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陈皇后的经验,皇帝喝茶从来是一口一口慢慢地呷着喝的,所谓品茶润喉,益脾健胃。见今天如此猛饮,陈皇后猜想可能是皇帝太渴了,便又吩咐道:“上茶。”
张婉清又得进来奉茶。
嘉靖皇帝眼睛盯着门口,只见婉清身材婀娜,莲步轻移,款款情意,袅袅而至。婉清走到皇帝面前,又是嫣然一笑,轻轻将茶盏放好,悄悄退下。皇帝手扶茶盏,看着退去的婉清,失声叫道:“好漂亮啊!”
陈皇后听到皇帝情不自禁地赞叹一个宫女漂亮,怀着醋意说:“一个宫女,有什么好看的呀?”
皇帝也不吱声,等了一会儿,端起杯盏又咕咚咕咚地把一碗茶喝个干净。陈皇后在一旁提示说:“皇上,请慢慢饮用,喝急了,小心伤胃。”皇帝哪里听得进去,翻过底朝天的茶盏说:“朕是太渴了。上茶!”
张婉清只得又端上茶,她正准备将茶盏放到茶几上,皇帝却伸出手说:“递过来。”婉清将茶盏直接递给皇帝。递盏时,婉清忍不住莞尔一笑,两颊露出温柔的小酒窝,红唇微张,白齿皆露,双眼间更是秋波荡漾。心猿意马的皇帝无法自持,趁接茶盏时趁机捏一下婉清的嫩手,婉清脸一红,心一急,手中的茶盏摇摇晃晃,茶水淋了皇帝一身,茶盏也摔碎在地上。婉清又羞又怕,一溜烟跑了,但一想那摔碎的茶盏,又不得不拿着扫帚回来清扫。
陈皇后看出了名堂,皇帝喝茶是假,看上了自己身边的宫女是真。
摔碎茶盏,淋出的茶水将皇帝已经燃烧起来的情欲浇了下去。小宫女虽躲过了一场劫难,嘉靖皇帝的兴致倒也败了,便悻悻然离开了后宫。
那时,邵元节听说皇帝对有孕在身的皇后情意缱绻,便准备了几粒丹药欲送给皇帝助兴,正在找皇帝哩。他一见到皇帝,鞠躬作揖道:“贫道恭贺皇上有喜了!”
嘉靖皇帝故意道:“朕有何喜?”
邵元节说:“皇上快要抱小龙子了,这不是喜是何?”
嘉靖皇帝道:“唉,真人,你说这一胎是男的,还是女的呢?”
邵元节知道皇上最关心的就是生男生女了,便煞有介事地当着皇帝的面掐掐算算,然后说:“恭喜皇上,此胎当是龙子。皇后受孕的时候,正遇太白金星发光,所以属男。皇上一定要交代皇后保重身体,注意龙子安全。特别是不能使她生气,以免动了胎位。”
嘉靖皇帝想到在皇后那儿的作为,心里暗暗强迫自己以后一定收敛,不再招惹皇后生气。
这时,崔文匆匆忙忙地来见皇帝道:“奴才禀报皇上,让奴才找得好苦。皇上,应该祭祀献先帝了。”
嘉靖皇帝一拍大腿说:“对,朕险些忘记了。快去把严嵩叫来。”
严嵩现在已官居礼部右侍郎,虽然官职暂时不高,但总算混到皇帝身边了。他经常给嘉靖皇帝捎点小礼品,甚得皇帝的欢心。他头戴冠羽帽,身穿黑色长袍,工工整整地进到乾清宫,向皇帝行礼道:“微臣严嵩叩见皇上!”
嘉靖皇帝非常客气道:“严嵩,近日可好?”
严嵩快言快语地说:“微臣托皇上洪福,吃得饱穿得暖,身体棒棒的,时刻准备为皇上效力。”
嘉靖皇帝笑着道:“严嵩啊,你还是那张伶俐的口齿呀。朕是想让你效力,不知你高不高兴去?”
严嵩屈身半跪道:“只要是皇上的吩咐,不,是圣旨,微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请皇上下旨!”
嘉靖皇帝道:“朕决定让你带队,回朕的老家湖广安陆显陵去祭祀父皇。还有郭勋、朱麟与你相随。立即启程,不得延误。”
严嵩领了圣命,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盼到了这一天,能直接为皇帝效力了。他当即通知相随人员打点行装,说当天晚上三更时分准时启程。
嘉靖皇帝安排严嵩到湖广祭祀显陵,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转过来,他又请邵元节陪同到天坛拜神祭祖。天坛坐落于北京内城外南,是供皇帝祭天求神的地方。到了天坛,嘉靖皇帝让邵元节先在天坛前演示祭天的礼仪。只见邵元节挽着发簪,穿着长长的道袍,站在昭亨门前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旋转了一会儿,他突然将发簪打开,披头散发,张牙舞爪地闹开了。
嘉靖皇帝看得眼花缭乱,不时学着邵元节的样子手舞足蹈。闹完之后,他才规规矩矩地跪在南门前,在自己心里默诵着愿望:保佑龙子平安;自己身体健康长生不老;诸位大臣和睦效忠朝廷。然后向天坛磕了三个头,算是对天神和祖宗的虔诚了。
嘉靖皇帝祈求的几项愿望是有目的的。在朝廷的臣僚中,礼部尚书席书已经去世几个月,尚书的位子至今还空着。张孚敬、桂萼、费宏几员干将这段时间,总是面和心不和,以怨相攻,皇帝从中调解多次,劝告他们要和睦相处,共图大业。对于礼部尚书一职,嘉靖皇帝本来想早些任命的,无奈当时臣僚们正为李福达一案斗得不可开交,皇帝也就把礼部尚书的任命压下来了。他在天坛祭天时已经下了决心,立即任命新的礼部尚书。果然,到了嘉靖六年十月,皇帝颁诏:擢升兵部侍郎张孚敬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参与机务。至此,悬在皇帝心头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皇帝的心可以放宽了,皇后却整日愁眉不展。自从上次因醋意太浓将皇帝气走,陈皇后一直后悔不迭。她深知皇帝的脾气,担心皇帝再也不会来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蜜一般的情意就这样消失殆尽。陈皇后心里一阵烦躁,不知如何才能重新唤回皇帝,得到皇帝的欢心。哎,对啦,皇帝不是喜欢婉清吗?我就利用她作诱饵,把皇帝钓过来,这可是皇嫂庄肃皇后教的法子呀。但是如果皇帝跟婉清粘合在一起,那怎么办呢?唉,真是愁煞人啊!哼,我把她看严点!
陈皇后躺在床上,突然“哎哟、哎哟”地喊个不停,相随的婉清立即站起来问道:“皇后、皇后,您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
陈皇后只顾在那儿喊叫,根本不理婉清。婉清吓得不知所措,生怕皇后有个闪失,自己脱不了干系,嘴里不停地唤着“皇后……皇后”,早已经泪流满面。陈皇后难受地对婉清说:“快,快去喊皇上。”
婉清听到皇后吩咐,唤来另一名宫女看着皇后,自己跑去乾清宫。
嘉靖皇帝看到婉清眼前一亮,说:“婉清,你来做什么?朕好想好想见到你哟!”
婉清一急,顾不得施礼,气喘吁吁地说:“皇上,皇上,皇后她……她不舒服。”
嘉靖皇帝冷冷地说:“她不舒服,喊朕有何用?”
婉清着急地说:“她肚子痛,请皇上快过去看看。要不然,奴婢可担当不起。皇上,您去看看皇后吧,奴婢求您了。”
皇帝很不情愿地说:“婉清,看在你的面上,朕就去一趟。德兴,准备到后宫。”
婉清赶快跪下道:“谢皇上。”
陈皇后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看婉清能不能把皇帝钓过来。如果皇帝来了,又不能只睡在床上,那样不正好成全了那个风流鬼吗?想到这儿,陈皇后干脆坐起来,并令宫女给她梳洗打扮。
嘉靖皇帝匆匆忙忙来到后宫,一看皇后正仰在靠椅上休息,一股无名火从心头升起。陈皇后故意欠欠身体装着要向皇帝行礼的样子,嘉靖皇帝也不说免礼的话,眼睁睁看着大腹便便的皇后行动不便地迎接他的到来。
陈皇后为了支开婉清,吩咐道:“你去给皇上准备人参燕窝汤。”
嘉靖皇帝阴着脸问道:“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好好的?”
陈皇后答道:“是的,皇上。刚才真是疼死臣妾了,现在好多了。臣妾是忍着痛起来迎接皇上的。臣妾心里一直挂念着皇上。”
嘉靖皇帝并没有被陈皇后的话所感动,但想到她肚子里的皇子,又不得不假惺惺地说:“你应该躺到床上去,那样会更好些。”
陈皇后执意地说:“臣妾叫她们端汤去了,皇上应该吃点好的补补身子。”
二人正说着,婉清将一大碗人参燕窝汤端了上来。
陈皇后对婉清道:“你把汤放在那儿,到外面等去吧。”
婉清把汤碗放在皇帝的面前,正要转身走时,嘉靖皇帝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抓住婉清的小手。两手接触的时候,皇帝感到有股情流蹿遍全身,不能自持。他贪婪地把婉清的小手摸摸揉揉、捏捏搓搓,不知如何是好。婉清吓得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挣脱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转身看着陈皇后,欲向她求救。
婉清的无所适从、半推半就的神态越发激起皇帝的兴致。他当着皇后的面,把婉清的两只纤纤细手拉扯到自己的嘴边,狂吻不止……
陈皇后看见皇帝当着自己的面,公开调戏身边的宫女,做出有失身份的丑事,肚子都要气炸,她向婉清大喝一声:“贱货,还不快退下!”
皇帝紧紧抓住婉清的双手就是不放,婉清怎么能够走脱?她乞求地看着皇后,不知如何是好。此时的嘉靖皇帝欲火攻心,急不可待,根本不顾皇后的情面,早把礼义廉耻抛在脑后。他索性站起身来把婉清拦腰一抱,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他搂抱着婉清柔软的玉体,浑身的热血直往上涌。他发狂似的从宫女的额头吻起,再吻嘴唇,一直吻到她的玉脖酥胸……
看到皇帝肆无忌惮的行为,陈皇后气得脸色发青,眉毛着火。她不顾重孕在身,猛地站起来,伸手就去拉扯宫女。她用力一拽,嘉靖皇帝猝不及防,婉清被皇后拉走。岂料,婉清离开皇帝时,由于失去了平衡,身体一歪,一只胳膊扫桌而过,那碗还冒着热气的人参燕窝汤被打翻,热汤全部洒在皇帝的身上。
要是在平常,陈皇后只要给皇上认个错,也许事情就过去了。可今天不同,陈皇后一开始就故意干预,严重影响了皇帝的兴致,妒火对攻欲火,阴狠碰撞阳刚,那还了得!皇帝借机发怒道:“你想烫死朕么?”
陈皇后也不示弱道:“皇上,你想想,臣妾怀着皇子,整天对你思恋不止,你却在臣妾面前和一个宫女如此戏闹,成何体统?请皇上自重!”
陈皇后的强硬反驳,恰似火上浇油,嘉靖皇帝狂怒了:“大胆,你管得太宽了!”说完,毫不顾惜皇后的情绪,索性转身走过去,伸手又把发呆的宫女婉清抱在怀里疯狂热吻。
陈皇后像一只暴怒的狮子,劲头十足地一个箭步扑过去,从皇帝怀里将婉清抢过来,狠狠道:“你还不快滚!”宫女这才胆战心惊地跑了。
嘉靖皇帝看到皇后如此霸道,气得暴跳如雷,霍地站起来,右手用力一拍桌子,大怒道:“放肆!你敢欺朕所爱,可知罪吗?朕以为应该滚蛋的是你!”皇帝说着,突然飞起一脚朝陈皇后踢去。陈皇后身体臃肿,躲避不及,正好踢在那隆起的大肚子上。她痛苦地哀嚎一声,前后摇晃,顿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一下子栽倒在地。
站在寝宫门外的张婉清听到室内一声闷响,顿感情况有变,慌忙闯了进去,弯腰正欲扶起陈皇后,谁知,色迷心窍的嘉靖皇帝,这时正好看见他日思夜想的张宫女的小肥臀,霎时欲火攻心,情焰骤燃。他根本不管陈皇后的死活,一把拉过张氏宫女,把她按在床上……
陈皇后被其他宫女扶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大明江山的皇帝在自己的床上,正与一个普通宫女如胶似漆地苟合。她悲愤地“唉——”一声长叹,顿觉肚子剧烈疼痛,下身流血不止,软绵绵地倒在嘉靖皇帝与宫女淫乐的床前。
宫女惊恐地喊道:“皇后、皇后,您醒醒,您醒醒啊……”又跑出寝宫大声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快喊太医。”宫女们看床上已经被皇帝与婉清占着,不敢惊扰他们的好事,只好搀扶着皇后到寝宫外的睡椅上。哪料刚出寝门,陈皇后身体一软又倒在血泊中——她已经流产了!
太医匆匆忙忙地赶来急救,陈皇后才慢慢睁开浑浊无神的眼睛。在场的宫女个个泪流满面,哭泣不止。皇后被感动而醒,但终因流血过多,一会儿又不省人事。以后的几天,虽有太医看护,皇后仍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在她清醒的时候,她深知自己已经时日不多,临走前唯一的愿望是能看一眼母亲。侍从深解其意,立即将皇后的病情秘密告诉其娘家。陈万言夫妇闻知皇后生命垂危,一路哭着奔赴京城探望女儿。到了京城,陈万言捧着老脸去祈求皇帝,请他允许其妻入宫看女儿一眼,嘉靖皇帝拒不答应。陈万言无奈,只好跪地乞求,皇帝扭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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