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一个女递员黑夜被看作是模糊地貌的一部分,差点被车撞死;还有一次,一个
女邮递员遭到袭击,不过她尖叫了一声,然后袭击她的那个人就跑掉了。
他们慢慢踱下楼梯。这时彼得告诉她们邮递员是怎样跟自己的助手,通常是个
女人,一起处理一个街区公寓里的信件。他告诉她们一个女人怎样挤开电梯门,而
当她的同事在送邮件的时候,她又是如何守着邮包。彼得甚至把一些相关的行话也
都向警官们作了解释。
“加速”指的是把一辆埃斯哥特货车开出来并且在各个路线的头上把不同的邮
递员放下来。
“一起上”就是一条路线上的信件都被捆起来,并且同时准备好一起送出。因
为在六点半的汽笛声响起来之前,是不允许邮递员们捆信件的。
三人站在一堆装满了的邮包旁边。“这就差不多了,女士们。我实在想不出别
的什么东西能告诉你们了。”
凯茨问,她能不能再走一走看一看。因为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她想
把它找出来。
杰克逊犹豫了一下。“我的确觉得……”
凯茨微笑着抬头看了她一眼。
“可看你们俩都是警察。对不起,恕我失陪了。”
杰克逊慢慢地走开了。凯茨看着他离开,然后拍了拍莫伊拉的肩膀说:“来吧!”
她们又从第一道信件分拣工序开始。她们看着那些信被分类,送到各个路线,
而那些个人信件则都被投进它们的个人投信口里。因为彼得没跟她们在一起,因此
有几个邮递员主动向她们点头并打招呼。凯茨又碰上了玛吉和奇维。
凯茨试图找到那个让她觉得不太对劲的什么东西,它到底是什么?隐隐约约,
似有似无。凯茨到处走,到处看,她期望着有什么东西会突然把自己心头的那种感
觉变成一个可以言说的具体之物。但是这次凯茨没那么走运。
“你还有完没完?”莫伊拉终于发作了,一屁股瘫坐在邮包上面。‘他们每周
风雨无阻地干上四十一个小时,却只拿到这微不足道的一百六十五镑。他们为的是
什么?”
凯茨把她的脚挪到帆布上面。“对有些人来说,这是他们能得到的全部;但对
于大部分人,那是因为它带给他们一个充实的早晨。就像彼得·杰克逊说的,他们
中有作家,有足球运动员,还有摇滚乐手。它是收租金的,但没有切人到生活里面
去的工作。”
“你指的是什么?”莫伊拉问。
“它是一个职业,莫儿。让你保持健康但不又切人到生活里头去。没有压力。”
莫伊拉闷闷不乐。“我可看不出这有什么乐趣可言!”
“可当警察就不同了,对吧?”
“我说过吗?”
“不,莫儿,你没有说过。那你敢现在就告诉我,不是那样?”
“不是那样。”
凯茨不相信莫伊拉真地会说出来,但她还是对莫伊拉说:“我们去吃熏猪肉三
明治会好吗?它不会又让你想起比利吧。”
“两者都有。”莫伊拉回答道。
“那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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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什么也没说就从后门走了出来,彼得·杰克逊心情沮丧地向她俩挥挥手道
别。走出邮件分拣中心,凯茨和莫伊拉又重新走进批发市场。当她们拐到大街时,
几乎所有的埃斯哥特货车都已开走,街道又恢复了黎明时的静谧和潮湿。凯茨十分
迷惑,却又无从诉说。宿醉的莫伊拉已经让她应接不暇了。
在货场对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叫做“匆忙美味”的小咖啡馆,那里面的调羹
把总是油兮兮的,估计在每天人们正常上班前它就赚足一天该赚的百分之九十了。
凯茨拖着莫伊拉进去后就去点菜。出于健康和个人喜好的原因,在最后一分钟她选
择了鸡蛋上司而放弃了黄油面包片,可当她一回到座位上,她就意识到自己是在糟
蹋钱。
油腻腻的熏肉,她的肠胃还能对付,可前一天夜里喝的那两瓶酒似乎又开始作
怪了。她已经是第一百一十八次在脑子里飞快地掠过那“痛饮一年”的念头了,她
已不止一次地想花上一年时间,痛痛快快地喝个够。有一次,在自己还没喝得大醉
时,她曾想搞清楚自己究竟能跑多快。
莫伊拉开始同她说话了:“你小时候送过报纸吗,凯茨?”
“对不起,莫儿,你在说什么?我正想昨天夜里,我喝得太多了。”
“我十四岁时曾送过报纸,你呢?”
凯茨听了有些疑惑:“是什么东西使你想起问我这些?”
“那些邮包。它让我想起来当年背着报纸送报的情景。”
“我以前常常送晚报和星期天的报刊,”凯茨说,“当时我特别讨厌星期天的
报刊。有那么多杂志和别的东西,邮包特别重。所以我总是不得不回到店里去取第
二包。”
“我总是一次就背两包,”莫伊拉说,“开始时肯定特重,不过用不了多久就
会轻了。我就是不想来回跑两趟,所以开始的时候总是特别惨。”
”你可真伟大,莫伊拉。“
“不,那时我只不过是身材高大、强壮的女孩。”
“那么现在你是一朵容易受伤的花喽?”
莫伊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这笑容消失得和来时一样快。“你开始理解我
了,凯茨。”
“噢,老天!但愿不是这样!”凯茨回敬一句。
七点半,她俩吃完饭离开了咖啡店。街上依旧安静,信号灯都是红色的,这使
得早晨的到来显得十分遥远。凯茨一直在思考着什么。“我刚刚想清楚,莫儿。我
们现在有将近七十个名字需要查,但要是我们回博克斯·布朗宁那儿的话,我们就
可以把其中的相当一部分从名单中删除掉。也就是说如果博克斯存了档,我们可以
查查他的记录,把那些没用的从我们的调查名单中删掉。你说呢?”
“听起来很有道理。”
“那你到赫尔斯路,和彼得一起查查那里的几所房子。我去博克斯那儿等他开
门。怎么样?”
“我们不能换换吗,凯茨?”
“什么,你想去博克斯那儿?”
“要是可以的话,我非常感激。”莫伊拉说,“我只是……”说着就快流下眼
泪。凯茨终于恍然大悟,她瞥了一眼她的朋友。只有一件事能让一个女人如此不安
——如此心情沮丧,是那种“我不知该怎么办”的不安。
“噢,见鬼,莫儿,”凯茨柔声说道,“你想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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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赫尔斯路,她们只用了半分钟就到了贝德福大街。当信号灯的绿灯亮起的
时候,凯茨打定主意,不向左拐,而是一直沿着大街向前开。她不能相信自己如此
愚蠢——什么休息室、睫毛膏、还有莫伊拉不想再去……
她沿着大街开着,过了一个路口,前面是南安普敦公园。路左边是一家规模不
小的叫做“牧羊人”的酒馆,她把车停在了那儿。而此时的莫伊拉已经开始失声痛
哭了。
“要不要我抱抱你,伙计?”凯茨柔声问道。
“不,”莫伊拉说,“我只是想说说话。”
她们的车前边不远处就是一片碧浪起伏的草地,凯茨想自己也许会在春光明媚
的早上来这儿跑步,但现在不是时候。
“我确实很喜欢彼得,”莫伊拉说,“我并不介意和他一块儿喝点酒,甚至多
喝一点也没事。虽然他稍微有点老,可是他拥有一种比利所没有的成熟的性感。”
从前,当这里还覆盖着树木、花灌和数英亩的草地时,那曾意味着城市化还未
来临。而如今当这里已被重重包围,只剩下的这一隅林子,一切又好像是在静静地
证明着城市化的到来。
“可是他已经结婚了。出来时我和他提到了这一点。他带我去了一个在往伊斯
特利途中的叫做‘和协’的俱乐部。我们在那儿喝了点东西,跳了跳舞。跳舞时我
和他贴得很近,因为我非常喜欢他。你知道,当时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有意思。如果
两个人离得那样近,那男人总是掩盖不住自己的想法,不是吗?可是当时我说我不
能那样做,因为有比利。”
两百码以外是一个有着古怪的维多利亚式石板瓦屋顶的公厕,它像一个典型的
农舍,散发着小便的馊臭味,公厕门上刻着粗俗的不堪入目的图画。
“我们离开酒吧时,彼得心情好极了。我们在车里接吻,那种感觉真不赖,当
时我想我已经把他征服了。我喜欢和他接吻,他吻得很好。那天晚上我们出去玩得
很痛快,我想这是给他的回报。”
有些人对性是不顾一切的,只要是隐密、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既使是在满是
狗屎的公园边缘的破旧厕所里他们也会……
“我觉得他想那事儿了。男人们都是这样,不是吗?他很高大。他一直往前开。
可是当他意识到已经没地方可去时,他说他想把我送回博克斯那儿。”
凯茨禁不住有一种血淋淋的刺痛感。她压抑着自己,不让体内的压力酝酿爆发。
她可以把所有东西都冲刷干净。
“我们回去时,你已经睡着了。彼得进来喝了一点儿东西。他说只待十分钟。
可后来他又开始吻我,还试图做那个,我拼命阻止他。也许我体内的一部分可能是
想做那种事,可是我不断地想到比利,还想到彼得已经结了婚。
“可它还是发生了。我拼命阻止他,可它还是发生了。彼得对我做了那个。我
喝得太多了,并没有什么感觉。他把我那个了,而且没用安全套。凯茨。”
“他强奸了你?你是说彼得‘强奸’了你,莫伊拉?”
“他把我那个了,凯茨。”
这个词叫做强奸,这种行为叫做强奸,是一种严重的性侵犯。这是在一个女子
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行与之发生性交的犯罪行为。凯茨告诉莫伊拉。
“莫伊拉,彼得‘强奸’了你,你说是不是这个意思?”
“是吗?”
“是的。”
“是吗?”
“是的。”
“噢,凯茨。我该怎么办呢?”
你如果踩到了狗屎,没有人会去责备狗。人们只是会注意到你的气味,不想让
你把狗屎带到自己屋子里。一个女警官要是控告一名男警官强奸,就好像是她把狗
屎带进了屋子。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人们注意到的只是气味。如果他没有用枪顶
着你的头,如果你和他都喝得酩酊大醉……如果你们还出去跳舞,而且贴得很近……
他是不是强迫你了呢?你有没有勾引他呢?你和他出去时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
样的人吗?你当时穿戴成那样——你不也说自己看上去很性感吗?噢,你们开始时
不是一共两男两女吗?你们撇下了其他两个人出去。你真的已经醉了吗?可现在你
却说他“强奸”你?
“莫伊拉,你有没有试图阻止他?”
“是的,我一直在这样做。”
“你说不要了吗?”
“是的。”
“彼得当时知道你不想和他做爱?”
“对!”
“他强迫你做的?”
“对!”
“他强迫你?”
“他强迫我。”
“彼得事实上有没有威胁你?他怎么强迫你的?”
“我记不大清楚了。他当时就是不停。我阻止他,他也不理,他就这么做了。”
“你是被迫性交的?”
“是的。彼得强迫我。我被强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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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过没有,莫伊拉?你想过没有你想要做什么?”凯茨转身问道。在她转
身说话时汽车发出嘎吱的声音。她感到心情很沉重,好像莫伊拉的事情的严重性在
不知不觉间就使她们两人都发生了变化似的。莫伊拉说话了。
“我不知道,凯茨。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一个慢跑者从车旁经过,跑得很慢但很轻松。他骨骼轻巧,步履矫健,脚上穿
着双锐步跑鞋,看来是一个南安普敦的慢跑者。他跑过去时,朝两个女子看了一眼,
然后加快了步伐。
“凯茨,我不想让比利知道。”
她们等待着。那个慢跑者迅速地跑远了,跑过一个比较缓的斜坡,然后进了公
园。车还在一边停着,莫伊拉止住了哭声。从远处传来钟鸣声,七点四十五分了。
莫伊拉嗓音柔弱,好像有什么罪恶的东西梗在咽喉。她目视着跑步者,目视着树林
深处,就是不敢抬眼看凯茨和镜子里的自己。
“噢,凯茨。”她说道。
“怎么?”凯茨轻轻问道。
“凯茨,我觉得我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