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竖起用双距斗打,
以响亮的战斗啼鸣相威吓,
以双翅扑打,以胸膛下压,
利喙啄起一撮血染的羽毛,
要给以致命的一击,想出了巧妙的办法,
腾空飞起,跃过敌方居高临下。
麋鹿在狂叫,犄角似树叉,
用它与敌方抵撞和拚杀。
而公野猪,刚刚击退敌方,
又急忙以甲壳般肩皮
迎向对方斜冲过来的獠牙;
哑然失声的雌兽群远立一旁,
在英雄们面前诚惶诚恐地观察。
在第三首诗里,乌兰尼亚同缪斯探讨着自然界和最新科学成就:
于是,圣乌兰尼亚又和那
长着双翼的缪斯一同站起,
她们显得分外的美丽,
走过座座大厅,穿过宫廷庙宇,
走过瓷砖、大理石铺的地面,
越过高山之巅,深邃河谷,
豪华宫殿,绿色草坪片片,
沿着迂回曲折的小路,
她们在那里并未迷途,
却给未来的客人留下了寻觅的线路;
她们在查勘蔚蓝的苍穹
和那无法计量的海洋深度,
北极的积冰和南方的酷暑,
地上的财富和矿藏土层的厚度。
她们在观察,
氧和氮如何混合而构成空气……
接下去,乌兰尼亚向缪斯阐述由感觉产生心情的问题。
胆怯的狡兔
被凶残的狐狸追逐,
撒开敏捷的腿,拚命加速,
越过山岗,穿过田野,以觅生路;
暴戾的鹞鹰把惶恐的小鸽追捕,
振双翅,快似闪光一束,
疾似狂风骤起,劈开长空云雾;
警犬和凶猛的饿鸢,
嗅觉灵敏,恰好用似追踪猎物;
雕鸮和区区小蚊,
为了暗中能见物,长着敏锐的双目;
机警的狮子和胆小的马,
要听,生就了十全十美的耳鼓。
额头长角的牛和鹿,
用尖角退敌御侮;
那野猪,竭尽全力用獠牙斜着挑刺。
迎敌却用自己的肩部;
猛虎,牙齿力大无比,
来往于密林深处,百兽无不恐怖;
苍鹰,锐爪把羔羊紧紧抓住,
利喙已撕碎它的筋骨;
热带鳗,在水面涌现,
上下翻腾,恰似电光飞舞;
萤火虫,夜间点点萤光放辉,
照亮扑向熟睡的猎物之路;
狂蛇毒液危及一切动物,
昆虫则有毒刺为助。
唯独高傲的人类生来软弱,
纵有理智的灵魂,却无大量的羽毛将身体保护,更无双角生出。
既无灵敏嗅觉,听觉也不特殊,
敏锐视觉更无。
然而,有手——这天赐的完善礼物,
手指可捏成圆圈,好似其中无骨,
一指可向另一指靠拢,
一指与其他手指相对而生出,
所有形状它都摸得十分清楚,
而明确的思维顿使理智醒悟。
有趣的是,伊拉司马斯·达尔文认为,在人类的起源中,使人能够使用工具的大拇指与其它几个手指相对生着,这是颇有意义的。
他在给人类的起源作的注释中指出了,至今还同人的直立状态有联系的不方便的地方,由此得出结论说,人的祖先是用四肢行走的。此外,他证明了为抓住工具而意外学会运用大拇指的肌肉(他认为,猴子没有这种本领)以及这个部位的肌肉进一步完善和发展所具有的重大意义。
我们且不停留在研究诗人描述的、人类文明的发展问题上,我们摘录一段谈语言的产生的诗,其中明确提出了动物“感觉的表现”。
每当感情迸发或思绪激荡的时候,
智慧为爱情或仇恨所包围,
满腔热血沸腾,整个身心激动百感纷呈,
双颊绯红,目光晶莹,笑中春风生,
而模仿,在亲属的意识之中,
很快就创造一模一样的思想过程,
外露的面部表情引起许多想法相同,
语言也就从此产生。
好斗的雄鸡或者好妒的鹌鹑,
竖起羽毛把敌方死盯;
盛怒的双方气势汹汹,尽管一声不吭,
样子已是最明确的威胁行动。
饥饿的狼群深夜哀鸣,
蛇声咝咝,凶残鬣狗鸣鸣抖威风。
雄狮一声怒吼,抖起长鬃,
用尾巴拍打自己的前胸。
野人斗士双眉紧锁怒目圆睁,
攥紧拳头,威胁敌人似骤雨狂风,
抖擞精神目光炯炯,抡起拳头伺机行动,
看打击敌人哪里才能致命。
就是这样,联想力把全部激情
流露在表现于外的特征。
就是这样,兽、人、鸟的哑语
首先从手势交换中产生,
今日舞台上的哑剧也全由这种交换构成。
热情满怀的雄辩家,
要用手势弥补他太无分量的谈话内容。
就是这样,由模仿产生的语言,
与我们的幸福和苦难一同发生。
就是这样,为表达事物本质的每一概念,
相应的单词随之形成;
口中舌与唇逐渐配合发出响声,
语句按成分断开,喉头产生振动,
在那里,声音带有如下色彩:
爱情、威吓、惋惜、赞许和恳请,
这一切,全是气浪发生的振动。
叙事诗里,谈了语言的发展以后,描述了思想和科学的产生问题。诗人谈到人类引以为荣的建筑工程时,提醒读者,这些建筑工程在其他动物中也有:
总之,在目空一切傲慢之际,
要心平气静,
自尊心强的精灵,请你永远牢记,
蚯蚓是你的亲戚,
蚂蚁是你的兄弟。
我之所以从《大自然的神殿》引来几段诗,是想让读者自己对伊拉司马斯·达尔文的叙事诗中包括的内容和进化思想的性质有一个概念。查理·达尔文否定他祖父的思想对他自己的进化观点形成上的直接影响。毫无疑问,他在这一点上是正确的。我们已经了解到,后者是在什么影响下形成的。《物种起源》问题在他面前提出来了——无疑,这是在他读过赖尔的《地质学原理》第二卷以后——然而,光是他亲身的观察就为他提供了研究物种可变性理论的智慧。物种可变性理论的基础是在彭塔阿尔塔发现贫齿目化石时奠下的,这一点在达尔文的著作和书信中反复不断提到过。
有机体的地理分布的许多事实,特别是加拉帕戈斯群岛上的动物群和植物群更加促使达尔文接受进化的观点。事实,事实,还是事实,而不是假定使他坚信物种的可变性,相反,他祖父“在纯抽象理论的阐述与事实之间不一致的地方”只能使查理·达尔文排除他祖父的思想,因为祖父的这些“理论”,例如原始纤维的鳍、翼、足和骨骼的发展或者花的一些部分变成昆虫等等,这只不过引起查理的表示宽恕的一笑则已。正是他祖父明显表现出来的、十八世纪所持有的那种“自然神论”没有受到他孙子的赞同,因为他的孙子排除了他解释中的一切空想的原因。
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查理·达尔文是正确的,当时他说过,他从小时候起就听惯了对他祖父所持那些观点的颂扬,这就有助于他在《物种起源》里支持这些观点,尽管是另一形式的支持。事实上,他同赖尔和其他许多人一样,对于人同动物,特别是同猴子有血缘关系的思想并不感到厌恶。在他的笔记本里有一段记载,把动物当作朋友和兄弟来谈论,这同伊拉司马斯·达尔文在《大自然的神殿》中的思想是非常一致的:“蚯蚓是你的亲戚,蚂蚁是你的兄弟”。
但是,还可以再进一步谈谈。我们知道,在青年时代攻读过的、对青春的才智发生影响的那些事实和思想往往不知不觉地成了一个人如此感兴趣的和珍爱的东西,以至他常常不能把这些东西同他自身固有的东西截然分开,并且他们又会在年岁较大的时候同相似的联想一起再次浮现在眼前。就是查理·达尔文较晚期著作所选定的题目(这些题目是这样令人神往,在他看来,有时甚至也吸引他丢下他原先要写的“大部头著作”的计划)也同他祖父的某些题目十分相近。我认为其中有:一、《雄性之间为占有雌性进行的斗争》——这个题目是查理·达尔文早在《一八四二年概要》中就决定要写的(“性选择——这永远是使我深感兴趣的题目”);二、《食虫植物》和他“心爱的茅膏菜”,他曾打算某个时候把它写成叙事诗;三、《人类和动物的感觉表现》(他祖父的叙事诗里,感觉的表现是发生在语言产生和发展之前的)。查理·达尔文在一八六七年给华莱士的信里谈到这个题目时说,这是“我几乎二十七年来的‘爱马’之一”。
应该列入重合题目的,也许还有《攀缘植物》。
至于谈到伊拉司马斯·达尔文的孙子能够继承下来的他的那些性格特点和智力气质,我从查理·达尔文为克劳斯的文章写的《篇前简介》中,摘出最有意思的几段:
查理·达尔文写道:“……根据我父亲的叙述,他(祖父)·在·解·释·任·何·疑·难·问·题·时,都有很大的灵活性(此处以及以下的着重号是我加的——作者注),他本人认为这种本领是他的一个习惯,他总是习惯于把自己做的事情‘按照听他谈话人的才能……把话题翻来复去绘声绘色地’加以谈论。他把自己比作那位学会语法后,又把语法教给自己外甥的舅舅日利·布拉扎”。
查理·达尔文在另一处写道:“根据他(祖父)已发表的著作、书信,以及当时我能收集到的有关他的事迹的一切东西来看,他的生动活泼的想象力看来是他突出的特点之一,这一特点就使他具有了莫大·思·想的·独·创·性,使他具有了在科学和技术上的预言家天赋和不可遏止的、进行·推·理和·概·括的意向。然而,他的关于试验的意义和假说的运用的记载表明,他具有真正的哲学精神。这里还得补充一句,他还具有非凡的·观·察·能·力。他感兴趣的课题多到令人吃惊的地步。但是,也许在所有这些特点中,他的·非·同·寻·常·的·积·极·主·动·性或者卓越的智力,要算最出众的了。”
查理·达尔文还援引了凯尔对伊拉司马斯的评价——这是凯尔在他祖父去世以后,给伊拉司马斯的儿子罗伯特(查理·达尔文的父亲)的信里做出的。凯尔自己就是一位“出色的人物,阅历颇深,并同伊拉司马斯有近半个世纪的交往”。凯尔在这封信里特别指出了“伊拉司马斯所具有的那种能用来揭示非常久远的原因和深远影响的极有才能的洞察力”。
我认为,我所列举的、他祖父的这些特点,满可以把它们统统归到他的著名的孙子身上。
达尔文传第十八章 查理·达尔文的最后十年和逝世
第十八章 查理·达尔文的最后十年和逝世
在一八七三——一八七五年,达尔文准备再版他过去的许多著作。一八七三年准备再版《人类的起源》,一八七五年准备再版《动物和植物……变异》。这是一件枯燥乏味的工作,使他无法全力以赴从事他所喜爱的植物学的研究。再版要求改正批评界或通信人所指出的缺点,要求把新的细小事实或想法加到正文中去,要求长时间地对文章风格和刊误进行校对。
但是,要求把几乎已被他忘却的地质学著作进行再版这一事实,却使他感到非常高兴。例如,他很关心《珊瑚礁》的再版,因为他的陆地下沉的旧理论开始遇到越来越多的批评①。泽姆佩尔,后来穆瑞(他根据“挑战者”号考察的新资料)开始接受在水下沙滩上可能形成珊瑚岛的说法,驳斥了陆地下沉的作用,承认有时陆地会上升。达尔文在给泽姆佩尔(后来给穆瑞)的信中,谈出了自己的意见,他说,钻探珊瑚岛会给解决争论提供许多资料②。有趣的是,这样的钻探,是在达尔文死后很久,由索拉斯和司徒亚特教授以及代维德教授的考察队,在富纳富蒂岛这个珊瑚岛上实现了,而且钻探的结果于一九○四年出版,它对达尔文的理论很有利③。
①其实,1872年,代安教授的巨著《珊瑚和珊瑚岛》,一般来说,是支持达尔文的珊瑚礁理论的。
②如果由同样珊瑚构成的岛延伸的地方比构成珊瑚岛的珊瑚虫能够生活的地方深得多的话,这会更加证明达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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