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一只手刚摸上棺材盖子,便被人一把扣住。
乔丽疼得哀嚎一声,这才发现扣着自己的那双手正微微的发着抖。
“疼啊。”
傅天琅目光深沉,松开了她却依然没动。
他静默的盯着那处,用力的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琅哥。”乔丽摸了摸被抓出一圈青紫的手腕,哭哭啼啼的说,“你接受现实吧。”
傅天琅眯起眼,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捏着,因为用力,额头上的血管甚至隐隐可见。
而就在这时,一直等不到二女儿的乔爸乔妈出来寻人了,夫妻俩带着几个乡亲一起上山,刚爬上山头看到的就是露出了一个棺材盖子的坟头。
乔老爹惊得双目暴睁,捡起一根木棍,想也不想的就与几个村民冲了上去。
“夭寿啊!你这个小兔崽子,老子打死你!”
瞬时间,几个庄稼汉子围上前,一左一右的架起傅天琅。
乔丽尖叫一声,忙阻拦:
“爸,你做什么,让琅哥看,让他看!”
乔老爹甩手就是一巴掌:
“荒唐!”
乔丽一时被打懵了,只顾着在一旁哭。
刚才还跟块雕塑似的傅天琅突然低下头,微眯起眼,握成拳的手正不停的往下渗血。
而在静默了数秒后,他忽然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一旁的庄稼汉子,手臂一使劲,轻而的把人甩开。
这下,跟着乔老爹过来的乡亲全震惊了,那两个人可都是平日干惯农活的糙汉子啊,这人是怪物吗?居然能这么轻易的把一个人甩开?
傅天琅一动不动的伫立风中,高大健硕的个头就像一个无法撼动的巨人,看似沉默无言,实则浑身透出一股子的肃杀的威严。
“反了你了,混账东西,走,跟我上派出所!”
见周围没人敢上前,乔老爹拾起木棍就往他身上敲,说也奇怪,刚才还把人当包袱扔的傅天琅,这会儿却独独不会对乔爸动手,可他不还手,却不代表他会一直被动挨打。
乔爸手里的棍子一共挥了五下,就在这第六下的时候蓦的被人抽走,只见他捏着棍棒的两端,稍稍使劲,这根约莫有手腕粗细的棍棒就这么断了。
傅天琅面无表情的把碎掉的木头扔在地上,也不看在场的人,径自来到棺木前,手指沿着边缘细细摩挲了一阵,这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棺材盖子掀开。
瞬时间,棺中的少女映入众人眼帘。
那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长长的辫子安静的摆在身侧,身上还穿着那条白色的婚纱裙,紧窄的设计更衬出她不羸一握的腰线,而她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是一种不属于农家少女的白皙,双眸紧闭,栩栩如生的模样,漂亮得仿佛只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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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把莞莞嫁给我
乔丽在后头哭得稀里哗啦:“琅哥,这回你可信了吧?莞莞死了,死了!”
乔老爹回头又是一巴掌,他心里窝火,想起那两个不成器的女儿,还有刚才在傅天琅那吃的亏,一时火遮眼,打起人来毫不手软。
“啪啪”两声,乔丽脸肿了,她委屈的尖叫一声,赶忙往母亲身后躲。
乔妈妈见不得女儿挨打,厉声道:“你要打就打我,做啥打孩子!”
一旁的几个村名的也一起过来劝,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却独独无人敢上前阻止傅天琅。
开玩笑,这么结实的个头,不要命啦。
——
北风吹走了落叶,吹来了飘雪,接近十二月的天气,冷得像是置身冰窖。
所以尽管乔莞死了好几天,尸身依然保存完好,长长的睫毛轻垂,好像下一秒那棺中的女子就会睁眼醒来。
傅天琅跪在棺木的一旁,手指细细的在她身上摩挲,摩挲她小小的脸,长长的发,红红的嘴,那个地方笑起来特别好看,特别甜……
而这里躺着他的莞莞,一个不会再对他笑的莞莞。
这头,乔老爹被人一左一右的拽住了胳膊,他远没有傅天琅高大,几个乡亲可以轻易的将他制服。
他嘴里骂骂咧咧一句,刚要回头,耳畔便传来一声悲鸣。
乔老爹震了下,周围的人也跟点穴似的通通闭了嘴。
冷风呼啸而过,众人纷纷扭头,注视着不远处的男人。
他不知从什么时候抱起了棺中的少女,额头抵着她的颈窝,虽然看不清表情,可周围回荡的,却是一种野兽在失去伴侣时才会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悲鸣。
雷雨停歇以后,山间突然一片寂静。
这个时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试图阻止,就连乔丽也同样因为这一幕而震撼不已
谁会想到这个刚才还像个巨人一样屹立的男人,在下一秒却又能像个孩子似的哭泣。
——
乔莞浮在上空,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幕,留意到自己脖颈上的水渍,她猜想那应该是他的泪。
在她的记忆中,哪怕是刚被她捡回来,他奄奄一息得就快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哭,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却在今日对着她的尸体泪流满面。
——如果早知有这天,我当初一定好好对你。
她飘下来,淡淡的在他耳边说,可惜他听不见。
她又瞥了眼自己的尸身,穿着婚纱的新嫁娘确实漂亮,可漂亮有什么用?她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是一副快要腐烂的臭皮囊。
不知过去多久,傅天琅突然小心翼翼的从棺材中抱起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心绪久久无法平息。
良久以后,那副高大的身影终于有了动作,他抱着她,作势要往山下去。
乔老爹见到这一幕,惊得眼都突了。
他奋力挣脱一旁的村名:“你作甚!”
傅天琅没回话,迈开的步子不停。
乔老爹急了,这杀千刀的,挖了他女儿的坟就算了,现在连尸体都想一并带走?!
“你站住,我们乔家招你惹你了,莞莞好不容易入土为安,你非得闹得她不得安宁?”
乔老爹能感觉到傅天琅的步子顿了顿,突然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瞧他。
高大的男人恰好背着光,落下的一团阴影牢牢的把他这个小老头儿给罩住,黑脸,铁面,剑拔弩张的气氛震得他后退了一步,却在下一秒,那个跟一座小山似的男人又突然跪了下来。
他“啪”的一下双膝着地,双臂紧紧的抱着乔莞,眼底是一抹浓郁到化不开的哀伤。
“乔叔,求您把莞莞嫁给我。”
这……
乔老爹一听眼都大了,他家莞莞都死了,怎么嫁?
可转念一想,乔老爹瞬间又明白过来。
不能嫁人,可以嫁尸……
他怒急攻心,猛的喘了口气,紧接着就是一连窜的咳嗽,等缓和下来,乔爸怒骂道:
“滚,我家莞莞不嫁你,把她放回去!”
乔老爹说完就像一巴掌呼上去,可眼瞅着傅天琅那身生人勿近气势,又灰溜溜的收回手,转而去取乔莞的尸体。
可这男人的手就跟两道铁钳似的松不开,乔老爹抢不回,只能求助身后的村名,但是那几个庄稼汉刚在傅天琅身上吃了亏,这会儿哪肯上来帮忙。
乔老爹气得眼睛都红了,骂骂咧咧的道:
“你这个土匪,放不放,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乔丽见状也跟着上前:
“琅哥,你松手,快松手啊。”
傅天琅依旧不为所动,那仿佛两腿生了根茎的模样,连乔莞这只“鬼”看着都急了。
“把她嫁给我。”他固执的重复,目光灼灼,认真的表情半点不像是开玩笑。
乔老爹胸口憋了口气,看着固执得跟块石头似的傅天琅,吞不进吐不出。
他那态度……
明摆着: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我也要把尸体带走。
乔老爹气得差点喷血了,当初怎么没看出这是一头白眼狼,天生要与他做对的白眼狼!
“我不同意!”乔老爹边说,边跟二女儿一起去掰傅天琅的手臂,他这个小老头儿活了半辈子,嫁女儿这种事他干过,可嫁尸……
这不是荒唐吗?!
傅天琅不撒手,这会儿别说一个老人和一个女人,就是多加两个大汉,也不见得搬得动他。
三人又僵持了许久,乔妈妈哭哭啼啼的过来了。
她抓着乔老爹的胳膊,哭道:
“老头子,你就同意吧。”
乔老爹顿了下,回头骂道:
“你闭嘴,别碍手碍脚。”
乔妈妈哽咽:
“琅小子他愿意娶,你为什么不让我们的莞莞当个有主的鬼?!”
乔妈妈说完又哭了:“我这几天整宿整宿的做恶梦,梦到我们莞莞,她说她冷,说她下不去地府,阎王爷不要她,投不了胎……我可怜的莞莞,你怎么那么命苦……”
乔爸听到这话,神情顿时一僵。
在他们乡下有个说法,就是未嫁夭亡的女子若得不到祭祀,容易在死后沦为孤魂野鬼,漂泊无依。
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给她找一个夫家,让她永世得享夫家祭祀。
乔丽睁大眼,瞧着父亲犹豫的态度,哭着喊着说:
“阿爸,不行,不能让莞莞嫁,这算什么事啊!”
乔老爹回过身,抬头望了眼已经放晴的天空。
且不说这事是真是假,他们家是绝对出不起钱给乔莞找“夫家”的,当初下葬的时候他就有过这样的顾虑,既然如今傅天琅自己同意,那……那……
“你真的愿意娶我们家莞莞?”乔老爹低下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男人。
傅天琅毫不迟疑的点头,目光坚定。
007 冥婚
所谓冥婚,也就是阴婚,是为死去的人找配偶,也就是给死人办婚事。
而阴婚又有大小之分。
小阴婚,就是死去的未婚男女之间缔结婚盟。
大阴婚,则是活人与死人之间的婚盟,场面与步骤也比小阴婚更复杂繁琐。
乔老爹跟家里人商量了下,打算私底下过个场子也就算了,毕竟这种事不吉利,更何况他也没那个多余的钱搞排场,于是他从隔壁村找来刘神婆,买了点香烛纸钱,又让人扎了几个纸人,一切准备功夫做好之后,琢磨着过两天让乔莞“出嫁”。
可傅天琅不知这几年在外头做了什么生意,发了财,回去以后找镇上的老人问了问,隔天就让人给乔家送去定礼,声势浩大,该有的排场一样不少,他甚至连新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把乔莞娶进门。
乔莞静静的看着几个至亲在为她这只“鬼”准备婚嫁事宜,心绪顿时复杂不已。
这座小镇这几年发展得不太好,能接触外界的机会不多,所以还保留着一些老祖宗传下来的风俗。
其实乔莞小时候见识过一场小阴婚,就在她十三岁那年。
因为镇上的一个土财主在五年前死了儿子,眼瞅着儿子十八岁生日在即,也到了适宜娶妻的年龄,他便寻思着给儿子做个阴婚,免得他在地下孤独,也算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
于是土财主找上当地的媒婆,谈妥了一户刚死没多久的姑娘。
冥婚是有忌讳的,必须是赶在夜晚举行。
当时正好是夏天,屋子里没有电风扇,乔莞热的慌,睡不着,便出了院子乘凉,恰好听到门口的动静,遂将门打开一道缝隙,恰好碰上了随亲的队伍。
好几个庄稼汉子抬着棺材从她门口经过。
前面跟着两人,一人手持铜锣一人手持唢呐,而棺材上放的则是纸房子和衣服。
她当时年纪小,没弄明白这是什么,第二天听乔妈一说,立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
乔莞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而且她还得眼睁睁的看着,看自己“出嫁”的过程。
真的很诡异啊……
而且他们这么做,不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真的好吗?
乔莞又飘了飘,她跟在傅天琅身后,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那阴魂不散的冤鬼,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能投胎,难不成真被乔妈说中,未嫁夭亡的姑娘投不了胎?
这么一想,乔莞心中颇不是滋味起来,她活了十八年却喜欢上了一个拿了她钱跑路的坏男人,到最后人死了变成孤魂野鬼,还得靠傅天琅才能投胎……
如此算来,她一辈子欠了多少人的债啊?
这么负债累累的下去,她能投个什么好胎?
可不等乔莞想清楚,她的第二场婚礼开始了。
因为乔莞这场是大阴婚,所以仪式一般是在黄昏时分,阳气未尽,阴气还生的时候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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