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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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叶集(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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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

亲爱的兄弟哟,我的精神和你的精神在一起,
许多宣扬着你的名字的人不理解你,但不要在意,
我并不宣扬你的名字,我却理解你,
我以极大的欢欣提出你的名字,哦,伙伴哟,我向你致敬,向

那些和你一起的人致敬,以前的,以后的,和未来的,
我们大家一起劳动,交相传递同一的责任和传统,
我们少数人是一致的,无时代之别,无地域之分,
我们包含了一切大陆、一切阶层,容许了一切神学的存在,
我们是人类的博爱者、理解者、共鸣者,
在各种论争与主张中我们沉默地行走,我们不排斥任何论争

者,也不摒弃任何主张,
我们听到了咆哮和喧嚣,我们被各方面的异见、嫉妒、责难所

攻击,
他们专横地逼近我们,包围我们,我的伙伴哟!
但我们仍无碍地自由行遍全世界,我们上上下下地旅行着,
直到我们在各个不同的时代上印上我们的不灭的足迹,
直到我们浸透了时代,若干年月后,各种族的男女也像我们一

样,彼此成为兄弟和爱人。


你们在法庭受审的重犯

你们,在法庭受审的重犯,
你们,单人牢房里的犯人,被判刑和戴上镣铐的暗杀者,
我又是什么人呢,却没有受审,没有坐牢?
我也像任何人那样残忍而凶恶,可是我手腕上没有铁铐,脚踝

上没有铁镣?

你们,在大路上拉客或在房间里卖淫的妓女,
我是什么人,竟能说你们比我更卑污?
该受谴责啊!我承认——我暴露!

(爱慕者哟,不要赞赏我——不要向我致敬——你们只叫我畏

缩,
我看见你们所看不见的——你们不清楚的我清楚。)

在这个胸腔里,我躺着,污黑而闭塞,
在这张表面安详的脸孔底下,放荡的潮水奔流不息,
情欲和罪孽对我很合意,
我满怀热爱地与违法者同行,我感到自己是他们中的人——我

自己就属于那些犯人和娼妓,
所以我今后不会否定他们,——我怎能否定我自己呢?创作的
法则

创作的法则,
高明的艺术家和领袖人物,新一代的教师和上等的美国文化

人,
尊贵的学者和未来的音乐家,都必须遵循。

所有的人都必然与世界的整体、与世界的严密真理联系着,
不会有什么过分明显的主题——一切作品都将体现这一神圣的

迂回法则。

你以为创作是什么呢?
你以为还有什么能满足灵魂,除了自由行走和不承认有人胜过

自己?
你想我会用百十种方法提示你什么,要不是告诉你男人和女人

都不亚于上帝?
告诉你没有任何上帝是比你自己更神圣的?
告诉你这就是那些最古老和最新近的神话的最终意义?
告诉你,你或任何人都必须凭这样的法则去走近创作的领地?


给一个普通妓女

镇静些——在我面前放自在些——我是惠特曼,像大自然那样

自由而强壮,
只要太阳不排斥你,我也不排斥你,
只要海洋不拒绝为你发光,树叶不拒绝为你沙沙作响,我的言

词也不拒绝为你发光和为你沙沙作响。

我的姑娘哟,我同你订一个条约,我责成你作好值得与我相会
的准备,
我还责成你在我到来之前要耐心而完美。

直到再见时我以意味深长的一瞥向你致敬,因为你没有把我忘
记。


我在长久地寻找

我在长久地寻找目的, 
为我自己也为这些诗寻找一条通向过去历史的线索——如今我

才找到了,
它不在图书馆那些书上的寓言中,(对它们我既不接受也不拒

绝,)
它也不在传说或所有别的东西里,
它就在现今——它就是今天这个世界,
它寓身于民主中——(这自古以来的目的和憧憬,)
它是今天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今天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它是在语言、社会风习、文学和艺术之中,
它存在于那些人工的东西,船舶、机器、政治、信条、现代进

步和国际间的交相访问,
一切都为了现代——一切都为了今天的普通人。


思索

想起那些获得了高位、礼仪、财富、学位等等的人物;
(据我看,那些人物所已经获得的一切都从他们消失了,除非

它在他们身上和灵魂上产生了效果,)
因此我时常觉得他们既枯瘦又浑身赤裸,
我时常觉得他们中的每个人都在嘲弄其余的人,也嘲弄他或她

自己,
而每个人的生活的精髓,即幸福,都长满了蛆虫,一片腐臭,
我总觉得那些男人和女人不知不觉地错过了生活的真的现实而

走向了假的现实,
我总觉得他们是靠了世俗的什么供应才活着,
别无所有,我总觉得他们悲哀,匆促,昏睡在暮色苍茫中梦游。


奇迹

怎么,有人重视奇迹吗?
至于我,我却除了奇迹之外什么也不知道,
无论我是在曼哈顿大街上走动,
或者将我的视线越过那屋顶投向天空,
或者赤脚在海滩的边缘蹚水,
或者在林中的树下逡巡,
或者白天同一个我所爱的人闲谈,或者晚上同一个我所爱的人


共枕而眠,
或者与其余的人同桌用饭,
或者在车上瞧着坐在对面的陌生人,
或者夏日午前观看蜂房周围忙碌的蜜蜂,
或者看牲畜在田野吃草,
或者是鸟类或奇妙的虫子在空中飞绕,
或者是蔚为奇观的日落,或照耀在静夜晴天的星星,
或者是春天的新月那优美精致而纤巧的弧形;
这些及其他,所有一切,对我都是奇迹,
都与全部关联,可每一个又清楚地各在其位。

白天黑夜的每个小时对我都是一个奇迹,
每一立方英寸的空间都是一个奇迹,每一平方码地面都散布着

与此同样的东西,
每一英尺之内都聚集着同样的东西,

大海对于我是个连续不绝的奇迹,
游泳的鱼类——岩石——波涛的运动——载着人的船,
还有什么更奇的奇迹呢?


火花从砂轮上四出飞溅

在城里川流不息的人群整天移动着的地方,
我停下来加入一群看热闹的孩子;我和他们呆在——旁。

在靠近石板道的大街边缘,
一个磨刀匠在操作砂轮磨一把大的刀子,
他弓着背,运用脚和膝头,以整齐的节奏将磨石迅速旋转,
以灵活而坚定的手抓着刀子,认真地把它按近石面,
于是,像一股充沛的金黄的喷泉,
火花从砂轮上四出飞溅。

这情景以及它所有的一切,多么吸引着,感动着我,
那个惟悴的、下巴尖削的老人,衣衫褴楼,宽大的皮带紧压着

肩窝,
我自己也喷射着,流动者,像个幽灵古怪地飘着,此刻在这里

给吸住了,逮着了,
那群孩子,(像广阔环境中一个被忽视的小点,)
那些全神贯注的静默的孩子,那闹市的响亮、骄傲而骚动的底

边,
那飞转着的磨石的低沉而嘶哑的呜呜声,那轻轻压住的刀片,
那火花,像一阵阵金黄的骤雨,
从砂轮上散发、降落,四出飞溅。


给一个小学生

需要改革吗?那得通过你吗?
所需要的改革愈大,你为了完成它而必须具备的人格也愈大。

你哟!你没看见吗,如果有清洁而可爱的眼睛、血液、面容,
那多么管用?

你没看到那会多好,如果有这样一个身体与灵魂,你走进人群
时便带来一种欲望和权威的气氛,让每个人都对你的人格
印象根深?

有吸引力的人啊!浑身上下的磁性啊!
去吧,亲爱的朋友,必要时抛弃其他的一切,
从今天起使自己习惯于勇敢,真实,自尊,明确,振奋,不要

休息,直到你本身人格的自我立定脚跟,获得公认。


从围栏中放出

从女人的围栏中放出,男人无所拘束地产生,并将经常无所拘

束地产生,
从世界上最优秀的女人那里才会放出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
从最友好的女人那里才会放出最友好的男人,
从一个女人的最好的身体放出来,一个身体最好的男人才能形

成,
从女人的无法模仿的诗篇中放出,才能产生男人的诗篇,(我
的诗也无非来自那里;)
从那个我所爱的强壮而傲慢的女人放出,那个我所爱的强壮而
傲慢的男人才能现形,
从我所爱的肌肉丰满的女人那有力的拥抱中放出,才能从那里
得到男人的有力拥抱,
从女人大脑的回纹中放出,便产生男人大脑的全部回纹,相当

恭顺,
从女人的公正中放出,便放出了所有的公正,
从女人的同情中放出,便有一切的同情;
一个男人是地球上和永恒中的一个伟大之物,
但男人的每一点伟大都来自女人之中,男人首先是在女人身上

形成的,然后他才能在自己身上形成。


我究竟是什么

我究竟是什么呢,要不是一个乐于听到我的名字的孩子?他念
着它,一遍又一遍地;
我站在一旁听——从来不觉得烦腻。

你的名字对于你也是如此;
难道你觉得你的名字的声音中什么也没有,只不过两三个发音
而已?


宇宙

它包罗万象,是大自然, 
它是地球的广阔,地球的粗旷和性的特征,地球的伟大博爱,
还有平衡,
它没有从这些窗户的眼睛向外张望而什么也不寻找,或者它的

脑子无缘无故地以预兆吸引了听众,
它包含信仰的人和不信仰的人,它是最庄严的仁爱者,
它适当地保持他或她的唯实论、唯灵论和美学或智慧三位一体

的比例,
它在考虑了身体之后发现那所有的器官和部分都是好的,
它,根据地球以及他或她的身体的原理,通过精细的类推而了

解所有别的原理,一个城市、一首诗以及这些州的重大政
治活动的原理;
它不仅相信我们的拥有太阳月亮的地球,还相信别的拥有它们
的太阳月亮的星球,

它,在建造他自己或她自己的不只为了一天也为了永久的房子
时,看到了各个民族、纪元、世代、日期,过去,未来,
像空间一样居住在那儿,不可分离地在一起。


别人可以赞美他们所喜爱的

别人可以赞美他们所喜爱的;
但是我,来自奔流的密苏里两岸,可不赞美艺术或其他任何事

物中的东西,
直到它好好吸收了这条河流的气氛,还有西边的草原香味,
然后再把它全部发挥。


谁学习我这完整的功课?

谁学习我这完整的功课呢?
老板、雇工、学徒、牧师和无神论者,
愚笨的和聪明的思想家,父母和儿女,商人、办事员、门房和

顾客,
编辑、作家、艺术家、学生——请走近我,开始吧,
这不是课业——这只是打开校门,让你去上很好的一课,
从那一课到另一课,一课又一课地连着。

伟大的法则不容争辩地奏效、流行,
我也属于同一个类型,因为我是它们的朋友,
我以彼此平等的态度爱它们,我并不肃立致敬。

我躺着出神,听某些事物的美丽故事和某些事物的道理,
它们那么美,我不禁怂恿自己去听。

我不能将听到的东西告诉别人——我不能对自己讲它——它精
妙绝伦。那不是小事,这个浑圆而美妙的地球永远永远如
此精确地在它的轨道上运行,没有一点颠簸或一秒的失
误,

我不认为它是六天之内造好的,也不是一万年之内,
或百亿年之内,也不是一件一件地设计建成的,像一个建筑师
设计和建造一所房屋。

我不认为七十年就是一个男人或女人的一生,
也不认为七千万年是一个男人或女人的一生,
也不认为岁月终归能够量尽我的或任何别人的生命。

那不可思议吗,如果我将会不朽?像每个人都是不朽的;
我知道那不可思议,但是我的眼光同样不可思议,我曾怎样孕
育在母亲的子宫中也同样不可思议,
而且从一个浑浑噩噩地两度寒暑的婴儿过渡到口齿清晰和行走
——这全是同样不可思议的。

而此刻我的灵魂拥抱你,我们相互影响却从没见面,还可能永
远也不会相见,这也全然不可思议。

又如我能够想起一些这样的思想,这本是同样不可思议的,
再如我能够提醒你,而你想起它们并相信它们是真的,这也一
样地不可思议。

同样不可思议的是月亮环绕着地球并和地球一起向前转动,
同样不可思议的是它们还与太阳和别的星球保持着平衡。


试验

一切都服从它们,当它们坐在那里,内心安泰,灵魂深处浑然

一体,
各种传统和外界的权威都不处于审判的地位,
它们是外界权威和一切传统的审判者,
它们的作用只是确证那些确证自己和检验自己的东西;
尽管这样,它们自己永远有权去确证远远近近的一切,一个也

不放弃。


火炬

在我的西北海岸,在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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