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更舒适些。对这些事情,俾斯麦却是很愿意做的。他有较深的阅历,做这些事时会很得心应手。日常生活中,他虽然比乔安娜忙碌,但他还是常常给她写信,而她却不然,为此,他屡次问她为什么不给他写信?说到写信,对乔安娜来说纯粹看个人喜恶,而且她也不太知道如何才能更好地分配时间。
所有俾斯麦想做的事,所有侮斯麦已经做成了的事,对乔安娜来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然而对他的日常生活,乔安娜毫不掩饰她的不以为然。在国家危急时,她会写信给她的朋友乔特尔,说道:“假若我们能去申豪森,不管别的事,只顾我们自己,我们的儿女,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好朋友——这该是多么高兴的事!如果能这样的话,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他的身体又会变得棒棒的且精神饱满,如他从前一样。……当他着手办理一件令人头疼的外交事务时,他并不会得到什么好处,只不过得到些麻烦、仇恨,别人的厌恶。他是个很顾体面的人,正直、高贵,不适合做那样的事。但是可惜他不肯脱离这一切,因为他妄想要为国尽忠。”
在这封信中,我们不仅看出她对俾斯麦的虔敬,也看出她是多么渴望俾斯麦能守在她的身边,过着和美的家庭生活的欲望。在这封信中我们是可以窥见俾斯麦的许多动机。他所说的并非是胡言乱语,他肯定要描写他那高人一等的道德观,要利人利己,并且声称他的对头,他的同事,他的长官(他们实在不如俾斯麦聪明)比他更狡橘!时间久了,他会难以忍受娶一位夫人,她的狡诈比他更为甚之,或者是她的欲望常常挑动他去与别人勾心斗角。在他选择乔安娜冯普特卡默做妻子时,他就知道妻子绝不是这样的人。她爱他并且只爱他一个人。对她来说得到他的心无疑是最重要的。
对于那些必须应该会作的事,俾斯麦才会教她。除此之外他再不会教她什么别的。“我的可怜的宝贝,你必须学会在大厅里端正地坐着,样子要端庄。当你同大人们相见时,必须要表现得聪明而且有才智。”这是早时他写给她的的信中提到的。她还要学说法语,学会骑马,后来这两样乔安娜都已学会了。但是他若要求她做什么事,而这事正是她所做不来的,俾斯麦就会立即收回自己的要求,并且对自己很是生气,生气为什么要提这样的要求呢?“我娶你是因为上帝让我爱你,如果你会答应我的要求月D 么我这颗飘泊不定的心才会找到一个落脚之处,从此不再害怕世界上的凄风冷雨,我可以在我自己的家庭中得到温暖。当外面有大风雨时,我便可以躲回家中。”但是他那外交家的性情却常常流露出来,她是自然坦诚毫无城府的,在她的信中她有时也会激烈而率直地批评某些人物,每当这时,他就惟恐信在通过邮局时会有人偷看,他告诉她:“你要小心些,切勿说某人某人这些闲话,因为我是你的丈夫,所以你说的这些话是要由我来负责的。况且你对于这些人的评价有失公允。切勿写那些警察不喜欢读的信,切勿忘记你在洗浴室里俯耳对夏洛特所说的话,你可知道,在这里或在莫愁宫里,当一道菜端上来后,往往还需加些佐料。”
她第一次拜见君主就很讨了个没趣,这不是俾斯麦的错,也自然不是她的错。这对夫妇被邀请到莱茵河的一条游船上玩耍,就在船上拜见君主夫妇。但是“这两位陛下却没有理她,虽然我们这几个人在船上玩了好几个小时。王后身体不适,所以对乔安娜也不甚理会而普鲁士亲王王妃却是故意地不理她。……后来亲王虽有意想弥补夫人的过失,很和蔼地对她,但她仍是差点就要哭了起来。……我的武士道精神使我感觉侮辱我的夫人要比侮辱我还要令我难过。……我自然是试着让她相信,她们并非看不起她,只不过宫廷就是这种状况。”
当我们读他写给朋友信中的牢骚话时,似乎当日的情景又重在我们眼前浮现。我们可以相信在他们夫妇回家的路上,乔安娜是怎样向他竭尽全力地证明这种生活实在是多么的没有趣味,是怎样的与他的性情不相符合。我们从中又可以推断出,普鲁士亲王王妃是怎样的无理。当君主的游船到了第一次停泊的地方,俾斯麦弃船登陆,这才是一个极为真实的俾斯麦!
无论乔安娜要什么,俾斯麦就给什么。他从旧时的阅历,深知女人的性情。他对于一些琐事也会很小心地处理。他曾写信给一位在巴黎的同事,托他买一件羊绒披肩时,他就将披肩的颜色说得极为详细。他又托他的妹妹替乔安娜缝制一件衣裳,要什么布料,什么尺寸,颜色要纯白的,凡此种种说得既耐心又细致。他还要为她买一把金扇,摇动时要很响的那种,尽管他很讨厌这种响声,但为了乔安娜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买了。他在巴黎时,因乔安娜喜欢一种叫蓝脖子的鸟儿,俾斯麦便大街小巷地将巴黎转了个遍。他居然还肯降格在脖子上挂了一幅链子,上面悬着几个宝星,因为这是乔安娜送给他的,“如果她知道我实在不愿往脖子上挂这种东西时,她会很难过的。”
他常将她的父母包括在他的至亲之内,说到她的父亲,他往往会表示出极大的爱意。他很喜欢他们到他的家小住几个星期,他写道:“我们七个人成为一个小国。……在我们凡人的生活中,有许多烦扰与忧患是难以避免的,尽管在大街上人人都是冷冷的,但在家中我们却是那么地亲热。”
五、威廉亲王摄政
君主的精神病愈来愈重了。在革命后的十几年间,腓特烈威廉的举动很是自相矛盾,反复无常,做事也过于夸张。在他周围的人们常被他的举动搞得昏头转向,也难以保全政策的连贯性。在这里,奥古斯塔的野心又起,她自命为“自由党”。君主这时又谈起革命,说他头上的皇冕实际上是“不洁之物与泥土”造成的,说不过是一个“狗的颈圈”,多次想以一道圣谕来替代宪法。他对弗兰茨约瑟夫说:“我之所以活在世上,只不过是为奥地利皇帝执橙。”他对沙皇说:“上帝给予你的大陆,是作为你的产业,我希望你能保存这份产业。”这一番话,使这两位皇帝更加瞧不起他。
到了1858年,他的病情更加显露,甚至危及到他那元首的地位。他并非如一般精神病患者那样大喊大叫,而是他的想像力已完全枯萎了,这足以证明他已经疯了好几年了。在他那段比较危急的时间里,俾斯麦常骑马伴其左右,时不时要抓住君主的马恒。后来君主连火漆的味道也闻不到了,他一闻到烟草味就要恶心。有一次他与沙皇同坐一辆大格(古时的一种大车)时,(沙皇是很好吸烟的)他突然中风晕倒。此时宫廷中的各党派展开了激烈的竞争,君主常想保存禄位,要长期执掌政权。王弟党要摄政,他们从此就可以出头。
那时俾斯麦恰好在柏林,他早已预料到这件事,此时并不恐慌。但是那条通向政权的桥却有点动摇,因为他知道威廉亲王会怎样对他,这是显而易见的。
八年前在奥尔米茨,四年前在克里米亚之战,这位好战的亲王的希望多少次被俾斯麦所破灭。每次君主都受到俾斯麦潜移默化的影响转而反对亲王。此后悍斯麦与亲王多次会面,尽管二人内心都极为厌恶对方,但是由于政治上的需求,必要时二人不得不常常见面谈话。当君主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时,威廉亲王即邀请俾斯麦长谈。亲王询问他有什么良计,他说亲王若是将政权拿过来,不如承认宪法,不必要求修改。俾斯麦也主张摄政,因为这样一来,局势就会得以安定。我们是否要猜测他无论怎样也要求做大臣吗?不见得!他更没想到,他会被从法兰克福召回柏林。与新执政联盟,最好用什么办法呢?
威廉亲王摄政后俾斯麦从私人口中得到消息说,有人提议重立疯君主,让王后执政。俾斯麦听后,赶快到了巴黎,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亲王,亲王听后,很坦率很满意地说:“既是这样,我立刻退出。”
俾斯麦答道:“你不如将曼陀菲尔传来,让他去破坏整个阴谋。”他知道曼陀菲尔肯定知道这个计划,此刻正在乡下宅子里等候结果。亲王于是将曼陀菲尔召来,自从君主病倒后,他很替自己的地位担心,如今亲王召见,更令他忐忑不安,他不敢一人前往,便让俾斯麦陪伴。很快曼陀菲尔即被罢免。1858年年秋,亲王受到王妃的鼓动,宣誓当了摄政,并新组了一个自由党内阁。俾斯麦的朋友们深信,乔安娜一直所盼望的事——俾斯麦辞职就要发生了。但是俾斯麦却不这样想,他认为他的新主人有些亏待于他,因为在一些危急时刻,往往都是俾斯麦为他出谋划策。所以对于眼前这种形式,俾斯麦并不惊慌,他说现在并没有什么阻碍他的事情,况且新任宰相安登王爵还是个保守党。“我将到法兰克福去住,乌泽多姆夫人知道后很生气,因为她自己也想到这里来。”亲王王妃对俾斯麦满是怒恨,威廉又极为懦弱俾斯麦不得不保住自己的退路。
这时,他写信给妹妹说道:“变化就是生命的灵魂,假如让我再一次置身于如1848年与1849年那样的斗志中去,我希望我会变得年轻些,年轻十岁。倘若乡绅与外交家不能兼得,那么花费一笔优厚的薪水的快乐或重担,将不会动摇我的选择。我自己有收人,足以满足我的需要,只要上帝会赐给我的妻子永远的健康,那么事情无论怎样变化,我都会说,‘不要理会识管前进。’三十年后,至于我是当上了外交家或是变成了乡绅,都是无足轻重的。回顾往昔,发觉自己的奋斗是为了争取一种有力且体面的前程。不为任何官场的束缚所阻碍,就如同穿了一件政治的游泳衣,这在我看来,也几乎有同样的乐趣。就如同天天吃冬菇,做公务,奔着一等宝星的前程等等。戏子说:”九点钟什么都完了‘。“当提到要派他到俄都时,他写道:”用政治上的话来说,我觉得这里天气变幻莫测,我很愿意披着熊皮,吃着鱼子,猎着糜鹿来等候朝廷的命令。“
就俾斯麦而论,他写这样的书信既是广告又是种保险——眼下他只是在等待时机。尽管在他发牢骚时,他说自己很想再做一个乡绅,然而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么在他内心中闪动的惟一念头就是立刻到议院去打架。在这几年里,什么事都是可以变化的。摄政王虽不如君主那样老,却也有六十多岁了。奥古斯塔王妃也不是长生不老的,只是在这一次,她能够劝动他的丈夫召集贵族间的自由党。俾斯麦终是被免了职,乌泽多姆同他的乖僻的夫人奉命到了法兰克福,俾斯麦到底是“被贬”到俄都啦。他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抢在摄政王之前,详细地描述此事,一如他所报告的:“我在法兰克福呆了八年,因为我很了解那里的人月p 里的情形,积蓄了许多资本,现在竟毫无理由地被破坏了,真是可惜。乌泽多姆会因为他的夫人而站不住脚的。”
摄政王说道:“事情的本质就是这样。乌泽多姆的本能,使他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会被别人利用。因为无论在哪一个宫廷,他的夫人都会闹出事来。”
俾斯麦回答说:“既然是这样,我当初没有娶一个难以对付的女人做夫人,是我的大错。假若我娶了这样一位夫人,我猜我会和乌泽多姆有相同的理由,当要求一个职位时会觉得自己非常称职。”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不高兴,在我们的外交差使中,派驻俄都通常都是最重要的席位,你应该认为这是朝廷对你的极大信任。”
“陛下既是这样说,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当他表示对法兰克福的担忧时,摄政王答道:“难道你以为我睡着了吗?我会自己当外交总长,自己当陆军总长。我很明白这中间的事。”
“如今就算最称职的地方行政长官,也不能没有一个好的秘书,来管理地方事务。相同的道理若没有一个好的部长,陛下是不会满意的。……陛下看看施维林的半面像,双眉紧锁,似乎凝聚着无穷的思索的力量……但是额头不够好,看相家告诉我们,通过这个部位可以看出一个人思考问题是否是周密而又谨慎的。施维林作为一个政治家是缺乏远见的。”俾斯麦随即—一评论了内阁诸大臣。
这是俾斯麦与威廉的第一次官方式谈话,我们能看出这二人的分歧,这是很显而易见的。我们还是极为称赞俾斯麦的胆量,看事看得透彻,论事合乎逻辑。他最令人称赞的是,他总能将责任推至他的对头的肩上,随即将他的政敌们一网打尽。同时我们也不难看见君主的镇静,他认为他是在升摆他的臣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