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吊灯!”
话声刚落,人已经朝着剧院跑去了。
休息室里的其它人陷入一片恐慌状态,所有的人相互推撞,紧跟在阿一后面,越过走廊,直奔剧院门口。
阿一有十足的把握确定这次可不是恶作剧。
最初来到这间旅馆时几度涌上心头的疑惑,此时又再度掠过阿一的脑海。
“歌剧院”、重复上演的“歌剧院怪人”,以及那张诡异的纸条……
所有的片段在阿一脑海里串连起来,终于使他道出最坏的结论。
那个声音来自吊灯,阿一确定那是吊灯落下的声音!
剧院的大门上仍然挂着黑泽不久前才锁上的南京锁。
“可恶!上锁了!泷泽,去老师那边拿钥匙过来!”
能条急得大叫起来。
泷泽二话没说就跑开了。
黑泽的房间在旅馆二楼的最尾端。
阿一此刻真是心急如焚,泷泽离开也只不过几十秒的时间,他却觉得这段等待的时间好漫长、好漫长。
“让开!”
不久泷泽全速跑了回来,拿着钥匙,粗暴地插入锁头内。
黑泽也在后面跟过来。
几个原先在厨房工作的人员听到喧闹声后,也都跑了过来。
剧院的门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有人摸黑打开电灯的开关。“啊——”
眼前的景象真的如同恶魔的惨状一样,惨不忍睹。
直径两公尺宽的美丽吊灯,此时狼狈地碎裂在舞台的正中央。散落在亚麻地毯上的玻璃碎片,在晦暗的灯光底下绽放着朦胧的光芒。
无以数计的玻璃碎片当中躺着血肉模糊的能条圣子。
大家根本不需要去确认她能否幸存,因为她被吊灯直接命中,全身上下已找不到一寸完整的肌肤了!
“歌剧院”的恶梦再度上演——”
第三章 密室剧院
【1】
除了剑持警官和医生结城英作之外,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餐厅。
能条圣子的遗体仍然放在命案现场,结城正在进行验尸的工作,而剑持则在一旁协助他。
餐厅一片寂静,静得连时钟的嘀嗒声,听起来就象是道路施工的电钻声。
大伙静默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是没有人想开口说话。
每个人都在相互偷窥着彼此的表情,视线一旦不小心相遇时,就赶紧移开,生怕对方那道视线就是杀人狂寻找猎物的目光。
房间里充满了因猜疑而产生的凝重气氛。
虽然大家心里都有许多疑点想说,却没有一个人肯先发言,于是便一直持续这一场靠视线交相攻讦的战争。
其中只有一个人紧紧地闭着眼睛,交抱着双臂,冷静而客观地审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并试图去解开真相。
那个人就是金田一一。
阿一刚刚也和剑持、结城一起在现场进行勘查的工作,可是现场找不到任何凶手遗留下的证物,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他只好回到餐厅来。
(“F”果然就是幽灵,在“歌剧院怪人”中出现的“幽灵”也是以“F”作署名将警告信送给剧院的人的。对了!那张纸条是警告信。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预先警告,只会对自己不利呀!)
阿一一直思索着整件事的经过,却始终找不出头绪来。
(凶手为什么要用“幽灵”的名义做这些事呢?而且不光是名字相同,他还模仿“歌剧院怪人”的情节杀人。
这种杀人手法应该不会是单纯的人所做出来的,因为这是一件在每个环节都充满不可思议的情境的智慧型犯罪。凶手到底是如何在剧院下手的?)
“是谁?”
突然有一声低语打断了阿一的思绪。
“这到底是谁干的?”
出声的是能条,大家一起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或许是众人讶异的视线触怒了能条,他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我在问是谁杀了圣子的?”
能条粗暴地踢开椅子站起来,顺手抓住坐在他旁边的绿川的衣领,用力往上提。
“我……我不知道呀!不是我干的!”
看到能条激动狰狞的表情,绿川不禁苍白着脸尖叫着。
“住手!”
加奈井发出了尖锐的喝止声。
就在同时,在场所有的人就像起了连锁反应,纷纷开始把自己的不安发泄出来。
美雪用力的甩了甩头,仿佛要把那种纠缠在心头的恐惧甩开一般,然后用那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道: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阿一……为什么?”
“美雪,没事的,镇定下来。”
阿一轻拍着美雪颤抖的肩膀,接着又对大家说:
“各位,请镇定下来,就算再怎么焦急、害怕,我们也只有等到后天才能离开这座岛,所以请各位先镇定下来。”
“我……我要回房间去了!这种地方哪待得下去?”
能条说着便站了起来。
阿一慌忙制止他:
“请等一下!能条先生,剑持警官就快回来了,到时候……”
“少罗嗦!搞不好在这里头有一个就是杀人狂,跟那个家伙在一起,我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哪!”
能条大步地朝着门口走去。
“如果你非回房间不可,能条先生,那就请你先证明自己的清白之后再回房间去。”
阿一挡在门口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能条皱起眉头,愤怒地盯着阿一看。
“因为所有在场的人都有可能是下一个被狙击的对象,同时也都有可能是凶手,所以如果现在让任何一个人离开这里,就等于是给凶手消灭证据的机会。”
能条面红耳赤地否认:
“胡……胡说!我不是凶手!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凶手?”
“哼!在这里的每人都不会承认的,可是,总有一个人是凶手啊!”
泷泽插嘴说道。
能条睨视着他怒吼:
“喂!死胖子!你到底安什么心眼?”
能条握起拳头逼近泷泽,一副想找他决斗的模样。
“住手!能条先生,请你冷静一点!”
加奈井红着眼睛大叫。
来此打工的江口也粗暴地把刚刚送来的茶杯放在桌上,然后大吼出来:
“住手!不要打架!”
绿川则畏畏缩缩地走向门口,准备随时可以逃走。
阿一受到眼前气氛的影响,不由得摆出备战的姿态。
啪啪啪,突然一阵拍掌声响起。
“到此为止!到此为止!”
原来是黑泽。
这种拍掌的动作就是在排戏时叫演员暂停的指令。
能条、加奈井、绿川都出于职业性的本能静默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餐厅的门打开了。
在场的人仿佛遭电击一般,全部缩起身子,停下所有的动作。
走进来的是刚做完验尸工作的结城英作和剑持警官。
【2】
“终于勘查完了。”
结城仍然用那种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说道。
“我老婆怎么了?”
能条问道。
他虽然刚刚失去了妻子,可是语气里却没有一点悲伤的感觉。
“我敢肯定这是蓄意谋杀!”
结城断然地下结论,在场所有的人们脸上都掠过一丝阴沉紧张之色。
“这我们都晓得!我想问的是,我老婆是被谁杀的?剑持警官,你能告诉我吗?”
能条不耐烦地问道。
“这我就不晓得了,我只是请结城先生鉴定遗体的状况和推定死亡的时间罢了。”
剑持神色焦躁地回答。
“结城先生,请把鉴定的结果说给我们听吧!”
阿一为了缓和现场的气氛,赶紧催促结城说明验尸结果。
“我先说明她的死因,能条圣子的脸上有瘀血和点状出血。所谓的点状出血是指脖子勒住时,脸上会产生红色的斑点。另外她的喉头有被绳勒过的痕迹。”
结城勒住自己的脖子解释给大家听。
“什么?你是说,她是被勒死的?”
穿橘色衬衫的绿川听了,惊讶地站了起来大声叫道。
剑持立刻用手制止,要他赶快坐下。
“是的,最主要的死因是颈部受到压迫而窒息死亡。”
“这是怎么一回事?圣子不是被吊灯给压死的吗?”
能条又大声吼了起来。
“结城先生,圣子小姐是在被杀了之后才被吊灯压在底下的?”
阿一也问道。
“是的。”
“怎么会这样?那么,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正确的死亡时间,必须解剖尸体才能断定。不过,从尸体的斑纹和僵硬的程度来判断,距离我们九点发现尸体的时候,她大概已经是死了二到三个小时。”
“二到三个小时……”
剑持摊开记事本,一边做笔录一边插嘴说道:
“也就是说,凶手在下午六点到七点之间勒死能条圣子,然后在七点半之后把尸体搬到剧院的舞台上,然后再于九点整设计用吊灯砸到尸体上。”
“等一下!警官先生,你为什么知道尸体搬到舞台的时间是七点半?能不能请你说明一下?”
泷泽突然发现一个疑点。
泷泽不知在什么时候拿出那台携带型电脑来,只见他带着兴奋的表情,把十根手指头搁在键盘上。
“你忘了吗?晚餐之间,约七点半左右,大家在看了那张警告信之后,曾到剧院去查看过呀!那时候舞台上什么都没有,吊灯也还好好地吊在上面。”
“嗯!说得也是……不愧是警官,分析得太好了!我这趟可是不虚此行,真难得会有这种经验!”
泷泽舔舔嘴唇,又开始努力地敲打键盘。
看到他这种奇怪的反应,剑持和阿一不禁呆呆地相对而视。
“现在我们想请各位把今天下午六点到七点之间的行踪报告清楚。”
“是要调查不在场证明吗?警官先生!”
泷泽问道。
绿川连忙摇摇手说:
“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没有理由要杀圣子小姐。而且,听到吊灯落下来的声音时,我跟各位一起在休息室里呀!”
他边说边用手指着连接餐厅的休息室。
“这么说来,我也一样啊!那时候我也在那边玩牌呀!”
加奈井理央也不禁高声叫道。
“其实,当那个巨大的声音响起时,在这里的所有人不是在餐厅,就是在休息室里。”
绿川说着眼光环视四周一遍,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站在餐厅另一端的黑泽身上。
“老师,您当时也在吗?”
绿川问道。
“不,我……”
黑泽正要回答时,加奈井似乎有意要截断他的话一般插嘴进来。
“警官先生,凶手不见得就是我们当中的人吧?说不定是某个我们不认识的人潜到岛上来呢!”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
“凶手到底想怎样?以那种神秘的手法送来警告信……真是混蛋,还让吊灯掉下来,又不是真的‘歌剧院怪人’,我看他一定是头脑有问题,一定是哪里来的神经病跑到这个岛上来了。”
“我不觉得是这种状况。”
阿一斩钉截铁地否定加奈井的论点。
“凶手既不是神经病,也不是什么头脑异常的人,相反的,他是一个头脑非常聪明的智慧型罪犯。而且,这个凶手一定就在这里。”
“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是那封警告信提供的线索呀!”
“啊!”
“加奈井小姐,晚餐时你在什么地方发现这张警告信的?”
“在餐巾底下,我一拿起杯子时就看到了。”
“江口先生,是你摆餐具的吧?”
“是……是的。”
江口慌慌张张地回答。
“当你摆好餐具之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跑进餐厅来?”
“没有啊!不要说可疑的人了,除了我之外,工作人员也都没有离开厨房一步呀!”
“这么说来,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把警告信放在这里来罗?”
“唔,这个……”
“也就是说,那个送警告信的人,一定是在餐厅中用饭的其中一位,否则……就是我们肉眼看不到的幽灵。”
“幽、幽灵?难不成……是美歌小姐的……”
江口低声说出一个人名,四个剧团团员几乎同时刻意地移开了视线看着地面。
很明显的,他们对江口所提到的这个名字有某种奇怪的反应。
“啐!胡说八道!什么幽灵?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
能条一口推翻这个假设,黑泽则面无表情地观察他。
“能条先生,我也这么想。”
阿一说道。
“如果是幽灵,根本不会送出警告信,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