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羔和狗崽在吸奶的时候摇尾巴,后来也成了高兴的表示。
伊拉司马斯在《动物生物学》里发表的意见,说明了我们称之为获得性特征的继承。他说:“按不完整的说法,人们把后代称作新动物,但是,说真的,后代只是亲体的分支或者延续,因为动物胚胎部分是或者曾经是亲体的一部分……。这样,从严格的词义上讲,不能说后代在他形成的时候全部都是新的,所以他也能把他亲系中的某些一般习性保持下来”。
伊拉司马斯·达尔文彻底批驳了未来的一代代胚胎彼此纳入,只是在发育过程中才扩展变大的观念(瓦利兹内里的理论)。他说,这些胚胎应比勾引圣安东尼的魔鬼还要小。
“而有人说两万个这样的魔鬼能在最细的针类上跳萨拉班达舞而互不干扰。”
在《动物生物学》里包含的所有想法和见解,对我们来说,最有意义的当然要算关于进化的论断了。的确,查理·达尔文在他的《自传》里叙述了我们前面提到过的、他在爱丁堡的大学生活时的一段往事,当时同他一起出游的格兰特兴高采烈地谈起了拉马克,达尔文补充说:“我早就读过我祖父的《动物生物学》了,同样的观点在书中有所发展,可是这些观点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印象……”。然而,尽管有这些绝对的说法,本传记作者无论如何都不应忽视自传中的下面一段话。达尔文接着说:“但是,从小时候起,听惯了对这些观点的赞颂,这有助于我在我的《物种起源》里支持这些观点,尽管是以另一种形式支持的。当时我赞颂过《动物生物学》,可是又过去十年或者十五年重读它以后,我对它大失所望了,书中在纯抽象理论的阐述方面与事实之间不一致的地方非常多。”查理·达尔文本人简明地回答有关他祖父的思想对他的思想影响问题的仅有的一些话似乎就是这样。因此,指出他们两人在科学思想方面的相同点和差异,作为能在这个问题上考虑出意见的、几乎是唯一的材料,那是很有意思的。
伊拉司马斯·达尔文在《动物生物学》里,列举了五条使他承认物种进化的理由。
第一条,生物在个体发展历史的过程中发生的那种变态:爬行的毛虫变成长着五彩缤纷的翅膀的蝴蝶,水生的蝌蚪变成用肺呼吸的青蛙,温柔纤弱的小男孩会成为长着大胡子的男人。
第二条,人类使家畜发生的那些变化,如为载重培育的辕马,为达到高速度培育的跑马;人们还培育出各种品种的狗:勇猛和力气大的(斗犬)、有特别敏锐嗅觉的(猎犬和西班牙狗)、奔驰特别迅速的(灵狸)、能拖出溺水者尸体或被打死的猎物的、北极地区的拉套狗;培育出改变了形态和颜色的动物和鸟类(家兔、鸽子)。在气候的直接影响下发生的变化也算到这里来了,他指出在温暖气候下的长着较细羊毛的绵羊,冬季里雪白的野兔和沙鸡。他还把锻炼和生活方式对人的影响算入这些变化之列,如锻工、划桨人、纺织人、搬运工和马戏杂技演员的四肢发生的变化。
第三条,畸形的出现和后代对畸形的继承。他举的例子有:每只爪子上都额外长着一只爪的猫,也有额外长着一个爪的鸡、腿上长羽毛的鸡、罗马和那波利的无尾狗(按布丰的观点,大概是从被砍掉尾巴的狗那里继承来的特征)。
第四条,“从老鼠和蝙蝠到大象和鲸鱼”等所有温血动物——四足动物、鸟、两栖动物以及人类在构造上惊人的相同之处。这都使伊拉司马斯·达尔文认为所有这些形体起源于一条“动物纤维”(他曾是一位精原论者)。“这条纤维在一些动物身上,在其成熟之前的发展过程中开始有了手和有敏锐触觉的手指,如人类,在另一种动物身上这条纤维成了爪子……在第三种动物身上成了带有中间组织或者蹼的趾……在第四种动物身上则成了对生的蹄……而在另一些动物身上则成了囫囵的蹄,然而,这条原始纤维在鸟类身上却没有发育成手或者脚,而发育成了翅膀,没有发育成毛发,而发育成了羽毛”等等。
第五条,他实质上是重复他在确定第一条和第二条因素时说过的东西,这就是一切生物从它生命的开始到结束都在变化着,并把已具有的特征遗传下去。
发生变异的理由是动物的三个基本本能:性感、饥饿和求安全。伊拉司马斯·达尔文把雄性想专门占有雌性的这种意图作为一种冲动提出来。这种意图引起雄性间的互相争斗,其中谁有最好的格斗工具谁就能获取。他认为属于这方面的有:野猪肩上厚得象甲壳一样的皮,这块皮仅仅为了用以抵御其他想用獠牙斜着向上挑刺情敌的野猪;牡鹿的长成枝叉般的角,是用来击退情敌进攻的,还有雄禽(公鸡)的距。伊拉司马斯·达尔文说,因此,进行繁殖的就会是最强壮和最活跃的动物,这样,这种动物也就会日臻完善。
动物还会因获取食物的方法不同而发生变异,猪鼻孔长在硬硬的拱嘴上,好在泥土里搜寻昆虫和草根;象的长鼻子是用来折断象赖以为生的树枝的;食肉类野兽有强有力的颌骨和爪子;牛在啃吃成把的青草的过程中,使粗糙的舌头和不光滑的上颚发达起来。
第三需要,即实现防卫,就使救生工具发达起来,如靠加长了的鳍和翼下的膜(飞鱼、蝙蝠),或者加长了的腿(兔)来实现。防卫也可以靠坚硬的甲壳或刺来实现(乌龟、海刺猬)。
伊拉司马斯·达尔文在《动物生物学》里指出,对温血动物的结构中的重大相同之处的考虑,对温血动物在出生之前和出生之后所经受的各种变化的考虑,以及对地球形成时代起到人类形成止有一个极大的时间间隔的考虑,这些都使他得出推论说,所有的温血动物都起源于一条“活纤维”。
“伟大的始因”使这种“活纤维”具有生活能力,使它有能力长出带有新习性(由刺激、感受、愿望和联想引起的)的新的部分,使它有能力把历代以自身的积极活动获得的东西传给后代。
林纳的“昆虫”和“蠕虫动物”可能也有一个共同的起源,然而却起源于另外一条活纤维。他认为植物可能也是这样,在植物中,树木是由草本植物在争夺阳光和空气的斗争中发展起来的;而有些植物“学会了”逐渐附着在自己邻居身上,或者象常青藤那样缠绕着,或者象葡萄那样靠卷须缠着,或者象槲寄生植物那样长在其他植物身上并从中吸取养分。伊拉司马斯提出一个问题,原生动物纤维是不是对所有这些植物和低级、高级动物来说都是特殊的呢,还是应该认为可能这些动植物界是逐渐出现的?很可能,它们起源于有机界所有东西的起因的同一条活纤维。
他在《动物生物学》里引证了大卫·休谟的思想,认为生殖能力在世界上比备受赞颂的智慧重要,因为智慧能造出机器,例如指南针,而生殖能力则创造出机器的创造者。
伊拉司马斯·达尔文的最后一部叙事诗是《大自然的神殿》,这是在他去世之后,查理·达尔文诞生之前六年,即一八○三年出版的。我国动物学家和诗人雷洛德科夫斯基译成了俄文。在这部诗作里,他又一次研究了“生命的起源”,即生物有机体的起源及其发展(叙事诗第一章),研究有机体的性生活,性生活使它们自己得以繁殖,以不断恢复因它们的死亡造成的减员(第二章),研究心理方面和智力方面的发展状况(第三章),在叙事诗的结尾部分,研究世界上存在着的善与恶的问题(第四章)。
按伊拉司马斯·达尔文的构思,这种对宇宙和进化的观点是至高无上的自然女神乌兰尼亚揭示给诗作者的缪斯女神的,因为缪斯深入了伟大的自然女神的豪华神殿,神殿“座落在昔日是极乐世界,而今日是无知之徒不得容身、智者和善者却可长驱直入的地方”。习惯上认为,伊·达尔文的所有叙事诗都属于醒世体裁的、对我们这个时代来说却枯燥无味的诗歌。我认为这不尽然。完全可以把它算作卢克莱修的叙事诗《物性论》那样的诗歌体著作。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该著作已有两千年之久,而且使人觉得它只会引起人们的历史性的兴趣,但苏联读者还是把这部不朽之作的俄译本一下子就买光了,不是一版而是好几版都如此。
显然,从唯物主义方面弄通自然哲学,这绝不是索然无味的课题。当然伊拉司马斯·达尔文的天资是不能同卢克莱修的天才相比的。然而叙事诗《大自然的神殿》毕竟是以其大量优点而见长的,难怪霍洛德科夫斯基有点惊异地告诉大家说,听他朗读叙事诗的大学生们始终兴致勃勃地倾听着由他译成俄文的叙事诗的全部四大章;当然译文几乎总是不及原作的,但是,对于有机体发展中活动颇多的过程的描述,光彩夺目的景象的迅速变换,对修饰语的恰如其份地选择,不由使人为之神往;而十八世纪英国某些叙事诗中诗歌和科学成分的奇异揉合的特点①就使《大自然的神殿》有其独特的色彩,这种色彩并不妨碍领会作者生动活泼的思想。
①提醒一句:十八世纪,俄国罗蒙诺索夫和杰尔查文的一些“科学”诗篇,也有很大成就。——作者注
现在就来比较详细地谈谈这部叙事诗。缪斯去见乌兰尼亚,向她提出生命起因的问题。
司天文的女神……请首先
以聪明智慧的谈话与我交谈,
什么奇妙的、充满力量的源泉,
赐予必将死亡的生命以开端,
赋予灵敏的神经以运动和情感,
使活纤维能缩能展,
又使非尘世的生命在灵魂中体现;
就象恋人的爱情时而似火烧胸间,
时而又电闪雷鸣,风雨骤起天边,
这就由野人创造出了人,
使自己的社会计划付诸实现。
乌兰尼亚本着自然神论哲学精神作出了回答。上帝——这只是第一个原因。他一下子就把世界连同由他掌管的一切法律创造出来。世界这才自己发展了起来。
接着描写在一片大动乱中的混沌状态,火球旋转的情景,太阳爆发的情景:一批球体里出现了其他一些球体。然后描写(可能是受布丰思想的影响)球体塌陷生成海洋的过程和有机体在海洋中萌生的情况。
线同线,布同布象拉得出长丝的粘稠之物
缠来绕去交织一起难分离,
迅速的收缩之力将细纤维中的生命激起。
就在这尘云翻滚的岁月里,
既无父又无母自由自在出现了小团团第一批,
植物群、昆虫群相继兴起,
都是些极小极小的群体,
开始蠕动、呼吸、还繁殖出芽胚,
这样,在陆上、空中还有水里,
上上下下有皆踪迹——
大自然这座织机编织着布匹……万般神奇。
接着描述新生物形态是怎样从发生在海洋中的极微小的生命发展来的:
然而,后代日增不已,
繁荣昌盛、益加壮大、且又生出了肢体;
植物界业已兴起,
并在种类浩繁的生命之列,
动物用起了足、鳍、翼。
然后,作者列举了许多生物形态:橡树和鲸鱼,狮子和鹫,最后举出了其起源同其他动物相似的人。
人,所有野兽的主宰,
以其智慧和流畅的语言自豪,
以傲然之态清除尘芥,
自认为造物主的化身而存在,
——其实,他们全起源于那些最初的因素;
他们一无例外,
全部来自那些形态和感觉的原始体,
即有生命的那点点的胚胎。
伊拉司马斯·达尔文在叙事诗的注释里写道:“当岛屿或大陆的原始的海洋上升起之后,大量的极简单的动物要在新陆地的边上或者岸上寻找食物,因此它们渐渐变成了两栖动物。就象现在所见的蛙类,是从水生动物变成两栖动物的。或者象蚊虫,从浮游状变成成飞翔状态……。处在旱地并被干燥空气包围的有机体,也会逐渐具有新的能力保持自己的生存,并靠无数的后代在几千个世纪,也许是在几万个世纪里保持下来,最后得以产生出布满陆地的许多植物和动物。”
使我们感兴趣的是对雄性为争夺雌性而发生的斗争的描写:
瞧,两只雄鸡正在勇敢地厮杀,
鹌鹑,雄与雄的正在斗架,
羽毛竖起用双距斗打,
以响亮的战斗啼鸣相威吓,
以双翅扑打,以胸膛下压,
利喙啄起一撮血染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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