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绝对不是我的紧张和敏感,当我一触到石壁,一股如针扎的寒冷就直冲向我,不过这次我没有后退,硬着头皮将自己的手实实在在的贴上去,说来也奇怪,那股寒冷持续了不到一秒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股股仿佛从石头里面发出来的温暖。我诧异的看了一眼少数民族同学,一时竟哑口无言。我又快速的将另一只手放在另一朵石桩莲花上,居然是一样的——先是刺骨的寒冷,但是一秒不到又变成融融的温暖。我虽然物理很差,但是也知道要是用自己手掌中的热量传递到石壁,再从石壁上传回来,那时间绝对不止一秒,更何况现在是初冬,我的手是冰冷的,那石壁上的热量又是从何而来呢?我稍微稳定住了自己的思绪,更加仔细的让手掌去感觉石莲花。石壁上的温暖似乎源源不断,于是我开始慢慢的在莲花上摩挲起来。莲花的石壁很光滑,这种光滑让人不可名状,大概是因为透着温暖的原因,让人觉得特别舒服,我甚至有种想用自己的脸贴上去的感觉。
在这一过程中,少数民族同学一直微笑的看着我,看来我是在朝着她所希冀的方向前进着。
“感觉到了是吗?”她问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我实在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很舒服!”我只说了这三个字,我找不到其他的字了。
“很温暖,很光滑,对吗?”她接着问我。
“嗯!”我点点头。
“晓瓶,你觉得那石壁摸起来像什么?你再感觉感觉!”少数民族同学提醒我道。
我回过头,再一次认真的,怀着超脱世俗之外的心境,仔细抚摸着石桩莲花。是的,很温暖,而这一次,那种温暖仿佛更加清晰,我似乎能感到有汩汩暖流在我的指尖、关节、掌心、手腕处流动一般,缓缓的、从容不迫的、一股接着一股。而石壁带给我的光滑感则在这种温暖下变得更加柔和、细腻……细腻……细腻!!!!!!
我的手猛然往后一缩,倏地站来起来,吓得退了好几步!直接撞到了后面的欧翔雨身上!
“怎么了?”他们问我。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紧张的不知该从何说起。一旁的少数民族同学这次竟然没有露出一点点关切的样子,反而一直在微笑。说实话,我很不喜欢那种微笑,虽然和少数民族同学认识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但是我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她那种高高在上貌似可以掌控一切的优越感,这样会让我很尴尬,好像是在接受嘲笑一般。不过少数民族同学不愧是个相当了解我的人,她很快意识到了我的不悦,于是走到我的身边,说:“感觉到了吧?”
“是的!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对我说!”我嗔怪到。
“不是每个人都感觉得到!”她说:“比如杨警官,他就不行!”
杨警官听到这话有些不服气,又踱到莲花旁摸起来,并且喃喃道:“什么不行!不就是石桩吗,不就是有点冷有点光滑吗!我就不信我摸不出来!”
少数民族同学我和见状都笑了起来。
“石桩很细腻!”我说:“又温暖又细腻,那是一种像……像肌肤一样的细腻……像妙龄女子的肌肤一样的细腻!”
一听到我的话,杨警官的手立刻就缩了回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和少数民族同学。
少数民族同学点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说法。
“怎么会这样呢?”我问:“为什么在石莲花上会有人的肌肤感呢?我摸上去就好像是在摩挲一个女人的皮肤一样!”
少数民族同学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起来,她迅速的扫了一眼那七朵石桩莲花,说:“产于秦岭一带的花青石有一种特性,如果有血的肌肤浸在石头上超过七天,那么这块花青石则会通体具有人肌肤的质感,同时还会吸收那个人体的体温保存其中。据说蜀国的古金人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来祭祀山神的。并且,一定是要用女人的血!”
“那么这七朵莲花……”
“对!这七朵莲花一定也附了人血在上面!”她说:“并且是七天,活人的血,一个活的女人的血!”她将“一个”这个词说的特别重。
我心里有些难受,因为我根本想象不到那是一种怎样的景象——七天,用自己的身体紧贴着石头,让自己的血一点点渗入到石头里——在这一过程中,这个人是有意识的,是活生生的!
“等等!”我对少数民族同学说:“我记得你说过影荷是死无全尸对不对?”
“嗯!”她点点头。
“那么……”我心中冒起了一个大胆的,但却是绝对有可能的想法。我说:“莲花……影荷……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影荷?”
大家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见状有些急了,忙说:“你们想想啊,花青石雕刻的莲花上有女人肌肤的质感,而刚才大家也肯定了,衣冠冢应该就是影荷的,最后一朵莲花又正巧在影荷的棺椁前。”我怀着期待的神情,等候他们的回答。
可是除了少数民族同学之外,其他三人,包括杨警官,都是一幅完全不能理解的样子。我几乎是呈祈求状看着少数民族同学,希望她能把我的话给表述完整。可是她却丝毫不急于表达什么,而是如之前一样,仔细的、温柔的抚摸着每一朵莲花,仿佛莲花已经不再是死物,而是有生命能说话的东西,我似乎能从少数民族同学眼睛中读出她与莲花的情感交流。大家的焦点一下就集中在了那七朵莲花身上。过了片刻,才听到少数民族同学喃喃道:“影……荷……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双影共分红……况复两心同……两心同?双影?”
“她在念叨什么呀?”杨警官问。
“我怎么知道!”我又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我现在只希望她能回答我那个让自己的血浸在花青石上的女人是不是影荷,可是没想到她却在这个关键时刻吟起诗来,并且吟的还是一首我不曾听过的诗。
可是她仿佛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似的,只是一直念着那两句“双影共分红……况复两心同……”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正想出口打断她,没想到身后响起了很急促的脚步声,转过头,却是尹灼华倚在影壁旁,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少数民族同学见他来了,也停了下来,关切的看着,看得出来她还在为之前伤了尹灼华内疚。
“找……找到了?”这是尹灼华对大家说的第一句话,尽管他的样子已经接近虚脱,嘴唇也微微发紫,但是他却是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找莲花上。
“嗯!”我回答。王曼通和欧翔雨已经走上去把他搀住了,当他们三个人手挽手站在一起时,我却闪过一丝不经意的心痛,然后又想起曾杰,一时难受的不行。
“你应该在医院!”杨警官说:“怎么都出院了,你失血量那么大!”
尹灼华一点都没有理睬杨警官,在王曼通和欧翔雨的搀扶下径直往莲花走去,少数民族同学很自然的起身让他,在她起身的那个瞬间,我看到她快速的给我使了个眼神,暗示我到外面说话。我走到尹灼华跟前,谎称去帮他买点补血的东西,然后拉着少数民族同学的手就走了出来,身后的杨警官像个跟屁虫一般,和王曼通他们胡乱说了几句,也小跑了出来。
“你怎么看?”一出来,少数民族同学就问我。
我知道她是在说尹灼华,所以我一时无法回答。
“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关心莲花你难道没看出来吗?这太奇怪了!”她说。
“尹灼华不会害我们!他救了我!你难道忘了吗,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早就已经被那个上你身的鬼给杀死了!他怎么会害我们呢!”我有些激动。
“我没说过他会害我们!只是他的行为让人生疑,他那么急切的想找到莲花,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不顾,这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那个诅咒!镇上的百姓都担心我们在规定时间内找不到莲花,所以他才那么上心,这是可以理解的呀!”
少数民族同学摇摇头,说:“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能是王曼通和欧翔雨?为什么不是你!”
“这……这是因为……因为欧翔雨自从山洞出来以后就像变了个人,而王曼通一天到晚神神叨叨像个孩子。我们……我们都很依赖尹灼华!”我结结巴巴的说。
少数民族同学用她特有的犀利的眼神看着我,又问:“那为什么不是你呢?你是半夜鬼眼,你可以看到很多人平时看不到的东西,为什么不是你呢?!”
“我?我是个女的呀!我能起什么作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她的眼神更加犀利,看得我都不敢和她正视,只敢埋着头。
“找莲花靠的智慧,而不是力气!你这样说,分明是在替他辩解!宜晓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客观了!”
我有些愤怒,但是却无言以对,只好沉默。
“你们嚷什么嚷!”杨警官打断道:“怎么又说到尹灼华身上了!这件事大概不是我看到想到的那么简单!但是到了现在这一步,首先要明确的是——你们现在是否安全!那个祠堂让人感觉特别不舒服,我个人觉得你们已经不能够住在那里了!更何况这两天出了那么多命案,全是你们周围的人。你们应该先考虑自己的安全,而不是在这里为其他莫名其妙的事争论!”
“这不是莫名其妙的事!”少数民族同学依旧不依不饶:“我感觉一切的一切全是他在推动,他是个关键!”
我急了,说:“可是动机呢?他有什么动机?!找到莲花释放影荷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真的会释放那个画里的女人吗?”杨警官插嘴问道。只不过我和少数民族同学根本不理他,现在的他在我们的眼里是完完全全的透明人。
“你现在根本就是在袒护他!你对他不抱怀疑态度,自然找不出他的动机!”少数民族同学说。
“那你呢?你不袒护,你客观,你怀疑,可是你找到了吗?你不是也没有找到吗?”我越来越激动。
“可是我感觉到了!你也感觉到了!并且他的一切行为都指向他是此事中的关键人物,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呢!”
“莲花找齐了,影荷真的就会出来?”杨警官继续问,同时继续被我们忽略。
“因为他救过我!我相信一个救过我的人绝对不会害我!并且那个时候你也在现场你也看到了,他是拼了命来救我的,他流了……流了那么多的血……那么多……”此刻,我能听到自己内心的惊讶,今生第一次如此维护一个人!
少数民族同学却沉静了,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我,然后摇摇头,道:“女人啊……唉!瓶子,”她对我说:“你怎么就不能免俗呢?”
“影荷真会出来呀!”如唐僧般的杨警官依然在执着的问。
少数民族同学貌似已经有些受不了了,转过头对杨警官一字一顿的说:“你——好——烦!能不能安静点!”
我在一旁偷笑。但杨警官又说:“你告诉我我就不烦了!”
看来对待倔强的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比他(她)更倔强。杨警官是找对方法了。
“晓瓶一点都不客观,我心中即便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说啊!”少数民族同学嗔怪的看着我。
“你……你说嘛,我又没说什么,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回答。
“可是我一提到你的小尹你就激动成那个样子,我还能怎么说怎么分析呢?”
我的脸一下就红了,道:“什么小尹小尹的!只是同住的室友而已……”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耳根子都红了。
“你说你说,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找齐莲花影荷就会出来!”杨警官似乎很着急。
“看表面的一些情况,应该是的!”少数民族同学道:“最后一朵莲花放在影荷衣冠冢的棺椁前,人们又把棺椁给打开了,这无疑是一种暗示。加之画又消失了,我记得瓶子说过,以前只要找到一朵花,画中人的神态就会有相应的变化……我觉得我们肯定找不到画了,即便找到,也只能是一张白纸!”
“白纸!?”我背后一阵发凉。
“是的,白纸!找到七朵莲花,就等于揭开了封印,封印揭开,她就该出来了!”
“她的魂魄被压制在画里了?!这怎么可能!人像是忆仁画的,忆仁会对她这样残忍吗?”我问。
“不是忆仁残忍,是那些利用忆仁的画克制影荷的人残忍。你们想想,用最爱的人留给自己的定情物作为锁住自己怨念的牢笼,谁能拒绝?谁又舍得拒绝?”
“影荷真的被锁在画里?”我问。
“你想想你们之前发生的事情,为什么画轴会渗水,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