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很多参与的警员都把这树杈落地当作本案的重要转折点– 这不意味着李勇他们今天要“折”吗?
由此可见迷信的不仅是作案的,破案的也有这毛病。
这其实很正常,再优秀的警察也不是神。以老太爷为例,若是近距离接触,你会感觉这不过是一位北京街头随处可见的老爷子而已。第一次见面,老太爷请了萨吃酱羊头,看到萨敲骨吸髓吃得香,那份介绍了个好地方的得意,就绷着脸也看得出来。以后见了多少次,每次见面老太爷都忘不了来一句 – 走,咱们吃羊头去。平心而论,老太爷破案无数,个人以为依仗的无非三大法宝 – 第一,丰富的侦破经验,强大的推理和逻辑思维能力;第二,几十年在京城各界建立的如同蜘蛛网的老关系;第三,娴熟的专业技术和从不排斥最新刑侦科技手段。在这三样法宝的支撑下,老太爷屡破大案,但也时常会陷入难解的怪圈,老太爷打算盘,砸算盘,摔算盘,乃至在屋里抱着脑袋转磨的情景,他的徒子徒孙们实在是没少见过。老太爷也有吃亏的时候,比如在伏击抢劫杀害数十名出租司机的黑道老大杨云龙时,也曾被其夺得先机,敏捷地带领手下破围而去。所以,老太爷有时候会跟很多老年人一样犯点儿迷信,是一点儿也不值得奇怪的事情。
不过,老太爷这次的迷信却让满屋侦察员低落的士气为之一振。大伙儿凑到窗前看看落在地上的那根大树杈,回过头来纷纷表示瞎猫撞死耗子,别急着往上报,咱们再研究研究这案子。
很快形成两派意见,一派认为李勇等人当是已经去了东北,但也有可能还在火车站附近,要走没走之间;一派认为他可能和文丽在一起,在千村百货。
两路同时出击是可以的,但兵力有限,老太爷并不想平均分配人手。听了几遍录音以后,他让天鹏副队长带上“沙皮狗”,和少数人员前去火车站搜寻,若需要,可联系火车站派出所出警协助盘查,而他自己带上大队人马,直奔千村百货。
老太爷说我认为那文丽一开始说的那句是实话,李勇则纯粹在撒谎,咱们重点在千村。
根据日本医学刊物报道,有个辣手的科学家曾经对男女两性的脑袋进行过解剖。这位现代宋慈公布他的研究成果后,引起圈内大哗。他认为,女性容易被感情左右和经常在吵架的时候翻出陈芝麻烂谷子纯属生理原因。这是因为据他解剖所见,女性大脑中负责语言的区域与负责情绪的区域以及负责记忆的区域几乎集中在一起,而男性则要远一些,男性负责语言的区域与负责思维的区域更近。受这神经传导到位次序中千万分之几秒差距的影响,女性说话时更容易受感性的支配,并轻易和多少年前的记忆发生勾连,而男性说话时更可能先考虑一下怎么编瞎话。
这个研究成果是真是假,是不是愚人节的文字不可考证(不过我国的电视上的确有人引用过类似观点),但听起来有几分道理。
赵老太爷绝对不可能了解这样的生物学新发现,但他凭借自己丰富的办案经历,发现女性在无防备时真话冲口而出的情况比较多。而且,在听录音的时候,他们注意到文丽在回答第二个问题时似乎曾先捂住手机 – 这通常是在和周围别的人说话商量 – 然后才告诉王经理李勇他们回东北了。而她那句“奔火车站了”,正暴露了她知道李勇还在北京的潜意识。
事后还原,王经理打电话当时李勇就站在文丽身边。尽管他们当时基本已经认定王经理被抓与自己无关,只是因为吸毒而且已经被教育释放,但李勇仍然决定切断和他的联系,以免意外。文丽第一句话说出口,李勇便觉得不妥,立刻拽她的衣袖示意。文丽不知所以,按住电话询问,李勇告诉她不要说自己在千村,就说已经回东北了。
文丽依计而行,但眼看着站在身边的李勇,下意识地把李嘱咐的自己“已经回了东北”说成是“奔火车站了”。这一点微小的破绽,被老太爷抓了个正着。
下达指令完毕,老太爷带上大约二十名侦察员出击千村。
有一位因此立功的侦察员说,幸好带上这么多人,不然那回肯定演砸了。
'待续'
京城捕王之十七 真正的狡狐 (2012…01…29 22:49:01)
标签: 杂谈 分类: 梦里关山 (纪实,传奇)
千村百货,这个商场今天已经湮没在京城诸多风情各异的高楼大厦之间,但在九十年代后期,“到千村去赶集”是一句很有诱惑力的广告词,有些人给它加了一个下联“上白沟来买枪”,以此极言那里什么都能买得到。
船板胡同离千村不算太远,加上当时北京还不怎么堵车,赵老太爷率领一伙侦察员押上王经理,开着车直奔千村,三十分钟就赶到现场。大家把车停好,留了一个侦察员在车里看着王经理,其他的警员侦骑四出,便开始在商场周围搜索李勇等人。他们推测如果文丽他们将近中午在千村,以当时的购物习惯,很可能在那里找地方吃饭,下午才会回去。
老太爷走出车来看了看,没注意到什么可疑人物,于是走到附近一个报摊旁边,等着其他侦察员有没有发现目标的信号。
问题是现在商品经济社会,您老站人报摊前头,翻来翻去什么也不买,时间一长,卖报的不干了,问:“您老要找什么杂志,什么报纸啊?我帮您找行不行?”
老太爷问:“有《人民日报》吗?”
摊主气结,这报多半是订的,零售的还真没预备。下意识问出这句话来,看来老太爷表面镇静,内里也在打鼓。
侦察员们也是气结,这千村百货周围人山人海,真赶集也没这么多人啊。且不说耽误的这段时间里李勇他们会不会跑,就算是现在嫌犯还在这里,要找到他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侦察员们在场里场外搜索两遍一无所获之后,老太爷想了想,大概觉得老白看人家报纸也不是回事儿,于是下令全体收缩,除了几个大门处留便衣盯着以外,全体人员转到停车场待命。侦察员们分析,李勇等人如果在千村,以他们不愿抛头露面的特点来看,八成是乘自己的车或者包车来的,在停车场守株待兔的成功率比较高。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没有动静。
侦察员们后来表示可惜当时还不具备手机定位能力,否则把文丽或李勇的大哥大位置测出来,案子早就破了。现在只好在车上等待了。
干这个活儿要求极大的耐心,因为这种等待谁也不知道有怎样的结果。两个小时不算长,一等一天一宿的也不是没有。
冯巩主演的《埋伏》,讲的就是蹲守的事情。《埋伏》的故事有艺术夸张,但距离真实并不遥远,这确实是个苦活儿。著名记者远方曾经采访过一次由崇文分局刑警队组织的蹲守,那一次是为了等一名出逃的杀人嫌犯回家取赃款。没人知道此人何时会回家,甚至还敢不敢回家。然而,蹲守的工作必须进行。那一次,直蹲了十七个小时,才将嫌犯抓获。
值得一提的是,反复观察周边情况的嫌犯是在确认看不出有任何危险之后,才冒险接近自家住宅,走在路上突然被出现的侦察员扑倒活捉。案犯在披风里面就藏着一支火枪,却根本没有取出使用的机会。
侦察员们藏在哪儿呢?
原来,在案犯住宅附近的路边,有一辆被长期放置的汽车,这就是侦察员们的藏身之地。他们根据牌号找到车主,向其提出借用。征得同意后携带对讲机,相应警械和食品悄悄进入车中,就此埋伏在里面直到发起攻击。正是因为这辆车一直停在那里,上面积满了灰尘。案犯才对其未加提防。当案犯出现时即被发现,途经此车侧面时被一鼓成擒。如果是一辆新车,案犯说不定就不敢靠近了。
那一次蹲守的侦察员中,就混有记者远方。他回忆当时最印象深刻的事情是上车前被严令不允许离开,以免打草惊蛇。但上车后过了一段时间便感到膀胱发胀,想要小便。这位倔强大胆的记者没有马上找带队的宋春来队长商量,而是咬着牙坚持 – 他想你警察也不能随身带着个厕所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解决,你们自己要往外跑,就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让百姓放水吧。
两个小时之后,侦察员们终于也有人坚持不下来了。远方惊奇地发现他们竟然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来就地解决,而后扎上口规规矩矩地排好放在座位底下,显然是早有准备。
远方于是也照此办理,一时在侦察员中引来不少亲近的目光,觉得这是个能跟大伙儿同甘共苦的爷们。只是当远方执意要拍下众人方便的现场照片时,遭到了首都刑警们的集体反抗,差点儿给扔出去。
老太爷他们的蹲守稍好一点,因为他们可以得到大门处侦察员的预警,但等待总是很让人心焦。
不知是迷信还是直觉带来了好运,一个重要的线索传了过来– 因为警察们把文丽的照片放在经理室请人辨认,有个已经下班的售货员反映自己依稀记得这个女的曾来自己柜台上询问某个商品,时间是在刚过两点的时候。
她有没有同伴?很遗憾因为周围的人太拥挤,售货员不记得了。
这已经是个太让人感到希望的线索。侦察员们决定继续等待。
眼看太阳渐渐偏西,就在侦察员们感到希望也在随着消失的阳光而渐渐暗淡的时候,消息突然传来 – 大门口的侦察员用对讲机发来激动人心的信号:“疑似目标出现!”
“有多少人?”赵老太爷问道。
“八个!”
“多少?”
“八个人,七男一女!”
老太爷身边的警察们不禁又喜又惊。喜的是对手可能全伙在此,如果抓捕成功,可以一举将其全擒。惊的是这个人数超出了最初的预料。刑警队来了二十多名侦察员,以两人抓一个,外加一个保护的标准,要把对手一网打尽也是一个很悬乎的挑战。
而且,他们还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 怎能准确地将所有警力无声无息地部署到对手的周围。要知道几十个人在一个停车场里移动是件很容易引起注意的事情,如果提前惊动了案犯,可能引起一场混战。而停车场里还有很多毫无知觉来逛街的老百姓呢!
老太爷迅速部署警员迅即分成八组,向四下分散,自己在车中指挥。他命令只要目标出现,自己便会出车,用手势示意,各组则走不同路线向目标靠拢,最终在案犯登车的瞬间实施抓捕。
然而,等来等去,走进停车场的人三三两两,这八个人的一伙人却不见踪影。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忽然那个坐在司机助手席上的王经理哎呀一声,一头扎向了自己的两腿之间。
“怎么了?”
“前面……前面那两个人,就是李勇和文丽!他们要杀我全家……”王经理死活不抬头地叫道。
老太爷抬头一看,只见一男一女正从车窗前经过,那个女的虽然烫了头,依稀正是照片中的文丽。老太爷立即摆身出车,以约定的手势发出了暗号。可惜,已经晚了。
李勇果然是一头狡狐。他在走出商场之后即令身边的同伙分散行动,以免引人注目。这种近乎本能的策略让他进入停车场时并没有被警方立即发现,当王经理将其认出的时候,他已经离自己的坐车不过十米远。
李勇的同伙们也几乎在同时从不同位置走了过来,和他聚集到了并排停放的两辆桑塔纳车前。
而这时,侦察员们还在匆忙地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距离最远的有四五十米,最近的也有十几米远,已经来不及阻止他们登车逃走!
赵老太爷根据自己的经验,立即判断出这次抓捕已经难以避免失败,偏偏他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待续'
京城捕王之十八 狙击 (2012…01…31 01:43:10)
在关于千村伏击的采访中,眼看赵老太爷的部署出了纰漏,笔者曾询问警方为何不预先安排狙击手,李勇要逃就一枪放倒多好?接受采访的那位老大张口结舌,眼睛瞪得和牦牛的一样大,象盯着白痴一样盯着老萨足有十几秒,看来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你丫有病”这四个字咽了回去。恢复正常以后,这位老大跟成心找茬一样问我:“狙击手?你说我们的狙击手是该拿着六四式去呢,还是五四式去呢?要不,拿着微冲?”
这回,轮到老萨张口结舌了。
警枪的选择是世界各国的一大难题,以当时北京警方拥有的这三种警枪而言,拿来给狙击手用都跟让孙悟空拿九齿钉耙一样,怎么拿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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