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稿增色许多 。 杜导正、廖盖隆主编:《政坛高层动态》,南海出版公司1998年3月版,21 4页。
后来,毛泽东笑对乔冠华说:“李白斗酒诗百篇,你写出这篇文章,喝了多少茅台 酒啊!”周恩来也 笑着说:“没有一斗,至少也有一瓶吧!”
乔冠华酷爱茅台酒,他一生与茅台酒结下的不解之缘,可以追随到 40年代。早在1942年春夏之交,乔 冠华和廖承志一起,帮助在香港的民 主人士和文化人向大后方撤退,在广东韶关得悉蒋介石密令逮捕 他,便匆忙坐火车经衡阳、 桂林到贵阳,找到在法国留学时的同学邓迁。老友相逢,分外高兴。邓迁 设家宴款待,开了 一瓶茅台酒,乔冠华端起酒杯,只觉得酒香扑鼻,一杯下肚,浑身舒畅,连赞:“ 好酒!好 酒!”邓迁告诉他,这就是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获金奖的茅台酒。
乔冠华早知茅台酒盛名,却从未饮过,听邓迁一介绍,他忙取过酒壶,换个大杯,自斟自饮 ,又连饮 了满满三杯,这才歇口气轻声背诵了清道光年间陈熙晋的一首诗:“尤物移人付酒 杯,荔枝滩上瘴烟 开。汉家枸酱知何物,赚得唐蒙入部来。”乔冠华背完诗对邓迁说: “你人在贵州,可知贵州茅台酒 的来历?”邓迁顿时被乔冠华问住了,只得摇摇头,表示不 知道。乔冠华介绍说,相传大禹时候,赤 水河畔的土著先民濮人,用果实做酒,供奉在长有 茅草的土台上祭祀,世代相传,俗称“枸酱”。汉 武帝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朝廷派唐 蒙出使南越(今广东一带),绕道夜郎国边境(今仁怀市一带), 饮“枸酱”甚甘美,特地带 了几坛回朝进贡,汉武帝饮后大喜,从此“枸酱”列为贡品。北宋大观二 年(公元108年)张 能臣编撰的《酒名记》,称枸酱为“风曲法酒”。元朝将产酒地正 式定名茅台村。 清乾隆十年(公元1745年),贵州总督张广泗疏导赤水河,茅台村成了川盐入 黔的水陆码头,日益繁荣 起来。乾隆四十九年(公元1784年),“偈盛”烧坊正式命名茅台酒 , 畅销川、黔、湘、滇各省。至道 光年间,茅台村发展为黔北四大集镇之一。咸丰、同治年间 ,翼王石达开、土著杨隆喜先后率兵抗清 ,茅台村几乎夷为平地。光绪三年(公元1877年) ,四川总督丁宝桢再次疏导赤水河,茅台村得以复兴 ……乔冠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邓迁十分惊奇,说:“你对茅台酒的历史怎么了解得这么详细? ”乔冠华 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笑笑说,“红军长征四渡赤水,其中第三次便是从茅 台渡口过的赤水河,那 时国民党报纸造谣,说红军指战员在茅台酒池内洗澡、洗脚,黄炎培 先生为此曾题诗曰:喧传有客过 茅台,酿酒池中洗脚来。是真是假我不管,天寒且饮两三 杯。我听到这个谣传,便留心茅台酒的来历 ,我是下了一番研究工夫的。”邓迁高兴地说:“你是‘酒仙’,当然熟知酒史了,何况是茅台名酒呢!”乔冠华谈兴正浓,问邓迁:“你知道茅台酒在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是怎么得金奖的吗?”邓迁说:“听人说,是民国四年(公元1915年),中国驻外大使黎庶昌把茅台酒送去巴拿马 参加万国博 览会展出的。”乔冠华点点头说,茅台酒当时包装比较差,是黄色土瓷瓶,陈列 在巴拿马万国博览会 偏僻角落上,很不起眼,几乎无人问津。中国人急中生智,故意摔了一 瓶茅台,顿时酒香四溢,引来 众多外国人,这才使得它和苏格兰的威士忌、科洛克的白兰地 并列为世界三大名酒之一,获得金质奖 章。这真是“怒掷酒瓶扬国威啊”!乔冠华在邓迁家住了四五天,邓迁天天用茅台酒款待,使乔冠华过够了酒瘾。当邓迁为乔冠 华办好了 去重庆的通行证,送他上汽车去重庆时,他仍念念不忘茅台酒,特地向邓迁讨了 一瓶茅台酒带在路上 喝。
第六部分第18节 重新起用(3)
乔冠华的夫人龚澎同丈夫一样,在“文革”受到冲击,日子也不好过。特别不幸的是,龚澎 的身体每 况愈下,竟然骨瘦如柴,弱不禁风,最后身染重症,英年早逝。龚澎、乔冠华的好友张颖在《杰出的女外交家龚澎》一文中,留下了龚澎在“文革”期间的 吉光片羽 : “……1966年初文化大革命的风已渐渐吹了起来。6月,我们四清工作队回到北京时已 是狂风骤至,首 先是在文化部门。那时章文晋同志早已任命为驻巴基斯坦大使,我也被任命 驻巴基斯坦政务参赞,而 且立即要去赴任。那时我思想上有很大矛盾,文化大革命是毛
主席 发动的,又是从文化开始,而我在 文化艺术部门工作了十年,一定会有这样那样的错误。虽 说我已经调到外交部,但应回到本单位做个 检查,有个交代,不应该就这样走了。我还向外 交部领导提出来要留下,领导都劝我还是应该走。一 天晚上,我正与文晋商议这事,文晋让 我和他一起去巴赴任,而且飞机票都已经拿到了。这时,龚澎 走了进来,她也劝我走。而我 还是那股倔劲,他们都没办法。龚澎只好劝文晋一个人先去赴任,并提 醒他要密切注意国内 形势的发展。她安慰文晋说,我身体不好,她会照顾,要他放心。不料文晋走后 不到十天, 谁也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北京就乱起来,首先是文化部门。一夜之间我就成了‘三反 分 子牛鬼蛇神’被揪出来,学生很快冲进各文化机关,‘砸四旧’、‘斗牛鬼蛇神’,并且把 我们都 关进地下室。因为文晋不在,我还有一个小儿子无人照管,允许我晚上10点以后回 家给孩子做饭。外 交部那时还比较平静,在那幢宿舍楼中,我是第一个被揪出的‘反革命分 子’,哪还有人敢进我的家 门?只有龚澎知道我的情况,晚上就上我家来。我们两人都带着 迷惑的眼光互相看着,好像根本就不 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无法怀疑,毛主席亲自发 动的文化大革命还能有错么?她劝慰我说:‘ 你从小参加革命,对党忠心耿耿,但谁都有犯 错误的时候,认识了就好,对党对自己都要有信心。’ 在那样狂风恶浪的时候,能听到这样 的话,多么暖人心腑啊!
“时间没过去多久,‘文革’那股邪火就烧到外交部。反资反路线接着打倒陈、姬、乔的大 字报也上 了街。外交部各级领导都被揪斗了,姬、乔被揪到王府井大街卖小报,龚澎也被揪 ,行动不那么自由 了。相反,先乱起来的单位,造反派内部由于打派仗,把那些重要人物关 押起来,对我这样的‘走资 派’倒放松了。只要每日向造反派交一份坦白材料或认罪书,就 相对自由了,还可以出外看大字报去 ‘受教育’。我有机会就跑到外交部老部转转,又到王 府井看看。姬、乔真的被押到大街上卖小报。 我看到乔一副沮丧狼狈的样子,但还没有挨打 。隔两天等到天黑半夜,我悄悄溜进龚澎的家,告诉她 我看到的情况,使她放心。有一天我 回到院子就听人说:龚澎的家被抄了,还挨了打。我非常焦心地 等到半夜又悄悄溜进她家, 看到她双眼失神,呆呆地独自坐在沙发上,我握着她冰凉的手,问她是否 挨打了,什么被抄 走了?她只摇摇头又像自语地说:难道这就是毛主席发动的文化大革命?她告诉我 ,造反派 逼她交出工作上用的所有笔记本,她拒绝交出,有人发火抓她的头发想往墙上撞,他们还 是 到家里来把所有的笔记本抄走了。她最感愤怒的是那些笔记本内有属于机密的内容。“1967年初,全国刮起全面夺权、‘打倒一切’之风。
外交部也越来越乱了。到王力在外交 部作了臭 名昭著的‘王八七’讲话后更甚。夺了外交部长的权,揪陈火线指挥部包围了外交 部(外交部部分搬到 正义路原六国饭店),给周总理施加很大压力,火烧英国代办处……那 时中央文革统治了全国。这时候 ,不少老干部或有政治头脑的干部,虽然被打倒或者正受‘ 火烧’,有时也会冷静下来想一想:这样 自我大乱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有人要在乱中实 现个人野心?外交部的不少同志也曾这样想过。龚 澎也常常思考这些问题。那时,我常到龚 澎家给她夫妇二人传递部内外的消息,常常关着门议论文革 中窜上来的‘红人’,包括江青 ,对江青的言行我们都不以为然。乔冠华最恨姚文元,因为乔与吴晗 的交情不错。那时,许 多同志在心里已越来越认为‘文化大革命’不对头。龚澎在政治上一贯很敏锐 ,她想得更深 更细。她常常和我谈起,外交部受到那么大冲击,矛头是对着周总理的,当然也对着陈 老总 。她认准为首之人就是江青,摇扇子的是张春桥。我们之间共同语言很多,互相又都信得 过,可 以无话不谈。1968年春外交部许多大使、司长们要求陈毅外长恢复工作,即外交部出 名的‘ 九十一人 大字报’事件。龚澎夫妇都在幕后支持,但此事不久又被批为右倾翻案的典型,他 们夫妇又一次受到 冲击。许多同志竭力保护他们,但龚澎一直表现出光明磊落、坚定不移 的说理精神。她在保护大家。
“1969年我下放到湖南‘五七’干校劳动,龚澎留在北京。她因过度劳累,精神上不断 受刺激,高血 压脑溢血病倒了,而且日渐严重。1970年我回到北京到北京医院去看望她 ,她已靠仪器维持生命。我 在她床前默默垂泪。每隔些天我去看望一次,每次都使我心痛难 忍。”程湘君主编:《女外交官》,人民体育出版社1995年2月版,第469~471页。 尽管乔氏夫妇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但龚澎由于心力憔悴,健康状况令人担忧。他们的朋友 对此十分 牵挂,冯亦代回忆说:“从朋友传来的消息,则是龚澎的健康不佳,她的腿肿得厉 害,血压也不稳定 ,我们极为她担心。”《冯亦代文集》(散文卷1)中国友谊出版公 司,1999年3月版,第196页。
的确,朋友们听到这些信讯,都为之黯然神伤。龚澎虽然身体欠佳,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关心人、爱护人。她大学时代的同学韩素音,是英籍 华人作家 ,“文革”之前曾多次回国,真情地向海外介绍中国的情况。“文革”开始后,她 的回国要求受阻 她本希望1967年夏天再到中国去,当年4月份,她写完了《寂夏》 ,还有一本薄一点的书,名为《2001 年的中国》,她将这本书的校样寄给了龚澎。书中 引用了刘少奇、罗瑞卿的一些话,龚澎就让她作修 改。对此,韩素音感激地说,“龚澎 这样做是为了我的利益着想的。她肯定知道我在中国正受到攻 击,这事几个月之后我才知道 ,上海的大字报说赛珍珠和我是美帝国主义的代理人。龚澎还告诉我, 那一年我去中国是不 合适的,1968年也不合适。”韩素音:《再生凤凰》,成功华侨出版公司1991年12 月版,第82页。
然而,韩素音看到别人去中国,她感到很痛苦,法国人、英国人,以及其他“中国的朋友” 都可以去 中国。所以,她常感到精神上受不了而哭泣。经过龚澎等人的努力,韩素音终于获 准成行,那已经是 1969年夏天。她的心情的激动可想而知:“我在巴黎领到签证,是那 位胖乎乎的颇有才华的大使黄镇 发给我的。他参加过长征,是一个很有天才的艺术家。他说 :‘你的朋友正在北京等着你呢。’”韩素音:《再生凤凰》,成功华侨出版公司1 991年12月版,第88页。
这里所说的北京的朋友就是指龚澎。龚澎和乔冠华一起接待了韩素音。韩素音还记得:“与龚澎和她的丈夫乔冠华、熊向辉和他 的妻子、 女儿共进晚餐。熊向辉的女儿16岁,长得很漂亮。她在黑龙江省一个国营农场里 已经劳动了一年。她 是中学生,自愿‘下去’为人民服务,她和其他几个女孩因为年龄小没 有被批准,她们便划破小手指 写血书申请。这次她们被批准了。写血书是一种传统的做法。 给领导写血书表示真心诚意。这姑娘给 我们讲了她所在的农场发生的许多事情。她描述了一 次猎熊的经过。‘在欧洲和美洲,像我这样年龄 的人进行体力劳动吗?’她问。“‘为了下一代人,我们自己必须做出牺牲。’乔冠华看上去疲惫不堪,憔悴,颔骨突出, 他的手在 颤抖。他曾被打得吐了血(他早先得过肺病)。人人都赞赏他的刚毅和勇敢。“‘年轻人的精神很好。’龚澎说。她的儿子和女儿都在公社劳动。那一年没有高级干 部的子女在大 学或高中读书。只有在197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