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阿贝尔夫人颇为高兴,她开玩笑地问他是否想成为她的妹夫,他也就开玩笑地说自己求之不得。他想安已一个人独
自去了,自己年华渐老,该成个家稳定下来了,又何必不呢?
“那好,我很快去将玛丽带来。”阿贝尔夫人说。阿贝尔夫人不久就回到纽萨勒姆。一天正当林肯为选举奔波之际,
在一条乡村小路上玛丽。欧文斯迎面走来,林肯大吃一惊,呐呐地说不出话。玛丽向他问好,祝他连选州议员,并说她
听说了他与福克尔的轶事。他想起了那个乔治。福克尔,不知何故总是与自己作对。他曾经是一个辉格党徒,但善于见
风使舵,不久倒向民主党怀抱,这使他尝到了杰克逊分肥制的好处,当上了土地登记处的登记员,并在他家的房顶安装
了一根避雷针,这在当时是极为罕见的事。在一次议会上,他口若悬河,声言要压压林肯的气焰,这个小伙子近来太活
跃了,他的政见、他的演说和他的其他活动正使他声名日著。福克尔讲完后,林肯慢吞吞地站起来,然后慢条斯理地说
他已不太年轻,但却还没有怎么见识政客的诡计和窍门。“不管我长寿也罢、夭折也罢,我却宁可现在就死掉,也不愿
意像这位政客那样,出卖政治信仰去换取一个年俸三千的职位,然后在自家的房顶竖起一根避雷针,来防护他那罪恶的
灵魂免受天谴。”
玛丽关心地问起乔治家的避雷针不知拆除没有,两人不禁会意,相视莞尔。
接下来的日子是颇令林肯愉快的。他在 9月获得了从事律师业务的许可证,而在此之前清点选票的结果表明他在 17
名州议员候选人中得票最多,而桑加芒的辉格党也因获选 7名州众议员和两名州参议员而成功地控制了该县,这 9名议
员平均身高 6英尺,人称“九个高个子”,其中林肯最高。
10月 5日也是林肯一生中的重要日子,那天他执行了律师业务,尽管是替斯图尔特为一个案件辩护,但这仍是十年
来他一直渴望的,现在辛苦而没什么收入的土地测量工作可以放下了。
太阳正在升起,林肯的前景一片光明。他现在风头正盛,但是与玛丽的关系却有些令他不安。尽管现在他已再次进
入州议会,而且前程远大,但他仍然很穷,他有一笔债务背在身上,令他时常感到一种重压,他已告知欧文斯小姐,而
她会是什么态度呢?
当他去参加 12 月的州议会时,就时常惦记着这事。这段时间他的身体颇为虚弱,但他仍要去邮局看看有没有玛丽
的信,每次当然都是失望而归。他忍不住就写了封信给她,这封信写于 1836 年 12 月 13 日,只称呼她“玛丽”,他
还不知她是什么态度呢!在信中他流露出一种焦急的情绪。由于等不到信,他写道,“你瞧我现在仍醉心于你的前一封
信。我并不喜欢冒犯你,而无论如何我得再打搅你一次。”他想尽量写得平淡些,就告诉她一些州府新闻,内政改革之
类的事情,而最后,“我实在难以忍受在这里呆十周的想法。你一接到信即马上回信,如可能就说些能让我高兴的话,
因为说实在的,自从离开你以后,我一直不快乐。”落款写的是“你的朋友,林肯”。
他现在已深深地喜欢上政治并陷入其中,他不得不像那些冲浪的勇士,时刻注视着汹涌而来的潮头,然后趁势冲上
去,征服它。这更使他迫切感到需要一种女性的温柔来安抚他时感疲惫的心,特别是像欧文斯小姐这样受过良好教育的
女子。但是玛丽总是不温不热,尽管阿贝尔夫人很是焦急,玛丽却不以为意,她仍在观望,林肯已答应娶她为妻,他是
言出必践的,而她自己却不曾有过什么诺言,她不必受到束缚。
12月 5日州议会开幕以来,林肯就在政治与感情两方面同时感到难耐。他不得不花更多的精力投入政治活动之中,
因为他命中注定的政治对手道格拉斯已出现在伊利诺伊州的政治舞台,这个小个子却有个大脑袋,矮胖的身体似蕴藏着
无尽的精力。当他刚到达伊利诺伊州杰克逊维尔时仅只二十岁,口袋里也只有37美分,途中在克利夫兰还大病了一场。
他做过拍卖行职员,教过书,同时刻苦攻读法律,不久即被选为杰克逊维尔的区代理人,当林肯第二次当选时道格拉斯
也当选为伊利诺伊州议员。从一开始他就以坦率勇猛、直言不讳而闻名。他是与林肯绝然不同的另一种类型的人,胆大
包天,敢作敢为,同时也精于谋划,善于把握。林肯则小心谨慎,像角力一般警惕地注视着,时刻等待着。现在道格拉
斯与林肯同在州议院,他的急速上升使他像满月一般在群星灿烂的天空大放光明。
林肯开始为许多事情奔走。他力图使设在斯普林菲尔德的州银行繁荣,为此甚至不惜悄悄爬窗户溜走,为的是使银
行特许证不致取消,因为他一走就达不到法定人数而不能表决。林肯支持一个大型内地建设计划,包括修筑铁路、开挖
运河、疏浚河道等措施以使伊利诺伊州的每一个城镇都互相连通。
道格拉斯则感到这会使州陷入可怕的债务之中因而提出反对,但他从中分离出一个项目支持在伊利诺伊全境的铁路
建设。道格拉斯最终同意了那个庞大的综合提案。
林肯在这届州议会会议中做了许多“滚圆木”的事,即你投我的票,我投你的票,投桃报李,互相支持。特别是为
了将州府从凡达利亚迁至斯普林菲尔德,他更是想方设法拉票数,这引起了一些人特别是埃温将军的不满,因为购买地
产要使州政府花费六百万美元。埃温将军谴责投票中的腐败。林肯的回答使他自己感到就像在角力中抓住对方打过来的
拳头一扭,然后结结实实地打过去一拳一样。他说:“先生们,难道在你们的名单中就没有一个比这个粗陋可鄙的家伙
更好的选手来反对我?你们想要我屈尊挥戈对付你们低劣无名的伙伴么?”
林肯的成功使斯普林菲尔德市民欣喜若狂,而投桃报李却无疑使他尝到粘着其上的灰尘。他的语言尽管幽默却充满
锋芒乃至刻毒,这像是“诚实的亚伯”么?那个庞大的提案以及州府搬迁不都有些不顾后果么?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林肯
无暇考虑这些,他可不是经济学家。
★与一种强大的力量对阵
1837年 2月,林肯再一次觉得有一只拳头打了过来,那是命运之拳。林肯感到一种强大的力量,像角力中遇到一个极具实力的对手,有点难于招架,但又必须接住。林肯就是这样开始与奴隶制较上了劲,他知
道他现在还没有力量扭开它,但他一旦缓过力来,他的另一只手就会打倒它。
林肯注视着奴隶问题,那是他年轻合众国的一块心病,在其成立之初就曾困扰过它的创始者们,他们巧妙地避开了,
而他们的后代们却再难回避,现在两种对立的力量愈演愈烈。1831年 1月 1日,这个新的一年的头一天因加里森的《解
放者》报的创刊而显得斗志昂扬,威廉。L。加里森向世界宣告:“我要像真理一样铁面无私,像正义一样毫不妥协。关
于这个问题,我不想温和地去思考、谈论或写作了。不,决不!??我是认真的,我决不含糊其词,我决不借故推托,
我将寸步不让。我要让大家听到。”加里森是一个激进的废奴主义者,1833年,他与西奥多。韦尔德及塔潘兄弟等发起
成立了“美国反奴隶制协会”,他们认为奴隶制是一种罪恶,必须坚决铲除,不能与之妥协。这使得他们的信徒不断受
到袭击,不断被南部驱逐或关进监狱,他们的印刷品经常被暴徒抢走或烧毁,南部邮局不保护废奴主义者的邮件安全。
美国南部各州以种植园经济为主,那里盛产棉花、稻米、甘蔗、烟草等作物,因为那里的气候适于这些作物的生长,黑
人奴隶就在这片土地上为奴隶主耕种着,默默地为南部的繁荣而流淌着血汗。南部经济的对奴隶劳动的依赖使得南部像
一只充满了气的皮球,只要废奴之手伸来就会弹跳起来。在南部看来,新英格兰靠奴隶贸易赚了钱、发了财,现在它金
盆洗手后,却来反对南部的种植园奴隶制度,意图抽去其繁荣的基石,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方面是激进的废奴主义者
声嘶力竭、煽起大众狂热的废奴激情,一方面是南部蓄奴各州照样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利,拿着他们的搜查证到北部
追捕其逃奴,这些逃奴被视为奴隶主的私有财产。一方主要是北方少数人,一方则差不多是整个的南部。1837年 2月,
伊利诺伊州议会召开了一次特别会议,一个委员会被召集起来讨论南部诸州提出的一个抗议北部鼓动反对奴隶制的提案,
正是在这个时候,林肯感到了一种颇难招架的力量。这个委员会的报告指出,他们尊重由废奴主义者的误导和激烈运动
所引起的蓄奴诸州的焦急和惊奇情绪;废奴运动将严重影响奴隶主的利益,而废奴组织也只会增加奴隶制的严厉状况;
废奴主义者的教义主张血洗奴隶制的罪恶,也只会导致分裂联邦。在这个报告的基础上经修改而提出一个决议案,该议
案指出,州议会不赞成组织废奴团体,不赞成宣传废奴教义。依照联邦宪法蓄奴州对奴隶的所有权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而如果不经其同意,这种权利也不能被剥夺。现行政府也不得逆华盛顿特区人民之意废除特区之奴隶制度。这个决议案
还要求伊利诺伊州州长将这个报告和决议案的副本送达弗吉尼亚、密西西比、纽约和康涅狄格诸州。实际上在这之前不
久,康涅狄格和纽约已采取了类似的举措,谴责废奴团体。
林肯感到安慰的是对这个决议案持不同或反对意见的还有另外 5人,尽管投赞成票的达 77 人。5 天之后,即 1837
年 3月 3日,林肯与该决议案的反对者、他的朋友北方佬丹。斯通一起提出一个详细的陈述,对该决议案的通过表示抗
议。他们认为,奴隶制是“建立在非正义和错误政策基础之上的,但是废奴主张的传播却只会导致增加其邪恶。”也就
是说,奴隶制尽管邪恶,而攻击这种邪恶也不太明智。在力量不够之时,林肯是极为理智的,他一方面谴责奴隶制,却
又不主张激进废奴方式。他接住命运之拳不自觉地用上了东方式的太极推手,使他很长时间里就这样处于胶着状态。他
们认为:“合众国国会依照宪法无权干预不同各州的奴隶制度。”他们认为,美国国会“依照宪法有权废除哥伦比亚特
区的奴隶制度,但该项权力除非特区提出要求否则就不应行使。”
★斯普林菲尔德的律师与失恋者
林肯对于政治是极有主见的,然而,对待女性,似乎总使他感到有些无能为力,那
好像是在棉花上行走,难以借到力。现在欧文斯小姐就有些不好琢磨。他已对她的姐姐阿贝尔夫人作过许诺,并随时准
备履行诺言,而她却若即若离。阿贝尔夫人催促着他,欧文斯小姐推拒着他,他只好将此事搁置起来,因为现在上帝牵
引着他,他要告别纽萨勒姆去斯普林菲尔德了。
所谓告别实际上相当简单,因为他的行李有限,不过几本书和几件衣服,另外还有一笔不太大的现款,是做邮政官
时所收集的无处上交的邮费,他放在一个专用的纸袋里,这笔钱,即使在他最为困难的日子里也没有动过挪用的念头,
直到最后邮局稽查员取去。这些都装在鞍囊里,即使没有马驮着,他也不会感到沉重,因为债务更沉重。
他骑着借来的马在 4月 15 日到达斯普林菲尔德,在公共广场西北勒住马,走进约书亚。斯皮德开的百货商店。他
需要的住家行头得 17 美元,那的确不贵,但他没有现钱,“如果你能让我赊帐到圣诞节,同时我在此地做律师开业顺
当的话,我会在那时如数偿还。万一我不走运,那就只好永远欠下去了。”斯皮德听见这忧伤凄怆的声音抬起头,然后
他看见了他这一辈子从来不曾见过的一副优郁哀伤的面孔,他大起恻隐之心,建议林肯与他同榻共眠,因为他楼上有个
相当大的双人床。此后他便一直免费住在那里,直到斯皮德五年多后卖掉他的商店。
林肯在斯普林菲尔德与斯图尔特合开律师事务所,斯图尔特忙于政治活动,基本上由林肯全力处理有关事务,然而
却没有多少事,事务所并不景气,林肯大为失望,梦寐以求的这个行当会成为这个样子,令他颇难接受,甚至一度欲承
其父业,做个木匠。
他现在有很多时间考虑很多问题,长久的寂寞生活更使他有一种极欲倾诉的欲望,然而此心谁诉?玛丽。欧文斯小
姐么?他现在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