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室伸出一只肮脏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腿肚。接着这个满脸横肉的大块头狞笑着顺着
栏杆从地下室爬上来,边爬边把凯茨的腿往金属栏杆上狠狠撞过去。
凯茨刚要喊叫,他就劈头盖脸地一拳打来。这拳带着呼呼的风声,冲着凯茨的
下巴猛击过来,凯茨本能地一低头,拳头从她的耳旁呼啸而过。凯茨躲过了这致命
的一拳,也丧失了反抗的关键时机。远处,忽然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凯茨绝望地大
叫起来:“瑞德!瑞德!”
伯克狞笑着站在台阶上,凯茨倒在一旁。他紧紧抓住凯茨的脚踝,把她往门里
拖去。凯茨挥舞着手臂在空中漫无目的地乱打乱抓,却丝毫也没有伤到伯克。她的
腿悬在空中,没有借以发力的基础,所学过的防身术都变得毫无用场。
你的腿,弗拉德!用你的腿!用左腿踢他!
把他的身体作为支点,汲取力量吧!
突然间,凯茨完全停止了对伯克的反抗,任凭伯克摆弄自己。伯克愣住了,凯
茨抓住这生死攸关的瞬间,抡起左腿冲着他的脑袋狠狠踢去。一下,两下。伯克的
脸上鲜血四溅。他抬起左手捂在脸上,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抓住凯茨脚踝的手
也松开了。凯茨腾出右腿,当胸一脚直踹过去。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伯克应
声向后倒下,摔到地下室的楼梯上。凯茨嘴里仍然高喊着:“瑞德,瑞德!”
她听到了卡瓦利尔冲上街道时发出的尖厉的声音,接着看到了梅森的脸,他将
车撞到了围栏上。梅森冲出汽车的同时,伯克从地下室猛冲上来,举起血淋淋的拳
头,像一只被困的野兽一样咆哮着,仿佛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熊。瑞德朝凯茨大喊,
让她逃到一边去。他双手端着手枪,蹲下来,指着伯克的胸部,手臂由于紧张微微
发抖。
瑞德大喊:“站着别动!警察!”枪响了。接着伯克咆哮着冲下台阶,一只胳
膊就像来回摇摆的窗门。梅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侧身闪过伯克的直拳,高高举起
手里的警棍,向伯克的手臂狠狠地就是一棒。伯克痛苦地大叫起来。梅森毫不手软,
一棒又一棒地打在那只已经血肉模糊的胳膊上。伯克脸朝下趴在地上,疼昏过去。
梅森冲上前来,把伯克的双手反剪在后,铐上了手铐。几秒钟后,伯克又苏醒过来,
脸上的肌肉由于痛苦扭曲着,双眼死死瞪着凯茨,鲜血顺着脸颊和胳膊滴落到台阶
上。瑞德站起来,枪口顶着伯克的太阳穴。
“狗杂种!你被捕了!”
61
这是一次盛况空前的缉捕,警局的气氛与以前大为不同,每个人都在为将罪犯
逮捕归案而激动万分,大家都想到牢房去看一看。那天没有人愿意早些回家,就连
值晚班的人也闻风而来想看个究竟。警局的看守所里越来越挤,越来越闹,负责监
管的警官终于失去了耐性,叫大家都滚出去。他们叫来了警局的外科医生。伯克仍
然戴着手铐,没人愿意冒险给这个大块头拿掉手铐。医生们初步诊断后从布赖顿总
部叫来一辆救护车。四名五大三粗的穿制服的警察连推带搡地把伯克推进救护车,
直奔总部医院。布莱克赛已经接到通知,伯克拍完X光片后,将直接送回约翰大街警
局的看守所,等待审讯。
汤姆·麦金尼斯把凯茨扶进他的办公室,关上门。麦金尼斯的声音在玻璃后面
嗡嗡作响。“凯茨,你真走运。如果梅森警官晚来一会儿,你就已经横尸街头了。”
“不,汤姆,是伯克早到了一些时候。当时我已经感觉到他正在过来。我就是
那时抓到他的。”
“你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知道伯克会来的,汤姆,他从没打算逃跑。”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凯茨。”
“没什么,汤姆,他只不过比我们预料的要早到一会儿,更强壮一些。我还真
怀疑他是否服用了什么东西……”
“我不这样认为,医生很快就会找出结果的。我们可真是太掉以轻心了,差一
点就犯下了弥天大错。你真是万幸,弗拉德。”
“他毕竟没有那么聪明,不是吗?没有用埃斯哥特货车。”
“不,梅森在三条街以外的地方看到了它。他和我们用无线电联络后就立刻去
追你。你当时至少应带着无线电吧?”
“我认为伯克不会那么蠢。”
“无线电呢?”
“我用不惯那东西,汤姆。”
“这是你没有死掉的理由吗?”
“不,先生,只是一个事实。我已经告诉了你,我以为伯克在一小时以后才会
来。我计算过的。”
“现在,你只有重算一遍了,凯茨。不到明天上午的报纸出来,你就死活不相
信你会有危险。无论如何,在你开始跑步之前,你和梅森警官就已经商定好了,他
会在车里跟踪你。你同意了,对吧?”
“是的,先生。”
“你也答应过跑步时会带着无线电,虽然这可能会暴露身份。你要在明天早上
将这点写进报告里。”麦金尼斯停了一下,肩上像是卸下了重担。他拉开一个抽屉,
拿出一小瓶酒,接着问凯茨他应该为她做些什么。
凯茨说:“给我升职?”
麦金尼斯差点没哭出来,他倒了两杯酒。“喝了你的威士忌,然后填完你的报
告表格。别再多想了。我说过,从你加入到我们中的那一天起,就是一个错误。你
已经证明我说的没错。”
62
梅森正坐在一张桌子旁,埋头填写那些没完没了的表格和材料。凯茨在他旁边
坐下。梅森抬头打了个招呼,什么也没多说。凯茨拿起一只圆珠笔,开始对付令人
生厌的文字工作,一边写,一边咒骂着官僚主义,皇家警察局,还有保守党。没过
一会儿,她就再也写不下去了。凯茨对梅森说了声谢谢。
“我只是做我的工作,弗拉德。”
“我知道,”凯茨说,“谢谢你做得这么漂亮。”
“算了吧,凯茨。”
“你救了我的命,彼得。”
“是瑞德救了你。”
“大概是,”凯茨说。接着她问自己能否请他喝杯咖啡。
“为什么?”他说,“感到内疚,是吗?”
“我只是想说谢谢。”
“如果你想那么做,你可以明天早上送我到南安普敦。你可能记得,我的汽车
已经报销了。”
“你今晚在哪里过夜?”
“我已在你公寓里定了房间。”
“如果你愿意,你就去。”
“不怕我会强奸你?”
“不,彼得。”
“为什么这么想?弗拉德。”
“因为伯克,我想。也许因为莫伊拉说的的确有些道理。我不能原谅你对她所
做的,但是她是正确的,你做的和伯克做的不一样”
“我们之间说话的语气转变得很快,对吗?”
“不,彼得,你仍然是个强奸者。”
“但是还可以睡在你的小沙发上……”
“如果你敢靠近我,我就杀了你,你知道我会的。”
“我敢吗?看看你对伯克都干了些什么?”
“他不过是罪有应得。”凯茨说。
俩人没再多说什么,又各自低下头对付那些要命的表格和报告去了。写完以后,
俩人出去逛了一圈,在格蕾普斯酒吧喝了些威士忌,然后坐出租车到了海边,散了
会儿步,然后回到凯茨的公寓。
俩人走上楼梯,凯茨在前,彼得在后。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了恐惧感,不会
再汗毛倒竖,满肚的怒火也已经了无踪影。她似乎听到遥远的什么地方有个声音在
呼唤她。但是现在单独和一个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她怎么能去那儿呢?彼得大大方
方地坐在她的沙发上,凯茨坐在另一端,新倒的粉红色的文森特酒放在膝头。她看
着彼得,喝起了酒。
他们又开了一瓶文森特酒,屋里回荡着轻柔的音乐。彼得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玻
璃杯。他说,当伯克向他走过去时,他没有动,是因为从内心深处他恨不得自己被
他揍一顿。
“但是我的身体本能地躲开了。我自己并没有决定要向旁边让,但它就发生了。
接下来我就狠狠打他,直到他倒下为止。”
凯茨陷入了深思。“彼得,我对拘捕的过程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自己踢他的
脸,他的牙齿满是鲜血。我没想到他摔到地下室后,还会起来。”
“因为他很愤怒,”彼得说。她又倒了一些酒。他抬起头向上看着。“最后的
结果出人意料地简单,是吗?你觉得伯克最后是不是完全失去了控制吗?你认为这
是他之所以犯错误的原因吗?”
“我不知道,”凯茨说,“我认为……”她想说点关于加雷斯·博克斯的话题,
但是电话响了,声音响彻整个屋子,就像是刀子捅破了皮肤。“讨厌!”
“我来接电话?”彼得说。她点了点头。
“喂?”
是警局值班室。麦金尼斯和布莱克赛刚打过来的电话。又有一具尸体。在齐彻
斯特发现了一具女尸,死亡时间大约在十二到十五小时以前,遭到过强奸,但是发
现没有精液。胳膊上有烙痕。
“麦金尼斯两分钟后来找我们。”彼得说。
他们站在外面等汤姆,风已经变小了,但是夜幕已经降临,潮湿而又阴沉。他
们很快就清醒过来。探长的车灯照到湿淋淋的街道,俩人一起上了车。
“伯克九点半被送回了约翰大街。他说他不想请律师,但是我们给他找了一个。
他知道我们因为攻击你而逮捕他,他坦白了五名,其中还弄错了一个南安普敦的姑
娘。对第六个他却只字未提。”
“我们怎样知道她的,探长?”
“她姓埃利斯二十四五岁。发现时已经死了,死因是头部刺伤。胳膊上有伯克
的烙痕。但是医生说,没有发现精液。那是一个偏僻的农场,不是伯克通常作案的
地方,现场有固得异轮胎留在泥地上的车印,和伯克的货车一样。”
“天已经很晚了。”
“不。”凯茨感到恶心。
他们在老斯特恩向左拐。汤姆·麦金尼斯刚才说,他对最后一次攻击很吃惊。
“伯克所做的其它事都很明白,一个典型的全盘招供的人,他为什么要强奸最后一
个,对我来说还是一个谜。”
梅森双手抓住扶手,麦金尼斯车拐得太厉害。“你认为他神经错乱了,是吗?”
麦金尼斯向车窗外吐了口烟。“神经错乱?”从后座上凯茨可以看到他的脸。
他们到达警局时已经一点钟了。
63
麦金尼斯弄醒了伦纳德·伯克。他很平静,安详,说话慢吞吞的,略带歉意,
那只完好的胳膊被铐在椅子上。探长问他,他还有什么没交代的?他说没有了。
布莱克赛和麦金尼斯坐在伯克的对面,一个叫戈登的律师坐在他右边。审讯室
的门开着,彼得和凯茨站在门外。
“最后一位,那个金发女郎,我本不想做的。但是他说她不好,她跟着我。他
说只不过是再多一个而已,然后他就会告诉怎样住手。他有我的照片。”
“谁说的,伦尼?”
“兀鹰。”
“谁是兀鹰,伦尼?”
“上帝。”
“你杀死埃利斯女士,伦纳德?”
“谁是埃利斯?”
“你今天早上在哪里?伦纳德。”
“在布赖顿散步。我到了游乐中心,我喜欢那里的灯光。”
“哪个游乐中心?伦尼。”
“码头前的那个。”
“告诉我们关于上帝的事,伦尼,关于兀鹰?”
“我不能。”
“你为什么不能,伦尼?我们是你的朋友。”
“你们不是我的朋友,你们骗不了我。他告诉我你的情况,我知道你的一切。
警察都很坏。”
布莱克赛接着说:“喂,伦尼,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
“我是诺曼。”
“我是伦尼,你是警察吗?”
布莱克赛迅速扫了律师一眼,“不,伦尼,我不是。”
“那你是谁?”
“我不能说,”布莱克赛说。他摇了摇头伤感地说,“不允许我说。”
“你很伟大。诺曼,和我一样伟大。”
“对了。伦尼,我们是一样的。”
“我是复仇天使。”
“我知道。”布莱克赛说。
伯克看起来有些迷惑。他摇了摇头。“那么你,你是?”
“我不能说,我一定不能说。我和你一样,伦尼。”
“他们也抓住你了吗?”
“恐怕是的,伦尼。”
“兀鹰会来的。他将拯救我们。诺曼,他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