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杀 作者:言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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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杀 作者:言桄-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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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在厂区里左拐右拐,前面忽然出现一个土坡,坡上有排苍老但有生气的房子。一片爬山虎敷满了墙壁,在这入秋的天气中依然尽量保持着翠绿的生机。房子的门窗齐整,里面还似乎亮着几盏灯光。
  
  柳村长指指说:“那就是宁工程师的实验室,也是厂子里唯一还在用的房子了。宁工程师的家就是土坡下面的那几间刷着蓝漆的屋子。”
  
  前面开车的马所长拧转方向盘,在土坡之前的一个路口准备右转。谁料到这时一个怪异的老女人忽然从前面路上跳了出来,把我们吓了一跳。
  
  马所长还算身手敏捷,他猛地使劲踩下刹车,车子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但还是在那个老女人面前及时停住了。
  
  坐在后排的我们被急刹车和惯性作用掀了起来,差点滚到前排去。
  
  柳村长往外看了一眼,摇摇头说:“唉,果然又是宁工的老婆。”
  
  惊魂未定的我们赶紧从车窗里打量着这个瘦削的女人,只见她蓬松着花白而散乱的头发,额上刻画着几条苍老深刻的皱纹。她干巴巴的嘴唇蠕动着,直愣愣的眼神仿佛要钉在我们身上一样。
  
  柳村长赶紧摇下车窗喊道:“宁嫂,宁嫂,没伤着你吧?”
  
  宁嫂呆板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活动的气息,她笑着摇摇头说:“是小柳啊,我没事,你们这是忙什么呢?”
  
  “我送几个客人到招待所去!你自己小心点啊,别乱闯让车撞着!”
  
  宁嫂点点头,继续像幽灵一样怅然向厂子深处漫无目的的飘去。
  
  柳村长叹口气说:“可怜的宁嫂,自从她儿子死了之后,就变成了这个痴痴慢慢的样子。说来也是,宁海那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怎么能不心疼?”
  
  妻子眨眨眼问:“宁海?是宁工程师的儿子吧?他是不是在山崖上掉下来摔死的?”
  
  在前面开车的马所长听到这个话题,再加上身边这次没有了领导,不禁又来了兴致吹嘘道:“这件事我最有发言权了,宁海的案子就是我查的。话说回来,那个天气可真是暴热,太阳底下都能把人灼出泡来。宁海那孩子从那么高的崖上摔下来,骨头都摔酥了,唉!”
  
  妻子赶紧接过话题问:“是啊,那么大热天他好端端地跑到悬崖上去做什么?”
  
  马所长神秘兮兮地说:“虽然通过现场勘查和验尸,证明宁海像是失足摔死,但是依我看来,他一定在那里在等什么人?”
  
  我有些性急地问:“您怎么这样认为呢?”
  
  马所长嘿嘿笑道:“这个嘛,我找到了一些小小的证据,虽然这不能佐证他的死究竟是意外还是被杀。”
  
  我想起了妻子总是把线索保密跟我卖关子的情景,想不到这个肥头大耳的马所长也来这一套,我不禁长出一口气,慨叹起人性之共通来。
  这种时刻就该轮到小余用激将法了,只见她哼哼笑道:“马所长,我看你是无中生有,妄加揣度吧?”
  
  马所长登时变色说:“我这是推理,懂不懂,那山崖上有几个烟头,和宁海衣袋里的烟是一个牌子的!他大热天停在悬崖上抽了好几支烟,不是等人还有别的情况么?!”
  
  小余装作吓得吐吐舌头,柳村长看到这态势赶紧打圆场,指着前面说道:“呵呵,大家别上火,呶,招待所到了。”

  关乡长他们那辆车比我们早到,所以我们到达的时候,他们已经让服务员把我们的房间准备好了。等我们住下,名衔后面挂“长”的地方官员还想请我们喝酒吃饭。这次我们这些外来人倒是立场一致,以太累为借口一律拒绝。关乡长便嘱咐招待所的人员给我们送上饭去,他们又寒暄一番,便起身离去,自己去不知哪里赴宴了。
  
  我们简单在楼下的餐厅里吃了点东西,又在招待所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果然是化外之地。几乎连个服务员的影子都看不到。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跟餐厅里卖菜的大师傅询问这家招待所的规矩,大师傅虎背熊腰,气宇不凡,他用洪亮的嗓音说:“这里又不是老有客人,没有什么服务员,就是一到饭点儿就尽管来我这里吃饭好了!”
  
  余以清纳闷道:“那晚上也没有人看门?”
  
  大师傅举起蒲扇大的巴掌朝胸口一拍喊道:“我就是晚上看门的?怕什么?一过夜里十二点,我把楼门‘咔嚓’一锁,连个贼毛都吹不进来!”
  
  听他的口气大有“将军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的意味,我们赶紧恭维了几句,填饱了肚子就上楼去了。  
  
  我满心记挂着王维的那株银杏树,看看天色还没有黑,便决计去找赵景骞,请他领我过去看看。
  
  妻子知道这是我梦绕魂牵的东西,所以也没说什么,恰好小余过来,她俩正好想讲讲案情。我乐得逍遥,赶紧溜了出去。
  
  我走到赵景骞门前敲敲,却无人回应,只好一个人朝楼下走去。结果刚下到二楼,就看见他从一间屋子掩门出来。看到我无奈地笑笑说:“来看看儿子,他头疼了一整天,跟他死去的母亲一样,老毛病了。”
  
  我一听人家儿子生病,再冒然提出外面游玩肯定不太合适,就没有再说想让他领我去寻树的事。谁知道他反倒先开口说:“言先生是想去看看那株千年银杏吧?刚才郭教授也给我发短信说想去,还有我们团里的另外三个孩子也要去——唉,徐源怎么还不回来,真让人担心啊!”

  我听他说徐源的事,心里忽然莫名产生了一些不祥的预感。我还没来得及细想这种感觉源于何处,就听到一个叽叽喳喳男人的声音,抬头看去只见三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前前后后地从楼下上来,看样子也是刚去过餐厅。
  
  赵景骞指着三人中那个身材高大,脸上五官棱角分明,眉毛深重地像两条炭笔画出来一样的年轻男生说:“这是陈光辉,他父亲是西安路桥集团的老总,我们这个‘维迷会’的运作基金差不多都是他家赞助的。”
  
  陈光辉留着一个染成五颜六色,用摩丝抓得像豪猪刺一样的发型,他全身上下穿满了缀满金属片的名牌服装,手上还戴着一块镶满钻石的卡地亚表,果然不愧于他的名字。但是令我纳闷的是,这样张扬显露的人怎么会喜欢澹泊隐逸的王维呢?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了答案,因为郭教授跟我介绍下一个眼睛细长,眼神坚定,面庞如雪如霜,冷美人一样的女孩时,我顷刻就感觉到了陈光辉眼里散发出来的迷恋表情。
  
  “冷美人”有着一个可爱粉嫩的名字叫柏芽儿,她只是淡淡和我打声招呼说:“我是画国画的,自从一次去台湾看过王维的《雪溪图》之后,就成了他的粉丝。”
  
  陈光辉赶紧凑过来说:“芽儿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旁边的那个眼睛大而精致,让我想起了月亮宝石的女生显得娇小一些,她听了陈光辉的话,不禁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来。
  
  柏芽儿故意不理睬陈光辉,直接把那个虎牙女生拉过来说:“这是我的好朋友,樋口叶子,一个小日本。”
  
  樋口像只小兔子一样从柏芽儿身后蹦过来,朝我深鞠一躬说:“Higuchi Youko(樋口叶子的罗马拼音)!请多关照!”
  
  我也赶紧急匆匆还礼,赵景骞问陈光辉说:“崔强去哪里了?”
  
  陈光辉摇摇他那五彩斑斓的头说:“我也不知道,从午饭后就没再看见他。”
  
  赵景骞似乎很担心的样子,看看表说:“郭教授他们也应该要到了。”
  
  话音未落,果然看到郭教授带着一路上沉默寡言的先妩从楼上走了下来。先妩像白天一样,手里拿着笔和本子,好像要随时准备继续给郭教授做“起居注”一样。
  
  赵景骞自然又把团员给郭教授师徒重新介绍一遍,大家稍许问候,便一起走出招待所楼的大门,向厂子近山的一端走去。
  
  赵景骞边走边指着那一排排废弃的厂房说:“这个厂子在建的时候,我也是厂里的一个文员,后来恢复高考后上了大学才走出去的。你们也许还不知道,以前这里王维的墓和他的故居清凉寺都在的,当然还有一座右丞祠。历代都曾经修葺过,结果七十年代中期厂子一建,全部拆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棵孤零零的古树。”
  
  郭教授点点头说:“是啊,在那个年代我们把许多老祖宗的东西破坏殆尽了。不管是古典文物还是道德标准,无论是个人操守还是价值观念,简直是颠覆性的毁坏。”
  
  赵景骞笑笑说:“说起来好笑,这些厂房好多还是我们工程师、技术员、工人自己建的呢。那时候只雇了当地一个瓦匠师傅做监工,还扯了一幅大标语写着‘谁说知识分子不能盖大楼’。大家一开始干着新鲜,还挺起劲,结果厂房还好,盖楼房的时候刚盖到二层,瓦匠师傅就跑过来对我们喊道:‘别盖了别盖了,一楼早就盖歪了,再盖就倒了!’我们处长还说:‘不会吧?我图纸画得是对的啊?’结果站到远处一看,可不是,我们垒起来的墙像比萨斜塔似的,唉,硬逼着技术员和泥码墙,能不歪么?”

  “那个年代嘛,什么事情都要上纲上线。唉,要不然留给我们凭吊的也不会只是一棵树了。”郭教授感叹道。
  
  个子矮矮,走路拽拽的樋口听完他们的对话,露出她那两颗虎牙笑着问我说:“言先生,上纲上线,什么意思?”
  
  我看看这个说中文像爆豆子的女孩,抓抓头说:“樋口小姐……”
  
  “你最好亲昵一点叫她叫Youko Chiang,她喜欢这样。”柏芽儿在旁边掏出一支细长的Salem,冷冷地对我说。陈光辉则忙不及地跑上前去,擦燃自己的Zippo机,殷勤万状地想给她点烟。
  
  柏芽儿却拨开他的手,自己从口袋里拎出一盒长长的特制“泊头”火柴来,打开纸盒,轻灵地拈起一根火柴,拿出如拨动琴弦的动作抖动手腕,“嗤”的一声点燃,然后熟练地把烟头凑过去,恰到好处地吸了一口。看着烟头熠熠闪亮起来后,她又用自己两只纤丽的手指捏住火柴柄轻轻摇灭。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拖沓持重之感。
  
  看傻了的陈光辉情不自禁地鼓着菩γ忻兴担骸八ВЯ耍 ?
  
  郭教授瞟他一眼,脸上浮起一丝讥讽的笑容,他身边的先妩却依然不动声色地记着什么。赵景骞也不知道是因为对自己的团员已很了解,还是担心自己犯了头疼病的儿子,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对身边发生的事情毫不理会。樋口倒是挺顽皮地朝我挤挤眼睛,噘起嘴巴朝着陈光辉的方向努努,然后做了个很夸张的鬼脸。
  
  我忽然想起来还没有回答樋口的问题,赶紧对她说:“樋口小姐,上纲上线就是把不值一提的问题都上升到某种高度来评判、讨论或者执行的意思。”
  
  樋口把双手的食指对着自己太阳穴划划圈子,做出一个典型的聪明的一休的动作。她笑着说:“言先生说的太专业了,我,要好好消化一下。对,以后请叫我Youko就好,我可以称您言Kun吗?”
  
  我笑着说:“不要客气,随便称呼好了。”
  
  一直心事重重的赵景骞忽然抬起头,指着前面说:“我们到了。”
  
  我们眼前出现了一株高耸入云的高大银杏树,它的所有叶子都被秋的气息染成亮黄颜色,在西斜的日光照耀下,金灿灿地闪耀着。我们忙不及走到它粗老的干下,抚摸着那糙厚的树皮,它里面不可计数的年轮想必记载着一千多年的风霜雪雨、岁月沧桑吧?而这一千年来,有多少人如我们一样,走到这里歇脚仰望,或是景慕,或者太息,而最终成为匆匆过客呢?面对一千多年还在生存着的巨大植物,大自然留给我们每个人的时间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但人们还是在这短短的生命中,一刻不停的经营争斗,甚至互相残杀着,无休无止,世代如斯。
  
  柏芽儿用她犀利的目光从各个方位审读着银杏树,我相信作为“维生素”团员的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说不定这株树已经在她多彩的画笔下被描绘了多次吧?
  
  我坐在围护着这株巨树的石栏上,任凭思维毫无边际地漫漫遐想。樋口在树下捡拾了几片落叶,递给我说:“言Kun,拿回去,当做纪念吧。”
  
  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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