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一个人。”许云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一个我前些天天天梦见的女人”。
“那个女人约30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华丽的缎子衣服,正在对着一面铜镜梳理自己的一头长发。我甚至丛铜镜的反光中看见了她在对着我笑。”
我听着许云平静的诉说,却感觉我的背上一阵的发麻。
“我问‘你是谁’?她还是不转身,对着镜子说话,而镜子里反光的她却是对着我说话。”
“她说‘你终于回来了?我的镜子找回来了吗?’我说:‘什么镜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她说,‘我在等你啊,不是你说等你把镜子找回来后咱们一起走吗?没有镜子,我这样的脸怎么能跟你一起走呢?’”
“她说,‘一定是你又去找那个贱人了吧?她把我的脸害成这样你还去找她?如果我的脸不用镜子修好,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她越说越怒,撩起了挡在脸前的长发……啊……”许云双手捂着脸,身子抖动了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恐怖的脸,这张脸布满了鲜血,舌头几乎掉了下来,仅仅连着一点,牙齿全被击碎,反插入口腔内,而嘴却张大,被一块尖刺的玻璃上下撑着,所以合拢不起来,另一块尖细的玻璃穿下额与鼻梁而出,双目一个已经塌陷,另一个掉了出来,连着一根血丝,垂在了面颊上,就连一只耳朵也被玻璃削成了几瓣……”
我上前扶住了几乎要晕厥的许云,一时间许云没有从这巨大的惊恐中清醒过来,兀自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仿佛那恐怖的脸就是自己的。
良久,许云停止了抽搐,说:“就在那时,仿佛我又是我在做梦,因为一刹间间,我仿佛又成了屋子里的第三者,而刚才那个推开门看到这一切恐怖迹象的人不是我,而是一个男人”。
“只见那个男人说‘镜子正在吸取纯阴的精华,等喂满了18个纯阴的灵魂之后,就会把你的脸修好’。听了这话,那张恐怖的脸仿佛笑了一下,扭过头对着那面铜镜又照了起来,我侧眼一看,镜子里的女人皮肤白皙,美丽妖艳。”
“而我,此时仿佛又变成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我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然后就闻到一阵大蒜的味道,之后就不知道了,直到你刚才敲门,我才发现我竟然还趴在床上睡觉”。
“幻觉,一切都是幻觉”我安慰她说,“我先帮你看看环境吧,另外,晚上你先别一个人住这边了,先去和朋友住一起吧,换换环境也许就没事了。”
许云摇摇头,“我不大算再在这里住了,我交了3个月的房租,能要回来就要回来,要不回来就算了”。
我呵呵一笑:“你怎么那么迷信啊,即便不住了,2000多块钱的房租肯定得要回来,不能便宜那个房东,要不我先在这里住一晚,看看我会有什么奇遇”。
“我知道你大胆,也对这些有研究,但没必要为了这2000块钱找罪受,我这就打电话问问房东能不能退钱。”
许云按下电话的免提,给房东打过电话去,房东接了,听声音,像个三四十岁的老北京,一口的京片子。
“我不想租这房子了,你能不能把房租退给我”?
“为什么不租了?你刚住了一个多星期啊”
“我在这里老做噩梦,老梦见一个非常恐怖的女人,你这个房子怕是有什么吧?”
“你没病吧,想走也用不着说我房子不干净啊,想当初我看你是一个女孩子我才特意给你便宜的,这个价钱你上哪一居室啊?”
“那你干吗锁着那间卧室却不出租啊?”
“咳,一是放我们家的杂物,二是我们没必要为那几个钱,找那么多住的麻烦。我可跟你说过了,千万别动那个锁,里面有很多我们家老爷子的东西。值钱着呢。再说了,我自己的房子爱租就租,不爱租就锁着,管你什么事啊?”
“反正我不想在这住了,你看怎么办?”
“那就凉办,爱住不住,反正我收了你3个月的钱”,
电话忙音了。
许云气得也把电话摔在一边。
正文 第三章:疑云密布
我让许云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让她先去朋友那里,我坚持留下来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送走许云,我开始打量这间房子。
老式的房子结构并不同于现在的板楼,非南北结构,客厅很小,只放了一个冰箱和一张饭桌就几乎把地占满了,锁着的卧室是主卧室,朝北,而许云的这间卧室则是朝西,由于槐树的树叶挡住了阳光,虽然是午后时分,却没有半点阳光透进来,整个房间十分阴冷。
卫生间的门正对着许云的卧室,我不禁眉头一皱,风水理论中认为洗手间五行属水,阴气较重,且西窗户有古槐遮挡,阴气也是很重,《黄帝工经》中说:“夫宅者,乃是阴阳之枢纽,人伦之轨模。非夫博物明贤,无能悟斯道也。”所以住宅中,阴阳失衡,如果阴盛或者阳盛,都是不宜的。
我走过客厅,近距离端详那把生锈的锁,锁的上面遍布灰尘,底下赫然是一个手印,连指纹都清晰可辨,从手印的大小来看,像是一个男的手印。房东的?
我耳朵贴近门,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房东说这间房子放杂物,可从这把锁看来,应该有很久没有动过了,如果说不在乎钱怕招合住的杂,却又对许云的这2000多不撒手,作何道理?
屋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许云看到的究竟是幻觉还是真有鬼?
我早上打得那个电话里的声音又是谁?
我突然想到了住在对面的那人,应该是个老人,如果这里真有什么的话,可能他会知道一些。
于是我跑到对面敲门,敲了半天之后,门开了一条缝,但我看清了,那肯定是一个老人,我问:“大爷您好,我是住在对门的,您知道对门……”
“你不是住在对门的,对门住的是一个姑娘”老头打断了我的说话。
我一阵尴尬,只好说:“她是我女朋友……”
“最好让她快搬走吧,唉,害人啊……”这时听见老头的屋里一声类似于猫的惨叫声,老头面色一变:“赶快搬走吧”,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越发感觉事情的不简单了。
我再次回到屋里,看看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除了先前看到的那些有悖风水的地方,别的我一无所获。
但直觉告诉我,这里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唯一的疑点就是那间上了锁的卧室,究竟里面有什么东西?许云看到的异象是她自己的幻觉还是荒诞的梦?或者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找房东打开那把锁是不可能的,把锁砸坏我怕许云将来不好交代。
我突然想起来,很多小面的后车窗上贴着“XX开锁公司”。
1小时后开锁的人敲响了门,我说刚外地回来,其中有间屋子的钥匙不见了,他打断我的话:“大哥,没事,俺们不管什么原因,给钱俺们就给开锁”。说着他掏出了2条小钢片,捅进了锁中,慢慢转动了几下,“珰”的一声,锁开了。
我掏出100块钱,那小子乐呵呵地走了。前后不到3分钟。
在推门的时候,我的手停住了。其实我心理上也没有准备好,因为我从心理上来说,还是希望这些都是许云幻想出来的,虽然我不反对有鬼神的存在,但我感觉自己还是难以接受。
我问自己:“准备好了吗?”冥冥之中,我仿佛感受到了一种召唤的力量,一种强烈的感觉促使我就要打开门进去。
“哗啦,哗啦,”许云窗前树影婆娑,风吹着古槐的枝叶竟然拍打在了窗户上。
我心头一惊,伸出去开门的手骤然而止。
古槐和这个诡异的房间的门隔窗相对,那么古槐是在向我警告,还是在向我示威?
我走到许云的床前,透过窗户去看古槐,古槐的枝叶茂盛,强盛的阳光也只能撒下点点余辉,离床最近的枝叶约有3…5米,那么刚才是什么风?竟然吹得古槐的枝叶拍在了窗户上?
“嘭…”一声巨响,仿佛一根大木棒重重地敲在了那个诡异的房间的房门上。同时,小客厅的中心似乎刮起了一个看不见的小旋风。
我看不见这个小旋风,却能感觉到。小旋风直直地吹了起来,将天花板斑驳的墙皮吹掉了几块,原本就已经多处皴裂的灰白的墙皮露出了暗红的底色。
谁家的天花板用暗红色?
我捡起几片掉下来的墙皮,没错,墙皮外面的一面是刷上去的白灰,而另一面果然是暗红色。
北京刚过了潮热的桑那天,墙皮是由于屋里返潮而脱落下来的,而暗红色的墙皮由于返潮,竟然如……
人血?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抬头凝视天花板,暗红的颜色其实已经有一些滴在了水泥地面上,每一滴随着地面渗展开来,显现出了一种骇人的图案——眼睛!
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我的估计。
这里无论如何是不能住了。
我匆忙关上房门,开车回到我家。
古槐、诡异的房间、怪异的声音、红色液体的天花板、人眼睛的血滴图案、恐怖的长发女人……
看似不相关的杂乱的事物却无一不透露着诡异,使我头痛欲裂。
解开一切谜团,除去许云的心头阴影,那个房间是关键中的关键。房间里究竟有什么?古槐到底对我是警告还是示威?为什么滴血的房间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发现,却在把门锁打开后出现?
我不敢想,也不想想了,我打算明天让许云直接搬走。
我然后我开始整理近期要交的产品分析报告。一边漫不经心地打开电视,是北京的社会新闻,
“今天下午,三环北太平庄路口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一个穿越马路的人被一辆泥头车当场轧死,据目击者称在行人等待红灯的时候,这个穿着‘**开锁公司’衣服的人突然像疯了似的跑进了主路,该泥头车刹车不及,当场将改人碾轧致死……”
我大吃一惊,赶紧盯着电视机屏幕,可能由于死者的死状比较惨,屏幕上打上了马赛克,可从其穿着打扮以及身形上,分明就是下午帮我开锁的那个东北小伙子。
是巧合还是魔鬼的报复?
难道那个诡异的房间里真得封印着什么魔鬼?
我冲进卫生间用冷水冲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不是在做梦,不是在看鬼故事,更不是什么玄幻小说……
巧合。我强迫自己接受这个解释。
许云的噩梦估计是工作压力大,以及对新居的不适应;
古槐的拍窗可能是由于我心里的恐惧而看花了眼;
诡异的房间里也许就是一堆杂物;
怪异的声音可能是我的幻听,因为在压抑的房间里,人又高度精神紧张的话,很容易产生幻听幻觉;
红色的天花板可能是以前刷的油漆;
滴在地下的形状当然可能像任何物体,只要地面具备成型的结构;
开锁人的车祸,北京每天的车祸太多了,这个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
可能是由于许云先入为主的梦,把我带进了一个恐怖有鬼的思路中,其实,如果没有这先入为主的影响,这些事情应该都是再平常不过,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而已。
想到这里,我吹个口哨,整理完手稿,洗了个澡,然后上床躺着看书准备睡觉了。
奇怪,平时不到12点多睡不着觉的我,刚刚10点多,眼皮就抬不起来了。
我怎么又站到了许云的出租屋里?
地面上,还是那几只由天花板上滴物而形成的眼睛图案,但是却不再有新的滴下来。许云的卧室门开着,窗帘并没有拉上,外面没有月光,却有古槐的影子映在窗户上,如同许多厉鬼伸出的许多魔抓,让人不寒而栗。
“吱…呀”,那间被我去掉了锁的卧室自己打开了一条门缝,像是在等待我进去。
我又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召唤力量,我不由自主地推开了那扇门。
我看到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华丽的缎子衣服,正在对着一面铜镜梳理自己的一头长发。我甚至从铜镜的反光中看见了她在对着我笑。
一切是那么地自然,我竟然一点恐惧的感觉也没有,仿佛我来找一位早已约定好的朋友,而她也如同正在等待老朋友。
“林东,你终于回来了”她幽幽地。
“你怎么知道我是林东,你是谁啊?”
“怎么了林东?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许云啊”
“许云?”
她慢慢转过了脸,我呆立住了:竟然真的是许云!却是化了浓妆,显得那么妖艳。
“我的镜子找回来了吗?”她问。
镜子?怎么又是镜子?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却又记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