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斯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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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斯麦-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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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我不管马的脾气有多大,只要它有这样的体力。”我们看什么样的马,就知道他十年间的变化。从前他看马匹与女人,是越野越好;现在他不要驯服什么人。只有当他在丹麦海口外,在狂风大作时在船上过一夜的时候,只有在匈牙利听见他的朋友们在森林里同强盗格斗时,在露天宿营的时候他有时还会火气很猛地发牢骚说:“人们在令人讨厌的法兰克福,是得不到这样的阅历的。”
  其实他的新事业使他老得很快。在他当大使的时候,从三十七岁到四十八岁,俾斯麦的精力也日渐衰落,然而他却更难以让人对付。他变得更加敏感,看见时光转瞬即逝。他虽然在十年间很不满意普鲁士所作的事,然而却不能改变什么,他的精力也在不断的报告与公文中消磨。两年之后,他写道。“我绝对不能相信,自己会习惯了例行公事,如今我在这里已习惯了这些。……我天生不愿写东西,又是天生的懒,我极为惊异我竟能如此节制这两件事。”我们要想起从前的神斯麦是什么样,就会知道他现在是受了怎样的约束。有一次他外出旅行了两个星期没得到报纸看,就后悔自己少年时虚度了光阴。他在法兰克福三年后,他又说不满意的话,“因为没有事做。”
  他说的事自然是政治上的事,并非日常公事,这些是他的属员们去办的。在联邦议院,当议员们发表一些繁冗的演说时,他就写家信逍遥。但是有一次,有一个少年犯了政治罪,他得知要拘捕他,他就一大早爬了三层楼去见这个年轻人,说道:“你赶快跑到国外去!”少年迟疑不决,俾斯麦又说道:“你好像不知道我是谁。也许你没钱,我给你点儿钱,你赶快跑到国外去,不然的话,人家就会说巡警办事可是比外交家麻利。”又一次在俄国都会,有一个逃犯是使馆认识的,俾斯麦替他预备衣服改变装束,从后门把他放走一一俾斯麦随后反责备警察让坏人逃走!这样不合法的事是少有的,但是当遇到这种事时俾斯麦的冒险敢为的性子又发作了。
  当他写信时,他的脑子转得很快。他的随员们说他走来走去,穿了一件绿色的睡衣,话从口里一句接一句地冲出来,中间还夹带着些批评的话。当他心情好时,他会拖住一位秘书,然后他口述,由秘书来记录,从半夜一直到天亮。他做人家的长官是很正直很和蔼的。他受不了同他拘泥于礼节的秘书,这使两人在一起不舒服。他请他的秘书们同他一起去打猎洞他一起饮酒,当他在不太得志时,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满意。有两位秘书说起他时,所讲的情形基本相同,俾斯麦训斥他们如同训两个不听话的小学生。有一次有一位秘书没有完全听他的命令,俾斯麦说道:“我想你一定会后悔的。因为我知道你的见解和我一样,那就是一个顾体面的人只要负责一件事,他就会把它做得很好。”如此类的话,从俾斯麦口中说出,而且他还用一种颇为和气的语气说出来,让人听了真有些不寒而栗。有一次,有一位秘书将一件历史事件记错了,他很客气而又冷冰冰地问:“难道你没有读过柏克的世界历史XX页吗?”
  二、政治魔方
  奥地利是最重要的敌人,俾斯麦也最痛恨奥地利。当他在法兰克福尚未体验过哈布斯堡朝廷的傲慢无礼的滋味之前,他就已经将奥地利列为全部作战计划的目标。他原本就不喜欢奥地利,现在又有了一层不信任的因素,所以俾斯麦更加反对它。在法兰克福,俾斯麦已经等待了十二年,先后四任外交部长官都受到他的猜度,因为他们所占据的位置正是他所期望得到的,他甚至将怀疑的目光也对准了要占据普鲁士地位的诸邦,在他看来,凡在普鲁士界外的德意志都是别的国家,尤其是奥地利。他对于奥尔米茨事件的难过,甚至超过了条约本身带给他的难过。他并不袒护这宗条约以避免战事爆发,而是想延缓战事。在这个时候,个人的欲望决定了他所要采取的方针。
  他不能居于最高职位,这一点令他一开始就不甚满意。他只得装作很亲密的样子同十几位大使坐在一起。主席的职位不是他的,而是别人,这对于一个自大的普鲁士人来说,是多么的难以忍受。而那个做了主席之职的人,对俾斯麦来说就是自己挑战的目标。就自大与狡诈而言,图恩伯爵并不亚于施瓦岑堡。俾斯麦是这样描绘他:“穿着一件短褂坐在主席位上……衣衫扣着,里面显然没穿背心,只是露出一点领边,他讨论起议会的事就如同在那儿拉家常。”这几句话,就表明他看不起这位主席。他说他是用一个科学家的理智与冷静,来思考这个令人奇怪的主席,然而他的话我们却不太相信。“图恩在俱乐部赌博,一直赌到早晨四点钟,从十点钟开始跳舞,一直跳到凌晨五点,脸上是一种很舒服、很享受的表情,看这副样子,真不知一夜喝了多少冰镇的香摈酒,还有那些浓妆艳抹的美艳妇女们。……他既有贵族的冷漠,又有斯拉夫族农人的狡诈。他的最显著的特点就是有谨慎的诡流。”图恩的副手是一个男爵,俾斯麦说:“有时这个人是一个诗人,极易动情,有时看戏看到动情处常会不由自主地落泪。他表面上对人很和气,乐于助人,喝酒却也常常过量。”
  这几句挖苦话,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它并不能表明是在什么情形下,比如什么眼神、什么话语才激发出他的这番话来。在俾斯麦尚是使馆的秘书时,曾拜访过图恩一次,陪他同去的还有一位柏林的官员。图恩知道俾斯麦快要做大使,就特意撇开他,不同他说话。出来的时候,俾斯麦“极为不安以至于声音发抖”,他对同事说:“你看见图思是怎样对待我的吗?”这第一次会面就决定了俾斯麦与图恩的个人关系,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后来有一次,俾斯麦以大使的身份正式拜访图恩,这次图恩坐着吸烟只穿着内衣(因为天热)接见了他,而俾斯麦也在他面前点了一只雪茄,图恩见了大为惊诧。这一次俾斯麦总算出了一口气,第二天他就想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
  当联邦议会开会时,俾斯麦却在会上写着家信:“我所处的位置很不好,因为我的左右两位邻居的气味从两面夹击我,你记得甲的气味吗?是不干净的坏牙的臭味,再加上他有狐臭,乙是吃的好东西太多而无法消化所出的气味,这是外交家们所常有的气味。”
  在法兰克福,有许多问题都带有明显的个人意志的倾向,不只是俾斯麦这样,这构成了联邦议会的部分氛围。从表面看诸邦都是平等的,实际上奥地利在其中称雄。这是由于最近的历史所造成的。三年前,普鲁士曾离开这里,宣布要重新建立一个联邦议会,撇开奥地利,现如今却又吃了后悔药,重又跑了回来,由此,谁会希望奥地利的代表不会当着众代表的面欺侮普鲁士的代表呢?奥地利有着诸邦的支持,而普鲁士却只有靠北德意志四个小邦的投票。其它诸邦对普鲁士怀有极大的疑心,因为他们相信,普鲁士会在联邦议会上压制他们,而强大的普鲁士却不会这样。全部的专制派,这就是说几乎全部诸侯都较为附和奥地利。
  所以俾斯麦在法兰克福所见到的,都足以证明他从前的见解,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让他诧异之处。他从中年到老年,一直都认为,奥地利与普鲁士交好“不过是少年人的梦想,发生于解放之战之后。……”他来法兰克福,本是抱着反对奥地利的信念而来,但是当他发觉奥地利是如此仇恨普鲁士却是他所始料不及的。俾斯麦原想要打听施瓦岑堡的关于奥尔米茨的公文,其中是这样说的:“或者侮辱普鲁士,或者很大方地饶恕普鲁士,其决定权都在施瓦岑堡的手上。”俾斯麦在普鲁士议院极力袒护奥尔米茨条约,他一看见这句话,心中就窜起了无名怒火。
  到法兰克福六个星期后,他发表过一次演说:“奥地利现在是,将来也是赌钱的骗子,奥地利人的奢望就是推倒一切,与他们进行交往,他们的外交政策都没有一种正确的思想引导,我想他们是绝对找不到真正的同盟的。”
  在十一月间,他利用第一次机会反击:“图恩伯爵说话的意思与波扎”一样,发明了许多大德意志民族的幻想,我说几句话来补充一下他的发明。我说,按照这样的光景,普鲁士的存在,尤其是宗教革命的出现,原来是很让人惋惜的事实。……从前在欧洲,是不存在这样的普鲁士,‘就像不承认腓特烈大王的遗产一样’当我能够劝说本国采用这样一种政策之前,必须用兵器来解决诸事。“还有一段文字也记载了这两个联盟”友邦“的谈话,将所有的遮挡都撕了去。我们所诧异的是,俾斯麦之战十五年后才发生。
  这样的批评发言,多次被扔到维也纳,自然使两国的猜忌也在不断增加。当格拉赫大声读一段俾斯麦的信给君主听时,柏林的感觉也好不到哪儿去。那一段信说,“全部的不幸都根源于我们同奥地利让步,因为和我同床共枕的人,比一个外人更能伤害我,打我,毒死我,甚至勒死我……与我同床的若是一个残忍而懦弱的人,尤其容易做这种事。”那时将图恩伯爵撤回,也无济于事。接替他的是一个政治家,在未调来之前,是奥地利的驻柏林大使。
  普罗克施一奥斯膝伯爵比图恩较有意味,很了解近东的情形,是一个比较好的欧洲人,却有种特殊的地方让普鲁士大使不安。
  普罗克施一奥斯股拜访俾斯麦多次而且往往一坐就好几个小时,来了就同孩子们媒戏,又未免太过于和气。当开会时,他会同俾斯麦谈话谈得很久。“总的来说,较为明显的是我与普罗克施一奥斯膝的关系要比和图恩的关系坏一些,因为图恩偶而还有说实话的时候,而普罗克施却绝不讲实话。‘俾斯麦接着说,”虽然这样,我还是能够常常从他脸上看出真实的情况。“不幸的是普罗克施一不小心,将反对普鲁士的文书放在一张写字桌里头,又将这张桌子卖掉了。这几件文书都是辩论革命的草稿,是要在普鲁士的报纸上登出的,这种言论一向都说是由民主党们刊登的。俾斯麦于是在给上级的报告里建议采用同样的攻守办法。若就那些文书对维也纳抗议普罗克施,使这位奥地利大臣站不住脚,却不是一个正确的办法。最妙的办法”不如使他觉得他的地位不稳固,秘密地将这件事告诉我们的同盟,使我们隐而不发。让他们误以为对他们有利。“还有一个好办法,就是登出普罗克施的几则假论说,并私下透露,说是政府从私人手里找出这样的东西,这样可以激发政府的疑心。
  俾斯麦开始着手操作这件事,办得很诡诈,但他却常常说一些不满意的话,说他的对头心地不诚!但是普罗克施也是一个深于世故的人,下边几句话,就是他所描绘俾斯麦的:“侮斯麦宣称普鲁士是世界的中心。……他是那些想破坏我们联盟的代表人物。假若有一位天使从天而降,他若是不佩戴普鲁士的徽章,俾斯麦是不会让他进来的。…,他头脑很清醒,如同马基雅弗利那么清楚,他这个人太过于麻利,也太过于掩饰自己的锋芒,他不会看不到他手中的利器,我们还必须承认他办事会一直办到底的……他就这样不遗余力地尝试,使联邦议会动不得……不惜花钱收买报馆,他太懂得如何去指责奥地利的不是。……他认为普鲁士必定会处于一个极其重要的地位,他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说德意志非在普鲁士领导下统一不可。我生平未见过如他这般自信的人,过于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俾斯麦也承认普罗克施对他的这些评价是很正确的,后世之士也证明了俾斯麦的这些特证。哪怕稍微有些触犯他的普鲁士,他就要拔出手枪来对付。有一次在会议之后,维也纳的勒克堡伯爵同俾斯麦发脾气,他提出两个人在附近的一个树林里决斗,俾斯麦冷冷地回答:“我们为什么要到那么远的地方?这里的花园就很宽绰,有很多余地,足够我们两人相互交换枪子儿的。有几位普鲁士军官住得离这儿很近,你也很容易找出几位奥地利人来。我只要你让我写出这次争斗的原因,因为我不愿意让我的君主认为我是一个蛮横的人,办外交要用武力方能进行。”他于是开始撰写报告,勒克堡知道他将自己弄成了一个傻子,觉得没趣,就悄悄溜走,从此再不提这件事情。
  俾斯麦到维也纳一趟,使他更增加了几分对奥地利的仇恨。整个德意志的关税联合,这本是德意志统一的先声,以前这个关税联合是普鲁士与其它德意志诸邦的强有力的联合,如今奥地利也想加入到其中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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