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寺 作者:郎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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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寺 作者:郎芳-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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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子刘,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其他的人呢?”
  “是啊,胡子刘,你们去哪儿了?为什么在那个破庙里睡过一觉后你们就都不见了?”小清也忙不迭地问。
  “老大,你先告诉我,咱们那天晚上待过的那间破庙在哪儿?”胡子刘喘了一口气,好像很心急。
  “我也找了好久了,可是那座破庙像完全蒸发了一样。而且那晚过后,第二天我和小清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这里,我一直都在找你们。胡子刘,你先告诉我,其他的人都还活着吗?”
  “是,是,还活着。”胡子刘的声音突然带出了哭腔,“老大,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我们啊!”
  “胡子刘,你们失踪的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滴眼泪顺着胡子刘干裂的眼角滑下,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却是一声野兽的低吼。

  那天晚上,咱们八个人本来都是挤在破庙里休息的。因为又累又冷,所以我很快就睡着了。
  可是第二天醒来以后,我们六个人惊讶地发现:破庙不见了,而我们六个人都被死死地绑住了手脚,关在六个吊在树上的大铁笼子里。
  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大家惊慌地互相询问、大喊大叫,可是一直没有人出来理会我们,那里除了我们之外好像根本就没有别人。
  我们被囚的地方是一片很大的森林,树木长得又高又壮,茂密的树叶把整个头顶的天空都遮住了,森林里一点光也没有,阴阴的,又冷又潮。四周也没有一点声音。
  我是第一个发现你和小清不在的人。大家都很着急,不知道你们是死是活。可是我们被关在铁笼子里,根本就是有心无力。
  头两天,整整两天都没有人来,我们都饿得快死了。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沉寂的树林里终于有了动静,那是脚步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笼子里所有的人都睁开了眼,不知道黑暗中向我们走来的是什么东西。
  那片沙沙的声音由远及近,走得很从容,然后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停住了。黑暗中,我们听见了一个人的冷笑。
  然后,他问:“你们都饿坏了吧?”
  他的声音很奇怪,像钢针一样尖细锐利,似乎扎透了我脸上的皮肤,可是我却分辨不出他是男是女。
  我大着胆子问他:“我们另外的两个同伴呢?”
  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似乎在嘲笑我。他阴阳怪气地说:“你放心,你的那两个同伴现在生活得很好,有吃有住。只不过,他们每天都在四处寻找你们几个的下落。”
  接着,那个家伙拍了一下手,我们面前就出现了一面圆镜,从圆镜里我们看到你和小清正在天眼寺,我记得圆镜显示的是某天的早上,寺院里好像死了两个和尚。
  我很惊讶这个家伙竟然也会法术,吃了一惊,心想这个对手一定很厉害,搞不好那个破庙就是他变出来引我们上当的。
  当我们面前的圆镜消失的时候,刷地闪了一道白光,也就是在这时,我看见了站在圆镜边上的这个人——是一个像竹竿一样瘦的人,裹着一件黑色的大袍子,连脸都看不见。他站在那里,似乎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后来阿峰就问他为什么要抓我们,结果那个人又他妈的笑了起来!笑得可真讨厌!他说,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因为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人,所以他的《生死轮回图》也没有办法完成。可是现在我们出现了,这是上天赐给他的机会。
  他还说他已经为这次的机会好好地设计了一个游戏,预祝我们都在这个游戏里玩得尽兴,而最后的结果必将有一个人胜出,这个人一定会找到《生死轮回图》中的第四个烦恼。
  我们谁也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我能肯定一件事——不管游戏最后的结局如何,我们也仍然难逃他的魔爪。
  我本来以为你们两个也同样时时处于他的控制之下,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叫我带一个口信给你,我才知道你们暂时是自由的。他叫我带的口信是——“游戏开始,定会亲自拜访。生死由命,务必竭尽全力。”

  胡子刘的口才好像一下子变好了,这一段叙述声情并茂,小清和洪力都听得津津有味。
  “那这么说,现在游戏还没有开始?”
  “是啊。他说了,游戏什么时候开始由他来决定,到时候他会亲自上门来找你,你就可以见到他了。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带这句话给你的。除此之外,我想他也是为了让你见到我,知道我们还活着,好放下心来。”
  “老大,这么说,我们就不用做船去湖中小岛了?”小清拍着手跳起来。
  “小岛?什么小岛?”胡子刘瞪着眼睛问。
  “没什么。”洪力拍拍他的肩,“在找你们的时候,我们在山顶发现了另一个地方,那里有一个湖,我们一开始怀疑你们被藏在湖中的小岛上了。”
  “湖?山顶怎么会有湖?”胡子刘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确实是一个湖,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洪力坐在胡子刘身边,“我最担心的是你们,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想多管,现在知道你们没事,我心里一下子宽敞了一大半。”
  “老大,咱们是不是不用再管桃花和天眼寺和尚的那些事,只要在这里等那个人来找我们就行?”小清说。
  真的不管桃花、不管天眼寺的劫难?洪力发现自己有些放不下了。
  “老大,不能坐在这里等!”胡子刘嚷了起来,“我可是再也受不了那种折磨了!等到他来找你,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说不定到那时我们都已经被他一个个虐待死了!”
  “那你知道那片森林在哪吗?”
  胡子刘一听,立刻又像瘪了气的皮球,沮丧地耷拉着脑袋:“我一醒来就已经在笼子里了,什么也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来到天眼寺的?出来的路线总该记得吧?”小清问。
  胡子刘更沮丧了:“那个人今天找到我,对我说‘你该去送信了’,然后他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句什么,手在空中一挥,我就好像做了个梦一样,醒来后就到这里了。我一抬头,正好看见天眼寺的牌匾,立刻就使劲砸门。”
  “没关系,那个人的游戏还没有开始,咱们大家都不会有危险,包括你和一起被抓走的那五个人。胡子刘,这些天你在这里好好调养身体吧。”洪力看着胡子刘的脸,心疼地说,“你回来到现在都没有照过镜子,你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有多可怕,就跟一具骨头架子似的。”
  洪力胸有成竹的样子感染了胡子刘,让他也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
  “唉——”胡子刘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声,向后倒在床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但愿他不会再找到我。我再也不想被抓回去关在笼子里了。”
  一安逸下来,胡子刘又开始逗小清:“幸好当初你没和我们一块儿被抓去做人质,否则,保准你现在变成个老巫婆了。”
  “去!”小清生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而问洪力,“可是那个人如果要找你去玩什么游戏,为什么不直接把咱们一起都抓走,为什么要把我们两个留在外头?”
  “我知道。”胡子刘举了一下手,“我们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说既然是玩游戏,就要让人家心甘情愿地自己走来,如果是强迫就不叫玩了。至于为什么要把小清也留在外头,”胡子刘又挂上他那招牌式的奸猾笑容,“可能是为了跟老大做个伴吧。”
  三个人表面上插科打诨,故作轻松,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真正的难关还没有到来,能押上六个人的性命做赌注,这个游戏一定不是那么好玩的。
  “我觉得最没有把握的是不知道游戏的玩法和规则,还有那个《生死轮回图》到底是什么?”
  “我听师父说过,这幅图好像在藏传佛学中一直广泛使用,用来讲解佛法的基本宇宙观。不过,我也没见过这幅图到底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上面到底画了些什么。”胡子刘无奈地耸耸肩。他是师兄弟几个中唯一对佛学比较感兴趣的,可惜一直学而不专,因为贪图享乐,所以不能静心研习,对佛法常识也只是粗通皮毛而已。
  “既然跟佛教有关,那咱们明天去问问寺里的和尚吧,他们肯定知道。”
  “好,就这么办。咱们都早点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好做事。”
  小清出门后,洪力指着胡子刘下半身围着的那条又厚又脏的破布问道:“围着这个干吗?里三层外三层的。不会没穿裤子吧?”
  洪力说着去掀那条破布,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看到的竟会是半只猪的身体——肥壮的后臀、耷拉的小尾巴和两只因为惊慌而不停乱蹬的蹄子!
  人的上半身,连着猪的下半身!
  难怪胡子刘要围着一条这么长的布,因为他已经没有人的下半身了!
  他惊诧地盯着胡子刘微张的嘴,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耳边模模糊糊又听到了猪的低吼。
  “老大,吓坏了吧?”胡子刘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
  “胡子刘,你这是……怎么?”
  胡子刘拉过那团破布盖住自己的身体,脸上流露出无尽的辛酸:“这就是我在那片森林里所受到的折磨!你知道吗,那片森林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做‘忧伤森林’。”
  “忧伤森林?”
  “提到这个名字是不是让你有一种很心痛的感觉?”胡子刘抬头望着窗外,眼里又涌起了泪光,“这个森林确实让人难忘啊。”
  听了胡子刘的话,洪力的心里竟真的有了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似乎眼泪在一刹那间也要喷涌而出。
他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听着胡子刘的讲述。
  “那个人饿了我们两天,第三天突然给我们送来了美酒和佳肴,看着我们一个个吃饱喝足之后,他就温柔地对我们说,每一个来到忧伤森林的人,都将永远记住这里。他还说人之所以残忍凶悍,会做出许多猪狗不如的下流勾当,就是因为他们忘记了忧伤。”
  忘记了忧伤?这几个字就像尖刀呼啸而来,穿透了他的骨髓,咚地将他钉在了忧伤的十字架上。他突然后悔,为什么没有及早逃离天眼寺?
  “那他是怎么样让你们永远记住忧伤的?”他呆呆地望着胡子刘。
  胡子刘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盖在破布里的下半身:“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他说,人既然不知道什么是忧伤就应该沦为畜生,体会一下失去人趣的痛苦。他还说,每一个来过忧伤森林的人都接受了他同样的点化,有的人默默接受,现在已经做了他的奴隶,生活得很好;有的人冥顽不灵,不肯好好悔过,最后接受不了自己这副样子于是愤而自杀了。”
  “后来他就把你变成这副样子了?”
  胡子刘点点头,声音里透出了刻骨的仇恨:“他真的是一个可怕的妖怪!我们六个人有的被变成了猪身,有的被变成了狗身,还有的被变成了猴身,拖着一条长长的大尾巴。看着我们一个个半人半兽,在笼子里焦躁地转来转去,他高兴得不得了,还一直在笑!他说,如果我们可以做他的奴隶的话,一定会生活得很有趣。”
  这些就是胡子刘对于忧伤森林全部的回忆了,他说完后,抓着洪力的手不住哀求:“老大,千万别把我的事说给小清听!”
  洪力鼻子一酸:“可是,过得了今晚,明天怎么办?瞒不过去的。”
  胡子刘把脸埋在手里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哭了起来:“老大,我们怎么办?我不想变成猪!”
  “别怕,胡子刘,”洪力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相信我,从小到大,我一直都保护你们,这次也不例外!”

  第二天,胡子刘很早就醒了。
  他越想着昨晚的事越觉得可疑,头皮也禁不住阵阵发麻:昨天半夜他起来上厕所,因为怕被别人撞见他下半身的秘密,所以不敢去茅房,打算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解决。结果因为不熟悉环境,不知怎么就来到了一个小院子里。这个院子出奇地安静,好像并没有人住,院子中间还有一口被大石头压住的井。后来他方便完了就顺着进来时的路匆匆往回走,这时候有一个女人和他擦肩而过,那个女人……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根本就没有脸!
  他猛地打了一个冷战。左思右想,觉得还是把这件事告诉老大比较好。
  他翻了翻身边的被子,老大不在,但被窝还是热的,可能是上茅房去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声:叮当——叮当——叮当——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立刻紧紧包围了他!他缩在被子里,蒙着头,一动都不敢动。
  在那个忧伤森林里,那个古怪的黑衣人总是用一个铃铛来召唤他们——召唤他们吃饭,召唤他们奔跑,召唤他们为他取乐,甚至强迫他们玩耍。如果铃铛响起,他们还没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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