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功利之徒,一为纯粹阐明生的意义的伟人。这种趋势,态度,如两粒子弹
将发时的方向,却能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些(此)说的距离,诚不可以道
里计。然而起因不过是出发点方向不同而已。要之孔子不是生来作走狗来的,
也非学而做走狗者,他所训告弟子们的忠孝,在当时并不希罕,而彼所知者,
又绝非以后那些笨货口示身行的那种曲解的忠孝。他的君制以名(民)为本,
所以处处说话俱是君民并立的,不过碰见这些没良心的野心家,因为保存自
己的地位,硬把孔老先生从棺村里拖出来,追加上一付狗面具,于是孔老先
生不得不狗头狗脑来享受每年太牢的血食,坐是而在汉口游行时被打被署为
帝国主义的走狗,尤伤心者:真面孔的孔子,反而因这付狗面具而不得显露
为万世野心家的忠臣。末了,到这步田地,悲哉!
所以种种使我回想到前段的话。
在偶像之下,常潜隐着深邃的恶势,他是不许看见事物的真象的。
所以我们应当打破偶像的崇拜,和一切类似偶像的因袭无理由不合人道
的旧思想的权威。
(原载《南中周刊》第
25期,1927年
5月)
“中国人,你听着!”1
中国人,我真不佩服你!
倘若你是人,你须知睡在床上不仅是由三角形鼻子呼出酣声便了事。须
知睡眠能使你无意识地露示呓语与恶梦,放释醒时的积闷,与今日之恶浊世
界暂离。纵而你是个至愚,不得体会到这种地步,亦应知睡眠是为安息你的
全神,使你留有精力备明日的奋力。不只是闻见钟声便上眼皮与下眼皮合成
一线。——倘使你是个人哪,你应知“睡眠”还不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不只
钻进臭黑污油的棉被,裹着一块肉体就了事!
倘若你还是个人,你当明晓“吃饭”“穿衣”不只是上孔装进白米,下
孔爬出黄蛇尽矣,不只是一束白棉滚成败絮罢矣!内中白饭入胃要变成养料
和热,使你脑轮油滑,转得快锐而明利;即不然,你这天生的活废物啊,棉
线盖汝身,是要增加你身上热力和抵抗,使你虽不能用思,亦可如波雨汗之
车夫卖出些笨力气!啊,假若你还有一丝人意,你将知“衣食”不仅是叫你
逍遥如棺中尸,如地下灵,衣食之于人(要记住,你这一群废物啊!)除了
“饱暖”以外,还有更悠久的意思在!
——啊,中国人,我真不佩服你!
倘若你的心仍未成槁灰,你应知人的生活非为“衣、食、住”,更非如
一般希有的“白痴”朝朝阴谋,挑拨,成群结党地满足少数人的欲壑,以至
破坏了真的“有”。你将知“衣、食、住”是供你实现真“生”之肥料。人
的生活不是猜忌,冷嘲,谋算所成,乃为光明的同情和正严的真理之调协。
汝天生之劣人,蛇为心,狼为爪,将颠倒自己的“真”,连累他人的“生”。
哎,中国人,倘若你还是个人,你应当晓得这个。
假若你是个人,你是个中国人的话(我要再抓一把斧子来劈你这贱种!)
你将知“双十”不仅听几声爆竹,吃一顿肥肉就了事,你将知“双十”写在
任何纸上都隐有血丝,你们自命为国民,何尝有一丝创国的勇气,你们只会
退缩、固执,见小利即像蝇逐矢,狗逐臭,抢去卖功,危急在前,鼠一般地
脱逃。事过,笑当事者的错误,指摘寻隙,又如鬼祟之卿卿。你们何曾对得
起“双十”,你们哪有这两个字的精神!你们笑光明磊落者为傻子,你们自
己却真是希有的白痴。——啊,却是你也来庆祝“双十”,你也自命为中国
人,你也在今日欢呼!?
啊,中国人,我为汝羞,我真不佩服你!
(原载《南中周刊》第
30期,1927年双十专号)
1题目一“中国人,细听着!”
眼前的工作
“见利不能思义!见危不能受命!一直是因为这种聪明人太多,所以抗
战中有许多大事办不起来,办起来也不彻底!”我听见有人这样大发感慨。
其实一直也是因为这种指摘,别无其他特长的牢骚朋友们太多,事情才
无从办起。第二期抗战中的工作固然繁难,在后方的人们还不需要做到“慷
慨赴义”,“见危效命”的勇敢。眼前有的平易的救国工作,譬如尽量增加
个人工作的效率,减低自己的生活标准,果若大家做到,便等于在战场上突
增了数百万军士的兵力。抗战的英雄勇士,确实值得我们讴歌赞扬,但广大
的平凡的后方工作人员也决不应该忘却。
我常想,编剧的朋友们无妨再辟一条新路,把迫切的后方各种实际问题
做题材写出同样热烈的好文章,来推动后方的工作。这才是切实地尽了我们
的责任。
(原载《国民公报·星期增刊》1939年
1月
15日)
人民在召唤着我们
我不相信只是熟读几本理论书籍以及仅仅和批评家们交换些意见便可以
展开今后的戏剧工作。新的社会虽然已经到来,我们不能不承认还有一段艰
苦的途路要跋涉。接近人民并不容易,为人民效力也可能在我们只是一句口
号,眼前仿佛不是自以为有了严肃的态度和学习的精神便可以了事。对于一
个新社会的意识需要先有克服自己的勇气作为基础。过去,我们戏剧界中潜
在着多少卑劣的商品思想、英雄主义的作风和宗派性质的惰性,但这未必真
是我们致命的伤痛。致我们命的将在我们日后万一脱不去这些旧习惯。旧思
想以及披起了新语汇的皮毛之下的种种封建行为。
我,幸运地踏进了一个伟大的时代,更幸运的是在这时代里我们握有文
化建筑中一件重要的武器,这武器是人民交与我们向旧世界作无情的斗争
的。在这斗争中,如果我们不能先克服了自己的种种缺点,我们早晚被人民
所摈弃。
无疑问的,我们的优秀的戏剧工作者,在以往的劳绩中已经表现出前所
未有的热情与成功。我们将以更光辉的行动来发扬这种进步的倾向,为着人
民在号召着我们!迫不及待地号召着我们!
(原载重庆《大公报》1949年
12月
31日)
谩谈下厂
××兄:
又有些日子没得到你的消息,正在纳闷。接着你的信,才知道你在工厂
非常忙,也十分愉快,只是恨工作也有了一段时期,还看不出成绩,想起来,
就有些困惑之感。也许你很谦虚,你放过一些已经推进一步的事实。也许你
有些急躁,或者还有一点点个人英雄主义,于是希望在比较短促的时间内,
掀起你所说的“一片文艺的热潮”。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而且十分鼓励了
我,“只有完全把自己忘却了,才能搞好工厂的文艺活动。”这个道理放在
任何一件为人民的事业上都是千真万确的。假若真做到了这一点,你会减少
一点困惑,多增一点力争取那成绩而努力的韧性。我自然赞同你的意见,无
论做什么,总应该做出优越的成绩的。
记得你在进工厂以前,曾担心自己是一个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怕工作
搞不好,尤其怕工人同志不易接近,过了一个月的光景,有一天在炙人的日
光下,我们偶然在街上相遇,你高声把我唤住,匆匆告诉我:“我正在为他
们搞活剧,他们还喜欢我!”登时跨上车,骑向工厂去了。那时,你的额头
渗着汗珠,你的眼睛闪出喜悦的光采,仿佛脸上的筋肉都微微地在颤动。
很高兴,知道你已解决个人的顾虑。工人的明朗和真挚启发了你,使你
明了和工人成为朋友是比和你同阶级的知识分子交朋友要爽利些的。你平时
像是一个不大好开口的人,你只在眉宇间传出你的欣喜和苦恼。那天,听见
你放开喉咙叫住了我,使我吃惊的倒不在你那一声洪亮的嗓子,而是你突然
在性格上起了的变化。短短一个月,你未必能为工人的文艺做出显著的成绩,
却是工人先慷慨地教育了你:你开朗了,你自信了。你讲过要做工人的小学
生;料想得到,你们师徒之间必定是融洽的。
写文章,我们都有过一些锻炼,然而过去写了文章并不等于搞过工厂的
文艺活动。我们还需要向精通这种业务的人或者有过较长期经验的人学习,
学习有方法、有步骤地使得多数的工人能掌握这文艺的武器。“提高工人的
文化水平,增强工人的阶级觉悟。”这两句话,想是时常听说的。但只有真
做到这两点时,你才成为一个好的工厂文艺工作者,你的工作没有白费,它
与工人阶级的基本利益相结合,直接间接地帮助了生产。徒劳无功是可耻的
现象,它浪费了工人原来可以为生产用的精力和时间。我们要珍视工人的精
力和时间,像宝贵我们自己的血液一样。如果我们能经常和工人一起劳动,
真正了解他们的需要和生产中的问题,再布置工作,那会对开展工厂的文艺
活动有好处的。
如你所说,你所在的工厂里,文艺活动没有很深的基础,亟待展开。有
人抱着雄心,想立刻号召扩充剧团,准备在一年之内演出四个大戏。我怕,
这样作法不一定很切实,你最好找工会的领导干部详谈这个计划,看看这样
做是否适合现在工厂的文艺活动的要求。广泛的文艺活动当然有必要,但不
一定在多编大戏,多演大戏,更无须先轰轰烈烈,那样声势夺人。譬如联系
工厂的实际需要,多启发工人的创作欲望,出些有内容的,尖锐地反映工厂
生产问题的壁报,演出些短小精悍、鼓舞劳动热情的歌唱与戏曲等等,这或
者比喧赫的大演出更得益些。如果你厂的工人中确实拥有许多写作与演出的
人才,业余时间也还充裕,工厂领导上在全面考察后也认为可以大搞,你是
否可以再估计一下,这种做法只是文艺活动中的一种,想想哪些种形式是被
忽略的,哪些种配合起来才集中地解决了你们工厂内的特定的问题,我们要
照顾到整个的工人群众,整个的工人群众自然不仅仅是与你朝夕相处的工人
朋友们。
我不是一般地反对工厂的大型演出。既然你们工厂的文艺基础还不深
厚,那么,先普遍地鼓舞工人们热爱文化的情绪,尽量联系工人的各种组织
(譬如文化学习班等),以各色各样浅易的、有兴趣的文艺形式,供与大多
数的工人,使他们能主动地发挥文艺与生产结合的力量,是不是在你们厂里
比较更合宜呢?
我下厂的次数不多,即如上面那一点浅浮、可能不很妥当的见解,也是
在随着我们学校的辅导工作同志们下厂时,耳濡目染中得来。认真讲,我并
没有实际的辅导工作经验。所以,如你认为必要,我想介绍他们当中几位和
你谈谈,好不好?
一九五○年
(原载《人民戏剧》第
1卷第
5期)
参加果式理纪念会归来
从北京飞向莫斯科,中途歇下来第一站便是乌兰巴托——蒙古人民共和
国的首都。一位蒙古面庞的乘客走进机场,他向我们微笑点头,要和我们谈
话。我不会说蒙古话,他也不懂得中国话,我和这位热情的朋友也只好点首
示意,感觉到一腔弟兄的感情没有法子表达出来。在他向朋友们告别以后走
进机舱的时候,他笑嘻嘻地望了我们半天,忽然问:“果戈理?”我也忽然
明白了:“果戈理!”我们二人之间顿时豁然贯通了。我们虽然没有讲一句
话,却互相把各自带来的中文、蒙文的果戈理译本拿出来交换翻阅。他愉快
地浏览着《死魂灵》译本的插图,也热情地给我讲果戈理的作品在蒙古是怎
样被翻译的,我虽然不懂,但也听得出那些熟悉的人物的名字。他告诉我他
是蒙古的作家,他叫丹金色隆,一路上我们就这样成了很好的朋友。
这个简短的遭遇使我认识伟大的作品是不分国界、不分语言,并且深深
地刻在人民的心坎的。人类最宝贵的文化遗产,是我们思想情感交流的桥梁,
果戈理的伟大的现实主义和爱国主义的著作,不只是苏联人民所热爱的尊贵
的主藏,也是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走向光明、走向幸福的精神食粮。果戈
理!这个光辉的名字使我们和世界各国的作家都聚集在莫斯科。
莫斯科对我们是极亲切的地方。一下飞机我们就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们所敬爱的、中国人民最爱读他的作品的老作家卡达耶夫,抱着一束鲜花
来欢迎我们。白雪还掩盖着莫斯科城外的田野,在汽车上卡达耶夫笑着说:
“春天到了,你们来的正是美丽的时候。”他指着远处一片桦树林,在暮霭
中泛成一片淡紫,他说:“这是俄罗斯小说中常描写的风景,多么好的天气,
美好的节日又来了。。”
在莫斯科的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