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才女--石评梅传 作者:柯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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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才女--石评梅传 作者:柯兴-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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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心素很热情,眼睛里闪动一种渴慕的神情。女作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石先生,”黄心素落落大方的举止,潇洒动人的笑容,具有使成群的姑娘倾心拜倒的魅力,“又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见面握手,本是常事。但是,不知评梅有些疑心,还是因为黄心素握得过紧,她微微感到有些吃惊。

  那次东兴楼宴会,黄心素曾经主动过来找评梅攀谈,表现出对她真诚地敬慕。评梅仿佛敏感到什么,从那以后,对黄心素的往来,保持一种敬而远之的淡漠态度。因为她始终没有忘记,过去庐隐和她开玩笑时说她是“命带桃花运,常有男人追逐”的话,她总是用这句话暗暗地提醒自己,告诫自己。

  黄心素发现评梅对他,礼貌周到,然而平平淡淡,反而愈加敬慕她。他觉得她不同凡俗,不同于那些娇情媚态的女子使人不愉快,她淡泊傲然的神态所产生的迷人魅力,即使王孙公子见了,也不能不敬重三分。他在心里说:她真是如冰之清,如玉之洁,法而不威,和而不亵!

  不知小鹿事先怎么和黄心素说的,他见了评梅,像是学生见了先生,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一五一十,把欧阳兰如何抄袭他人文章,如何败露,如何不能再继续主编《京报·妇女周刊》,以及为什么必须请评梅、小鹿来主编,不然“妇周”可能从此声名狼藉,一败涂地,无法收拾,只好停刊,等等,等等,说得清清楚楚,十二分的明白。

  这天,黄心素离开村头胡同之后,走到沙滩,脑袋里突然闪出对评悔的几句评语:她是维纳斯女神。神韵文静高雅,风采幽美迷人!哦,哪怕铁打铜铸的男人,在她面前也不能不低首下心;哪怕英雄豪杰,也不能不拜倒在她的钗裙之下!

  

  






风流才女——石评梅传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京沪线上,一列北上的火车,疾速地奔驰。高君宇就坐在这列驶向北京的火车上。

  车窗外已经凋残的山水树木,因为连年军阀混战已经败落的城廓村镇,飞快地往后移动。远处山头的残雪,在夕阳的照射下,闪着刺眼的光。

  十几天以前,高君宇就乘坐这列火车,秘密离开北京,来到上海英租界南成都路辅德里625号,参加中国共产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出席这次大会的,还有陈独秀、瞿秋白、萦和森、邓中夏、周恩来、张太雷等共计二十位代表,代表着全国九百九十四位党员。大会从1月11日到22日,紧张地进行了十二天。这次大会讨论的中心议题,是中国共产党如何加强对日益高涨的革命运动的领导。大会还总结了开展统一战线以来的经验,批判了拒绝同国民党合作的“左”的思想,和放弃共产党领导的有的思想,第一次提出了无产阶级领导权问题,以及工农联盟的问题。

  在这次会议期间,高君宇第一次结识了周恩来,他们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这第一次的相识,周恩来便给高君宇留下了极其深刻难忘的印象。

  是因为“四大”会议期间,在所有讨论的问题上,他们俩人的观。点、主张,都是一致的吗?是因为在反对“左”和右的错误思想的斗争中,他们完全站在同一个立场的吗?

  是!但也不全是。

  高君宇感到周恩来思维敏捷,谈锋凌厉准确,处事机智果决,诗人热诚真挚,虚怀若谷。说来也怪,周恩来的稳健深沉,成熟持重,实在令人敬慕。他的爽朗明快,活泼幽默,又实在叫人喜爱。和他谈话交往,不由人不把自己的心里话,甚至是心底里最隐秘的事情,和盘向他托出,愿意和他倾谈,得到他的指点,得到他的同情。

  会议期间,很紧张,很忙,他们没有来得及深谈。他们约定,散了会再好好谈谈。

  散了会,第二天要分手了——一个往北,回到北京;一个往南,去广十儿继续他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的工作——俩人都恋恋不舍,依依惜别,谁也舍不得离开谁。

  黄浦滩的晚风,带着潮湿的淡淡的腥味,吹拂着高君宇和周恩来的衣襟,吹拂两个年轻人满头浓密的黑发。公元1925年1月23日傍晚,黄浦江往来穿梭的船艇,南京路不可一世的权贵,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一句话,花花绿绿,十里洋场的大上海,有谁曾注意到黄浦岸边这一对年轻人呢?有谁知道这是一对面对黄浦江水,却胸怀大志,匡扶社稷的年轻人呢?

  但是,他们自己也不曾想到,两个刚刚相识便心心相印,彼此敬慕的朋友,第二天分手,竟成为永别。——一个,不到两个月,便匆匆忙忙离开了人世;一个,成了名垂干古、万世景仰的一代名相!

  “君宇同志,”周恩来微笑着说,“我早就知道你。”

  高君宇说他也早听说过周恩来的名字。

  周恩来持持被江风吹乱了的头发,说道:

  “我们可以说,是神交日久了吧,啊?”

  是的,周恩来早就听说高君宇是“五四”时期的学生领袖,我党创建时期的理论家,李大钊的学生和亲密的助手、战友。他和邓中夏一起,领导北方的工人运动和学生运动。在他担任编辑的《向导》和《政治生活》上,发表的他写的那些见解正确深刻、文风泼辣活泼的文章,周恩来只要能够得到,便认真阅读。

  高君宇呢?同样,他也是早就知道周恩来是天津学生运动的领袖。1920年8月,周恩来领导的觉悟社,和李大钊领导的“少年中国学会”等五个革命团体,集聚慈悲庵内陶然亭侧旁的一间临呼配屋里,共商中国革命前途。那次,高君宇临时有别的任务,没有参加。事后大钊同志给他做了详细的介绍,尤其赞不绝门地介绍领导觉悟社的二十二岁青年周恩来。从那时起,“周恩来”使在高君宇的心目中,留下了极为美好难忘的印象。

  江风扑面,微微有些寒意。但是两颗年轻火热的心,使高君宇和周恩来并不感到寒冷,越谈越热烈,越谈越投机,越谈越深入。

  周恩来告诉高君宇说:他的家庭,近几代祖先都是绍兴的师爷,外祖父原籍江西,也是师爷。

  “君宇同志,你知道吗?”周恩来风趣地说,“师爷在戏里的脸谱,是红鼻子!大概因为他们都是喜欢喝酒的吧?……到了祖代,两家搬到江苏淮阴、淮安当县官,因此结了姻亲。我便生在淮安,那是1898年。君宇,你比我年长两岁,说起来你是我的大哥,以后小弟有什么事情,还望大哥多多帮忙的罗!”

  说完,两个年轻人觉得很有趣,便开怀大笑起来。路过黄浦滩的人们,有的侧目而视,不知这一对年轻人说到什么开心事,这样高兴。

  周恩来还说:到了父辈,我们的家庭就中落了!父亲周劭纲当文书,进益不够维持生活。但是封建家庭素来好面子,摆空场面,宁愿债台高筑,也不肯丢掉面子。因此我从小就懂得了生活的艰难。我母亲长得很漂亮,为人善良,因为操劳过度,二十五岁因为患肺密就死了。

  他还谈到,他怎么到东北铁岭、沈阳、天津南开、日本求学,以及到法国勤工俭学;陈独秀主编的《新青年》,戴季陶主编的《星期评论》,胡适主编的《每周评论》,这些进步刊物对他的思想怎么怎么有影响。他还说到,他怎么认识的邓颖超①,以及他如何如何爱慕她,等等。

  

  ①邓颖超(1904——1992)河南光山人。曾任全国人民人表,大会常委会副委员长、全国政治协商会议主席。周恩来夫人。

  高君宇也把他自己的经历,比如怎么逃离封建家庭的包办婚姻,怎么离的婚,怎么爱慕石评梅,他们都有哪些来往,石评梅是什么态度,等等。甚至连许多细枝末节、心灵中一些最隐秘的感情,都对周恩来说了。

  两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年轻人,两个怀着火一样心的年轻人,坐在黄浦岸边,望着滔滔的黄浦江水,任凭寒风拂面,仍旧交谈甚欢,彼此互通了各人的爱情情报。

  周恩来对高君宇和石女士的相爱,非常仰慕,而且希望他们爱得深,爱得持久。高君宇叹口气,带着忧郁的神色,告诉周恩来关于评梅过去的爱情挫折,和今天所抱的独身主义态度,周恩来听了,爽朗地笑道:

  “不要怕,恋爱也得有耐性。只要石女士是真心爱你的,有—天你会打动她的,有一天她会抛弃独身主义,与你结合的!君宇,我在广州等你的好消息,记住。一有好消息马上写信告诉我。千万不要亡罗。”

  高君宇高兴地点点头,他说他对周恩来对邓颖超的爱,非常支持。并且希望周恩来在爱情问题上。不但要有耐性,更要大胆,不要太腼腆。

  “好,我听你的。”周恩来瞅着高君宇那张诚挚的脸,那双诚挚的眼睛,微微笑着说。“高兄,我刚才不是说过嘛,你比我年长两岁,你是大哥我是小弟,我有事情,你要多帮忙罗!”

  “恩来,”高君宇十分认真地说,“恩来,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我愿意竭尽全力帮忙。”

  “我想请你,做我和她的红娘,不知你是不是愿意?”二十七岁的年轻人,说这句话时,仍旧有些脸红,仍旧不太好意思。

  高君宇却高兴地满口答应:

  “恩来,这红娘,我不但愿意当,我相信一定能当好,当成!可就是,空口无凭啊!”

  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笑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交给高君宇,又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

  “这是一封求爱的信。你拿着它,权当你和她见面的介绍信。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周思来停了一会儿说,“我从1920年去法国,直到去年夏天才返回祖国。我和她,多年不在一起了,不知她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

  “嗳——!”高君宇插断他的话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嘛!恩来,早已心心相印,又岂在朝朝暮暮!”

  第二天,是高君宇乘坐的北上火车先开。周恩来到车站送他,俩人依依难舍。临分手,周恩来特别嘱咐高君宇,不管红娘当成当不成,路过天津,一定要替他去探望邓颖超。……

  火车拉着尖啸的长声,驶进了天津火车站。高君宇摸摸口袋,周恩来的信还在。他收拾好提包,等到火车在月台边慢慢停下来的时候,便第一个下了车。

  他身负周恩来的委托,雇了车,直奔达仁女校,寻访在那里任教的邓颖超。

  邓颖超在天津直隶第一女师读书的时候,就是她所敬仰的马千里先生的学生。二十年代初,天津的一位大药商乐仁出资办校,马千里出任这所私立达仁女校的校长,特邀他的高足邓颖超,到达仁女校任教。

  高君宇到达仁女校找到邓颖超,邓颖超热情地接待了他。

  高君宇向邓颖超说明了他是受恩来的委托,特地来探望她的,并且给她带来一封恩来给她的信。

  “君字同志,”邓颖超兴奋地说,“你受恩来的委托,特地到天津下车,到学校来看望我,真叫我过意不去!我非常感谢你!”

  高君宇说,他像认识恩来一样,也很高兴地认识她。

  邓颖超接过信,微微憋住笑,说道:

  “你是来当‘红娘’的吧?”

  高君宇一怔,笑道:

  “只不过是鸿雁捎书罢了!”

  邓颖超看完信,带着一种少女的羞赧,说:

  “君宇同志,我确实感谢你做了我和思来之间热诚的红娘!”

  她的笑是极其真诚的,她的话是极其真诚的。从她欢悦的神情和恳切的言谈之中,高君宇确信。这位年轻女教师的心里,正洋溢着幸福的情感。他判断:恩来和颖超,果真早已心心相印,果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那一天,他们谈了很长时间,谈了很多。高君宇说他和恩来探讨过中国共产党的战略和策略,探讨过中国革命的前途和道路,他们都怎么谈的,都谈了些什么,以及他和石评梅的恋爱,和他爱情上的苦恼,都毫无保留地对邓颖超谈了。

  邓颖超静静地听,细心地听,不时发出会心的笑,或是同情的叹息。她高兴和高君宇会见,她觉得他们谈得很亲切,谈得很融洽,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彼此都渴望相见多年,而今终于见面了似的。

  她觉得高君宇温和,沉着,内心蕴藏着革命的热情,从外表看也相当成熟。她对高君宇和女作家石评梅女士的爱情,也和恩来一样,非常同情和支持,表示了极为仰慕的感情。好像他们事先商量好的似的,这使高君宇感到很惊喜。他对这位面善心慈的文静姑娘,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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