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那辆新买的宝马前,看到车旁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有些不合季节的宽大风衣,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
邹老板错愕片刻之後,随即堆起了满脸的笑,朝那人伸出右手走过去:“哎呀,林坤!就知道你会过来找我的!”
然而就在他走到那人对面的时候,那人却从风衣里掏出了一把刀。
那是把开过刃,带槽的藏刀。足足有半尺长,在路灯的映照下闪着寒光。
邹老板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转变成惊恐,那把刀就捅进了邹老板的身体。
“林坤,你……”邹老板看到自己的血沿着刀槽涌出,眼睛瞪的几乎要掉下来。
那人却扬起低沈的笑:“林坤?我不是林坤。”
话音未落,那人以迅速的手法抽出藏刀,又在邹老板的身体上换了个地方捅进去。
与此同时,街道两旁的路灯忽然全部熄灭。
……
整整二十六刀,邹老板和那人的身体都被鲜血浸染。
终於,邹老板的身体再也不会动,死气沈沈的搭在了那人的臂弯里。
整个街道一片黑暗静谧,只听见“滴答滴答”,血滴掉落在血泊里的声音。
********************
在接过邹老板的电话、大哭一场之後,林坤的身体和精神都渐渐困倦,最後居然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之後,已经是早晨。虽然房间里窗帘拉的很严实,但还是有薄薄的晨光透进来。
经过一夜的无梦睡眠,他的心里居然有些平静,不再像昨晚那麽不堪。
是啊,就算岳珠儿死了,就算他败坏的名声远扬,他也要继续生活下去。
他想起了他在乡下的妈妈。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父亲就因病去世,是他妈妈一手把他带大,供他念书。
他一直很没用,念了没用的艺术系,毕业之後很长时间都赚不到钱,也就没脸回家乡见人,只在电话里跟妈妈说自己一切都好。
等到他有钱之後,因为所谓的工作应酬忙,再加上岳珠儿跟他说不想跟老人住在一起,他就一直没有接妈妈进城,只是给妈妈寄过两次钱。
对乡下人而言,钱的数目算很大。
而林坤真正给过妈妈的,也就只有这两笔钱而已。
林坤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座机旁,拿起话筒,拔通了妈妈的电话。
林坤听到话筒那边传来两声接通的长音,没等人接,就又把话筒挂上了,并且迅速的拔掉了电话线插头。
没错,他这个时候很想很想得到安慰和支持,却没脸打电话给这个世上唯一能真心安慰他、真正支持他的人。
林坤再度坐回到沙发上,给自己点了支烟。
氤氲的烟雾弥漫在昏暗的房间里,给人一种颓废而虚幻的感觉。
在拔掉电话线插头的时候,他想通了,他还是要去找邹老板。
他现在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有走邹老板给他的那条路。
……
抽完那支烟之後,林坤戴了墨镜,穿了件宽大的风衣,从後门绕到车库,发动了法拉利小跑,准备开车去找邹老板。
很幸运的,一路上并没有看到记者跟踪。
大约二十分锺後,林坤来到了邹老板的画廊,透过车窗看到画廊门前聚集了一大群人。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於是把车靠边停了,走向画廊。
因为岳珠儿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现在臭名远扬,於是悄悄在人群边上拉了一个看热闹的大妈,偷偷的问:“请问,这里发生了什麽事?”
“这家画廊的老板死了。”大妈竭力想表达出感慨的意思,神情间却掩不住八卦的兴奋,“昨天夜里在店门口被人捅了二十多刀,今天早晨才发现,尸体刚被警察抬去做尸检。唉,这老板也不知道在哪里和别人结了仇。对了年轻人,我怎麽看你有点面熟……”
“嗯,多谢了。”林坤连忙松开她,把风衣的领子竖起来遮住脸,朝自己的车走去。
他心里一下子变得很乱。
********************
林坤开着车满街游荡,头疼的厉害,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邹老板莫明其妙的死了,他想选择的那条路也彻底断了。说起来,他根本不了解邹老板,邹老板也不了解他,两个人只是利益上的往来交付。
所以对邹老板的死,林坤并不觉得难过伤心,只是觉得非常迷茫和失措。
直至夜幕降临,林坤才终於回到家中。
刚把车停在车库,打算从後门进,就看见有三四个记者朝他跑过来。
“我说他会在後门进出嘛!”
“蹲了整天总算等到了!林先生!”
一边跑一边拿着照相机,玩命似的拍。
林坤连忙撒开腿往门的方向跑,顾不上狼狈,那几个记者就跟在他後面追。
幸好林坤跑的比较快,先记者们一步到达後门。他迅速打开门之後,把记者和他们的相机都关在门外,然後略微松口气。
虽然避免了没完没了的追问,但他狼狈逃跑的模样,大概被记者们拍下来了吧,明天还不知道他们会怎麽写。
林坤想到这点,头又开始疼,非常疼。他以前从不头疼,这个毛病似乎是昨晚一夜之间就落下的。
先不管那麽多,洗个澡,洗完就去睡觉好了。
林坤按着自己的额角,在衣柜里拿了睡衣,朝浴室走去。
林坤脱了衣服,扭开热水阀门,微热的雾气顿时在整个浴室弥漫。他抓了抓头,想起岳珠儿从前泡澡常用的香氛精油蜡烛,那个据说很能缓解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劳焦躁。
他现在很需要。
不过,岳珠儿把蜡烛放哪里了呢?应该在浴室里吧。
林坤这样想着,趁着浴缸放热水的时间,开始在雾朦朦的浴室里翻找。
“坤,蜡烛在外面橱柜的右边第一格。”
一个女声清晰的在林坤耳畔响起。
林坤忍着头疼,依那声音所说走到浴室外打开橱柜,在右边的第一格找到了精油蜡烛。
那些蜡烛都是手工制,非常精美可爱,有玫瑰、百合、天鹅……其中有支马蹄莲是岳珠儿用过的,还剩下一半。
当他的指尖接触到凉腻的烛身时,忽然怔住,紧接着身上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几乎要跳起来大叫。
刚才那个女声,分明是岳珠儿。
幻觉吧……对了,是这些时自己精神过於紧张,又经历过几件事的连续刺激,才产生了幻觉。
林坤虽然这麽说服着自己,拿起蜡烛的手却在不停发抖。
他咬了咬下唇,拿着蜡烛转过身,朝浴室走去,步伐有一点僵硬。
是的,先泡个澡。只要把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他就会好起来。
林坤把蜡烛在浴室的烛台上固定好,然後拿出打火机。
他的手哆嗦的厉害,连着打了好几次火,打火机的火苗才蹿起来,在他手中摇摆不定。
他小心翼翼将摇曳的火苗凑近烛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次是一个类似乎婴儿呢喃的声音。
“……爸爸,我来帮你。”
紧接着,一双非常非常小的、青白色的婴儿的手,出现在打火机的火苗旁,好像是要护住火苗、不让它晃动的样子。
林坤大叫一声,打火机顿时从手上坠地,瞬间熄灭。
与此同时,那双婴儿的手也消失了。
“是幻觉,是幻觉……没错,是幻觉而已……”林坤喃喃自语,却大睁着双眼,眨也不眨盯着婴儿的手消失的地方看。
不知道看了多久,直至确定那地方不会再出现婴儿的手,林坤才慢慢别过眼,一步步朝浴缸艰难的挪。
他伸出手,动作僵硬的关掉了热水阀。
浴缸里的热水早就放满了,正突突的往浴缸外面流淌。
幻觉……不管看到什麽,都是幻觉……
林坤踏进浴缸内,将头靠在浴缸边缘,让温暖的热水将自己一直在颤抖的身体包围。
虽说没有点精油蜡烛,在热水的抚慰下终於也稍微放松了一点。林坤觉得浴室里的蒸汽有点让他胸闷,又懒得起来开排风扇,於是伸手打开窗栓,把那扇雕花磨砂玻璃窗稍微推开了一点。
“操!”
然而那窗户刚推开一点,就有相机的闪光灯照在林坤的眼睛上,他忍不住骂了一声,接着迅速把窗户关上,拴上窗栓。
那群可恶的记者,还要不要人活了!
林坤咬牙切齿,刚才的恐惧化做了愤怒。他澡也不想继续泡了,从浴缸里站起来,马马虎虎把身体擦干,裹上浴袍。
是的,现在的他只需要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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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夜里还要在这家门口继续蹲守?”
采访车内,昏暗的车灯下,一个记者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真的很累啊。”
“那没办法,谁让现在岳珠儿的消息最热?”另一个记者有些无精打采的回答,“谁让我们是专做娱乐报道的?做正经新闻的那些家夥就好了,不用这麽没日没夜蹲点,惨过要案刑警……”
“喂,要不要喝点啤酒?”一个记者打断他後面的牢骚,低头在旁边的提兜里翻了翻,翻出两罐青岛啤酒,右手拿着一罐正要朝另一个记者递过去的时候,忽然睁大眼睛,继而咽下了一口口水。
黯淡的灯光中,一个穿着宽大风衣,戴着口罩和墨镜的人出现在另一个记者身後,手上拿着把很长的雪亮的藏刀,在他面前一刀就割断了另一个记者的喉管。
鲜血喷溅的满车都是,记者在被吓得呆住几秒之後,终於嘶声大叫:“救命啊!杀人了!快来人!”
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响亮而突兀。
他一边大叫,一边去开车门,打算逃跑。
然而那人动作快的出奇,在他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的时候,那人就欺身到了他的面前,将染血藏刀横在他的脖颈上。
他粗重的喘息着,本来他一直是叫喊着的,现在却因为害怕而完全叫不出来了。
在巨大恐惧的压迫下,他感到脖颈间一凉,接着有炙热的液体自体内喷涌而出。
……
“那边好像出事了!有人叫救命!”
“我们快去看看!”
在其他地点蹲守的记者们听到呼救声,连忙往事发地点赶去。
附近居民也听到了声音,灯光接踵亮了起来,有好几户居民穿着睡衣起床打电话报警。
只有林坤可能因为睡的太沈,住所灯光一直暗着。
……
“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赶来的十几名记者们拿着手电筒,围住了那辆染血的采访车。
穿风衣的人慢慢从采访车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滴血的藏刀。
“快投降吧,你对付不了我们这麽多人!”
出於职业习惯,有记者拿出相机,不停的对着那人拍照。
无数道手电筒的灯光照在那人身上,那人四处望了望,声音沈闷:“都到齐了。”
说完,那人忽然朝正在拍照的那名记者冲过去,宽大的风衣在身後飞扬,如同夜色中蝙蝠展开的翼。
“抓住他!”有人尖叫,然後众人一拥而上。
那人发出低低的笑声,声音和形态都诡异的如同鬼魅,手中藏刀在摇曳的灯光下划过一道弧形银芒。
惨叫声此起彼伏。几乎是在一瞬间内,所有试图接近制服那人的记者,全被割开了咽喉。
只有拍照的那名记者站在原地,手里捧着相机,看着眼前这幕血池地狱,以及站在对面的手执滴血藏刀的那人,已经被吓呆。
记者虽然还站着,但他的裤裆已经湿了,尿液沿着大腿蜿蜒而下,滴滴答答落下。
那人一步步走向记者,墨镜中映出记者惊惧到了极点的面容,用戴着皮手套的单手抓住了记者肩膀。
那只手的力量大的出奇,记者听到自己肩骨锁骨破碎的声音,不由发出惨叫,手上的相机再也拿不稳,坠落在地面。
紧接着,那人将另一只手上的藏刀捅进了记者的体内。
记者的惨叫声更加凄厉。
那人听着惨叫声,却如同听到最动人的音乐,低声愉悦的笑着,然後将藏刀抽离记者的身体。
记者完全不再发出声音,完全不再动弹的时候,那人仍在低低的笑,一刀接一刀的捅进、抽离,仿若在做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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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林坤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听到警笛的声音,看到从窗帘处透进来的旋转的警灯光芒。
不知道发生什麽事。
林坤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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