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部几个人面面相觑,一语不发。
这时,门口传来一女孩的声音。“你们是在天来么?”
接着,探进一个玲珑的脑袋怯生生,莫名莫妙地看着大家。刘书友忙起来,
起过去严肃地问:“什么事?”
“我想请你们看篇稿。”女孩红着脸说。
“上里屋谈时”刘书友悄声说,严肃地带着孩进了主编室。
“刚才您说什么权?什么权被犯了?”李东宝客气地文。
“名称权。”女同志回答。
“有这权么?”李东宝回头问戈玲。
戈玲摇头:“不知道。”
“我知道”于德利说,在有这么一说。就是说咱们用了他们名字,他们没允
许,就叫侵权。”
“用用名儿子就侵权了?这,这法律管得也太宽了。”
“当然宽了,不但用名字管,用及脸蛋、身段也管,那叫肖像权——你可真
是不懂法。”于德利说。
李东宝渐愧地摇摇头:“真是不懂,光知道不经允许拿人家钱犯法。”他对
矮胖子等人道:“要不这样,你也不经允许用一回我们名字,这样咱们两家就扯
平了。”
“我警告你,你……你叫什么名字?”何主任问。
“李,李东宝。”“我警告你李东宝,还有你们全体。”何冼厉声道。“这
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不要打哈哈,打哈哈的结果只能是到你自己身上。”“
有什么大不了的?”李东宝不以为然,“不就是用了名字么?你们不让用我们就
不用了呗,还用这么兴师罪,上法院什么的?”
何社任:“名字?你不看看这是谁的名字——《大众生活》!如雷贯耳名字
——是你们能乱用的么?”
另一同地男子也道:”用了,就得付出代价!”
戈玲小声嘟哝:“可是又不是你们名字,是他们,何必……”“对呀!”李
东宝猛醒,“我们也没用你们名字,是他们,何必……”“谁?”何主任厉喝。
“他们,那帮骗子,他们用了你们和我们的名字。”李东宝口气忽然硬起问:“
我们是受害者,我们也要追究!”
“对!”戈玲道,“我们也是受害者,敢情他们是两头骗。
“谁们?”女同志问。“何……假何必和搞晚会的那帮骗子。”李东宝道:
“我领你们去找他们,这帮坏蛋,不能跑了他们。”
“什么他们你们的?我就认你们!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受害者,我就认公章!
”何主任说着掏出几份合同拍在桌上:“这是你们去拉赞助的厂家给我们寄来的
上面的是你们的公章。”
戈玲:“可是,干这事的并不是我他的人。我们也被他们骗我,以为他们是
你们的人才给他们盖的章——本意也是成全你们。”女同志:“在怎么又成全我
们的人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有这码事,是人家厂方给你们打电话谁盖了章就找
你们算账。”“不要跟他们说那么多!”何主任不耐烦一挥胳膊,“我们不管什
么人干的这事,谁盖了章就找谁,合同上有你们的章,你们就要对此负责——我
就找你们算帐!”
“你这话可就有点不讲道理了。”于德利说。
“不讲道理?”何主任于德利去了”我今天就是来找你们讲理的!不但我要
跟你们讲,还要拉你们上法庭上讲,我这话已经跟你说到了,你们必须立即停止
侵害,否则一切同果自负!”牛大姐终于站起来,开了口,“好啦,老何同志,
不要发火。可以按你说的,我在负责立即责令他们停止下摘,发最后通牒。”“
晚了庆现在停止太晚了!影响已经造出去了。”何主任恨恨地起身招呼手下:“
我先走——咱们法院见!”
牛大姐追上去:“等一等,等一等嘛。”
何主任边走边说:“不等!坚决不等。说什么也没用了,跟你们——死磕!
”三人气冲冲而去,男青年最后出门时把门的力一带,“哐”的一声。编辑部里
一片静寂,大煽动以都垂下头,拉长了脸无论谁看谁,得到都是很大的白眼黑球
。
主编室的门开了,刘书友轻手轻脚领着送稿的女孩穿堂而过,在门外又是握
手又是热情叮咛。
“记住我名字了吧?下回来还找我。”
他回转身的同时挥去了一脸幸福,表情沉痛地走回自己座位坐下。牛大姐把
桌上发言稿撕成一条一条,“到底叫我说中了吧?好啦,这回人家要跟咱们打官
司了。”
说完她把纸团扔字纸篓儿。
刘书友轻声诚恳地说:“我早料到了,这事弄不好让人骗了。为什么就那么
会听不进老同志的意见?”
“牛大姐我可不记得你说过不能办,”李东宝问于、戈:“她说过么?”戈
玲摇头:“没有,我记得她当时答应得挺痛快的。”
“就是。于德利也说,对刚才写讲演稿的劲头摆在那儿呢。”“你……你们
怎么——唉!”牛大姐颓然垂头。
李东宝:“你真的没说过不能办,你就承认了吧,没人怪你。”“我总是说
过吧?”刘书友道,“别让人骗了,慎重,等老陈回来再决定。”“你也没说过
,你是极力赞成的。”于德利道。
戈玲:“不是你张让他们把钱汇进咱们账号的么?好事往前冲。出了事往后
躲,这不好,不是您这种政治面目的人应有的品质。”刘书友气坏了,对牛大姐
说:“好在还有你的两人在的,我们可以互相作证。”牛大姐:“当然,我们可
以到领导那儿说清楚。”
戈玲中肯地望着二人道:“我觉得这会儿就想着怎么推卸责任,实在让人寒
心。有什么大不了事?不就是一侵权纠纷么?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上咱们人民的
法院。这么点小事就不认同志了?真要到了盖世太保手里,恐怕老虎凳没坐辣椒
水没灌就得叛变!”“这是两码事戈玲,他敌人对同志那两以态度,一个横眉冷
对,一俯首甘为,不能混为一谈。不能!绝对不能!”牛大姐气愤地站起来。戈
玲:“不管怎么说,我认为现在还没到各自逃生的地步。出了问题就解决嘛。其
实你们就是不往后缩,挺身承担责任,我们年轻人不会让你们顶雷,我们也会主
动承担这件事的责任——对不对东宝,于德利?我们惹出的麻烦我们不推诿。”
“对,我会特受感动,甚至把你们责任全揽过来也不是可以商量。”李东宝
傲然起立,“上法院我去!雷要炸炸我一人!”
“没错!”于德利也说,“其实你们不这么说,说不说,我和东宝、戈玲也
会一如既往冲在侧面,决不让你们受半点惊。事日大不怕,怕生怕分崩离析,戈
玲讲话:寒心。真是不需要你们出力,只要给包点鼓励,说点暖心的话,就感激
不尽了——牛大姐暖心的话会说吧?”
牛大姐想了想,心大横,咬牙道:“会说,既然你们这么说,那么告诉你们
,作为临时负责人,这事的主要责任由我来负。”于德利一拍大腿:“就要这句
话大姐!有您这句话全齐了,没您的事了,干嘛干嘛啮事儿我于德利一个全顶了
。
“不不,”牛大姐,”事儿是咱工大家办的,咱们都有责任,解决问题也该
咱们大家一起解决。”
刘书友跳出来反对:“我不同意你这错误人人有份说法,不能不分青红皂白
,事实上确实反对过这事,在这之前我就表示过不同意见,而且一直对此持怀疑
态度。”“老刘哇,烈火金刚啊!”李东宝一拍刘友肩头,“不承认不行,要论
水平,你真是比牛大姐差一大截子。”
“还不如一个群众呢。”牛大姐斜他一眼,“他的问题,我们以后再说。眼
下我认为马上要办的一件事就是去找江湖,让他们立刻停止晚会的筹办!”
七
“我是一个黑孩子,我的祖国在黑非洲,黑非洲,夜沉不到头……”一个擦
了一脸鞋油的小姑娘在如泣如动来唱。
八个同样抹得黑黑的小姑娘在伴舞,随着歌声作种种悲愤欲绝状。排练厅里
,江湖、假何必坐成一排看孩子们排练。
江湖熬有介事抽着雪茄,手里拿着块表掐节目时间。
假何必:“不够悲惨,还应是点日,带哭腔。江导,是不是应该把裙子再撕
几个口子,越破越好,这样才能把非洲人民的痛苦和不幸更强烈地表现出来。”
“够惨的了。”江湖道,“这是过节唱的歌,也不能让小朋友们都哭得泪人
似的。”“西方来的老师们,骑在我们的脖子上,这帮去了那帮来,强盗瓜分了
黑非洲……”小歌星声情并茂,江湖都着歌声情不自禁摇头晃脑,沉溺于中,竟
带出一滴泪来。
他将那滴泪用食指轻轻弹去,站起来一击掌:“停,停停!”
他走到小演员们跟前:“这段舞蹈情的绪没转过来,应该悲中有愤,突出裴
人民反抗斗争的决伴舞小朋友动作要刚一些,眼睛要喷出怒火,国家被瓜分了么
,很气愤……”
江湖边说边翩翩演示:“‘骑在我们的脖上头’,唱到这里时腰要弯到九十
度——这样。”
他发现自己是啤酒肚弯不下去:“你们就尽量弯吧。”
“脸呢?还悲伤么?”一个小演员学着弯下腰,两腿间露出脸问。“当然,
又悲伤又愤怒,”江湖示范了一下,孩子们都跟了纷纷学着出怪相。江湖也有些
不好意思,“算了,不要脸了,光眼里愤出怒火就行了。再来一遍——音乐!”
他退回自己位子坐下。
“我是一个……”小歌星刚唱了半句,戈玲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别唱
了——都走吧,一边歇着去。”戈玲挨个叫那些弯腰拱背的孩子。江湖猛地站起
来:“你是谁?要干嘛!”
“坐下坐下咱们谈谈。”李东宝从后面拍他肩。
江湖回头一看,自己已被李东宝、于德利夹在中间。
“你们要干嘛?我要求作出解释。”
“会给你解释的,”李东宝说,“先坐下,还有你,何必主任,不要走,过
来坐这儿。”
于德利冲小演员和其他人员喊:“其他人都出去,统统出去,一个人不要留
。”“走吧走吧。”戈玲拣起小演员们的衣裳披在她们身上,轰鸡似地赶着这帮
吱吱喳喳的小姑娘,“今天不排练了,回去把小脸洗洗吧。”江湖生气地喊:“
你们怎么敢?大不像话了!这儿我是导演。”“坐下坐下,安静点。”李东宝把
他按下来,“你已经不是导演了。”江湖心虚地看假何必。
假何必坐在一边闷闷地吸烟,神态忧伤。“说说吧,怎么回事?主意谁出的
?”于德利开口道:
江湖:“我不明白,我抗议!”
“那么你先说。”于德利转向假何必,“你的名叫什么?”
假何必:“你们听到什么了?千万别信谣言,诵言人这你也知道。”“得了
,”于德利通了他分拳,“你不想我们扭送你去派出所吧?”“我看不出你们有
什么理由扭送我。”
于德利笑了:“你瞧,你这就不像聪明人了,我们要不掌握了情况能这么问
你么?丢掉幻想吧,事情已经全部败露了,现在重要的是磐个好的态度,可以告
诉你,我们几个还是比较好说话的,见不得人说软话。甭管这人干了什么,只要
哭天抹泪,痛改前非,我们都给出路。”
“最恨的就是软磨硬抗,死不承为李东宝摩拳擦拳,“没火也勾走来,哪怕
打人犯错误,有理变没理。也得先把这口恶气出了。”“说吧,真名叫什么?”
于德利敦泥以在我数三下。”
假何必无奈地叹口气:“不要动粗——刘利全。”
“职业?”“一九五八年开除公职,无业至今。”
“暖,态度就好,是老实的态度。就是说:你是个职业骗子?”刘利全想了
想,“不少人这么评价我,可我自己从不这么认为。”“你认为你是什么?”戈
玲问。
“在我们老家,我这种人被称于能人。”
“噢,这么回事。”于德利看看旁边颇不以为然的江湖,“两个能人碰在一
起,一个乡下二流子,一个城里骗子,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刘利全笑了:“
没错,一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红花还得绿叶扶,铝合金比什么都结实。”
“有道理,”于德利点头,“不过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露了馅被逮住
?”刘利全推心置腹地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干什么不冒风险?这也就是
叫你们发现了,要没发现呢?我们是真把这当办的,真办了,不也利国利民精神
文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