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讲的学生们反映很好。
我把这些反映收集起来,鼓励尚钺先生。
尚钺先生由于他的思想的进步性、对后代教育的高度负责、对古今中外的文化与历史的渊博知识,深受学生们的爱戴。
被军阀当局收买的反动教员们,对此感到非常不顺眼,进行卑鄙的活动,企图破坏尚钺先生的教师权威。受尚钺先生庇护和支持的学生,也成为他们陷害和嫉妒的对象。
一个姓冯的教员威胁李光汉校长,要他开除朝鲜学生;姓马的体育主任企图造成反对我的舆论,说什么朝鲜学生敌视中国教员。
每当这时,尚钺先生都保护了我。
英语教员也敌视向往新思想潮流的学生。他是一个崇洋思想渗入了骨髓的人。他看不起东方人,以至说什么西洋人吃东西不出声,中国人却发出很大的声音,这是未开化的表现。他自己是中国人,却仿效西洋人。
就东方人的后进,他说了太多的卑鄙的话,大大伤害了我们的感情。于是,我们在食堂值班那天,特意做了汤面,请教师们到食堂吃。这天吃饭时间,因为大家都吃热汤面,食堂内一片呼噜呼噜的响声。那个英语教员也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吃汤面。学生们看着那教员用嘴吹着费力地吃面,哄堂大笑。英语教员看出学生们为了整自己,特意做了汤面,便红着脸溜出食堂去了。从那以后,他就不再说污辱东方人的话了。因为这位教员崇洋思想太严重,学生们都不愿意听英语课。
进入1929年,反动教员对尚钺先生的压力更加严重了。
有一次尚钺先生宣传,体育越大众化越好,这比以选手为主要好。这是针对选手们独占操场上的篮球场的现象说的。一群品质恶劣的选手为此感到不满,放学后成群地扑向由学校回宿舍的尚钺先生,企图施加暴行。
我把共青盟员和反帝青年同盟盟员发动起来,事先制止了这一暴行,把他们严厉地叱责一顿后赶走了。
“马体育主任,喽罗豢养得好啊,虫豸不如的东西!”尚钺先生冷冷地望着逃跑的那帮人慨叹道。
“老师,不必太震惊,这不也是阶级斗争的一种形式吗?我们要作好精神准备,今后会有比这更尖锐的冲突呢。”
我笑着这么一说,他也肯定了这话。
“你说得对,我们正在同军阀作斗争嘛!”
后来,尚钺先生为使被教育厅无理开除学籍的学生恢复学籍而斗争,因此被撤职离开了毓文中学。
我到长春和卡伦一带去指导群众组织的工作后,刚一回校,权泰硕就跑来给我转达了尚钺先生留下的信。
信的主要内容是:我在同军阀的斗争中失败,离开这里;可是将来我们一定会战胜军阀;成柱你决心做祖国和民众的好儿子,为了你的这一信念,我无论到哪里,都衷心为成柱祝福。
这就是尚钺先生留给我的最后一段话。
在那以后我一次也没有见到尚钺先生。只是收到先生在1955年给我送来的文章《我与金日成元帅少年时代的一段历史关系》和1980年送来的《中国历史纲要》,才得知先生还在世。那时,我看了文章,回顾着和尚钺先生谈论朝鲜形势和满洲形势、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政策和每当中国的领导人来我国访问时,我都问他的情况。可惜,同先生的会晤到底未能实现。对我来说,我没有尽到作为弟子应尽的道义,应该这样说才对。国界,确实是个怪东西!
尚钺先生在北京中国人民大学任教授,于1982年不幸去世。
尚钺先生的大女儿尚佳兰在中国科学院力学研究所当研究员,于1989年访问了我国。1990年,三女儿尚晓媛来我国见了我,她在中国人民大学任教。
我从他的两个女儿的面孔上找到了60年前离别的老师的面容时,心情无比高兴。难道因为民族不同,连感情也会变吗?人的感情是超越肤色、语言和信仰的壁障的。如果毓文中学的校园在旁边的话,我就可以摘下满满一把在校园盛开的丁香花送给她们说:“这是你们的父亲喜爱的花。尚钺先生和我常常在这花树下会面。”
尚钺先生离开吉林后,在哈尔滨、上海、北京、汉口、重庆、宁夏、延安等地忘我地从事过党务工作、教育工作、文化工作和写作。听说,有一个时期他还在满洲省党委当过秘书长。
他一直没有忘记我,一直对中国的亲密邻邦、我的祖国--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珍藏着国际主义的感情,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尚钺先生的遗骸安葬在北京八主山革命烈士陵园里。
一个人能有一位一辈子时刻缅怀的老师,那他无疑是幸福的人。所以,我也可以说是幸福的人了。
每当想念给我的青年时代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的尚钺先生的时候,我的心就走进了毓文中学的校园。
三朝鲜共产主义青年同盟
由于“打倒帝国主义同盟”和秘密读书小组成员的努力,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有了迅速的传播,青年学生的思想意识随之开始发生了质的变化。先进思想使他们逐渐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在历史和民族面前所承担的任务。
我们在继续进行青年学生意识化工作的同时,还吸收他们参加了各种组织。只有通过组织,才能更广泛地传播马列主义思想,才能更迅速地培养骨干力量。
我的革命活动,是从青年学生运动开始的。我们之所以从青年学生运动开始搞革命活动,并且那么重视青年学生运动,固然是因为我当时是个学生,但更主要的是因为这个运动在实现工人、农民和广大群众的意识化和组织化的工作中所占的地位和所起的作用非常重要。
马列主义理论把青年学生运动的作用比做桥梁作用。换句话说,青年学生运动起着传播先进思想,唤醒群众,推动并引导群众投入革命运动的桥梁作用。我们也肯定了这一理论。
随着革命的深入发展,我们对青年学生作用的看法和立场,发生了质变。
我们突破了从前那种认为革命的动力只是以工人、农民为主的旧观点,首先认定青年学生在革命斗争中是一支堂堂的主力。这是为青年学生运动所走过来的历程所证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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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一人民起义、六·一○独立万岁运动,光州学生事件等解放前在我国反日爱国斗争中成为高峰的主要历史事件中,青年学生一向站在最前列进行了英勇的斗争。我们依靠青年的力量开拓了共产主义运动的新的历史,也以青年学生为骨干,进行了历时15个春秋的抗日武装斗争。在今天的我国革命中,青年学生仍然起着突击队的作用。
在南朝鲜的革命中,也可以说它的主力是青年学生。四·一九人民起义的催生婆是青年学生,光州人民抗争(1980年)的主角也是青年学生,打倒了“第五共和国”政权的六月抗争的旗手也是青年学生。
在中国人视为新民主主义运动开端的五·四运动中,站在最前列的也是青年学生,这是举世皆知的事实。
开辟人类从未走过的亘古未有的道路,不断创造新经验的朝鲜人民的丰富而漫长的斗争历史证明,从前那种认为青年学生还不配做一个阶层的理论,是不尽符合我国实际的。
本世纪20年代前半期的我国青年学生运动,有阶级立场和反帝立场不够坚定,没有深入群众的缺点。运动的上层领导,大部分都是知识分子出身,运动的主力也偏重于启蒙活动。
我们为了彻底防止青年学生运动重犯这种缺点,能够稳妥地迈出第一步,作出了可能作出的一切努力。
可是,当我们真正要建立组织,吸收青年学生参加的时候,就遇到了错综复杂的问题。
在实现青年学生的组织化方面,我们感到最困难的问题是,在已经存在着民族主义者和宗派分子们建立的青年组织的情况下,该用什么方法,以何种形式,建立我们的青年组织。吉林市已建立的就有吉林青年会、朝鲜人旅吉学友会和少年会等多种组织。如果没有这些组织,还可以像在空地上盖房子一样毫无顾忌地把组织建立起来。但是在各个不同系统的组织已经建立起来进行青年学生工作的情况下,完全无视他们是不可能的。
我们经过慎重的讨论,决定采取这样的方法:在已有的组织中,对那些只有牌子没有活动的组织,重建起来;对那些尽管微弱却还在活动的组织,就不去动它,而要加以利用,进行改组。
我们在吉林建立的第一个组织是朝鲜人吉林少年会。当时,吉林有一个民族主义者建立的少年会,但它有名无实,吉林市内的朝鲜少年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1927年4月,我们在孙贞道的教堂建立了一个叫做朝鲜人吉林少年会的合法组织。
我和金园宇、朴一波(朴宇天)一道主持了这个会议。会上,建立了这个少年会的组织部、宣传部、文体部等部门,还按学校和地区分别组织了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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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州学生事件:1929年11月以在全罗南道光州地区朝鲜学生和日本学生的磨擦为开端扩大到全国范围的朝鲜学生青年的反日爱国斗争。
组。
这个时期的情景,当时的少年会宣传部负责人、吉林女子师范学校出身的黄贵轩会记得很清楚。
少年会吸收了工人、农民、中小工商业者和民族主义者的子女等吉林市内的所有朝鲜少年。朝鲜人吉林少年会的目的是,用反日思想教育少年,培养他们成为可靠的革命接班人。
朝鲜人吉林少年会在其纲领中提出的重要任务是,会员学习新的先进思想,并向广大群众广泛地进行宣传和解释。
是年5月,我们把朝鲜人旅吉学友会改组成了朝鲜人留吉学友会。
朝鲜人旅吉学友会,有不少会员,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它原来是来吉林读书的朝鲜青年学生,为谋求相互之间的亲密与和睦而组织的团体。民族主义者们做它的后盾。孙贞道也是这个旅吉学友会的顾问之一。
当我们要把旅吉学友会改组为留吉学友会的时候,有些人就强调朝鲜人旅吉学友会是民族主义者主持的纯粹的亲睦团体,凭这一点,就主张把它推倒。他们说,如果底子是民族主义的,那么,在那里把其他性质的东西添得再多,也都会被民族主义所同化。这种主张的实质,是要打倒民族主义这个旧思想潮流。
当时,争取群众的竞争很激烈。共产主义者和民族主义者相对立,竞争似地争夺群众,共产主义运动内部的各个派系,也互相争取群众,闹得十分混乱。今天汉城派掌握朝鲜共产主义青年同盟的领导,明天火曜派就组织一个汉阳青年会来与之作对;如果火曜派搞出了朝鲜工农总同盟,汉城派就弄出一个京城工农会来与之抗衡。这已成了一种邪风。宗派分子们为了牵制别的派系,甚至争先恐后地组织了恐怖团。
但是,我们新一代的共产主义者是不能重蹈他们的覆辙的。
如果我们按照宗派分子们的做法无视朝鲜人旅吉学友会,在吉林建立又一个新的青年组织,就会在同民族主义者的关系上出现复杂的情况,就会分裂学生、青年的队伍。这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我们决定加入朝鲜人旅吉学友会,继续维持其合法性,同时逐步把这个纯粹的亲睦团体改组为革命的组织。我当上了这个会的名誉会长。虽然我是共产主义者,但在表面上同民族主义者保持着密切关系,因此没怎么引起中国军阀当局的注意。我在领导朝鲜人旅吉学友会期间,对它进行了改组,把它改称为朝鲜人留吉学友会。
朝鲜人留吉学友会表面上是朝鲜青年学生谋求亲密和睦的团体,实际上是作为实现“打倒帝国主义同盟”宗旨的革命的学生组织进行活动的。把朝鲜人旅吉学友会改称为朝鲜人留吉学友会,把这个纯粹的亲睦团体改组为革命的组织,这是我们在青年学生运动中取得的宝贵经验。
自从我们建立的组织开始活动以来,吉林市内的空气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首先,青少年学生每日的生活有了根本的变化。加入了少年会和留吉学友会的青少年,每天早晨分区举行早会;一到星期天,就集合市内全体会员排队上北山举行活动,也搞唱歌行军,还到北山山脚下的运动场举行体育比赛。
我们做青少年学生的工作,根据他们的爱好和觉悟水平,灵活运用了多种形式和方法。
加入少年会的学生中有不少是基督教徒的子女,他们受父母的宗教信仰影响很深,以致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着上帝。对他们,不管怎样说明没有上帝,信教是蠢事,也毫无效果。
有一天,我委托受我们影响的一位朝鲜人小学的女教师,请她带领信教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