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斯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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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斯麦-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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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认为将虔诚的信仰用在女人身上是最有价值的,所以我们知道他肯定不喜欢在教堂里集体歌唱。他写道:“我宁愿听好的教堂音乐,由此我可以得知如何为我所祈祷的人歌唱,穿白袍的牧师们,在香炉浓烟中低吟着祈祷文,这样很好。……布沙尔曾经有个男孩唱诗班,他们唱圣诗时不用钢琴伴奏,唱得不太合节拍,带着很俗气的柏林土腔。”
  但是有时也欲将信仰与追求个人自由二者结合起来,这时他往往处于两难地步,因为他要调好这二者的矛盾。他被传到马格德堡作一位陪审员,同一天,君主即请他一起去打猎。他很想去打猎,可他又答应过夫人到赖安菲尔探望她。他的内心在激烈地争论:“我正在通过筹码做出决定,我不晓得我做这种孩子气的事时,是否应该想到上帝。到底我的思想还是向着上帝,只是因为若是我不说谎就无法推辞君主的邀请。其实我最想去见你。但是我却不能以此为借口,(尽管这样的借口与别的借口是一样的),因为这不是一个经常出入宫的人的借口。倘若我说谎,要逗留在这里,这是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倘若我说实话,至少我能说,‘这是上帝之意。’君主一定会有话对我说的。……我现在把我思想说给你听,这些念头在我的心里回旋了两个小时。你看,有时我是一个有胆量奉行上帝戒条的人,将不久与你相见的想法抛开。现在我又在想,我是要到马格德堡去,同时却也很想打猎,这就如同狐狸渴了,想吃葡萄一个道理。现在我又害怕被人揭穿是个说过假话的人。”最终他还是违背了良心,答应陪君主同去打猎。同时在心中保留着不去的想法。他写道:“也许到了星期四,我的堤坝总管公事还未办完,这样就不用陪他去打猎了。”
  他虽然要尝试着跳过自己的影子,然而无论怎样决定,他最终还是后悔。他不仅仅是胸存大志,在他心里还潜伏着许多他少年时代就怀有的藐视,他是很容易就清醒过来。倘若无论什么事情出了麻烦,他就说:“老早就想抛弃这种政治生活,同你们在申豪森过安闲的日子。我常常追忆我父亲生前的一些行为,他在尼朴甫时,想捉住一只狐狸,于是就会很严肃地要人与猎狗们隐藏起来,专心致志地等着狐狸出洞,实际上,我们都很清楚,那个地方并无狐狸。”
  俾斯麦虽然不能摆脱这样的失望,但他还是不肯放弃他的政治生活,这就如同上文所说的猎取狐狸是一个道理。他求得的惟一补偿就是希望能与夫人在一起。这使他的激情有了发泄之处,而且总是那么富有诗意:“我们并坐在天鹅池畔的茶园凳上,从前我与你到这里的时候,天鹅尚未出世,现在羽毛都长成灰色的了,肥肥的,在污秽的鸭群中游来游去。……枫树叶子已经变成深红色的,园中的小径落满了黄树叶,走起路来哗哗作响……我们在这里散步,使我追忆尼朴甫的日子,为了打竹鸡我布下了一个又一个陷断。我又追忆,以前在树木青绿的时候,我们俩都在哪里。”他的这种心情真正表达了自己热爱大自然的心情。他写信给妻子,说卖了木料,忽然他说了两句令我们极为诧异的话:“我暂时留着我们的小树林不砍了,因为我实在不忍心砍了。‘有时他外出打猎,发现猎物时,却不忍心扳机开枪,他说:”因为我所看见的都是母与子。“
  他是一个情绪起伏很大的人,这一点是无须置疑的。他成年的生活屡屡与他少年时代相连结,这就是流过俾斯麦心脏的‘海湾热潮’,这是有一次他偶然探望他最早人的那所学校(他在十几岁时就已经离开了这所学校)。当他惯有的怀疑主义被一种桑和地懊恼所替代时发现的。“这个花园从前就是我的世界,现在看来它有多么的小,我从前在这块地方常常跑得喘不过气来,我不能想像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在这个花园里。我的小花园还种着蔬菜……我在这里架过许多坍了的空中楼阁……我当时多么渴望到社会上来做事,那时候,整个世界在我眼中是五光十色的,有森林,有城市,还有等待我去经历的风风雨雨……当我站在花园里的时候,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假若不是那个俗子汉斯喊我,我想我会流泪的。…哦知道这座花园不过是威廉大街里的一个小小的点,木篱笆之外并没有什么引人注意之处……尼朴甫的多恩堡不过十六英亩,我们要与格拉赫军长办理一些公务。”
  十四、外交官
  有关德意志统一的文件、提议如今被锁在法兰克福联邦议会的铁柜里,由梅特混保管。虽然这样说,自从解放之战以来,所有的德意志爱国者用以激励自己的烈火,仍在不声不响地燃烧,这些革命的火种隐藏在一些很小的邦中,并不敢四处煽动。到处都有随时扑灭这些火种的蒸气,这些蒸气是“维也纳政府制度的铅制室里释放出来的”。革命的中心第二次从巴黎转移到德意志。欧洲看见在德意志人之中,居然有政治的激情发露,不禁大为诧异。不仅仅是创造自由,而且还要创造德意志的统一,就在这个时候,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从贵族阶级或从奴隶制度中争得自由,争得统一,这本来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王公们、军阀们、全数执掌政权的人们都是反对自由的。说到德意志的统一,却有一个民族的障碍,在新德意志化的普鲁士与有四分之三不是日耳曼的奥地利之间的反对,就是这个大障碍。所以1848年的大举动,虽然有许多思想作支撑,虽然有着境内的帮助,然而不久却夭折在诸联邦所制订的《宪法》中,《宪法》中制订了虚假的自由,随着君主派与民主派的争吵,随着大德意志派与小德意志派之间的争吵,民主最终消亡。
  法兰克福国民会议的许多活动,这个会议的德意志民权书,我们的国民议院第一次所定的法律,这个议会体制的许多股俄与抽象的观念,如今都残余无几,只剩下一幅羊皮纸所写的断简残篇,却令人不知如何执行。这一切一开始就受了那些仇视奥地利与普鲁士的人们的怠工之苦,后来试图推进德意志的统一又毫无结果。受奥地利青睐的古老联邦议院又设立起来,1850年夏天,议院发出了开会的正式请帖。
  普鲁士的情况是怎么样呢?腓特烈威廉四世不肯做世袭的皇帝,很羞怯地埋头于浪漫主义里头。他的德意志领袖的权利,都集中在所谓的联邦会里,就是北德意志的小邦与中等诸邦的靠不住的联合。耶尔福议院受到奥地利与俄罗斯的恐吓后就宣布解散了,不肯派人到法兰克福的联邦议院,这就等于挑战。
  但是奥地利的新执政者施瓦岑堡王爵不肯容忍这种骑墙行为。黑森选侯,因为他觉得他在小邦里所办的事都要受宪法约束,这使他觉得很难堪,于是就介绍维也纳式的政府体制。黑森就因此而发生民情不服的状况。施瓦岑堡王爵借助手段,联邦议院主力担保给他选候,对他加以保护。经过革命不久,就有这样的挑战,我们能否想像比这更加无礼的办法吗?普鲁士原是联邦的领袖(黑森就是联邦之一),自然会抗议。战争是难以避免的,普鲁士原是自由的保护人!普鲁士在很短的时间里几乎变为全德意志所爱戴的。拉多维茨是一位军长,也是一位在柏林的大臣——他不是消撒,只是一个人——却敢冒全部的危险。奥地利与巴伐利亚在与普鲁士军队火力范围内,严阵以待。两大劲敌相较量的时候好像已经到了,二者决一雌雄,决定由谁来当德意志的领袖,将古老的日耳曼联邦制扫人垃圾筒里。这是1850年11月间发生的事。
  俾斯麦原是民团一位军官,现在被传归队,与此同时他又被请去尽议员的职责。在他赶往柏林的路上,有一个过去的乡下地方官赶到马车旁同他说话。这个人曾经在解放之战中打过仗,他问俾斯麦:“法兰西军队在哪里?”俾斯麦对他说,这次的仇敌并不是法兰西人,而是奥地利人。这位老军人大失所望。俾斯麦一到柏林,就先去拜访陆军大臣。在拜访中,他才得知普鲁士军队布防太松散了,一旦有战争爆发,柏林势必要投降。所以他就答应在议院未召开议会之前,尽力宣传和平见解,因为过激的演说很可能要煽动起大火,普鲁士必要用缓兵之计。俾斯麦得到陆军大臣的允许,暂缓服役。
  威廉亲王是极为主战的,他很是称赞拉多维茨,因为他在这个当日辞职。有人猜测他甚至将佩刀解下来,摔在国王脚下,嘴里还说着一句粗话:“一个顾体面的人是不会再在陛下手下办事啦。”毛奇是总参谋,也以为普鲁士有四十万人准备打仗。“世界上顶不好的政府,也不愿毁了他的民族。无论怎样,普鲁士将来总是德意志的领袖。邑…然而,世界上没有比德意志更加可怜的民族啦!”拉多维茨在他辞职之后,临终之前写了一篇名为们叨0 年的眼见》的文章,里面有两句话说道:“我看见一个已经复苏的德意志,以普鲁士作领袖。法兰西失去了阿尔萨斯,缩回它的自然疆界,变得再无侵略之心。”这人虽然预知俾斯麦政策的结果,却仍然说俾斯麦是“普鲁士的凶神”。
  俾斯麦为何主和?是他认为普鲁士的兵力不够强大吗?也许他对于这件事如同保守派大臣们一样,之所以迟疑的理由,还是自由党的势力。也许他与大臣们一样,国王也是这样,宁愿与奥地利及反动派一致,也不愿意承受革命观念的统一。至于俾斯麦,他不断地吩咐又不断地取消预备马匹、皮靴以便从军,这就表明他内心也是犹豫不决的。他对他的夫人说,决定七千万人命运的,并非别的,只是阴谋。假使是保存和平的局面,也许他就要尽他的一部分的力。“这个时候打仗,简直是毫无道理的,打仗的结果,还不过是我们的政府向左多走十几里罢了。”
  他忽然成了演说派的一员,这是他期望在下个星期演讲的内容,他说无谓地将几十万人卷入这场战争是一种罪恶。他忘记了自己是在对谁说话(因为在平常的时候,他写信是写得最自然的),他说道:“普鲁士到了这种地步,我们若是要征服,就是为这班人而征服。我们得了民主党的帮助而去征服,民主党就会把伤痕露给国家看,他们是要报酬的。我一想到有什么事要波及到我的傲性。我的欢乐、我的祖国;一想到忠诚的普鲁士人怎样喝了烈酒,为普鲁士的体面而喝醉了,我禁不住就想流泪!”俾斯麦是一位善于写简单明了的信的,从来不会写这样的信给别人,尤其是给不熟悉的人。写信给他的夫人则更未曾有过。原来他是为演说拟草稿!过了几天,时局又危急起来,战争好像是免不了的,他吩咐准备好马匹与器械,用一种听到战争就由衷地高兴的派头,结束了他的信,在他给夫人的信中,第一次自称“你的永远”。有一次他写信给她说道:“不久之前,我原本打算去打仗分分心。”
  “我们若是要征服,就是为这班人而征服。”这就是好夸口的俾斯麦反对战争的理由。这一战要以普鲁士为首领,反对奥地利,达到统一德意志的目的。过了几天,决定议和,这是被俄罗斯所逼迫。其实理由是:(有如俾斯麦晚年所解释的)沙皇喜欢奥地利的少年皇帝超过喜欢普鲁士。“新执政的曼陀菲尔来到奥尔米茨,告诉施瓦岑堡说,普鲁士不再称霸啦。普鲁士关闭两年的联邦议院将重新设立,奥地利将在法兰克福充当首领。
  整个普鲁士,这一次可以说全部普鲁士人都为之激动。各地都要求革去曼陀菲尔的职务,要求宣战。我们自然盼望俾斯麦的顾存国家体面的热心受到煽动。他常常是反对奥地利,忠于普鲁士的。现在经过一番倒退之后,他管不住自己痛恨对手的心情,这简直要毁灭了他!俾斯麦是一个善于怀恨的人,他只能与那些被征服的人调解,绝不能与征服者妥协。
  不久他就知道一件琐事,很挫伤他的傲气。奥地利的王爵住在奥尔米茨旅馆的二层楼里,还有一大帮的随同人员,普鲁士的代表却住在楼下,并且只带两个随从,必定会让别人看作下等人。俾斯麦很注意施瓦岑堡的计划,——施瓦岑堡会对他的朋友们供认他的计划,奥地利的目的在于先屈从普鲁士,随后将其毁灭。
  但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奋斗家俾斯麦动手啦!为什么动手?他发表了一通普通的演说辞,在议会面前,他保护政府,保护奥尔米茨!这是他当议员时所发表的最后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演说。
  “今日大国为什么要打仗,最重要的理由就是利己主义,而不是浪漫主义,这是与小国所不同的。……当大臣的原本可以很容易地鼓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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