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社会主义开始有了一个朦胧的认识。
阎锡山创办这所学校煞费苦心,想培养武文兼备的人才,以加强自己的力量。但是事与愿违,许多学生毕业后成了共产党的骨干。除徐向前外,薄一波、程子华、王世英、张友渔、郭洪涛、郑季翘、李逸三等都曾在国师学习,从事革命活动。阎锡山这时怎么也不曾料到,在他创办的这所学校里,有一个不太起眼又安分守己的学生,几年之后,跃然变成了威震中国的著名军事将领,成了共产党三大主力红军之一——红四方面军的总指挥;他统帅下的红军,在大别山、川陕地区,把国民党军队几万几万地消灭,后来,成了新中国战功赫赫的元帅。然而正是阎锡山培养武文兼备人才的办学宗旨,开掘了徐向前潜在的军事才能,为徐向前后来走向黄埔,成为优秀的革命家、军事家做了必要的思想、知识和体力储备。比如当时学校开设武术课,教些各路拳术,太极拳是其中一种,后来成了徐向前一直延用的健身方法。从那时开始,他一直坚持了六十多年,成为他长寿的秘决之一。特别是解放战争时期,他带病坚持到太行前线,亲自将一支地方武装训练成为主力兵团,躺在担架上指挥战斗,创造了以少胜多,屡克顽城的奇迹,降伏“卧牛”、横扫晋中、攻克太原,将阎锡山赶出了老家,解放了山西,成为阎锡山的掘墓人。
值得一提的是,抗战时期,徐向前接受了毛泽东的委派,和周恩来去太原,利用同乡的关系做阎锡山的统战工作。阎锡山很赞赏徐向前的军事指挥才能,对他的部下说:徐向前缺粮少弹,蒋介石剿了他几年,都没剿垮,你们要多加留意。
阎锡山很想借国共和作之机,把徐向前拉过去,甚至说出了“政治上依靠薄一波,军事上依靠徐向前”的话。
其实,如果不是阎锡山在山西反动、腐败的统治,逼得徐向前无法安身立命,他也许会过另一种安贫乐道的平淡生活,他在学校所受的军事思想启蒙教育将会消失在萌芽状态,历史也将会是另一种写法。因为当他以优异的成绩从学校毕业之时,从没有想过要去做一名军人,而是满怀“教育救国”的热情投入到小学教育当中。可在短短的三年教学生涯中,他却两次被辞退。这对于一个热爱教育,并准备献身于教育事业的年轻人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徐向前在《历史的回顾》一书中描述了自己当时的心情:“从谋生的角度来说,一个学徒工,考入师范,又做了教师,是不容易的;还有一个角度,那就是理想和报负。‘五四’运动以后,在先进思想影响下,我心里也逐渐萌发起改造黑暗社会的念头。当上教师我就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学生从小就理解这一点,长成有用的人才,担负救国救民的重任。我不能走我父亲以教书谋生的老路,要与他同行不同路。没想到,学校断了我的路。”
当他因向学生讲述太平天国、义和团运动、八国联军进京、辛亥革命、巴黎和会等事件,遭到校长的干涉,并被阎锡山创办的河边村川至中学小学部辞退后,父母为他的前途焦急,要他托托人情,再找个教书的地方。求亲告友挣个教书匠,徐向前不做了,愤而离家,跑到太原想另谋生路。
正当他踯躅街头,谋生无路,报国无门之时,得到了孙中山在广州创办黄埔军校,张榜招收学生的消息,真是喜出望外。他串连了几个同乡,凑了一点路费,由阎锡山部队中一位姓郭的军官介绍,乘火车南下到上海参加初试,并最终考取黄埔军校。徐向前第一次踏出山西省界,把他的眼光转向全中国。他无法预见自己的前途。既然教育救国的想法碰了壁,此路不通,只好投笔从戎,走用枪杆子救国的路,在黑暗中探出一条光明的路来。
山西省偏僻而落后的生活,从反面刺激了徐向前的求知欲望。被阎锡山黑暗统治逼向黄埔军校的徐向前,迈出了踏向革命征程的第一步。此后,他从黄博军校出发,一步步走向元帅之路。
1.3 “跨党分子”
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为了便于开展工作,很多共产党人加入了国民党,被称之为“跨党人士”。这时,有人劝徐向前跨党,加入CP(共产党),徐向前却斩钉截铁地说:“我决不做跨党分子”。他的这一言行令很多进步同学感到困惑不解。是徐向前对共产党的策略抱有偏见,还是他不愿随波逐流,抑或有什么别的原因?
1924年,徐向前来到黄埔军校后,上的第一节课是填表,集体加入国民党。徐向前毫无思想准备,想不到加入国民党的手续这么简单,一堂课下来,他和同学们都成了青一色的党员了。后来他和一些人说起来,都当是笑话。尽管当时徐向前加入国民党不是自觉自愿的,但因为在考入黄埔军校前后,他曾多次聆听过孙中山的讲演,被“孙中山”这个响亮的名字所吸引,对孙中山的“三民主义”逐渐有所了解,并对孙中山产生了钦佩之情,也就欣然接受了这个组织。徐向前是不愿盲目崇拜一个人,更不肯盲目去做一件事的,总要搞清是什么、为什么,再决定做什么。他一旦接受了三民主义,就要全心全意地去实行。在这种情况下,有人见他积极拥护共产党人的主张,积极参加共产党人组织的“青年军人联合会”的活动,就劝他参加共产党。实际上,一方面他接受共产主义教育是无意识的,主要还是出于对孙中山“联俄联共”主张的拥护和支持,本身对共产主义缺乏深刻的认识:
另一方面他单纯地认为一个人只能有一种信仰,不能“脚踏两只船”,而不知道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是国共合作的需要,并非放弃自己的信仰。所以他严辞拒绝了同学的建议。
后来陈炯明叛变革命,徐向前做为学生兵参加东征,进行讨伐,并在东征的路上升为排长。在东征回师广州的路上,徐向前和同学们得到孙中山在北京病逝的恶耗,难过地流下了眼泪。徐向前心中默念着开学典礼时孙中山的一句话,“一生一世,都不存升官发财的心理,只知道做救国救民的事业”,并用这句话勉励自己,告诫同事。这时,徐向前真心实意拥护三民主义,原为实现三民主义奋斗。他没有想到,从此之后,三民主义逐渐成了国民党反动派骗人的一个口号。
徐向前在黄埔军校一年,从一个普通的入伍生,成为一名军官。黄埔军校的教育,黄埔军校的革命精神,对他是宝贵的,使他开始懂得了许多救国救民的道理,学得了一些军事知识。在校期间,跟随孙中山镇压广州商团武装叛乱和讨伐陈炯明,培养了他的实战精神,锻炼了他的革命意志。海伦在她的访问记中说:“黄埔军校的传统在红军中就表现在徐向前身上。对此他自己也是有所认识的。在我们的会谈行将结束的时候,他总结红军之所以战无不胜的原因,说:‘红军真正发扬了中国革命的传统精神,保持了大革命时期黄埔军校的革命精神。’”(《红色中国内幕》)黄埔军校的生活给徐向前留下了永生难忘的美好记忆。
1990年徐向前去世后得到了高度评价,被称誉为是杰出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
这一评价是中肯的,也是举世公认的。那么,不肯做“跨党分子”的徐向前,是如何从一个忠实的国民党党员转变成为共产主义战士的呢?
1926年,徐向前辗转来到当时的革命中心武汉,准备参加国民革命军出师北伐。他先到武汉军校(全称“中央军校政治学校武汉分校”)南湖学兵团当指导员,后到分校一队任少校队长。武汉分校号称“第二黄埔”,校址在两湖书院。它是黄埔军校四个分校中,最享有盛名的一所培训军事、政治干部的学校。许多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分子,在这里担负领导工作或任教。武汉生气勃勃的革命形势和两湖书院的政治气氛,使徐向前又有了读书和思考的机会。这时,又有人劝他加入共产党。这时的徐向前,经过一年多的颠沛流离,耳闻目睹军阀混战、国民党腐政、人民遭殃等现象,变得更加深沉。在形势逼迫下,他不得不思考究竟是三民主义好还是共产主义好。他还抽空阅读了列宁的《二月革命》、《远方来信》、《中国的民主主义和民粹主义》、布哈林的《共产主义ABC》,李季的《通俗资本论》等共产主义书籍。
读书是进步的阶梯,思考是前进的动力。要真正迈开步子走,还要有人引导。徐向前任队长后,薪水较高,又孑然一身,经济上算是“大户”了。一些黄埔同学或山西老乡常常“敲”他的竹杠,让他请客聚餐。几乎每星期一次,大家戏称为“星期日聚餐”。说是聚餐,其实并非吃喝玩乐,而是借此研讨革命,谈论主义。聚到一起就开展辩论,从辛亥革命谈到三民主义,从《共产党宣言》,谈到《资本论》,常常争得面红耳赤,不亦乐乎。徐向前在交谈和争论中,思想认识不断变化,原来对共产主义和共产党的一些模糊认识,逐步得到了澄清,思想认识产生了飞跃。他终于认识到“三民主义不如共产主义,国民党不如共产党”。(《历史的回顾》)
1927年3月,在国共合作面临分裂的严重时刻,徐向前选定了自己的奋斗方向,由樊柄星、杨得魁两同志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4 南方升起一颗北方帅星
1955年在毛泽东亲自授衔授勋的十大元帅中,徐向前是唯一的北方人。然而这位令北方人感到骄傲的元帅,同样是在南方成熟成长起来的。
徐向前从小生长在山西,在他23岁投考黄埔军校以前从未离开过这里。他熟悉家乡的一草一木,也熟悉北方的风土人情。在黄埔军校毕业留校后,他因为过不惯南方的生活,也思念家乡的亲人,很想回北方图谋发展。适值1924年10月直奉战争爆发后,直系将领冯玉祥倒戈,回师发动政变,推翻了曹锟、吴佩孚的北京政府,并与段祺瑞、张作霖组成由段祺瑞执政的“临时政府”,电邀孙中山大总统北上,共商统一大计。孙中山接受中国共产党的建议,发表《入京宣言》,然后北上。一时之间,“统一”在望,形势喜人。于是,徐向前和几个山西老乡商量,想回北方去冯玉祥部工作。恰好黄埔军校校长蒋介石正想插手国民二军,“改造”冯玉祥部,就批准了他们的要求,还亲自召见了他们。
冯玉祥是国民党将领中的一位有识之士。徐向前到国民二军后被分配在河南安阳的第六混成旅,先任教导营教官,后任参谋、第二团团副等职。这对初出茅庐,又没有什么靠山的徐向前来说,可算仕途风顺、出人头地了。加之军阀混战,他又很有军事才干,应能成就大业。但是这位未来的帅星,为什么没能在北方升起,却又很快回到了南方呢?
原来,自从孙中山逝世后,各派军阀势力重新组合、角逐,所谓“统一”,早已化为泡影。在北方,以日本帝国主义支持的奉系军阀张作霖为主,联合被推翻的吴佩孚,于1925年下半年开始向冯玉祥的国民军进攻。冯军寡不敌众,节节败退。被派去进攻山西的国民二军也被阎军击败,军长岳维峻被俘,部队士无斗志,无人指挥,四散溃逃。
满怀“救国救民”理想的徐向前,想在北方安身立命、图谋大业的美梦破碎了。这时早已不满于第六混成旅二团团副这个有职无权,不参不谋,无所事事的官差的徐向前,趁机脱离军阀部队,和几个同乡回了趟家。但这时的徐向前再也在家呆不住了。几星期后,一同回家的几个同事都不愿再出来,他独自来到北京。
当时全国形势很乱,北方是军阀之间时而混战时而联合的场面,南方是国共两党又合作又斗争的场面,报纸上的消息一天一个样,甚至相互矛盾。这时有人劝徐向前在北方的军阀部队里干,他婉言谢绝了。在国民二军的一年,他对于军阀部队的骄奢腐政、横暴无道,以及军阀混战给人民带来的巨大灾难,有了实际感受。他厌恶军阀部队,痛恨军阀混战,不愿为军阀个人争夺势力而卖命。
他眷念起黄埔时期的革命战友和战斗生活。想起在东征的路上,军校学生一路高唱着:“以血洒花,以校作家,卧薪尝胆,努力建设中华”的校歌,日夜奋战在东江地区。他们每到一地,动员群众,宣传群众。队伍中响亮地提出“不要钱,不要命,爱国家、爱百姓”的口号。东征军严明的纪律,英勇的举动,深得群众的欢迎和拥护。部队所到之处,战必胜,攻必克。经过两个月的作战,打垮了陈炯明的主力,占领了东江的大部分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