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这个地方不能久留。这个地方我都能查到,你家里的人更能查到!”
欧阳话音刚落,远处就一声枪响。一个子弹穿过玻璃窗打进来,打进了墙壁里。是猎枪的子弹。欧阳二话不说便抱起于半夏冲了出去。
“你干什么?你要把半夏弄到哪里去?”卢思惠赶紧追了出来。
“当然是逃跑!你难道想留在这里当靶子吗?”
欧阳抱着于半夏跑到一条土路边,路上赫然停着一辆出租车。欧阳打开车门,让大家坐了进去,对司机大声说:“赶快开!有持枪匪徒过来了!”
司机吓了一大跳,赶紧发动了车子,转眼就开上了公路。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惹上匪徒了?”司机稍稍松了一口气,便找欧阳问起缘由来。
“一言难尽啊……”欧阳苦笑了一声,“你就赶快开吧。如果被他们追上了,你也会遇到麻烦的。”
“哦,天哪……没想到还手机还能还出这种事……”司机说着,忽然从后视镜里看清了于半夏的面容,顿时惊叫了起来,“啊!总算见到你了……你的手机在我这里!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还你手机的!”
“啊?”于半夏一惊,仔细看了看他,依稀想起他就是她之前遇到的出租车司机,顿时也非常惊诧,“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之前这位兄弟到你家去送手机,正好让我碰上了。我需要用车,便给了他一百块钱,并顺便带他来还手机。”欧阳笑着说,“你别看这位兄弟只是开出租车的,车开得可好了,和赛车手都有一拼。”
“哎呀,欧阳大哥你过奖了……”司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发现后视镜里出现了一辆黑色越野车,顿时一惊,“这是那些匪徒的车吗?他们还有车?”
“不好!”卢思惠大叫,“你赶快开!”回头看了看黑色越野车,发现它和出租车的距离不远,顿时气急败坏,“这下糟了,就你这破车的性能,根本甩不掉它的!”
“什么叫破车啊!”司机不干了,“就这种车,我能甩它八道弯!”说着便开始加速!
于半夏他们感到一阵失重,接着便感到车子飞了起来。这司机的开车技术真的很棒,于半夏他们感觉的确像坐上了赛车。
“你小子还有两手啊!”卢思惠话音刚落,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个拐弯,又惊叫了起来:拐弯已经近在咫尺,他却还没有减速……这样转弯会不会出事故?
“坐稳了啊!”司机大声说,接着猛打方向盘。大家顿时觉得车子向一边飘了起来——他竟然会玩飘移!
转眼出租车就把黑色越野车甩得不见踪影。卢思惠回头看了看,又是惊喜又是害怕:“兄弟,你开车技术真棒……真像赛车手一样啊!”
司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前流行飙车的时候,我也一块飙过。现在政府不让飙了,我也就不玩了。”
大家知道他所说的就是传说中的民间赛车活动,据说这个活动的参加者都是富二代,每天夜里在城外的高速公路上飙车。据说他们用的都是顶级的车子,飙车时速度非常快。没想到他作为一个出租车司机,也能参与其中。
“你飙车时用的是这辆车吗?”卢思惠惊诧地问。
“是啊。”出租车司机骄傲地回答。
“可是你这辆车的性能不够啊!”
“我进行了点小小的改装啦。”
“我的天,”于半夏吐了吐舌头,“你可要小心被查出来。”
“没关系啦,我隐藏得很深。”出租车司机说着说着,忽然笑了出来,“不过想起来,当时路上一码色的全是豪华车,只有我一个人开的是出租车,也蛮有趣的。”
大家设想了一下,全都笑了出来。是啊,这么一辆出租车和一群高档车混在一起狂飙,的确别有一番风景,也别有一番豪气。
“现在那群匪徒应该追不上来了吧。”出租车司机仔细地朝后视镜里看了看,“你们不报警吗?”
“不……这是……呃,私人恩怨,我不想让警察参与进来。”欧阳含混地说,卢思惠也没有异议。
“哦,私人恩怨啊。”出租车司机吐了吐舌头。
“哦,对了,我一直都没请教你的姓名……”欧阳这才想起自己没问他的名字。
“我叫丁云,你们叫我小丁就好了。”丁云笑着说,看了看窗外微黑的天色,“对了,我还没问你们呢,接下来要去哪儿?”
“呃?”卢思惠一怔,正要说话,却被欧阳抢了先,“去我家吧,已经不远了。”
“什么?”卢思惠猛地朝他看去。
“你还有地方去吗?”欧阳笑嘻嘻地回应。
“那也不能上你家去。”
“这么不信任我啊。”欧阳哈哈一笑,重重地往座椅背上靠去,“那你就去别的地方好了。”
“暂时跟欧阳一起走吧……你其他落脚的地方,你家里人也许都知道……”于半夏怯生生地插嘴。
卢思惠眼下的肌肉跳了几跳,黑着脸不作声了。
欧阳的家在邻市B市,准确地说是在B市的城乡结合部。是一个庄园般的房子,孤零零地坐落在树林边,和旁边的民居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这是我自己盖的。”欧阳笑着对大家介绍,“手续和这里的农民自己盖房子一样,花的钱也不算太多,比买别人盖好的房子要便宜些。”
于半夏觉得这里正是个闲居休养的好去处,忍不住朝这座房子多看了几眼。他们一走进院子,就感到一股海洋般广阔的香味扑鼻而来,院子里赫然种满了蔷薇。于半夏没想到欧阳身为男人还这么喜欢花草,朝他也多看了几眼。
欧阳打开屋门,脱下大衣放进在房门一侧的壁橱里。于半夏发现壁橱里挂了好几件女人的外套,这才明白院子里的花草应该是他妻子种的。原来他是已婚的啊。想他也是已婚的。于半夏在心中说,忽然感到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地一沉。
欧阳请她们在大厅中坐下,给她们泡了茶。
“你们的衣服脏了,我从邻居家借几件衣服给你们穿。”欧阳打量着卢思惠和于半夏。她们的衣服因为露宿、躲藏和奔逃,已经沾满了泥土和灰尘。
“你家里不是有女人衣服吗?”卢思惠问。她也看到了那几件女人的外套。
欧阳的脸色微微一变,低低地说:“那是我妻子的。”大概他妻子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穿她的衣服。他没有说别人也不好意思问。
欧阳去借衣服了。于半夏捧着茶杯细细地抿着,同时抬眼向四周打量。
客厅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相框,里面嵌着一张女人的照片。于半夏刚进大厅的时候就看到了它,当时以为它是明星照,对它就没有留意。此时细细地看,才发现它其实是普通人的家居照。
照片上的女人就是欧阳的妻子吧,没想到她长得这么漂亮。于半夏默默地想,忽然非常想和她见一面,说一说话。
欧阳回来了,带着几件女人的家居服。
“你们到衣帽间去换吧,之后我给你们处理伤口。”欧阳对她们说。于半夏这才注意到自己和卢思惠脸上和手上都有擦伤,都是在奔逃的时候弄伤的。欧阳如此体贴让她心里暖洋洋的,却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那种感觉有些沉重,似乎还有些发酸。
欧阳家的医药箱放在卧室里,欧阳便带她们到自己的卧室处理伤口。卧室里有一张双人床,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镶着以野外为背景的欧阳的妻子的照片,大概是在郊游的时候拍的吧。她沐浴在阳光里,笑得非常灿烂,用古语来形容,就是明艳不可方物。
欧阳很快就给于半夏处理好了伤口,接着给卢思惠处理伤口。于半夏便在屋子里转悠了起来。屋子里有一个古色古香的紫檀木做成的梳妆台,上面放着女人用的梳子、发卡、化妆品,还有一个银子打制的小小的首饰盒。这些东西都很别致,于半夏忍不住凑近了,拿着它们仔细地看。
木梳的手柄已经被摸得发亮,于半夏似乎可以从上面感到欧阳妻子的手温。首饰盒也很别致,不知是被特意做旧还是真的年代久远,上面嵌满了包浆。盒底有一块椭圆形的污迹,黑黑的,似乎还带点朱红色……嗯?这好像是个血指印!
欧阳抬头见她拿着那个首饰盒,赶紧过来拿走:“对不起,我妻子不喜欢别人捧她的首饰盒。”
于半夏微微有些尴尬,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那个血指印应该是生活中不小心粘上去的吧。根本就不值得在意……不知为什么,于半夏感觉这个血手印深深地印进了她的心底。
第六章 地底的阴寒
因为天已全黑,欧阳便留丁云住宿,丁云欣然应允了。欧阳的屋后有个车库,欧阳请他把出租车停到车库里。车库里面停着一个看起来很新的车子。欧阳说这辆车坏掉了,因为距离城里比较远的关系,一直没有去修理。
“我帮你看看吧。”丁云充满干劲地卷起袖子。
“不用了。”欧阳微笑着拦住他,“别沾你一手的油污。这车我已经仔细看过了,非常不好修……你还是去等着吃饭吧!”
欧阳到附近的农家买了些蔬菜和一只鸡,非常麻利地弄好了一顿饭。没想到欧阳身为男人,菜也做得非常好。于半夏吃着美味的饭菜,感到非常享受。她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屋里,又发现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个挺考究的相框,里面放着一张合影。
在合影里欧阳站在最中间,旁边是一些笑容灿烂的年轻人。于半夏仔细一看,发现欧阳穿着西装,戴着胸牌,其他人则穿着超市店员的服装,而他们的背后正是一家不小的超市。
“哦,这是我开超市的时候照的。”欧阳发现了她的目光,“这些人都是我以前的员工。”
“哦?这家超市看起来不错啊,哪天我也去逛逛。”于半夏笑着说。
“现在不开了。”欧阳低头扒进了一口饭。
“为什么?”
“有点累吧……想休息一会儿。”
“哦……”于半夏抿了抿嘴。从这座房子的陈设来看,欧阳的经济状况应该很宽裕,不像是开超市破产的。大概他真是觉得累了,把超市关了,拿着钱享受生活了。
大家很快便吃完了饭。欧阳把碗盘收回厨房,于半夏跟过去帮忙,抢着帮他刷碗。厨房里有一双嫩红色的乳胶手套,和一个用来放戒指的手形塑料座,大概是欧阳夫人用的。说来也真奇怪,一直到现在,欧阳夫人都没有出现。于半夏想佯装无意地问他他妻子到哪儿去了,却不知为何开不了口。
欧阳让他们在客房住宿。这座房子里的房间很充裕,光客房就有三间,分给他们刚刚好。于半夏走进客房后就把窗帘拉上了。因为这里是郊外的关系,窗外很黑,树影影影绰绰的,有点吓人。欧阳似乎很喜欢古朴风格的家具,这里的床也是紫檀木的,雕花的床头乌亮亮的。于半夏坐在床头,慢慢地抚摸上面的花纹,忽然感到了一丝异样的麻痒。
她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从花纹里轻轻地捻起了一根头发。这根头发很黑,也很长,足足有两尺长,应该是女人的头发。于半夏慢慢地把它盘绕在手指上,忽然想起了恐怖片里女鬼的长发,赶紧把它丢在地上,还下意识地擦了擦手。
也许是换了环境的关系,于半夏今晚怎么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感到脸上发痒。是因为在郊外虫子多吗?于半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还没有完全睁开便吓得僵住了:有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正站在她的床头低头看着她,长长的黑发已经垂到了她的脸上!
于半夏惊得想要大叫,同时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也不能说。那个女人的脸色苍白如纸,面目却美得令人窒息。于半夏觉得她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又惊恐地想要大叫:她和厅里的那张照片长得一样……应该是欧阳的妻子!
这次她仍旧叫不出声来,一口气卡在喉间出不来,非常的难受。那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忽然阴惨惨地笑了起来,眼里忽然流出一道细细的血“叭”地一下滴到于半夏的脸上,接着又是一滴。
于半夏鼻子里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气,顿时吓得浑身颤抖起来。那女人的眼里一滴一滴地流下眼泪,转瞬之间两边脸颊上已满是鲜血,笑容也更加阴惨。于半夏吓得只想闭上眼睛,眼皮却像被火柴棍支住一样合不上。她又恐惧又恶心,浑身又像被捆住一样动弹不得,人世间的痛苦莫大于此。
那女人终于看够了于半夏的脸,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她转身慢慢地朝门口走去,裙摆像水波纹一样游动。于半夏仔细看她的后背,赫然发现她的一身白衣上到处都有鲜血渗出,就像刚刚受过酷刑一样。她走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