夫不得不多次重复自己的讲课,这使他感到十分
疲劳和负担沉重。
也许,在莱比锡他能够更有目的地发挥自己的力量。
范霍夫来到莱比锡不久,便收到了从阿姆斯特丹拍来的电报,通知他:
学校几经努力,已经得到了一笔经费,修建他所梦寐以求的研究所新楼。这
份电报最终解决了问题,于是范霍夫启程回国。
当列车到达阿姆斯特丹,这位科学家走出车厢时,挤满站台的人群唱起
了大学生之歌。他们把范霍夫抬起来,走出站台。
他们的教授,他们的范霍夫又和他们在一起了!
新楼很快便建成了,在宽敞的房间里聚集着热衷于科学的人们,他们都
是决心终生献给科学的,到这儿是为了掌握科学原理的。但是教学工作和各
种行政事务几乎占去了范霍夫的全部时间,理论研究只有晚间坐在自己所喜
爱的壁炉旁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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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渴望安静,想到一个无人打搅自己工作的地方去,使他能够把自己的
全部时间都献给科学。可能是由于这个原因,1894年他接受了来访的马克
斯·普朗克的邀请。
“我代表柏林科学院和机要顾问阿尔特霍夫真心真意地请求您去柏林了
解一下具体情况,和阿尔特霍夫先生一谈。”普朗克说道,并且又劝他:“您
大概听说过关于机要顾问阿尔特霍夫这个人吧?他是德国最有学识的人士之
一,他多年蝉联文化部长,并领导科学部门。阿尔特霍夫是一位好人,我希
望你们会很容易地找到共同语言。”
“我不想离开阿姆斯特丹,但是我坦率地承认,这里的工作使我厌烦透
了。如果在20年中老是年复一年地重复着,什么高锰酸钾是一种氧化剂呀,
这就苦恼死人了。然而,从您讲述的情况来看,柏林的情况与这里也差别不
大。我想找一个不再讲课和考试学生的地方。考试——这简直是一件残酷的
事。”
但是,范霍夫考虑再三,还是去了柏林,在那里会见了阿尔特霍夫。范
霍夫的渊博学问和丰富的科学知识使这位文化部长大为惊讶。经过交谈,这
个一向自认为不仅在德国,而且在全世界也算是最有学问的人不胜感慨地
说:“这个荷兰人比我高明,他应当留在柏林,不管我们要花多大的代价。”
可是范霍夫没有接受这个建议。一直到两年之后,根据马克斯·普朗克
和艾米尔·费舍的建议,并在阿尔特霍夫的参与下,柏林科学院为范霍夫设
置了一个专门职务,他们想方设法把他吸引到柏林来了。自1896年春天起,
这位科学家才有可能在科学院范围内进行自选的科学研究工作。他唯一的任
务是总共不过一小时的课,而且每周只有一次。不久,范霍夫就当选为柏林
科学院院士。
现在,他才获得了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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