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文传 作者:涅克拉索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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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文传 作者:涅克拉索夫-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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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版的书分送给他们,渴望知道他们的评论和意见。他首先给自己指定了三位评判者:一位是在地质科学中实行过变革的赖尔,另一位是在读这本书的校样时就已经开始转到他这方面来的虎克,第三位是年青的、对自然史方面提出的每一个新思想都作出积极反应的赫胥黎。

  确实,赫胥黎后来把达尔文和华莱士的初期著作,特别是《物种起源》一书给他的印象和由下面一句话所产生的印象作了比较。这句话是:“闪电的闪光,突然间为在沉沉黑夜中迷了路的人照亮了他回家去的路,或者去别的地方的路,但是一定是他要去的地方。”

  下面是赫胥黎第一次读了《物种起源》一书后写给达尔文的话:

  “自从九年前我读了贝尔的论文以后,我所看到的博物学方面的著作没有一本给我留下过这样深的印象,我衷心地感谢您给了我大量的新观点。我认为您这本书的格调是再好也没有;它可以感动那些对这个问题一无所知的人们。至于您的理论,我准备即使赴汤滔火也要支持第九章,还有第十章、第十一章和第十二章的大部分。第十三章的内容有很多精采的地方①不过有一两处我现在持慎重态度,等到我从各方面研究了这个问题以后再说。

  至于头五章②,我完完全全同意其中所阐述的一切原理,我认为您猜出了物种起源的真正原因。要知道现在您的强敌们所干的事情就是要证明物种并不是如您所想象的那样产生的。

  

  ①这几章是:第九章——《论地质记录的不完全》,第十章——《论生物在地质上的连续》,第十一——十二章——《地理的分布》,第十三章——《分类,形态学,胚胎学和退化器官》(这里引的是第一版的几章,在第三版中又增加了一章)。

  ②这几章是:第一章——《在家养状况下的变异》,第二章——《在自然状况下的变异》,第三章——《生存斗争》,第四章——《自然选择》,第五章——《变异的法则》。

  但是我感到我还远远没有全部领会最精采和最有创造性的第三章,第四章和第五章的意义。。所以现在对这几章我不准备多谈。我只有如下几点异议。第一,您毫无保留地接受了‘自然界里没有飞跃’的观点,从而为自己制造了不必要的困难。第二,如果恒定的物理条件只起您所指定的那么小的作用,那么我不明白变异怎么能够发生……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有人将对您进行辱骂,或者歪曲您的思想,我希望您不要为此而苦恼或者感到惶惑不安。您可以相信,您已经博得了一切自由思想的人对您的永远感激。至于有些恶狗要吠、要吼的话,您应当记得,您的一些朋友们无论如何还有一定的战斗能力(虽然您时常公正地谴责我这一点),这种战斗力对您可能是有用处的。

  我正在磨利我的爪和牙,等着他们呢……”

  达尔文于一八五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写了下面几行字回答了这封信。这几行字表明,达尔文是多么重视赫胥黎的评价,赫胥黎是否接受他的理论对他来说又是多么重要:

  “亲爱的赫胥黎:您的信已从唐恩转到这里。象是一个临死前接受了涂油礼的善良的天主教徒一样,现在我可以唱‘主啊,令我安然地去世吧’这首诗了。即使您只说了那些话的四分之一,那我也会感到十分满足的。整整十五个月以前,当我拿起笔来写这本书的时候,一种不祥的预感和想法占据了我的心头:我会不会是受到了迷惑,正象许多人自己迷惑自己那样。于是我在心中选定了三位评判人,我在思想上决定听从他们的评判。这三位评判人就是赖尔、虎克和您。所以我非常渴望知道您的评判。现在我感到满足了,我可以唱‘主啊,令我安然地去世吧’那首诗了。”

  达尔文对赫胥黎的评语的满足究竟达到何种程度,这可以从他给虎克的信中的下面一段话看出来:“我接到赫胥黎的一封信,他对我那本书大加赞扬,由于谦虚的缘故(因为我正在设法为自己培养这种难以培养的品德),我不把这封信寄给您了,我本想把它寄给您的,但是我对我自己有很谦虚的看法。”

  赖尔对这本书的态度与此不同。他的态度是由他的特殊的思想方式决定的。关于赖尔的思想,达尔文在自传中是这样说的:“我总认为,他的思想的特点是:明朗,谨慎,果断,而且富有创造性。每当我向他提出有关地质学方面的问题时,他总是不把问题彻底弄清楚就决不罢休,而且他经常使我对问题的认识比以前更加清楚。他对我所作出的一些设想常提出各种各样的异议,甚至在看来没有任何异议可提的时候,他还依然抱着怀疑的态度。他的另一个特点是特别同情别的科学工作者的劳动。”

  这两大特点也表现在他对待《物种起源》这本书上。赖尔首先感到由衷高兴的是,他和虎克曾竭力说服达尔文不必再等一些时候才出版这本书;因为纵使达尔文能活到一百岁,但是要等到他把自己的那许多伟大总结所依据的一切事实都准备好了之后再来出版,那么这种时机大概是永远不会到来的。接着赖尔称赞了这本书的形式。他说:“在许多页中都光辉地表现出严密的推理和一连串的论证;内容高度的集中,对于尚未入门的人来说,也许集中得有点儿过分了……”。

  因此赖尔认为,需要很快出版一个新的版本,为阅读方便起见,他认为最好能再增加一些例子来说明那些抽象的原理。但这只是为了便于阅读,因为就证据所具有的力量而言,这些例子并不能补充多少新的东西,因为,赖尔认为,即使是现在,达尔文的证据也已经是足够有力的了,因此,如果承认达尔文的基本思想,如果“对他作一点让步的话,那么就应当接受他的一切……”。

  但是赖尔并不只是真心诚意地赞扬这本书,他还向达尔文提出了一系列的异议、意见和困惑莫解的问题。

  例如,他认为达尔文把眼睛这样完善的器官用来举例是不妥当的。这个例子或者应该加以发展,提出一些更详细的证据说明眼睛是逐渐进化的,或者把这个例子完全删去。接着他认为达尔文对自己的前辈——拉马克和若夫鲁亚,圣伊勒尔——太不重视了。他指出:“最卓越的博物学家们都不同意关于形态的可变性”的观点。他问达尔文,为了说明低等动物和高等完善动物同等并存,是否可以从他的理论中得出应该存在“单细胞生物”的自然发生这一结论呢?最后,成为赖尔接受达尔文理论的主要障碍是他对人的动物起源表示怀疑,他接受不了人和猿有种属关系的思想。赖尔力求从达尔文那里知道,他是否会让步,是否会假设在人的起源方面一定有创造力量的特别干预。达尔文回答他说:“要是有人使我相信我必须对自然选择的理论作这样一些补充,那我就会象抛弃无用的垃圾那样把这个理论抛弃。”

  达尔文向赖尔解释说,他认为,智力和身体上的能力一样,都是通过选择逐步发展和进化的,或者可能是通过锻炼和改善,靠遗传而逐步固定下来。达尔文再次重复说:“如果自然选择的理论要求在进化的任何一个阶段上加入一个‘神圣的东西’的话,那我认为这个理论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的确,这里不可能有妥协:要么承认自然界的一切都是按“自然法则”进行的,要么承认一切都是受“最高的智能”、“创造者”等影响而起作用的。因此达尔文写信给赖尔说:“我想您将被迫拒绝一切,要不就承认一切”,但是达尔文清楚地知道,承认一切对赖尔来说是异常困难的,因此他预料赖尔更倾向于采取前一种态度。

  关于“单细胞生物”的创造问题,达尔文的答复是,对于自然选择的理论来说,这是个多余的和毫无根据的假说,因为这个理论不包括生物进步的必然趋势的思想。

  赫胥黎的预感很快就得到了证实。所有拥护物种不变论的人都开始激动起来。那些盲目相信莫伊谢也夫的世界创造说的人都不满起来,那些向人们宣扬关于在生物身上体现着一种抽象思想的自然哲学家们也不满起来,所有承认超感觉的形而上学的原理(这种原理为了一定的目的而创造了生物)并宣扬所谓的“终极原因”(即创造这些生物的目的)的人都不满意。但是使人们感到更为不满的是达尔文在《物种起源》一书中仅仅用一句话所涉及倒的问题的一个方面。这句话是:“大量光明将投射在人类的起源和他们的历史上”。在哥白尼时代,要人们放弃地球是宇宙的中心这一观点是不可能的,同样,现在要人们放弃人在生物中处于完全“特殊的”地位这一习惯的看法也是不可思议的。乌莫夫教授在他发表于《纪念达尔文文集》中的一篇文章中说:“无论是在我们这里还是在西方,在那些非专家的人中间,都有一些反对达尔文学说的人,在这些人的感情中甚至现在也还是屈辱感占着上风,他们感到屈辱的是人不是通过奇迹从地球上产生的,而是来自猿或来自和猿同一个祖先。”

  植物学家华生称达尔文为十九世纪最伟大的科学革命家,他在给达尔文的一封信中也指出了这种感情。他说:“关于猩猩和人类之间的连锁中断,您给我的答复正是我所预料的。用自然现象所作的这种解释确实是我以前从来也没有想到过的。和人差不多的最初的人种,同自己的堂兄弟(即近似人的人)发生了直接的、歼灭性的战争。这样就造成了连锁的中断,以后这种中断日益扩大,以至达到现在这样大的规模。这种意见,加上您的动物生命年表,将使许多人的思想大为震动!”

  刊登在一八五九年十一月《英国科学协会会报》中的一篇对达尔文这本书的书评则初露端倪。值得注意的是评论者认为书中“最主要的问题”是人的起源问题。书评中说:“在迪斯累里写的一篇出色的中篇小说中,列季·康斯坦察·罗乌里认为可以相信人来源于猿猴。《创造的痕迹》一书中也暗示过的这种有趣的想法经达尔文先生深入研究之后,变成了某种确实可信的东西。从他的观点来看,人是昨天出现的,明天又将消逝。我们不是长生不灭的,我们只是一时的,或者说,是‘偶然的’。”

  书评的作者在叙述自然选择理论时,把自己的批评归结如下;“由于通过对少数相当远的祖先进行自然选择而产生的变化所形成的起源理论有一定的朴素成分……白菜可能是最早的植物,而鱼则可能是最早的动物。最早的动物也可能是鲸鱼。那么我们在单独的创造行为中需要的是什么呢?……如果说猿猴变成了人,那么人又将变成什么呢?”评论者用他从达尔文那里找来的一些异议,如地质记录的不完全,缺乏中间环节,整批整批的物种在某些地质层中的突然出现等等来反对进化理论。的确,评论者认为,达尔文即使在阐明这些事实时也是在为自己辩护的。但是,评论者说,在这样对待事实的情况下,“理论可以承认您所希望承认的任何形式”。

  书评最后抨击说:“达尔文先生对得到年高德邵的科学家的赞许并未抱多大希望,他主要寄希望于青年,正如他曾经说的,寄希望于摆脱了枷锁的人……对我们来说,只要补充说,无论是这本书,还是它的作者,或者是书中谈的事物,完全是普普通通的就足够了。这本书是值得注意的,而且我们也不怀疑,它应该受到注意。有学问的博物学家们将根据作者本身的情况来研究作者,而这里,我们想象,为使这一理论彻底存在下去,必将发生一场严酷的斗争。神学家们说(他们也有权洗耳恭听),创立复杂的、把神排除在重复的创造行为之外的理论有什么意思呢?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承认,新的物种是由上帝的创造力量创造的呢?为什么对不必要的非直接行为不进行直接的干预而要使用进化法则呢?我们在向读者介绍作者及其著作之后,应该把他交给圣学院、大学院、教室和博物院去摆布才是。”

  关于这篇书评达尔文写信给虎克说:“他把不朽的问题也扯了进来,并用这种手法唆使那些僧侣们来攻击我,让他们来折磨我,这种手法是卑鄙的。诚然,他不是要烧死我,但是他却准备好了干柴,并告诉那些黑色的骗子们怎样可以捉到我。”

  非常值得注意的是,对唯物主义和“堕落了的智力”,即对达尔文的无神论的这类攻击,不是刊登在神学杂志上,而是刊登在自然科学杂志上。

  地质学家塞治威克的批评,语气特别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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